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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转眼就该到年下了,但因今年年底的事情格外多,就算过年也没有个年味了。宁国侯府阖家被无罪释放,除去大夫人不见了踪迹,所有人都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侯府。
早有传言道是摄政王放过侯府众人是因琉素,这话从皇宫中传出来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久而久之自然而然的让人信以为真,这莫须有的话就连宁国侯都信以为真。迟疑的问着三姨娘:"这么说来,琉素是与摄政王住在一起了?"
三姨娘袭了素衣,眉眼憔悴,叹息道:"妾身不知。老爷,我们阖家在大理寺驻足一月有余,谁也不知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如您召县主回来问问。顺便连老夫人一并接回来,也好为老夫人打理好身子,莫在受苦。"
其实三姨娘是想询问琉素到底把大夫人弄去哪里了。不然这多日以来,怎么丝毫不见大夫人的踪迹。还有就是,那日琉素前去大理寺牢狱到底带走了谁,侯府的女眷与男丁怎就无缘无故消失了大半。
年下之际,各个府邸都忙活着张罗着过年,虽然少了些年味,但这个年到底还是要过的,因不能见红,各府行事也都颇为低调。
琉素立在镂空绘金窗棂前,望着满院梅香,堪堪盛放,空余一地残红。几株梅枝,被人折下,存着凝露的梅花被人插进青釉蒜头瓶,稀稀疏疏的冒出了头,迎光而放。
琉素想,如果就此碾碎花瓣,会不会空余一缕寒香?待她怔愣之际,突然被卷进一个馥郁奇香的怀抱,她身子倏然一旋,硬生生跌进去,宋肖单手揽她,低低一笑:"在想什么?"
琉素手肘抵着他的胳膊,眉含冷月眼含霜,说道:"我想回家。"
宋肖细细瞧着她白如凝脂的面容,缓声道:"同我在一起不好吗?"琉素道:"你能给我一个家吗?"她明明知道他不能,他明明不能。就像这残冬的暗梅,过了冬日,便什么都罄尽了。宋肖堪堪一笑:"这样说来,你是同意与我在一起了?"
琉素淡淡一哂,欲待开口,却被宋肖堵住了嘴,他食指摩挲着她的朱唇,反倒自己先笑了起来:"过不了几日就要年底了,我同你回家一起吃年夜饭可好?"
琉素一怔,但见宋肖邪邪笑着,幽幽之香被她吸进鼻息,她记起那时候在宋肖书房中焚的也是这种香料。仿佛是再摄政王府过得那段日子,他总是喜欢从后面抱着她,把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上,细细嗅着她的清香。她忽然有些不忍,宋肖这些年是不是也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叫她如何拒绝?如何拒绝?他又问:"可好?"
琉素反手拦着他的腰身,嗫嚅道:"好。"低低的叹息声在耳畔响起,似乎有些愉悦与深沉,他说:"阿素,嫁与我吧。"
窗纸又泛了白,簌簌之声敲打在窗纸上,窸窸窣窣,原是又下雪了。殿内火盆里火红的炭烧的'噗呲噗呲'跳着火星,劈啪作响。殿内静谧,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无声无息间,气息也在微微加重。使人听见殿外宫娥在敲打着冰棱的声音都微微飘远。
新年将至,中宫里也渐渐散去阴霾,转而以喜气代之。虽不能见红,但到底抵挡不住年味的来临。宫中的走动逐渐活络了起来,就连素来人迹罕见的玫贞宫都有迹可瞧见人来人往的走动。后院那暗梅更是疏疏冒出了栏,浮动着十里幽香,一直飘到玫贞宫殿内。
其实过年并非无趣,除了阖家欢乐外便就是年后的上元节,那时才是京都最为繁闹的一天。琉素曾经读过一句诗词: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说的就是京都上元节的当天,官家小姐与世家公子也不乏有选择那日出府约会,更是情定那晚。当然了,已经成婚的男女自然而然的成双结对的出府赏灯。那时候花灯如海,长浮万里,各式各样的琉璃盏灯挂在门店前,七彩斑斓,端是能叫人如痴如醉。
琉素重生的第一个年头,她心想,是一定要出去游玩的,光是瞧瞧人便能心满意足。可今年多了个宋肖,虽然并无大的问题,心中虽然奇异,但也阻挡不住想要一睹上元节风采的兴奋头。
过年那日,宋肖陪同琉素回了侯府,消息一放,阖府满人全都出门迎接。琉素下马车之时,立时无语,这场面越看越像新媳妇归宁……宋肖倒是感觉颇为良好,笑着叫众人起了身。
一家人笑意盈盈的迎接两人进了府,满桌美食佳肴,金樽清酒。待到月上柳梢之时,琉素起身倒是起了热意,去散散热气。
偏阁里坐的是一并相交不错的丫鬟们,这里面自然有刚刚回府的张妈妈、冬棂和丝竹。琉素透过门缝向里觑了眼,并未打扰。
南清随侍,与琉素在府邸中踱步走着,显得漫不经心。出了屋子才觉得这热意散的快,正是残冬腊月的节气,适才那点热气早就被吹散得干干净净。紧接着走出来的还有楚琉月与她的丫鬟月影。琉素知晓,却佯装不知,随意的走着。待到移步到南院之时,楚琉月终于忍不住叫住琉素:"你把我母亲弄去哪了?"
月色清寒,洒下清凉的清辉,衬在琉素的半面脸颊上,越发显得更加清冷。她道:"大姐能出来,第一件事不应该是感谢我么?"她倒想试探试探楚琉月,看看她现如今的想法。
楚琉月快步走去琉素身前,冷叱道:"我问你把我母亲弄去哪了?"琉素嗤笑:"大姐真是糊涂了,母亲的身子早就不济从前了,我这个做子女的自然是要给她个安息之地,要是叫母亲惨死在牢狱中,岂不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
楚琉月态度虽然强横,却没恼怒,道:"你的意思是把母亲给埋葬了?"琉素挑眉,不可置否。本该恼怒的楚琉月突然笑了笑,因背着月色,看不出任何表情,语气亦是听不出任何情绪:"楚琉素……我从来没有如此想让一个人死,你是第一个……"
琉素挑眉,眼角眉梢似乎含着柔和的月色,却又冷冽,"本县主也很想知道大姐会如何惩治我,如何叫我死。但是……我劝大姐一句,天下局势动荡,你最好看清楚人在选择,切莫最后因一时失误,失了性命。"她说的倒也不是假话,楚琉月早就到了嫁人的年纪,她能说出此话便代表了她想要嫁人,用她夫家的势力来惩治琉素。
"这便不劳县主费心了,你且等着拭目以待吧。"经过牢狱一事,楚琉月的性子也已经磨合的内敛了许多,不会再屑于这点口舌之争,她现在做事只会以实际行动。
琉素淡淡一哂:"原来母亲的性命对于大姐来说也不过如此,你倒是还没有韩国公与谢老太太做得体面。"
明明知道楚琉月心中恨得要死,琉素说出的话更是让她无地自容,可偏偏她却不能发怒,只得隐忍。毕竟琉素现在的身份想要叫她死,简直是轻而易举。
就听楚琉月深深吸了口气,说道:"那琉月就不打扰县主的雅致了。"说罢,扶着月影一瘸一拐的走了回去。
南清但见琉素面无表情,这才问道:"姑娘,这女子便是上次那被埋死之人的女儿么?"琉素淡淡嗯了声,没有过多解释。南清仿佛随意的说:"奴婢听说主公近来在忙着张罗县主与主公的婚事。"
琉素斜睨她,眼神凌厉,"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她记起那夜宋肖说的话,说要给她一个盛世大婚,如今看来,他的语气虽然柔和动听,但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至今不知。
这婚,岂是说能嫁就嫁的?
更何况,大仇未报,何来闲情谈情说爱。左不过是两人在相互利用,作息给外人看罢了。
说起宋肖,琉素不由得想到暮苒。那个妩媚的女子,是否如同宋肖一样,是带着目的接近她的?心里骤然一痛,像是被人用冰凌戳了两个血窟窿般,鲜血汩汩直流。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心疾好了,实则并未痊愈。
到底是她自己太过轻信于她人,落入外人的陷阱她自己也不明白。宋肖、暮苒、纳兰青,这三人到底在筹谋些什么?宋平煜又到底在记恨宋肖什么?上一世做了一辈子的内宅女子,这种事到死竟也不知。可这一世,她既然能涉及政务,那自然也能拨开重重迷雾,见一见他们真正的目的。
南清轻声道:"姑娘快些回去吧,您出来的时日太长了,主公会记挂。"琉素喃喃道:"会记挂么……?"是该疑心才对吧。
今夜月色朦胧,气温冷煞,浓稠的夜色间飘浮起一层薄雾,带着刺骨的冷意,冷的叫人浑身直打哆嗦。
今晚他们并未连夜回宫,而是选择住在侯府,琉素听完南清禀报后,无声嘲讽勾唇。宋肖做戏,总是这样全面,他既然想要给外人看,证明他心中在意侯府,既然他想让别人知晓侯府是冤枉的,那么今晚,自然不会选择回宫。
毕竟在朝堂上,他还需要侯府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