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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这话是何意?”慕容黎轻问,“公孙远道而来,虽不奉我的命令,却也是情有可原的。莫不是王上不体谅我关心臣下么?”
当强烈的占有欲转换了另外一种形势,的确是也让人很头痛的。
“阿黎关心本王一个人就好了,”执明却有些泼皮无赖道,“那些个外人也用不着这么上心。”
“嗯?”慕容黎闻言看向了执明,“既然王上这般说了,那我便不去关心这些人这些事了。不过既然要全心全意的关心王上,那便要为王上的一切着想。王上身为一国之君,为了不背负昏君之名,还是早些去处理国事的好。”
“阿黎……”执明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没有想到他的阿黎口才竟如此之好,让他无言以对。
“王上,”慕容黎笑了,笑得很是善良柔和,“所以快些去商谈国事吧,我有些累了,想先去歇着了,就不打扰王上了。”说罢趁执明没有反应过来,挣脱他的怀抱站了起来,连微乱衣衫都没有整理一下就离开了。
似乎是担心执明会拽住他的衣衫,尔后又是一阵死皮赖脸的软磨硬泡,只是想想,慕容黎就觉得不自在,虽然那般心中也是甜甜的。
“……”执明还在愣神,已经在微风中凌乱了:本因为公孙钤而感觉吃味,想让阿黎服个软安慰一下,没想到阿黎竟然反将了一军。
“王上,”侍从看着自家王上愣神的模样,忍不住出声问道:“王上可要移驾去书房?”
“一边儿去!”执明冷喝了一声,只把那个侍从吓得哆嗦了一下,不再多言。
他究竟要如何才能赢过阿黎啊?若是这般,岂不是追妻路漫漫?
空气之中弥漫着冰冷的气息,寂静的宫道之中更是漆黑阴凉到可怕。
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丝生机。
“这……这是……”环欢这周围的景象,仿佛一座巨大的牢笼将他死死地困住,没有任何的一丝希望,只剩下了无边无际的孤独与无助。
这是,他自己给自己设下的局。
永远也解不开的局……
“王上。”正当他轻声啜泣之时,身后传来的一声轻唤不由得让他失神,连忙转过身去,仿佛找到了救赎的稻草一般,只想把他牢牢抓住。
看到那人俊朗的面容的那一刻,看到这个日思夜想的人在自己面前的微笑,他险些崩溃。
“裘振……裘振……”陵光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一切似乎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他让裘振离开天璇去刺杀共主启坤的那一刻。
那离别的一刻,那让他心碎至今的时刻。
“王上。”裘振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严肃的,如今却笑得很温和,让陵光陷入其中而无法自拔。他想要伸手去触摸,哪怕只是一分一刻的亵渎。
只是,裘振却在片刻之后笑着道了一句:“王上,您不该来。”
“裘振!”陵光闻言猛地向前一扑,落入怀中的却只是一片虚无。
再回神之时,世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不……不该是这样的。裘振,裘振,你不该离开的,我不该让你走的……不该的……”泪水猛地从眼眶中喷涌而出,世间的任何疼痛也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陵光痴痴的望着自己的双手,瘫软在地上掩面痛哭。
“裘振!你回来啊!我不要你走了,不要了……”
丝丝腥味从空气之中划过,陵光本已经是悲痛欲绝了,却被这气味惊吓到了,再睁眼时,眼前的这一幕更加让他悲痛得恨不得马上去死:
锋利的刀刃深深的插入裘振的身躯之中,猩红的血液喷涌而出,而他的气息正在一点一点散去。
“不!!”陵光痛哭大喊,将裘振拥在怀中,这一幕更是他一生也消除不去的噩梦。
“裘振,裘振,不要走……我求求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人。”陵光轻轻抚摸着裘振的脸颊,也不管手上的血污将那俊朗的脸庞弄脏。
裘振却是微微一笑:“臣这一死,则谣言尽除,惟愿吾王,长享盛世。”
“我不要,我不要什么盛世了……不要了……”陵光却是拼命的摇了摇头,肝胆欲裂的看着裘振在自己怀中化作虚无。
什么盛世,什么天下,他都不要了。如今的他,什么也没有了,活着连一个死人都不如。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就是上天带给他的惩罚!
周围的一切景物化作虚无,漆黑的一切,只剩下了低声哭泣的人儿,多么绝望,多么无助。
一双手臂突然将他揽入怀中,丝丝温暖让他迷茫,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安。“王上。”一声轻唤,只让他感觉如沐春风。再回首时,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庞已经映入了眼帘。
“公……公孙?”陵光呆呆的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公孙钤,不敢相信这一切的真实。
公孙没死吗?还活着吗?
“王上,”公孙钤又是一声叫唤,并将陵光往自己的怀中揽了揽,似在平复陵光此刻心中的悲伤绝望,似在让他从自己怀中找到依靠,“臣失礼之处,还望王上见谅。”
似乎公孙钤的怀抱是有效的,陵光将自己窝在他的怀抱之中,寻找那一点让他心安,让他不那么害怕的感觉,这种感觉,唯有公孙能给他……
“还是这般……你还想说礼不可废吗?”陵光的泪水无声滑落,紧紧拽着公孙钤的衣衫不愿意放开。
“王上不怕,臣会一直守在王上身边的,永远也不会离开的,不怕。”公孙钤声线如同妖术一般迷惑这陵光的心志,却也让他清醒。
“公孙,公孙……”只是所有的责怪都化作了一声声无言的呼唤。
你骗我,你骗我的。后来,你也走了,你也离开我了……
房间之中只剩下了陷入梦魇之人的绝望呓语,而床头是刚刚才放下的帕子。
一道身影在宫中的走廊里奔驰着,浑身散发的哀伤戾气让人躲避不及,虽是如此,宫里巡查的侍卫却没有一个人拦住他。
“你说裘将军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跑什么?”
“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
“看他神色如此的悲壮,恐怕是有什么事打击到了吧?”……
被裘振无视的侍卫默默地嘀咕到,闲聊了几句便又去做事去了,毕竟那事和他们没有多大的关系。
只是他们不曾看到,裘振脸上的泪痕。
他在梦中,乞求自己留下来啊!多么绝望又是多么的无助!他一生想要守护的王,如今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了,为何上天要如此对待他们?!
为何?!
执明允诺让他再见陵光一面,只是他仍旧没有勇气再次和陵光面对面,只能在深夜之中稍稍看上一眼。哪怕是一眼,就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
可是为何呢?为何陵光会被过往的梦魇困住呢?为何要在梦中呢喃他的名字呢?
裘振只是拿着帕子为陵光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直到陵光呓语着他的名字的时候,心里终于是承受不住悲伤而逃离,以至于后面陵光呢喃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的时候没有听到……
悠扬的箫音回荡在王宫上空,不带有任何的一丝悲伤,如同上天的恩泽安慰着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平和温柔的。
慕容黎立于往黎阁之上,观着夜色之中的王宫,虽是寂静,却让他感觉不到任何的孤独寂寞了。哪怕是在瑶光王宫之中,也没有这般让他舒畅的感觉。
他明白了,原来有执明的地方,才是他真正的归属之地。
片刻的几日,执明虽然粘着他,各种暧昧的话语可谓是随口而出,让他无可奈何,但是他的心中却是暖暖的,因手上沾染的罪恶太多,他并不想去惊扰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所以往往执明如此,他也会回应一些,并不拒绝。
“将军!将军留步!”楼下侍从传来一阵喧哗,慕容黎的箫声戛然而止。
“将军留步!此刻不便打扰慕容国主!将军!”守卫往黎阁的侍从看着不怎么对劲的裘振气势汹汹的冲向往黎阁的阁楼之上,都快要哭了:
堂堂一个大将军,他怎么可能拦得住?只是不拦着的话,里面的那位若是生气了,王上还会给他留一条活路吗?
这年头,连个侍卫都不能好好做了。
慕容黎轻轻的将燕支收好,尔后转身,也正好看到冲上楼来的裘振,一脸的义愤填膺,看他那神色,似乎是哭过了?
“慕容国主,这……”侍卫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但是没有什么作用,只能一脸无助的看着慕容黎。
“既然裘将军要拜访本王,拦着做什么,你先退下吧。”慕容黎很是平静的吩咐道,与裘振此刻的脸色分明就是两个极端。
“是。”侍卫心中松了口气,行礼之后就退下了。
“不知裘将军深夜造访所为何事?”慕容黎问,裘振如今这般神色,他已经大致能够猜到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世间,能有几人会让裘振露出这样的神色?
裘振看着他不发一言,只不过眼眸中的阴狠渐渐的变成了浓重的哀伤,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扑通”一声的跪在了慕容黎面前。
“慕容黎,我求你!求你放过我们吧!”
如今他当真是走投无路了,唯一的救赎,恐怕就只有慕容黎了,这个几乎渺茫的救赎。
“……”慕容黎神色本是淡然的,却在裘振跪下去的那一瞬间变成了冰冷,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可怜人,突然觉得可笑。
“且不说将军直呼本王名字的失礼之罪,就算是这话也让本王疑惑,将军何罪之有?本王又要如何放过你呢?不,你们呢?”
曾天璇对瑶光做的一切,慕容黎稍稍想起都有些不对劲。他最大的敌人是这乱世,最不该的事是出生在了帝王之家,最不值得的是背负了自己本不愿意背负的一切。
他放过了他们,那谁来放过他?
“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裘振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知道吾王曾做出了对不起你的错事,但是那已经是曾经,你为何还执着不放?”
只要慕容黎放下了,所有的一切就都有了转机。
慕容黎的神色瞬间变得更冷了,冷笑一声道:“呵呵,你问我为何执着不放?你应当知道当你全家为了成全陵光而背负罪名的时候,本应少年将军意气风发却无奈作为一名暗卫的时候,那种痛苦折磨你比我更懂!”
“可是我放下了,为何你还是……”裘振反驳。
“但是我经历的痛比你的更甚!”慕容黎怒怼裘振一句,手中的燕支已经在手中紧紧摩挲着,“我也曾无忧无虑、意气风发,有着一个美满的家,有着疼爱我的父王,有着令我欢心的知己,可是当一切都支离破碎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剩下。”
已经缓缓转变的平淡语气,此刻却是充满了哀伤与恨意,慕容黎看着裘振,目光阴冷到可怕:“至少你还可以守在陵光身边,可是我呢?我除了守着国破家亡之恨,还能守望什么?”
“可是他是君王,开疆扩土不过是一个帝王该做的事,纷争不可避免,也不可能没有任何的损伤。”裘振眼眸之中流露着哀求。
“是啊。”慕容黎应了一声,缓缓地转过身去,仔细的观摩起燕支起来,“身为帝王,当真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只不过,既然身为帝王,为何不好好的承担起自己该承担的一切呢?”
“什么?”裘振疑惑。
“呵呵呵呵……”慕容黎轻笑起来,“陵光身为君王,拥有雄心壮志本王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为何?为何他在灭了瑶光之后,却对瑶光不管不顾呢?这也是一个君王该做的吗?”
“!”裘振顿时说不出话了。
“当初你愿意用自己的死亡来保全陵光的名声,却没有想到自己的死会给他多大的打击。”慕容黎轻轻述说,属于君王的威压正压迫着裘振,“难道,你不是因为陵光颓废才重新复出的吗?”
“我……我……”裘振心痛的无法呼吸,根本无法反驳慕容黎的话。
慕容黎又转身,看着他道:“本王可以不管陵光灭了本王的家,但是本王绝对不能原谅他放任瑶光百姓不管!他是个有野心的君王,但是绝对不是合格的。”
想到他光复瑶光之时朝中的状况,慕容黎就气不打一处来。官商勾结,百姓苦不堪言,水深火热,有苦更是无处可说。
“他不过也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若是当真有本事的话,何必又在你死了之后一蹶不振!”慕容黎目光灼灼的看着裘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