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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请您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峻熙的。”
老人张了张嘴,始终都没有发出声音,她看起来太真诚了,他还真找不到借口打发她,或许真的是他多疑了吧。
他叹了一口气,用湿漉漉的双手在自己发白的衣服上蹭了蹭,然后慢慢地走到柜台,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上了一个地址,“这是峻熙家的地址,以你的身份,我劝你做好心理准备。”
千夜面露喜色,接过地址宝贝似的装进口袋里,她笑了笑,脸上满是坚定的眼神,“我知道了,谢谢峻熙爷爷,有空我再来看您。”
老人站在门口,看着那抹身影渐渐地消失在街道,他又叹了一口气,重新走到书架前,继续忙活着他未完成的工作。
邻西小巷A栋B区302,地址名看起来像小区的名字,可是没想到这里居然会这么破旧,怪不得峻熙的爷爷会叫她做好心理准备。
这里只有两栋楼房,相邻不是很远,中间只是隔了一条臭水沟,远远地千夜就闻到了一股恶臭,因为H市偶尔也会出现雾霾天气,所以她出门前书包里一定带有口罩,幸好她没有因今天是晴天,而把口罩拿出来,淡蓝色的口罩在此时成了她的救命符,口罩是用来防风防沙的,虽然它没有过滤臭气的功能,但至少没有那么刺鼻了。
楼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墙皮也早已脱落,上面还生长着一层绿绒绒的苔藓,就连房子的防盗网上也生起了一层厚厚的铁锈,摇摇欲坠的白炽灯,在微风的吹拂下更加的摇晃起来,千夜还真怕自己走进去后,一场大风刮来就会把她永远地埋在底下。
千夜手里捏着那张地址,她又重新把地址兑了一遍,是这里没错,周围一个来往的住户都没有,静谧得让人感到压抑,与外面喧闹的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里的空气还带着股霉味,所以让人不难看出,屋里肯定常常不见阳光,连阳台的外壁都长满了藓类植物。
这里的信号比她想象中还要差,明明这中间只是隔了一条街,信号差距却如此之大。
千夜缓了缓神,楼道里比她想象中还要窄得多,从目测上看刚好通过一个人,如果来对面刚好走下来一个身材微胖的人,那么就吃不消了,估计得一个个走,楼梯是那种木质的楼梯,踩上去后会立马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快要断了一样,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楼梯上的扶梯也是木质的,上面起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楼梯两侧偶尔还能看到生活垃圾,看来这里根本就没人打扫,角落里堆的垃圾比她的膝盖还要高,如果不是那楼梯发出的声音,千夜还真想一口气跑上三楼,因为这股味道实在太呛了,隔着厚厚的口罩都能闻得到。
上面的空间更窄了些,每家每户都关着门,而且这里的房子隔音效果很差,隔着厚厚的水泥墙,千夜都能听得到那么妇人打骂孩子的声音,还有孩子放声大哭的声音,千夜皱着眉,敲响了302号的房门,里面很吵,似乎有人在里面吵架,偶尔还传来几道沉闷的咳嗽声,看来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峻熙的爸爸吧。
里面的嘈杂声似乎盖过了敲门声,千夜站在门口足足等了五分钟,都没有见有人来开门,这次她鼓足了一口气,但她还是努力地保持有礼貌的三声扣,这次应该听得到了吧?千夜心想,一边面带笑容,她知道给人的第一映象很重要,所以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有礼貌。
可是这次的结果还是跟上次那样,根本就没人来开门,千夜脸上有些失落,难道她敲得真有那么小声吗?她敲得手都疼了,好歹不开门也吱个声吧?
在她刚要敲响第三次进攻的时候,门突然开了,一个身穿宽大连衣裙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她手里还拿着一根鸡毛掸子,脸上的怒火还未褪去,看来她是刚刚发完火没多久。
千夜首先冲她礼貌性地笑了笑,然后举起手上的那袋水果,在脸上露出一个无比甜美的笑容,“阿姨您好,我是峻熙他同学,我是来看峻熙的,请问峻熙现在在家吗?”
听她这么一说,妇人连忙打量起她来,宽松的卡通T恤衫,身下是一条七分牛仔裤,看似休闲普通,但一眼就能看出来肯定是价值不菲,她脸上的怒气赶紧收了起来,眨眼的功夫就换了一个表情,“是来看峻熙的啊,太巧了峻熙在家呢,快进来吧,别在外面傻站着了。”
对于她的热情,千夜有点受宠若惊,因为从她出现到现在,她脸上的表情就一直换个不停,但她心里还是蛮开心的,看来峻熙的妈妈看起来也不是很难相处嘛。
里面比她想象中还要小得多,水泥的地板很潮湿,再加上她刚才在外面踩了一路的泥泞,所以她有些不好意思把鞋子踩在上面,正想换双鞋再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并没有拖鞋,千夜有些尴尬,便直直地站在原地,迟迟不敢进去。
妇人只顾着把那袋水果拿进去,却忘了千夜还站在外面,直到她转过头想要问问她一些事情的时候,她才看到千夜还站在门外,想进又不想进的样子。
她心想这也太娇气了,虽然她们住的房间比较小,但她每天都有打扫,应该没什么异味才对啊,她肯定是嫌弃她们家的房子,要不然也不会露出那种眼神了,如果不是她的穿着打扮都透着大家风范,她肯定会毫不客气地把她给轰出去。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但她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得一脸的和蔼,“进来呀,就当自家一样,不用害羞的,峻熙他爸身体一直都不好,就不能跟你当面打招呼了,不过他也是个讲理的人,你也不用怕他的。”
千夜脸上一阵尴尬,她看了眼水泥铺成的地面,虽然上面有点潮湿,但还是蛮干净的,看来峻熙的妈妈应该很勤劳,千夜脸上有些犹豫,“不是这样的阿姨,只是我的鞋子太赃了,我怕会弄脏您家的地板。”
谁知妇人笑了笑,硬是拉着她往里带,直到把她摁到有些旧的沙发上,她出声说道,“你都叫我一声阿姨了,那千万别跟阿姨客气,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没听峻熙提起过你?”
千夜在心里咯噔一声,没提起过吗?也许吧,他之前是那样的排斥她,可是刚才峻熙的爷爷跟她说,峻熙的妈妈常常会打峻熙,她有些不相信,毕竟现在的峻熙妈妈是那样的亲切,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千夜,阿姨,跟峻熙是同学。”
“千夜?”妇人脸上愣了一下,然后她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脸上竟是兴奋的笑容,“你就是那个千市集团的千金?”
千夜笑了笑,但脸上却没有丝毫得意之色,而是很谦虚地说,“阿姨您知道千市集团?”
妇人猛地一拍大腿,高兴得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当然了,千市集团在H市可是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啊,但是这段时间好像不怎么出名了,怎么了?你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千夜的眸子沉了一下,但随后她脸上又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被她隐藏在眸子下的失落稍纵即逝,所以妇人没有看到,依旧笑呵呵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她往两边的房间看了一眼,这里只有两个房间,一个客厅,客厅已经包含了厨房,房子的拐角处是厕所,虽然简陋,但整体上还是很干净的。
千夜收回视线,掩饰性地笑了笑,“算是吧。”
见她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妇人也不好再问,而是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仅有的水果,递到千夜的前面,“千夜,渴了吧?来吃点水果,阿姨今早刚买的,还新鲜着呢。”
被她这么一说,千夜倒觉得渴了,她刚想抓起一个苹果,向她道谢,却瞥见隔壁房间探出了半个脑袋,房间里有点背光,她只能看得到半个轮廓,从轮廓上看,那应该是个小女孩,正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上的苹果直流口水,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她应该就是峻熙的妹妹了。
见千夜把苹果举到半空,迟迟没有咬下去,妇人在一旁看得有些生气,难不成她还会下毒不成?她今早刚从菜市场上买来的,她自己还舍不得吃呢,拿给她她都不吃,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小女孩好像也看到了沙发上的千夜,在看到千夜旁边的妇人之后,她又吓得缩了回去,千夜皱了皱眉,才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会露出那种恐惧来,她的视线慢慢地转向了妇人,当然她手里的苹果一直没动过,不是她嫌弃苹果不干净,而是因为她知道,有人比她更需要苹果,但是如果她现在把苹果直接放回去的话,又会显得不礼貌,所以她一直拿在手上。
“阿姨,我都来这么久了,峻熙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妇人的脸色瞬间白了,她支支吾吾地推脱家峻熙在房间里复习功课,她的样子有些心虚,看起来这其中肯定有古怪,这里的隔音效果这么差,即使家峻熙不出来,那家峻熙的爸爸会出来做做地主之谊吧?可是从头到尾,她只看到家峻熙的妈妈。
在沙发上又坐了五分钟后,千夜有些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