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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的院子很小,更显得院中的几棵菩提树硕大无比,眼下已然入夏了,苍翠的树叶,空气中弥漫着树叶的清香。
郝栎玥蹬了蹬脚底的泥,大踏步走了进去。大殿内尘封土积,蛛网纵横,塑像已残缺不全,壁画因受风雪的侵袭,也色彩斑驳,早已模糊不清了。
这座映在绿树丛中的破庙,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全都沐浴在玫瑰红的夕阳之中。
郝栎玥闭上了眼睛,她仿佛看到了过去的光景。这儿香烟缭绕,络绎不绝的村民从周围各村落赶到这里,跪在地上叩拜神像,天天如此,以致使石板许多地方都凹了下去。
这座古老的破庙在朦胧夜雾的笼罩下,竟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沉寂肃穆。
郁文博走进了庙内,抬头望着庙顶,真是令人眼花缭乱。可越是细看,越觉得有异样,那些早已褪色的壁画像仿佛会变脸,一瞬间就变成了恶鬼似的嘴脸。
这儿,绝不简单。
“小心。”郁文博忧心忡忡地看着走在前面的郝栎玥,不知为何,一靠近这破庙,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明明他自己就是这世间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阎王,可他依旧觉得恐惧。
“让你的人在外面等着,”郝栎玥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郁文博一眼,“你,黑白无常,三个人进来。”
许魏脱口就问:“为何?”
“这里面有符阵,四周多半有机关,让那些不懂符术的人进来,你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
“可是我也不懂符术。”许魏和白英几乎异口同声。
两人相视一骤,下一秒,都乖乖闭上了嘴巴,倒是郁文博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是我御下无方,见效了。”
“进来吧,我们一起开阵。”
纵然不愿,但碍于阎王的情面,许魏和白英还是听话地走了进来,郝栎玥腾空写了一道符封死在门上,然后甩了甩衣袖走到了破败的佛像前,仔细端详起来。
其他三人学着她的模样,站在佛像的四个方向,也细细端详了起来。
“这佛像可有异处?”
郝栎玥紧锁着眉头,摇了摇头,“我总觉得阵眼就在这佛像之中,但没能找到何处下手。”
“呵,这破庙里就这么一个佛像,这种废话还用你说?”白英听罢,冷笑一声,眼底尽是轻蔑,就这还是神符师的现世,跟她也半斤八两吧。
想到这里,她更大胆了一些,伸手就要碰这尊佛像。
“别碰!”还没等郝栎玥开口,白英的手已经触到了佛像上残留的一些金片上,顿时整个破庙闪出一种奇异的光,地面也开始变得凹凸不平,渐渐裂开。
“怎么会这样……”白英一下子就被吓到了。
“快后退。”郁文博一把揪住白英和许魏的后衣领,硬生生把两个人拖到了大门外,再回头却看见郝栎玥脚下裂开了极大一个口子,伴随着一声尖叫,她整个人就坠了下去。
郁文博凌空伸出了他的手,想把郝栎玥从深渊中拽出来,可是还没等他用力,一个没站稳自己也坠了下去。
“王!”
“这可怎么办!”
白英和许魏跪坐在地上,却发现地面上的裂缝逐渐复原成了一开始的样子。
“啊……”不知道下坠了多久,郝栎玥重重地摔到地上,她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腰,感觉几乎快断了一般的疼。
可不幸的是,突然一个黑影再次重重的地坠落到她身上。
“郁文博!”郝栎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看着撞到她身上还一脸懵的男人,要不是她克制,真想一拳送他回他的阎王殿。
“我怎么到这儿了?”他这才有点反应过来,诧异地看着四周。
郝栎玥几乎被气岔气,她朝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还不是拜你的好手下所赐,我都说了这个破庙机关重重,要小心行事,还非得自己碰那机关,这下好了吧,我们都被困在这儿了。”
她要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找出口离开这个鬼地方。
“郁文博,你既然是阎王,那你到这个鬼地方来,究竟是为了什么?”郝栎玥突然扼住他的脖子,眼睛里莫名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在这个地方,她无法信任任何人,“还有许魏,白英,你们每个人都各怀鬼胎,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这里有什么秘密?”
“许魏自然是为了救他那可怜的妈妈,白英念力高强,我虽不知她为何愿意屈尊于我做一个无常判官,但是她确实很忠于我,至于我嘛,当然是为了查清楚这村子的秘密,拥有这世间至强的力量,顺便嘛找出我爷爷死去的真相,然后将这个凶手绳之以法,”他轻轻抓住郝栎玥的手,恢复了之前的嬉皮笑脸,“好了嘛,别生气了,好歹我是真的没有骗你,我爷爷就是死在这里。”
看到他这副模样,郝栎玥更加头大,不自觉地缩了缩手臂,避免跟他有肢体的碰撞。
“你已经是阎王了,你若真想查你爷爷的故事,何须大费周章,你真正想要的是这背后无穷的力量,真是不知足。”
“是,我想改变这世间的秩序。”
这一次,郁文博没有嬉皮笑脸。
他在地府的这些年里,自以为已经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早就看淡了人情世故,可是每每看到那些因为背叛而逝去的生命,无数次想出手相助却无能为力的痛苦,还有他的亲人们,曾几何时也是因为被背叛而一一离他而去。
最可笑的是,善良的人往往最先凋零,而恶人能苟且着活到最后。
若这世间秩序不改变,这样荒唐的事只会越来越多。
“你时而认真,时而嬉笑,都不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所以你说的话,以后我都不会信了。”郝栎玥盯着他的双眼,足足注视了一分钟,才说了句掏心窝子的话。
信也好,不信也罢,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需要的不过是借助她的力量,打开这符阵。
等他得到了这力量,所有背叛过欺负过他的人,一定会得到他们该有的惩罚。
“小心些,我们该走了。”郁文博看了看前面崎岖的路,预感到这又是一次巨大的挑战,“这路看起来并不好走,你虽然对我心存芥蒂,我保证还是会尽我所能保你无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