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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刺史府的二堂算是整理出来了。
几个花瓶摆放到了一边的博古架上,还有绿植。
王彦庭是真的欣赏不了这种仪式感特别强的过程。
在他眼中,除了装的厉害,还有什么作用呢?
保持心情愉快?所以头脑清醒?然后作战顺利?
这逻辑,自己是圆不回来了。
但是显然刘瓒很享受这个过程,特别是当着两个王彦庭也分不清判官还是推官的下级官吏面前,特别有刺史大人的风范。
侍女把茶水泡上来,刘大刺史慢条斯理吹了吹,浅尝一口,才问到:“贤明、明轩,孙儒军来犯,你们有什么建议?”
你特么...
王彦庭想说:能讲脏话吗?
幸好时间充裕,要是敌人眼前突袭,此刻大家都已经入土为安了吧。
“刘使君,以末将之见,我们直接出击就行,以骑兵对步兵,未尝没有胜算。”
使君是唐代对刺史这样的一州之地最高长官的称呼。
堂兄还是厚道人,老老实实地给足了面子。
不过语气说的委婉恭敬,内容却把刘瓒吓了一跳。
“如此冒险吗?来犯的可是孙儒的一万精锐,若是不能一击而退之,怕是楚州不保。”
骨子里的怂气又像感冒后的咳嗽一样,压都压不住,冒了出来。
他最好是大家都在城里死守,时刻看到才放心。
王彦庭心里鄙夷,对这个装不过三秒的刺史全无好感。
不过眼前也没有办法,毕竟自己也不知道朱温和他之间有什么交易,交情又到了什么程度。
自己这个不入流的小营将确实不能得罪的太狠。
“刘使君,若是据城死守,我方反而失去了骑兵的优势,那以这点兵力对万人之众的敌人,则必败无疑。而且,孙儒只派了步兵过来,我估计刺史大人的信函里没有写清楚我们是骑兵吧?”
他没有王彦章厚道,而且身为现代人穿越,多少懂一点博弈心理。
一眼看出了眼前这个刺史怕死的很,只有吓唬一下才能让他乖乖听话。
顺带手,也暗示,这一次孙儒军来袭完全是你这个混蛋一点都不懂得保密。
果然,听了他的话,刘瓒一脸的便秘表情,纠结的很,不过却很老实地点点头。
“明轩,若是出城你觉得有几成胜算?”
“使君,我建议在敌军到达的一刻立刻发动进攻,一来对方经长途行军,必然疲乏。二来趁他没有着甲,一定可以奇袭成功。”
古代行军是不穿甲胄的,想想也知道,顶着几十斤的分量,哪里走得了多远。
所以步兵一般就把甲胄放到统一的大车上。
骑兵如果有备用马,就让备用马背着甲胄,不然就宁愿自己步行,把甲胄放在马背上。
这个时候斥候就很重要了,一定要给大军留出足够的反应时间,至少要保证大家及时穿戴盔甲应战。
所以史书上经常看到军队一旦遇到埋伏,立刻大乱,那是先输了一半了。
想象一下,一群全副武装的敌人脚步“腾腾”响地冲向你,而你身上啥都没有,血都凉了好吧。
也因为如此,一般步兵埋伏敌军,都会选择山坡之类易于隐蔽,距离又较近的。
毕竟穿甲也有弊端,负担太重,不能一声令下还要冲出几百米,那凉的就是自己了。
演义的书里经常是:一通锣响,山后(树后)闪出一队人马。
干嘛不直接开打呢?怎么还要出来,然后依旧是站好了队形打?这不是给别人准备吗?
其实不是不想突袭,但是突袭就要跑出去、冲出去,跑不动啊!
所以所谓的闪出其实就是慢悠悠走出来。
反正你的路被我堵了,还不如节约一点自己的体力。
主打的其实是心理压力,体能上,和面对面约战没有什么区别。
而对于空间较大的埋伏地点,一定是以骑兵为主力的。
“明轩所言不错,我军可以先行出城,让踏白把对方的斥候限制在1里范围内,到时候打归传道一个出其不意。”
自己堂兄还是很给力的,一下抓住了问题的要害。
孙儒军是步兵,这也正常,越是南方军队骑兵越少。
即便宣武军,骑兵也是不多,每支部队勉强配个两三千。
不像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的部队,人家是沙陀军,马就是每个家庭的固定资产,动不动重骑、铁骑的,听得都吓人。
不过既然归传道的军队人数过万了,一都的斥候骑兵还是有的。
所以要先压住他,不让他发现自己的骑兵就在几里路外。至于后面两三里路的冲击,对于王彦章的骑兵来说,就是眨眼的事。
这里面最关键的,就是赌归传道以为楚州会选择守城。
在一般人眼里,确实军将和营将算是不入流的,打仗就是服从安排,听令行事而已。
毕竟手下兵卒不过2500人,哪里有独立一战的机会。
所以此刻闻听大军到来,正常的反应应该是倚着城墙瑟瑟发抖吧。
估计归传道想不到,楚州这一军的两个带队的将领胆子大,心还细。
“如此说来...”
刘瓒说了一半,又喝了一口茶水。
其节奏之慢,让王彦庭直想给他灌下去。
这特么不是上一世某档歌手综艺导演的风格吗?你不会也是穿越的吧。
哪里来的臭习惯,似乎在自己的下属面前,架子就端的特别足。
一路上那个舔狗哪去了?
“你等一定要确保战胜之。”
刘瓒的话仿佛在肚子里纠结、辗转了半天,才半是无奈的口吻说出来。
“是。”
王氏兄弟都是一揖。
然后告辞。
自己的军队已经在几个营将、都将的安排下扎营呢,也是需要去看一眼。
王彦庭更是一分钟都不想多留。
又菜又爱装的人,没有朋友的。
忙忙碌碌,刚入城的驻军琐事没完没了。
王彦庭和王彦章都是第一次独立带兵,没想到部队驻扎的破事这么多。
在路上还不觉得,一进城,光分配各城门的驻军就把马腿都跑细了。
级别不到,手下一个幕僚都没有,就是麻烦。
等到诸事妥当,时间已是深夜。
王彦庭直接倒头就睡,反正明天多半又是砍得满身是血,换个屁的衣服。
这一觉,就睡到了次日的辰时(早上7点-9点)。
整理好自己,和堂兄打个招呼,他就率领踏白军出城了。
几仗下来,他发现自己胆子也大了很多。
至少现在只要不冲阵,面对敌军踏白之类的散兵游勇,那是完全不带怕的。
把大营设在了城外一座土地庙里,放出一都的踏白骚扰对方,然后就静静等着各路不断地传递归传道进军的位置消息了。
说是大营,其实就是临时蹲点的地方。
不过众军都是如此称呼,他也懒得纠正。
一直过了申时(下午3点)了,前方回报,归传道大军距离自己已经不足4里路。
终于来了!
王彦庭一边派人通知王彦章,一边带着所有踏白倾巢而出。
要把对方的斥候压制住,还不能被对方步兵发现,这是技术活。
王彦庭选择的是把所有踏白派出去,形成一个很大很大的圆圈,这样每个对方的踏白都能被牢牢压住。
但是因为圈子够大,个人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的,别人也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兵力。
4里外,孙儒军大将归传道稳稳坐在马鞍上,和中军一起徐徐前进。
宣武军的骚扰早早被自己的踏白报告了上来。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在他看来,这些骚扰都是正常的操作。
对方有个百来个踏白也属于正常范围,既然知道自己来了,总不至于对他的行军不闻不问吧。
这来来往往的100来人反而让他放下心来。
若是敌军想要突袭自己,反而不会打草惊蛇。
多半只是想的疲军之计,干扰自己安营扎寨呗。
看着身侧的士卒,他的心稳得很。
也许是长期吃肉干的缘故,自己军里的士卒个个长得彪悍粗壮,脸上还泛着异样的红。
一万对两千多人,优势在我!
来之前大帅孙儒已经保证,拿下楚州,自己就是楚州刺史,也算是跨进了高级官员的行列了。
想想楚州城里的金帛美女,以后就任由自己予取予夺,美得很。
至于那个守城的宣武军军将,归传道表示不值一提。
也是,虽然王氏兄弟在徐州和时溥一战中大放异彩,但是毕竟只有这一仗。
何况在出门全靠走,说话全靠吼的年代,资讯的传播实在是太慢了。
而且一个军将而已,连名字都不值得孙儒军上下的关注。
就自己的军中,和王彦章同一级别的军将就有四个,除了唯唯诺诺、听命冲杀,别的啥也不是。
在归传道眼里,什么王彦章、什么王彦庭?
和张三、李四有什么区别?
等我大军一到,那就是碾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