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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
亲民路,
一处民宅的屋内。
一个浓眉斜翘,眸如清潭,脸型圆润,皮肤白皙的少女,正坐在灯下看着一封信函。
信函里除了一连串的名单,就没有别的内容了。
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在金记裁缝给曹小树与金世荣等人洗牌发牌的荷官龙玲。
这时,有几十个精壮汉子,手中拿着棍棒,从亲民路的二头,快速地跑了过来,在龙玲的门口汇合。
走在这群人最前头的,乃是金记裁缝铺的老板金世荣,以及他赌桌上的好搭档左清源。
金世荣探头自门缝里往屋内观察着,压低着声音,问道:
“老小子,你确定小贱人就在里面吗?”
引路的是一个脸色蜡黄的中年瘦子,他点点头,语气笃定地道:
“金爷,我就住在隔壁,怎么可能会认错人,你们要找的这个姑娘,十几天就搬到这里来了,她每天都住在这里,晚上从来不出门的!”
左清源疑惑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她晚上从来不出门?”
瘦子一愣,目光闪烁,即儿,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解释道:
“这个小丫头长的可俊了,她被我家的侄子看上了,我侄儿最近要我盯着她,好让他趁机下手!”
一个少年瞅着瘦子,一脸鄙夷,讥讽道:
“老小子,恐怕是你见人家姑娘长的俊,想要占人便宜,却不敢下手,只能夜夜盯梢,夜夜偷窥,过过眼瘾吧!”
瘦子脸颊一热,一脸尴尬,眉头一皱,轻声呵斥:
“你、你胡说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怎么能随便冤枉我,老子为人本分,是那样的人吗?”
金世荣自从被曹小树出老千坑了之后,心里正窝着火,他可没有耐心听别人鬼扯,伸手在少年的后脑勺上拍了一掌,骂道:
“你特码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屁话,信不信老子一顿棍子扑死你呀!”
少年神色一凛,不敢说话了。
瘦子手臂一伸,在金世荣的面前摊开手掌,嘿嘿一笑,一脸的讨好,问道:
“金老板,人我是帮你找到了,那赏钱呢?”
金世荣冲着一个码仔,歪歪脑袋,道:
“给他一吊钱!”
瘦子一愣,讶然叫道:
“不是说好了,只要找到了人,赏金一锭吗?”
金世荣瞪着瘦子,眉头一皱,一脸嫌弃,冷冷地道:
“你要不要,不要可就没了!”
瘦子神色一滞,嘴唇一阵抽搐,愣了一下,一把抓过对方递过来一吊铜钱,转身走了。
他拐过巷子,待得远离了金世荣等人,双眼喷火,咬牙切齿,咒骂起来:
“玛特,姓金的这个狗杂种,说话就像放屁似的,一点也不讲信用,连你爷爷都骗,老子祝你倾家荡产,全家死光!”
“呸!”
金世荣问左清源:
“后门堵住了吗?”
左清源笑道:
“老杜为人把细,由他堵后门,应该不会出岔子的。”
金世荣点点头,直起身来,猛地一脚踹开了院门,带人冲了进去,气势汹汹地叫道:
“搜!莫要让小贱人跑了!”
码仔们四下散开,有人捉着棍子便要继续踹门,闯入龙玲的里屋,但是,随着吱呀一声,这时突地房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龙玲缓缓地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墨眉凤眼,脸盘如玉,身姿挺拔,双手负背,真是雍容俊雅,英姿飒爽!
她扫视着金世荣等人,目光沉凝,面淡如水,淡淡地问道:
“金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世荣用审视的目光仔细地打量着龙玲,目光阴鸷,沉声反问:
“龙玲,你今日是不是联合姓曹的小子一起出老千,故意坑害我们呀?”
龙玲一愣,即儿,神色自若,淡笑着道:
“金老板,咱们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合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龙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金世荣哼了一声,冷冷地道:
“龙玲,所谓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利益面前,人人无德,你究竟是什么人,谁又能够看得清楚呢?”
龙玲又是愣了一下,斟酌着道:
“金老板,要想让人心服口服,就要用事实说话,你说我勾结外人,一起算计于你,你有什么证据吗?”
金世荣呵了一声,冷笑着道:
“证据?
嘿嘿!小丫头,我本人就是证据,一切都是我亲眼目睹,亲身经历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一起出老千的经过,它应该是这样的。
你与姓曹的小子,也许早就认识,又或者是临时起意,总之,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让你们勾联在了一起。
在赌牌的时候,姓曹的小子先是隐藏行迹,按兵不动,籍此麻痹我们,却在发牌的中途,利用切牌的机会,让姓陈的丫头故意推了你一把,伺机给你下了指示。
而等到终场的时候,姓曹的小子故意在我们面前装傻充愣,疯疯癫癫的,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从而让你这个内奸,得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老千。
你在牌桌上偷偷的动了手脚,如此这般,方才让我方每个人都抓了一副臭牌,从而让我们输得是倾家荡产,血本无归的!”
龙玲听得金世荣的分析,事实确是如此,不由得暗暗心惊,但是,面上却是神色如常,不露痕迹。
她唇角微翘,冷笑着道:
“金老板,你的猜测看似合情合理,圆滑顺溜,但是,正如你自己说的,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而猜测又不是证据,你既然没有证据,却说我跟姓曹一起出老千坑你,你这不是凭空捏造,故意冤枉好人吗?”
金世荣略一思忖,神色变得柔和一些,柔声道:
“龙玲,我们的合作也算是有些年月了,大家多少是有些情谊的,今日只要你能够把我们的钱悉数地吐出来,还给我们,我们倒是可以既往不咎,放你一条生路的!”
龙玲眉头一蹙,一脸不悦,沉声问道:
“金老板,这么说,你是不相信我啰!”
金世荣嘿嘿冷笑,点点头,叫道:
“对!我被人坑了,输了这么多钱,别说是你了,现在就连我自己,我都不相信了!”
龙玲犹豫一下,斜睨着金世荣等人,问道:
“你们想要怎样?”
金世荣眼睛在龙玲窈窕的身上瞄来瞄去的,闪烁着淫邪的光芒,撇嘴冷笑,淡淡地道:
“龙玲,我给你二种选择,第一、把我们的钱还给我,我既往不咎;第二、卖身抵债,成为我的女人,反正老子觊觎你的身子已经很久了!”
左清源连忙叫道:
“老金,她也坑了我,要是她做了你的女人,那她欠我的钱,应该怎么算呀?”
金世荣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淡淡地道:
“老左,这个女人欠了我们这么多钱,为了抵债,她既可以是我的女人,也可以是你的女人,甚至可以成为所有人的女人!”
左清源对金世荣的主意,深表赞同,眼睛落在龙玲的身上,一时挪不开眼,点了点头,哈哈笑道:
“老金,你的主意深得我心,其实,我这人最喜欢跟别人共赏女人了,等我们玩腻了,就把这个女人卖到窑子里去,凭着她这过人的姿色,一定能够买一个好价钱的!”
龙玲的衣袖里滑出了一把匕首,被右手紧紧握住,气忿地叫道:
“你们不要咄咄逼人,欺人太甚!”
金世荣眉头一挑,恨恨地叫道:
“贱人,事到如今,多说无益,你还是快点把我们的钱吐出来,你要是不从,想要顽抗到底,老子今晚上就让你知道爷爷在床上的厉害!”
龙玲眉头一竖,眼中闪烁着怒火,冷冷地叫道:
“你们这是找死!”
金世荣龙玲死硬顽固,登时给激怒了,他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动了杀心。
他冲着龙玲一个挥手,向属下示意,厉声叫道:
“给我上!”
左清源念头一闪,连忙提醒:
“大家动手的时候收点劲儿,不要把她打残打死了,否则,就不值钱了!”
码仔们得到老板们的命令,点了点头,挥舞着棍棒,吼叫着冲向了龙玲。
龙玲见金世荣等人杀到,别无选择,只得眉头一轩,银牙一咬,挥舞着匕首,迎向了敌人。
瞬间,几十个人搅在一起,院子里顿时来来往往,人影闪烁。
噹噹噹噹噹!
匕首与钢管相磕,火花四溅,发出脆响!
噗噗噗噗噗!
拳脚相加,击打在肉身上,就像击打棉絮上一般,发出的声音是沉闷的。
双方来回几个冲刺,转瞬便有人摔倒在血泊里,有人是全身抽搐,奄奄一息,有人则是身受重伤,哀嚎不已,而有的人则直接晕厥,不知死活。
金世荣见双方待得动手,万万没想到,龙玲一个秀美苗条的弱质女流,居然像一只豹子似的,在院子里腾挪跳跃,动作灵敏,手起刀落,凶悍勇猛,非常人可比。
他见龙玲招式凌厉,出手狠辣,居然是一个练家子的,跟他以前所认知的龙玲,柔柔弱弱的印象,那是大相径庭,完全不同,顿时脸色大变,惊诧之极。
几息时间。
他见龙玲功夫了得,悍不畏死,稍顿,又刺倒了他好几个属下,他见势头不对,于是,目露凶光,凶神恶煞地叫道:
“没想到这个小贱人,居然如此难缠,为了免遭不必要的损失,大家不要管她死活,不必手下留情!”
金世荣的码仔们听了老板的指示,没了顾忌,发了狠心,这一番出手,更显狠辣歹毒,气势陡涨。
双方刀光剑影,拳打脚踢,来回几个冲刺,转瞬,金世荣一方又有几个码仔被刺倒了。
但是,这一回,龙玲的左臂上也中了一棍子,左臂瞬间疼痛酸麻,再也抬不起来了。
左清源见龙玲受伤,一条胳膊废了,大喜过望,指着龙玲的左臂,哈哈笑道:
“诸位,这个小丫头片子也受伤了,看来她也不是无敌的,大家不要忙着进攻,而是死死地围住她,咱们要慢慢地耗死她,等她没有力气折腾了,再发动进攻,老子不信今日就捉不住她!”
即儿,念头一闪,计上心头,便对龙玲施展攻心之术,他目光阴冷,一脸坏笑,怪腔怪调地叫喊起来:
“龙玲小美人,所谓一拳难敌四手,猛虎难敌群狼,今日就算你再能打,也架不住我们人多,如果继续这样耗下去,时间久了,你终究是扛不住的,所以,为了免受皮肉之苦,我劝你还是赶紧投降吧!”
“龙玲小美人,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年轻,活着不好吗,为了避免暴尸街头的悲惨命运,我劝你还是赶紧投降得了,只要你乖乖地投降,踏踏实实地做我的女人,就冲着你这可人劲,老子一定会可劲地疼你,绝对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的!”
“龙玲小美人,我左清源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但是,却是一贯的怜香惜玉,今日机会我是给你了,希望你能够好好珍惜,你要是不识好歹,顽固不化,就算你死了,老子也不会放过你,老子就拔光你的衣服,把你吊在了城楼子上,让你即使死了,也要遭受千夫所指,万人唾弃!”
龙玲深跟那些码仔们正在进行着血战,本就是处境艰难,危如累卵,待得听得左清源之言,果然很是影响心境。
她深知左清源等人是什么货色,那可是一群毫无人性的畜牲,因此,当他听了左清源之言,真是不寒而栗。
龙玲身子渐渐沉重,体力有些不支,听得左清源之恐吓,越发地恐惧慌乱,又刺倒了几人,左腿露出了一个破绽,便中了一棍子。
这一棍下手狠辣,力道瓷实。
她半身瞬间一麻,左腿一软,登时摔倒在地,而出于危机预警,她在地上连续进行翻滚,接连躲过了几根砸向她的棍子。
龙玲滚到了墙根边,连忙单手扶着院墙,站了起来,即儿,背靠院墙,右手暴风骤雨般地挥舞着,将匕首舞成一团白光,护住了周身。
左清源见龙玲又遭重创,被逼上了绝境,大势已去,亦是困兽之斗,无所作为,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大声叫道:
“龙玲小美人,你完了,你这回是真的完了,投降吧,快点投降吧,只要你弃械投降,我可以用性命担保,一定保你不死!”
但是,他的话音未落,一只手掌搭在他的左肩上,被人用力一个扒拉,身子不受控制地一旋,顿时转了一个身。
左清源被这突兀的变故,给整的一愣一愣的,而待得瞅清楚了扒拉他的人,眼睛暴睁,神色一滞。
几息时间。
他待得回过神来,指着来人,声音发颤,一脸惊诧,尖叫起来:
“小子,怎、怎么是你!”
曹小树龇牙咧嘴,嘿嘿嘿的,一脸阴笑,即儿,笑容一敛,举起一根棍子,冲着左清源的脑门,便狠狠地砸了下去。
他目露凶光,一脸狠辣,冷冷地叫道:
“老杂毛,有老子在,小美女是不会有事的,但是,现在你却是死定了!”
噗的一声。
棍子劈头盖脸,力道刚猛,砸了一个正着。
啊!
左清源双手捂住了鲜血直冒的脑门,愣了一下,即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接着,身子又卷缩成了一团,在地上翻滚着,杀猪似的,哀嚎起来。
曹小树击倒了左清源,然后,举起了棍子,怒吼一声,犹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向了金世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