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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老丐拄着竹竿子磨磨蹭蹭地下楼来,在周大罗身边转了两圈,道:“行啊,换衣服啦?七醒,报社挣钱了也不能乱花哦!”
周大罗见眼前这老头儿十分有趣,便道:“老头,你叫什么名字?!”
原本大半夜的被人喊起来、搅了清梦已经很不爽了,现在还被很人很不恭敬地喊“老头”,寿老丐脸色更臭了。
“老头?!”寿老丐拿竹竿子敲了敲他的脑袋,“傻小子,你......”他刚要骂周大罗,猛然发现大罗居然会问问题了,眼神也非常清明,吃惊地问,“七醒,你哥哥他恢复了?!”
“嗯!”七醒开心地点头,“哥哥变回以前的样子了。虽然这些年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不过只要哥哥健康,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嘿,那以后不能叫你傻小子了!”寿老丐抽风似的笑了两声,露出一排大黄牙。
周大罗见这个老头长得很难看,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儿,可是他眼中更多的是对自己和对七醒的关心。所以,他对寿老丐生了几分好感。
钟允星跑到二楼又跑下来,到处找不到悠扬,感到很奇怪,便问:“你们谁知道悠扬去哪儿了,怎么大半夜的也没回来?”
这时,七醒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星姐,我记得有看到悠扬姐姐。她跟白荷姐姐出门去了。”
“啊咧,她跟白荷出门了?她们俩出门干嘛,难道去买材料?可是上次买的东西还够用的,要买什么呀?再说了,大半夜的店铺早关门了。”钟允星分析了一下,觉得怎么都不对,“哎对了。白荷呢,怎么也没见她出来?”
柳书笙道:“小荷出去之后也没有回来。不过,如果她们俩真的在一起,想必不会有危险的。”
钟允星一想,也是啊,白荷武功高强,绝对能保护悠扬,所以她不用担心。可是,这大半夜的,两个姑娘家家的能去哪儿?她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大半夜的又不知道去哪儿找。
其他人劝慰她说,说不定她们俩明天早晨自己就回来了,不用担心。钟允星这才同意先回房睡觉。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白荷回来了,她说悠扬寻亲去了,现在很安全。可是到底去了哪儿,却始终不肯透露。钟允星知道,白荷是不会对自己说谎的。也就没多在意,只当给悠扬放个几天假啦。
接下来的几天,钟允星每天都忙忙碌碌的,上午去将军府找未予玩,下午到各个街道搜寻可以拉赞助的商铺,傍晚到晚上整理北斗七星们搜集的情报。悠扬不在。没人上写字课,她就让北斗他们自己练字。
这不,一觉睡到自然醒之后。她就挎着包包去了东宇将军府。
当允星探头探脑地跳进府里时,未予正好从房里出来,笑道:“允星,你来啦?”未予身着淡紫色的布衣,不是什么昂贵的衣料。但是穿起来十分舒适。
钟允星左瞧瞧、右望望,压低声音道:“东宇诺不在吧?”
“东宇大哥这些天都进宫办事情。早出晚归的,你不是知道吗?”未予瞧她紧张兮兮的模样,觉得很有趣,“你就这么怕东宇大哥呀?”
“吼,谁怕他!本姑奶奶怕过谁啊?”钟允星撇撇嘴,“我就是懒得看他那副冰冻人的死样子!”未予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她们一起吃了早饭,是未予亲自煮的药粥,配着掺了药草沫儿的蒸馒头,满嘴的药味儿。不过,这药味儿早饭一点儿都不难吃,反而比肉包子还香甜,又有益于健康。
吃完早饭,未予又准备了些药膳,都是安神保胎的草药。
“兰若冰今天情况咋样?还一声不吭的?”钟允星问道。自从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之后,她就变成了一个木头人,一动不动的。每天吃的特别少,脸色苍白得吓人。
只有允星来看她的时候,她才会像个正常人那样动动眼珠子。只是......那眼神跟刀子一样锋利,就好像要把允星的小心脏给挖出来吃掉似的。
到房里的时候,兰若冰已经醒过来了。她坐在床上,背后靠着软垫,两眼失神地望着前方,双手搁在自己的小腹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侍女为她擦拭完手和脸,便端了脸盆出来。
未予小声跟允星交代:“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免得她看到你再过度激动。”身为巫医,未予总是以病人的需求为先,并且无论病人多难缠,都能耐心地对待。
钟允星冷哼道:“知道啦,反正我也不想看到她!你快去快回,我昨天逛商铺看到一家成衣店,里面有条裙子超级好看,很适合你哟!”
“你要买给我?”
“当然!”允星亮了亮包包里鼓鼓的钱袋子,“本姑奶奶现在是有钱淫哩!”如果以后每期报纸都能大卖,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摆脱巴木魂的资金帮助,成为独立自主的大富婆啦!
未予端了药膳进去,在床边小几上摆好,轻轻地坐在床边。未予没有急着喂饭,也没有碰触兰若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注意到自己。
允星在门外偷看,摇摇头,心想:未予真有耐性,要是我,早就发飙了。肯定上去就骂“要吃就吃,不吃等死去”!
不愧是“古瓷美人”,兰若冰虚弱而苍白的时候依然美得令人心旌摇动,正所谓“病如西子胜三分”。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回忆着从小到大的事情,开心的、伤心的、厌恶的、期盼的......她曾经活在世界的顶峰,享受着荣华富贵和人们的爱戴,她曾经想过,如果以后自己有了孩子,一定要让他成为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宝贝。一定,一定!
可是现在,在她的人生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候。上天居然给她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她怎么能让自己和康宇的孩子背上“青楼女的私生子”这样恶心的、耻辱的名字?!一想到这个孩子在她的腹中,冷眼看着她在别的男人面前卖笑,她就浑身发抖......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拿走。”兰若冰闭上眼睛,不想看到未予。
未予见她终于开口了,便端起碗,用汤匙舀了一小勺药膳粥道:“多少喝一点儿,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孩子也得......”
“拿走!”
突然,兰若冰右手一挥。把药碗拍掉。碗碎的声音特别刺耳,让未予怔了怔。
钟允星见未予被欺负,一气之下冲进去指着兰若冰的鼻子喊道:“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别人对你好是白好的吗?居然把人家送的药膳打翻。你懂不懂什么叫礼貌、什么叫教养!”
兰若冰见她又来了,用纤长的小指拨弄了耳垂一下,冷冰冰地道:“抱歉得很,本小姐从来不知道跟踪、偷拍、八卦的狗仔队也懂得拿教养和礼貌说事儿。请问狗仔队队员,您确定自己知道什么叫‘教养’。没有把狗吠当成礼貌?”
“你!”钟允星起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可转念一想,要是就这样被激怒,不是太矬了吗?
她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微笑着说:“小姐?啊对呢,现在的您。确实可以自称‘小姐’!”她把“小姐”两字咬字咬得又重又清晰,未予听了自然不懂,可是兰若冰岂会不明白钟允星话语中的讽刺?
她脸色一黑。又开始用眼神把允星千刀万剐。
“好了,允星,别说了,你快出去吧。”未予赶忙打圆场,“兰姑娘。我待会儿再送一碗过来,请你多少喝一些。”说罢。她喊来外面的侍女,让她们把破碎的药碗收拾干净,又亲自去厨房盛药膳。
临走前,她拽着允星的胳膊,让她一同走。可是允星死活不同意,死死地盯着床上的兰若冰。两人互相瞪视,谁也不肯移开一秒钟,谁也不肯比谁先让步。
“允星,你不能呆在这儿,会影响到......”未予有些担心地说,以兰若冰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不能受刺激的,否则随时有小产的可能。
“我要问她一些事情。”允星坚定地道,“放心吧,我会有分寸的。”
未予没办法,只好留允星在这儿。可她出门之后,实在不放心,便吩咐侍女去端药膳,自己在门口等着,随时注意房内的情况。
房间里,钟允星和兰若冰之间充满火力的对视持续了好一会儿。
允星微眯双眼道:“那孩子是陆康宇的。”
这几天她左思右想,依照兰若冰怀孕的时间推算,怀孕的事件就在穿越前后,前不过五天、后不过五天。一般青楼训练妓女,不会仓促就让接客的,总得“培训”几天吧?
兰若冰道:“不管是谁的,我都不会要他!所以,奉劝你那位朋友,别再煮那些难吃的药,我是一口都不会再吃的!”
“不想要这个孩子?哼,很好呀!”钟允星双臂在胸前抱拢,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学着对方冰冷的语气道,“不过我建议你,要是真不要这个孩子,别光不吃药啊,这有神马用?要做就做干净点儿,买副堕胎药喝进肚子里,把那个不到三个月大的小豆丁哗啦啦啦冲掉,就跟涮马桶似的,干净利落!”
兰若冰阴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原本还有些血色的嘴唇也变得苍白如纸。她本能地抗拒那样的画面,一想到自己的孩子被杀死,丢进恶心的水沟里,和那些污浊的垃圾为伍,她就恶心地反胃。
她怎么能......怎么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和康宇的孩子身上?
“哦对了,我忘了,你现在出不去,我们的大善人巫医未予小姑娘不准你出去。不过也好办,不如你求我,求我替你买包堕胎药,好让你肚子里那颗小豆丁水里滚进下水道?”
“呕!!!”兰若冰感觉胃中似乎有什么在灼烧,一阵翻江倒海,终于破口而出。
“啊咧,怎么吐啊,好恶心啦!”钟允星向后一撤,夸张地捏紧鼻子。
未予一听见里面的动静,心道“不妙”,赶紧跑进来。见兰若冰在呕吐,她赶紧吩咐侍女倒些白开水来,右手轻轻抚摸兰若冰的背部,为她顺气。
“别担心,只是一般的孕吐,没什么大碍的。”未予轻声安慰着。
侍女端了白开水来,未予让她喝下,漱了漱口。又让她喝了一口,润润胃。
当侍女将药端来时,兰若冰偏过头,不肯喝。
钟允星撇撇嘴巴,道:“有本事你就别喝啊,吼,自己和心爱的人的骨肉都保不住,您可真有本事!”
“允星,别说了!”未予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对她说话,让允星有些怔愣。可允星知道自己的激将法不能在现在功亏一篑,便更加趾高气扬地瞪着兰若冰。
兰若冰心里知道,这个破娱记是在激她,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如果就这样丢弃自己和康宇的孩子,她不甘心!绝对,绝对不甘心!她是高高在上的兰若冰,绝对不会永远呆在那个鬼地方!总有一天,她要把自己和孩子送到最好的位置上!实现自己当初对孩子的诺言!
“我喝......”
未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愣了愣,赶紧让侍女把药喂给她喝。兰若冰身子很虚,喝了吐、吐了喝,最后喝了半碗,才安静睡着。
“她咋样了?”钟允星问道。
未予将一边把脉一边说:“脉象已经稳定下来,不过还需要再调整一段时日。”说完,她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刚才对你那么凶......我......”
“好啦!我晓得你是绝世好医生哦!吼,要是现代的医生有你一半就阿弥陀佛咯!”
两人相视一笑。钟允星眨眨眼:“别忘喽,有间不错的成衣店......”
“呵呵,好,”未予笑道,“我换件衣服,咱们一起去。”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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