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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之誓不为妾,【102】偃旗息鼓
自樊城一路人不下马,马不停蹄的奔来,穿着软甲的纪明轩无数次的想过见到安雅时的模样。舒悫鹉琻
从身陷囹圄的待斩俘虏,到备受折磨的谈判筹码,甚至连最最残忍,最最可怕的一幕都曾出现在他的脑中。
他紧赶慢赶,生怕迟了,见到的就和他这几日在浑浑噩噩,半睡半醒时见到的一模一样的场景。
他怕,他实在是怕极了。
可等到见到安雅的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他的想象力是如此的匮乏。
不过想必如此诡异的一幕,怕是不光是他,只要是个人都没有可能想象的到吧。
营地外马蹄阵阵,三个人三匹马,如同三个小小的黑点,从远处急速的狂奔而来。
马蹄带起的飞扬尘土遮天蔽日,黑压压的一团,向着营地飘来,一个眨眼间,就从那一头,突兀的出现在了近前。一个接着一个的哨兵,不断的奔来跑去的向兰陵王汇报着纪明轩一行三人的行动。
那个带头闹事,反被欺负的死惨死惨的小队长单膝跪在地上,抬眼去看正坐在王的对面,对着异常精美华贵的美食挑三拣四的女人,郁闷的抽了抽嘴角。
安雅一个冷冷的眼神扫了过去,小队长立刻垂下头去,再不敢看她。
身为俘虏时的安大人,便已经整的他恨不得掩面哭泣,感叹上苍的不公,既生你安大人这样的女人,又何苦要让我这样的男人和你生活在一个时代中。
要是女人都和安大人是一样的德行,那他还是干脆打一辈子光棍好了。
那一日他被折腾的苦不堪言,彻底绝了他那一颗想要“一雪前耻”的拳拳之心。没想到,他一觉睡醒,安大人却又成了王的座上宾。
除了听到这个消息短暂的一瞬间,他有些出神以外,他再也没有觉得什么是不可能的。
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发生任何事情,都是可以接受的。
安大人似乎很懒得看见他,更懒得听他汇报所谓的“敌情”,她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你赶紧的,速度的消失在我的眼前,否则,嘿嘿……
她的嘴角不过是略微的上扬了一点点的弧度,像是要笑的样子,竟让他忘了要等兰陵王下令才能离开,二话不说,站起来行了礼,掉头就走,从背后看去,他那副惴惴不安的样子展露无遗。
安雅屈膝跪坐在草地上,她身旁的垫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蔬菜瓜果。草原上的肉是最不缺的,唯独这些需要从西边向那些金发蓝眼的洋人购买的蔬果,才是真正的值钱货。
甚至很多贵族愿意拿出仓库里存放的大量金银,来换取此刻安雅手中的那一串小小的紫色葡萄。
可偏生吃葡萄的人还一脸的鄙夷,她的手指几乎戳到了文泽宇的鼻子上,“就这种东西,还好意思说是招待贵客的,我呸,酸死了,一点都不甜。”
她愤愤的从鼻孔中喷着粗气,心中不断的腹诽,她要吃甜的,甜的,干嚼白糖都行,就不要吃酸的。
说来,她的神思晃了一下,想起在皇宫中,从李智宸的龙案上抢走的那一盘不知名的糕点,哎呀,真的是很好吃的啊。
蜂蜜合着白糖细细的熬了蘸汁,浇在一团白白软糯弹牙的东西上面,实在是回味无穷。她赞过一次之后,每次偷偷的摸去御书房找东西吃,总能瞧见最显眼的那张案几上,放着这玩意。
她不动声色的摸了摸鼻尖,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个孤独的坐在四面不靠的龙椅上的俊秀少年,他不是那样糊涂的人,怎会任由这天下被一小撮监察院的特使搅得乌烟瘴气。
嗯,等养好了伤,她要回京城好好的问问李智宸,莫不是做腻了英明神武的明君,想要尝尝昏君的滋味。
安雅想的东西虽多,却也不过是在一闪念间,她有些哀怨的看着文泽宇摆到她面前的那些酸的要命的葡萄,转了转眼珠。
好吧好吧,这么值钱的酸葡萄,她还是咬着牙齿往肚里咽吧。
“这真不能怪她挑剔,前世里虽然安雅日子过得不富裕,可这种等级的水果,她可是没少吃。她怎知道换了个时间空间,这玩意就成了比黄金还要珍贵的东西。要是她早知道会有今日,当年就不嘲笑那个每天早餐能以吃上半个苹果为荣,大秀恩爱的第一夫人了。”
文泽宇倒是没有动怒,举手投足间仍旧是不紧不慢,将他那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和潇洒作风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一手托着颗葡萄,一手细细的替安雅剔去葡萄中的小籽,淡淡的说着:“你那心肝宝贝肉可是已经追到近前了,你真就打算接着坐在这里,和本王卿卿我我?”
他指着远处营地的栅门,笑着问道:“本王听说这几年纪明轩可是不辞辛苦的追随在安大人的身边,痴情的很呢?原来竟都是假的?”
安雅故意无视那一盘紫的泛红的葡萄,笑着端起另一边盘子上的瓜子磕了起来,淡淡的说道:“我喜欢他。”
“哦?”文泽宇的心中一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仔细的看了看安雅,又挑了挑他的眉毛,那意思明摆着是说,“你要是喜欢他,何至于现在还能如此淡定的坐在这儿和我闲扯,小心刀剑无眼,反误了卿卿性命啊。”
这一记包含了浓浓深意的眼神,终于让安雅停下了如老鼠般悉悉索索咀嚼瓜子的动作,她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盘子,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他的心意,可是我不知道他能为我做到什么程度?”
“放弃别的女人,抵制住所有来自于美人的诱惑,从此陪伴在我的身边,或许是不需犹豫的。可是放弃他的名剑山庄,放弃比他的庄子更重要的东西乃至追逐一生的信仰,我没有这样绝对的信心。”
安雅站起身子,踮起脚尖去看已经到达兰陵王营地,正和兵士们争执的三人,她突然睁大了眼睛,好像看到了什么在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她叹息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严峻熙居然也来了。
她搭着自己的手遮住头顶上直射下来的炙热光芒,轻声说道:“在感情这件事上,我是很自私的,甚至是很没有人性的。我的男人,必须完完全全的属于我,我不允许他有一日因为一些什么很可笑的原因弃我而去,若是早晚有那么一日,我宁可从不曾爱过他。”
安雅自己说着,却好像也知道自己说的是一件很好笑,很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生活在这世上的人总有牵挂,总有顾虑,哪里能和她一样,是孤家寡人一个。
退一步说,要有人真的能做到对旁人的事情一概不理,怕是又少不得是冷血无情之人了。
她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自己是个很矛盾的人,爱上了却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心无旁骛,总是用审时度势,观察入微的态度来对待男人。
须知男人是经不得推敲的,想的越多,两人间的爱情也就越脆弱。
她拿出放在袖中的手帕擦去了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淡淡的说道:“我怕是今生今生都休想找到这样一个人了,即便找到了,我也会觉得他是一个冷情的人,和我独特的气场不符,到头来还是要放弃他。”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情,谁又说的清楚呢,也许是我先改变了也说不定。”她指着纪明轩,冷冷的说道:“让你的人拦住他。”
文泽宇点点头,安雅决定的事情,他也没有意见。
更何况,能够在两位大宗师的手下死里逃生,甚至还拐跑了一位本该为他效力之人的名剑山庄庄主,他也很有兴趣。
他很想看看,真的动起手来,谁能赢。
一声接着一声的传令声回荡在营地的上空,御敌的号角声响彻整个草场,随着兰陵王手掌的动作,勇士们拔出手中的弯刀,将锋利的刀尖对准了敌人。
然后,月隐动了,再然后……
嗯,就没有然后了……
大宗师一出马,端的是横扫千金,一败千里,赢得人是毫无悬念,败的人是半点愧色也无!
一时间,营地中,断箭与残刀齐飞,兵士和将军乱舞,好一番热闹景象,叮当哐啷之声不时阵阵传出,实在是悦耳动听至极。
“停手,快停手……”
月隐刚一动手,足下步子尚且未曾挪动超过十尺,兰陵王就着急忙慌在战线的后方挥舞着从安雅袖中生生抢来的白色帕子,高声疾呼道:“认输,认输,庄主,我们投降,投降啊……”
那声音真叫一个荡气回肠,辗转悱恻,草原上的人最重脸面,宁可战死,绝不投降,可偏偏这兰陵王叫嚷的如此起劲,丝毫不以为耻,反有些与有荣焉的感觉,倒让纪明轩吓了一跳。
文泽宇本就没准备和纪明轩拼命,兰陵王所属一部的势力都是从他爷爷那辈开始积攒下来的死士,给大宗师砍着玩,他心疼。
于是,本该剑拔弩张的双方亲切友好的握了握手,展开了一系列问题的讨论,初步就安雅同学的去留问题达成了一致,并对月隐宗师的归属问题,产生了一些质疑。
当然在充分考虑了当世奇才月隐宗师的个人意愿,衡量了用某些不太光彩的手段,收归已用的可能性之后,大尾巴狼文泽宇,奸诈小狐狸安雅都欣慰的表示,尊重月隐的选择,好聚好散。
月隐在白珠同学的忽悠下,完成了一次人生有史以来最没有难度的营救,也是最后一次独战大军的行动,挥了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浮云,就这样从此消失在了世人的面前。
并且在以后无尽的岁月长河中,再无人见过他出现在任何地方。
有人说他漂洋过海,到了异国他乡;有人说他隐居世外,成了半仙之体;更有人说,他自感愧对弟弟,一巴掌送自己去陪云隐了。
可是安雅却觉得,月隐的余生,怕是都陪在云隐的坟前,与他这个唯一的亲人相伴相守。
不过,大宗师的身后事,谁又能说的清道的明呢,且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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