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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三章 代掌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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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上皇没死,太上皇还活着。

    自太上皇出现在香谷后,云夜没死的消息迅速传遍云国朝野。也是自太上皇出现在香谷那天后,人们知道是苏太后囚禁了太上皇,众人猜测苏太后在香谷自杀是因为囚禁太上皇的罪行暴露,故而畏罪自杀了。

    云曦那天拿箭射杀苏太后不成,反被苏太后射中一箭,从高高的石块上坠下,撞上了头,至今躺在榻上仍未苏醒。朝中的大事就暂由太上皇掌管。

    太上皇的老部下看到太上皇没死,纷纷激动的老泪横流。

    由不少老部下的支持,且云曦又一直昏迷的不醒,国不可一日无君,故而云夜重掌朝政一事群臣没有多大的异议。

    “娘娘,在想些什么呢?”如诗在为楚蓉梳头,看楚蓉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的出言相问。

    “呃……,没什么。”楚蓉有些慌张的垂头,害怕被人窥探到她内心此刻的所想。一直到现在,她对太上皇是她的父皇,苏太后竟然是她的亲生母亲之事,心里仍有震撼。

    对于苏太后的死,她仍是无法做到淡漠。曾经,楚蓉恨苏太后恨的想要杀了她,可是当知道苏太后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亲眼看到了苏太后死去时,心里竟期盼着苏太后还能够救回来。

    瞧,上天就是这样的爱捉弄她,她恨一个人恨不得想要杀那人,但当那人死的时候,她却又舍不得了。

    苏太后生前从未拿她当过女儿,她的死,楚蓉没有什么悲伤,也没有痛恨的人终于死了的那种快感。看苏太后的死,楚蓉也只是像看一个陌生人死去的那般,淡淡的,没有悲伤,没有快乐。苏太后一死,她和苏太后之间的恩怨就此消散。

    “娘娘,苏太傅想要见您。”如画进来道。

    “太傅要见我?”楚蓉讶异,进宫后,苏复从未找过她,此次进宫来找她,应该是有事要她帮忙的吧,可是苏复会有什么事要找她?

    “传太傅到正厅里。”楚蓉吩咐。

    楚蓉走进正厅时,看到苏复背对着门口站立。他昔日挺拔的身躯如今已微微的有些弯曲,头发变的更白了。

    “老臣参见皇后娘娘。”苏复行了一礼,他脸色很憔悴,鬓边垂下的发丝斑白,怎么看他都像是个已经历尽风霜的老者。

    “伯父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楚蓉的封后大典虽尚未举行,但圣旨已下,她已成皇后的事实无法改变,别人对她行礼时的称呼也改成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老臣有一事相求。”苏复没有起身,反而跪下来。

    “伯父,你这是干什么呀,快起来,有事好好说。”楚蓉见苏复对她行此大礼,她忙上前出手想要把他扶起来,让苏漠寒的父亲对她行此大礼,这可怎使得。

    “不,娘娘,行此诡礼是老臣应当的。”苏复固执的不肯起来,接着又朝楚蓉磕头。

    楚蓉吓得一跳,回过神来随即就训斥了一声:“伯父,你这是在做什么。”

    “老臣请求皇后娘娘一件事,还请皇后娘娘能够答应。”

    “伯父有话便起来好好说,您要是再这么跪着,本宫立刻就走。”楚蓉严肃脸色道。

    楚蓉这么拿话一威胁,苏复就立马就站起来。

    “娘娘,可否让老臣与您单独谈谈。”

    楚蓉点头应允,随即遣退周围的人。

    四下没有别人后,苏复才开口,缓缓的把云曦不是云夜亲生儿子一事道来,关于苏太后当年的“狸猫换太子”一事也详细的说出。

    云曦不是云夜的亲生儿子,楚蓉在皇家别院的石室里已经知晓,是以此刻再听得苏复详细道来,她没有太大的震撼。

    “当年老臣把自己的儿子和皇子互换一事虽然是被逼的,但始终是犯了灭九族的滔天大罪。可是漠寒和皇上一直都不知道此事,他们是无辜的,都怪老臣连累了他们。他们不应该死,所有的罪过都是老臣的。老臣请求皇后娘娘能够向太上皇求情,放过漠寒和皇上的性命吧。”

    苏复在香谷见到太上皇,太上皇当时紧紧抱着已失去呼吸的楚素,他上前去安慰太上皇,太上皇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苏复,我对你和她当年做下的‘狸猫换太子’一事很失望。”之后太上皇就没再理他。

    太上皇知道云曦不是他的龙种,苏复浑身一震,僵在原地。

    回府后,苏复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死倒不要紧,可是连累了两个儿子,他实在不忍心。他曾从苏漠寒口中得知楚蓉是昭阳公主,最终不得以的,他想到了进宫求楚蓉。

    苏漠寒也是沈洛扬来找他联手用太上皇从苏太后手中换出楚蓉时,从沈洛扬口中知道楚蓉是昭阳公主,后来苏漠寒在向苏复求证苏太后是否为楚素时,将楚蓉是昭阳公主一事说了出来。

    知道楚蓉就是昭阳公主时,苏漠寒心痛死了。为楚蓉有这样一个母亲而感到悲哀。

    “老臣真的很后悔当年犯下了此等大罪。”苏复说着说着,眼眶开始红了,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老臣从漠寒那儿知道了皇后娘娘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太上皇最为疼爱的昭阳公主。

    所以老臣就厚着老脸皮,来求皇后娘娘能够求一下太上皇放过老臣的两个儿子,他们一直都是无辜的啊,还请皇后娘娘答应老臣的请求。”泪水从他的眼角中流出。

    男儿有泪不轻掸,只是未到伤心时。苏复是个历经风雨的老人,如今在楚蓉这个女人的面前,为了两个儿子流泪,可见为了两个儿子他真的很担忧,也很后悔曾经犯下的错误。

    她虽然没能爱上苏漠寒,但他在她的心里一直有一种重要的存在,就如同亲哥哥一般。她见不得他受到伤害,更见不得他死去。所以就算苏复不来求她,若是苏漠寒出了事,她一样会拼命的去保护他。

    “伯父不必太担忧,太上皇也许会放过皇上和漠寒呢,毕竟太上皇什么都还没有说,漠寒也还好好的不是吗?”楚蓉安慰道,对于云夜久久没有对此事做出回应,楚蓉也有些诧异。

    “可老臣还是担心。”担心云夜现在不发难是因为苏太后刚死,他不想杀人,可是苏太后去世的时间一长,云夜不再那么悲伤时,难保云夜不会突然发难。

    “这样吧,我先去求太上皇放过漠寒和皇上。”楚蓉顿了顿,随后又道:“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求太上皇答应放过漠寒和皇上的性命。”

    “有劳皇后了。”苏复听了楚蓉说的话,心里的担忧放下许多。

    苏复一离开,楚蓉就立刻去了泰和殿。

    云夜现在的寝殿是泰和殿。

    楚蓉到了殿外,待有人通报过后,云夜答应了见她,她才往殿里走去。

    楚蓉知道云夜是她的亲生父亲,回宫后却没有来见过他,不是不想见他,只是心内莫名的害怕见到他。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种害怕,许是长久以来她认为自己没有亲人,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亲人,感觉好不真实,就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近亲情怯,越是和云夜的距离越短,楚蓉的心就越紧张越害怕,却又期待见到他。

    “昭阳,我的女儿,你终于来看我了,快,快到父皇这儿来。”楚蓉站在门口久久没有进去,云夜感觉到有人站在门口,就转过头一看,就看到了他的女儿。

    云夜坐在黄金打造的椅子上,朝楚蓉伸出双手,慈爱的看她。他的脸上布满皱纹,从那坚毅的轮廓中依稀可以想象的到他年轻时也必定是一个美男子。

    他的脸色没有那天在石室里看到他时那么苍白,他的头发已经全部发白,两眼深陷。视线牢牢的锁在她身上,似乎满眼里装的都是她。

    一缕丝丝的甜蜜感自她心底油然而生,她原来还是有亲人的呢,嘴角情不自禁的溢出笑意。

    “快,快过来,让父皇好好瞧瞧。”云夜看她站在门口不动,忍不住出声催促。

    “哎”楚蓉应了一声就冲过去,蹲在他面前。

    他伸出手颤抖的摸上她的脸,认真的,慈爱的看着她,嘴里喃喃道:“像,真是太像了。”

    楚蓉明白,他说的像应该指的是像她的母亲。

    他爱不释手的一遍又一遍的摸她的脸,似要把她脸的轮廓深刻的记在心里,“昭阳,我的女儿,你受苦了。”他眸中闪现过心痛与愧疚,他心疼她这些年来被亲生母亲因复仇而抛弃和利用她,他愧疚多年来他没有给她应有的父爱。

    “没有,女儿不苦。”她摇着头道,把自己的手贴在他的手上。和他相比,他受到的苦比她多的多。父皇的手很粗糙,可是却很温暖,有亲人的感觉就像这双手一样的温暖啊。心里甜甜的,眼角却溢出了泪水。

    “唉,都怪父皇没能好好的保护你,今后,只要父皇还留着一口气,就决不允许别人再伤害你。”

    “嗯,女儿相信只要有父皇在,就没人敢欺负我。”她仰起头,用很信赖的目光看着他,眼眶里的泪珠也因为心里觉得太幸福而感动的流下。

    云夜用粗糙的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傻女儿,哭什么啊。”

    “不,女儿没哭,女儿很开心。”脸上随即绽放出笑容,笑靥如花。

    “你应该是要笑的,父皇希望你如朝阳一样永远充满希望与信心,以此能够快乐的度过一生,故而父皇封你为昭阳公主。”‘朝’与‘昭’谐音。

    “然而世事难料,不曾想你母后她,唉……”想到那个女人心就痛,痛的都不愿再多提她一句。

    “父皇不必为我难过啦,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现在就很开心,并且以后会更加的开心。”她俏皮的眨眨眼睛。

    云夜看到女儿似乎放下了过去的那些事,心里开心的就忍不住的爽朗大笑。

    看到云夜这么开心,楚蓉犹豫着现在到底要不要向云夜提出要放过云曦和苏漠寒的事,毕竟苏复当年所犯下的错足以灭九族,况且苏复犯的错还是由苏太后一手促成。

    故而提及苏复时,云夜就会想起苏太后。楚蓉知道,苏太后已经彻底的伤透他的心,所以在这当头求云夜放过云曦和苏漠寒一事,会不会让此刻正高兴的云夜变的生气?或是伤心?

    可是现在不把那件事说出口,万一她一走出这门,云夜就做出了如何处罚苏家的决定的话,那她又该怎么办。

    “昭阳可是有心事?”瞧她一脸郁结就知道她有心事,“有什么事你就尽管说出来,父皇能为你办到的就一定会去办。”

    云夜都这么说了,她始终都是要开口求云夜的,那现在她便把该说的都说了吧。

    楚蓉把当年苏复被逼迫参与‘狸猫换太子’一事说出来,并请求云夜能够放过云曦和苏漠寒,毕竟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是无辜的。

    “你要让朕放过苏漠寒和云曦?”声音有些寒冷而威严,“你可知苏复犯下的是何错,他犯下的可是欺君之罪,足以灭九族的。”

    “我知道,但还是请求父皇能够放过漠寒和云曦。如果你要把他们杀了,那您连我也一块杀了吧,毕竟我母后是那件事的主谋,真论起罪来,我也是该死的。”她是不情愿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云夜,但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苏漠寒因为那件事受到牵连而死去。

    云夜脸色沉沉,“按你的说法,那朕岂不是也该死?”

    “父皇当然不该死”楚蓉连忙道。

    “父皇,我实在不愿眼睁睁的看着漠寒死去,漠寒曾多次救过我的性命,您就看在他是我救命恩人的份上放过他吧。”儿子被曾经最信任的大臣给偷换了,换成她是云夜,也会痛恨苏复的。

    所以她只能先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求云夜放过苏漠寒。她也是有私心的,她不会尽全力保住苏家,但她一定会尽全力保住苏漠寒。

    云夜定定的看着她,沉思许久,最终缓缓的开口道:“放过漠寒也不是不可以,漠寒那孩子从小便聪慧伶俐,朕也万分的欣赏他。可是苏复犯下的罪却让朕难以忍受!”

    “父皇要如何才肯放过漠寒?”她从云夜的话里听到他松了口。

    “朕的江山不可后继无人。”

    “父皇的意思是?”

    “你是父皇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你却无法再怀上子嗣。”口气里有淡淡的落寂和遗憾。

    楚蓉垂眸,睫毛在眼睑处落下淡淡的剪影。

    “朕要让你代掌朝政,辅佐云逸。”云逸虽不是他的血脉,但始终还是姓云。

    云曦一直昏迷不醒,他问过御医,御医告诉他,云曦可能会一直昏迷下去。

    云曦会一直昏迷下去的消息,云夜让太医不得向外透露半句。

    云逸才只有一岁,什么都还不懂,而云夜他自己也老了,离死也已经不远。到了他这个年纪,历经过了风风雨雨,有很多事都已经看开。断子绝孙已是必然,但他不能让云国的江山在他去后就大乱,他已经够对不起列祖列宗了,所以他不能让云国的江山再改换姓氏。

    反正云夜不是他儿子一事知道的人也很少,别人也是一直认为云曦是他亲生儿子,那么云逸自然就是他的亲孙子。一代代的传下去,云的姓氏不会改变,会一直掌控着云国的江山。

    这也是云夜迟迟的没有处置苏家的原因,苏家权势大,多年来也没犯什么大错,若没有一个罪名就处置苏家,那会很难以服众。

    倘若以苏复当年犯下的大错来处置苏家,那就会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云曦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也告诉了天下的人,他已经断子绝孙。那样,朝堂上难免又会为了争夺权势而大乱,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苏复犯下的错,他也是绝对无法容忍的,苏家现在除不掉,但他总有一天会想法子除掉苏家,再悄悄的除去昏迷不醒的云曦。

    如此打算的时候,他疼爱的女儿就来找他放过苏漠寒。这让他在处置苏家的问题上犹豫了一下,忽而想起自己终是老了,也许没能到扳倒苏家,他就已经死了。

    云曦一直昏迷着,他一死,朝中无人掌权,势必会大乱。他不想那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当楚蓉开口求他放过苏漠寒的时候,他想到了拿苏漠寒的性命来对楚蓉提出让她代掌朝政的条件。

    楚蓉目前也已经是云国的皇后,事实上又是他亲生的女儿,守护云国的江山是她身为云氏唯一血脉应当做的事。

    由楚蓉代掌朝政,再加上一些老臣的辅佐,相信她可以应付的来。

    “代掌朝政?”楚蓉自云夜方才那句话音落后,她惊得浑身一震。难道父皇想让她像苏太后一样代掌朝政?走上苏太后的老路?

    她咬着唇,下意识的摇摇头,倘若真的处在了代掌朝政的位子上,她就真的会一辈子浸在权势的争斗中。她讨厌那些争斗。

    “父皇,我不愿意。”

    “你不愿意?那漠寒就非死不可!”他此刻的口气不是一个慈爱的父亲对女儿的口吻,而是一个久居上位者的那种凌厉的口吻。

    楚蓉心一抖,她真的能够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如清风朗月般的男子死去吗?她不能,她不忍心。父皇这般的逼她,让她心里有些委屈。睫羽颤了颤,眼眶复又变的湿润。

    “昭阳,不少人想要这江山还要不了呢,父皇这么做相当于是把云国的江山给你。拥有了云国的江山你就拥有了无上的权势,今后就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没有别人再欺负你的份。”

    “我只想过个普通人的生活,至于父皇说的这些,我不在乎。”

    “你太天真了,现在你还幻想着能够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别忘了云曦已经封你为云国的皇后,身为云国的皇后,就算你不代掌朝政,你一样逃脱不了争斗,既然如此,为何不让自己得到更大的权势来保护好自己?”

    云夜说的很有道理,但她还是不情愿的摇了摇头。

    “昭阳,父皇也不想逼你,但为了云国的江山不会弄的大乱,父皇也不得不这么做。”和祖宗留下的江山相比,女儿在他心里显然没有那么重要。

    “这样吧,只要你可以答应父皇所说的,父皇可以答应放过苏家,但还有一个前提是,苏复必须死。”这是他因对女儿的亏欠所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

    “父皇,你不该这么逼我。”她伤心道,刚刚认回的亲生父亲就这么逼她不想做的事,真的很让她伤心。

    “父皇对不起你。”云夜重重的垂下头,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当年他没有迷上楚素,也不至于落的个断子绝孙的下场,到最后还要逼自己唯一的女儿承担那么大的重任。

    “父皇就不怕云国的江山会毁在我的手里?”她没有经国之才,她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而已。

    云夜摇头,“父皇相信你会好好的守护云国的江山,倘若有一朝江山真被毁掉,那也是天命。”

    他声音又顿了顿,然后道:“父皇会让漠寒在旁辅佐你和云逸,漠寒也算是父皇看着长大的,父皇知道他有那个能力辅佐好你们。你也说了漠寒能够几度为你去死,相信,由他来辅佐你,他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父皇是一早就开始想好要让我来代掌朝政?”她冷冷的看他。

    他微楞了一下,看着她冷漠的目光,心不由的一酸,“父皇原本是要杀了苏漠寒,但念在你为他求情的份上,父皇不会坚持要杀他,但倘若你不答应父皇所说的,父皇就一定会对他下手。”

    父皇说的不错,她已经被封为皇后,被推上了靠近巅峰权力的位置,已经避免不了争斗。既是要争斗,何不将自己置于最有力的位置?尽管这是被逼的,但不得不承认,掌控了大权对她而言是最有好处的,也只有这样父皇才会放过苏家。

    “好,我答应父皇,只是父皇你一定要放过漠寒。”

    云夜点头,“这是自然,除了苏复,苏家其他的人,朕一概不会动。”据太医所说,云曦已经不可能再醒来,对云曦下手也再没必要。苏漠寒有治国之才,又肯为他女儿舍命,留下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姜还是老的辣,能舍得,能下的了狠心。

    “昭阳,父皇不会一直把你绑在这个位子上的。”

    “父皇什么意思?”难道她以后还能有退路?

    “以后你会明白的。”云夜不肯多说。

    “父皇,我想出宫一趟。”那天从香谷回宫后,她就没再见到沈洛扬,回宫前,沈洛扬说会在驿站那里等她。

    “嗯,去吧。”

    次日,楚蓉乘坐马车出宫时,就听到苏复突然身染恶疾的消息,她听到后并没有感到很意外,父皇是容不下苏复的,看来父皇已经迫不及待的对苏复出手了。

    到了驿站,楚蓉一下马车就看到了沈洛扬。

    “沈洛扬,对不起。”屋里只有她和沈洛扬的时候,楚蓉低垂着头,手足无措的道歉。

    沈洛扬见她这个样子,心里隐隐的猜到了不好的事,他叹了一口气,听着很是无奈,“为什么想要和我说对不起?”

    “那个两年之约,我……我恐怕要失约了。”她咬着下唇,不敢抬头看他。

    “别咬,会疼。”他的手指抚她的唇,阻止她继续咬唇的动作。

    闻言,她头垂的更低,一想到不能和他在一起心就酸涩,心一酸,鼻子也跟着一酸了,说话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真的对……对不起。”

    “傻瓜”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将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耳畔。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让她不由自主的贪恋,好想就这样沉醉在他的怀抱中,永远也不要醒来。

    “蓉蓉还爱我吗?我要听的是实话。”

    还爱吗?爱,她当然是爱他的,以前就爱他,现在也爱,以后也会一直的爱。他是她心底永远也不可能抹除掉的人。

    他在她耳畔低低的笑开,“我也爱你。”他迅速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我给你五年的时间,五年,小云逸也有六岁了,相信五年内你会调教好小云逸和控制住朝堂。到时有苏漠寒辅佐小云逸,朝中理应不会掀起什么大浪来。”

    楚蓉从他怀里抬头,诧异的看他,“你怎么知道我要辅佐云逸?”

    “这还用想吗?云曦中了苏太后的一箭,箭当时可是生生的穿过云曦的心口处,之后云曦又从高高的石块上摔下去碰到了头而昏迷。现在都过了那么多天,云曦还没有醒来的消息,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太上皇又年事已高,膝下又再没有别的儿子。国不可一日无君,云逸又还小,他要是一去,朝中连个掌事的人都没有,肯定是要大乱的。所以辅佐云逸的事自然也少不了你这位母妃了。”

    “五年,我担心时间不够,而且我的身份也注定了再也不能离开云国的后宫。”她黯然道。

    “能不能离开云国的后宫,那便要看你如何争取了,蓉蓉,我给你五年的时间,五年内我不会立后,更不会碰别的女人。”国不可一日无君,同样的国也不可一日无后,五年,已经是他最大的限度。

    “我……我,唉,还是算了吧,你不要再等我了。”她真的不确定五年是否可以走出云国的后宫,即使走出了云国的后宫,她也不可能再成为他的皇后。

    沈洛扬闻言,脸色随即下沉。

    楚蓉看着他的脸色,心肝颤了颤,忽然,脖颈下的地方一凉,低头一看竟是他挑开了她的衣衫。她恼怒的惊呼,“你要干什么!”他疯了不成,这还是在驿站内,尽管此刻屋里除了她和他外再无别人。

    他不语,她使劲的想要挣扎出他的怀中却不得。他低头,重重的在她心口处的地方咬了一口。

    “很疼”她咬牙道,这个男人嘴真狠,咬的她疼死了。

    “这是你该受到的惩罚。”他抬起头,唇上沾了血,看起来很邪魅。

    她的确有错,言而无信在先,反悔了那个两年之约,但也用不着拿这种方式来惩罚她啊。她不服气的嘴巴厥的老高。

    “笨女人,明明说了爱我,却还是连为我们的爱情争取一下都不敢。”

    她迷惘的看他,弄不明白他说什么。

    他看她一副木讷加无辜的样子,心里就更气不打一处来,恼怒的朝她低吼,“什么叫算了,什么叫不要再等我了,为何你连争夺的勇气都没有就把我推走了。”

    “我……”让她该怎么说呢,事情都这样了,她还能怎么争取?

    楚蓉蓦然又想到了两人的这份感情中,似乎一直以来她都是处在被动之中,从没有考虑过要去争取什么。他说的不错,既然她爱他,为何连一份争取爱情的勇气都没有呢?

    五年时间,即使自己在五年后仍没有脱离云国的后宫,但至少她得要去努力啊。身份不是把她困在后宫的理由,想想之前身为他的皇后之时,以皇后那样的身份在别人看来是不可能脱离深宫的,可是到后来她不也是从洛国的后宫走出来了吗?

    “五年,我会尽力辅佐好云逸,尽力的脱离后宫回到你身边。”

    他闻言才满意的笑了笑,转身,去找出一瓶止血的药,在他把她咬伤的地方上了药。

    “我走之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常来看你。”他边替她整理衣衫边道。

    “好,你路上也要小心。”

    他双手自背后圈住她的腰,脑袋搁在她的脖颈间,“我就要走了,我舍不得你,你亲一下我可好。”

    他那么一说,楚蓉立刻羞的满脸通红,“你别闹了。”她把他搁在她脖颈上的头给推开。

    他低低一笑,“我没闹。”

    他把她的身子扳过来,抬高她的下巴,她脸上浮现的两抹粉红,十足的娇俏可人,他忍不住的先在她脸颊上偷香了一口。

    “亲我”他深深的凝视她,恶质的无耻的开口命令她。

    她鬼使神差的傻傻的踮起脚尖,凑上脑袋,生涩的吻上他的唇。

    他看着她乌黑的头顶,眉眼弯成弧月,等她的唇想要离开他的唇时,他猛然用一手托住她的纤腰,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化被动为主动,深深的吻上她的唇。

    唇舌纠缠间,那单纯的吻开始慢慢的变质,吻一路下滑,在触及到被他咬的地方时,沈洛扬顿时一个激灵,逐渐的清醒过来。

    她被吻的浑身瘫软,双臂紧紧的搂着他才不至于站不稳的跌在地上。她大口呼出的温热气息打在他的脖颈间,惹的他刚极力平复下去的欲念又变的的强烈起来,恨不能立刻把她拆穿入腹。

    他心里暗道了一句: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香软的她怀,却不能恣意的把她如何如何,真的见鬼的难受。

    紧紧的抱着她,她在他怀中像个小泥鳅似的扭来扭去,直噌的他邪火呼呼的往上冒,偏这女人还没有一点的察觉。

    “别动”声音低沉沙哑,无端的魅惑撩人。

    她也从这声音中听出了不寻常,就乖乖的一动不动任他紧紧的抱着。

    良久,他终于放开了她,整理好她的衣衫后,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淡淡的吻。

    “你先回去吧。”他道。

    “我想送送你。”

    “好”他淡淡的一笑。

    沈洛扬从驿站出来上了马,“蓉蓉,我走了。”

    “嗯”她仰头一笑,“路上小心”

    他点头,扬起马鞭抽在马背上,“驾”马如离弦的箭飞出去。

    “等我,等五年。”她在他背后大声的喊道,茫茫的天地间不断的回荡着那句话:等我,等五年。

    待他逐渐的消失在她眼前时,她才把视线收回来,天地间似乎还在回荡着她的呼喊:等我,等五年。这次,她要勇敢的去争夺两人的爱情。

    楚蓉回过头,发现苏漠寒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漠寒,你怎么也来了?”

    “听说你在驿站,我就过来看看了。”

    “漠寒,我们单独说会儿话吧。”有些话早就该坦白了,只是她一直不忍心说出,一直拖到现在。

    苏漠寒脸色微变,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漠寒,我好像一直都很爱他。除了他,这辈子也许再也不会有人能走进我的心里。”她知道自己一开口就已经在伤害她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可是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这是欺骗不了人的。她宁可选择伤害他,也要坦白自己心中的感觉。她本来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也很爱我。曾经我也试着去爱你,我也以为我是喜欢你的,结果发现我的确是喜欢你,可是喜欢不是爱。我对你的喜欢就像是对亲人的那种喜欢,你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样,我下意识的想要去依赖你,也想要去保护你不受到任何的伤害。”

    “漠寒,我对不起你。”尽管她知道他不喜欢她对他说‘对不起’那三个字,然而此时此刻她不得不说。

    苏漠寒听了她这番话,沉默了许久,脸上无喜无怒。楚蓉看着他,心开始揪痛。她深深的伤害他,她宁愿他能够生气的大骂她一顿,也不愿意看着他这副无喜无怒的样子。

    “漠寒,对不起,你要是生气就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求你不要把怒气都憋在心里。”

    他深深的叹出一口气,用手亲昵的揉揉她的发顶,“傻瓜,又对我说对不起了。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相爱本就是两个人的事,爱与不爱都是无法强求的事。你选择了他,我不怪你。”她已经试着爱过他,却最终没有爱上他,也许有那个人在,她永远也不会再爱上他。

    爱是无法强求的,既然无论如何她都无法爱上他,为了她,他也可以像沈洛扬当初那样,选择对她放手。

    “可……还是对不起。”口气中充满了浓浓的愧疚感。

    “记住,你从来就没有什么是对不起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苏大人”有一个小厮着急的跑过来。

    “苏大人,苏老大人他……他……”他跑的停下来后,上气不接下气的。

    “不急,你先喘两口气再慢慢说。”苏漠寒道,听到涉及苏复的事,他心里明明比谁都焦急却还是让自己看着比谁都从容。

    那小厮停歇了片刻,开口:“苏大人,苏老大人身染恶疾,就在刚才恶疾发作,大夫说苏老大人可能熬不过今天。”

    “啊蓉,我先走了。”小厮话一说完,苏漠寒就再也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冲回家去。

    楚蓉答应了云夜代掌朝政后,云夜在办理公事时就让楚蓉在一旁看着,好让她知道对于什么样的事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云曦还是一直昏迷不醒,楚蓉得空的时候偶尔会去看看他。

    楚蓉虽已被封为皇后,却仍是住在月安宫里。云逸自沈皇后走之后就一直住在月安宫,萧宁还是三天两头往这跑。

    三个月后。

    是夜,泰和殿门前,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低垂,他们一个个的都伏跪在地上。

    天空暗沉暗沉的,没有一丝星光。四周异常的安静,静的只听到一道道呼吸声。

    太上皇病重,药石无效,据太医所说可能熬不过今夜,故而群臣纷纷入宫来跪在泰和殿前,听太上皇吩咐后事。

    “父皇”楚蓉的声音哽咽。

    “昭阳,你跟了父皇三个多月处理朝事,父皇也能够看出你有能力把云逸辅佐好的。父皇就要去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父皇看的出来,漠寒是个可信之臣,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他商议。还有父皇前天给你的一些人的名单里也列出了哪些人要防,哪些可信任,哪些是等你用眼睛去进一步察看的。”

    即使他不理朝政多年,但他也曾是长期身处过高位的人,那一双看人的眸眼经过多年后依然犀利,琢磨人心的能力也还在。只是有些人伪装的太好,他还看不透,只能提防着楚蓉哪些人还要再进一步的观察。

    “父皇你别急着走好不好,我舍不得你。”她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脸颊上挂了泪珠。

    “父皇也舍不得你啊,咳咳……”云夜骤然一阵猛烈的咳嗽,还吐出了血,楚蓉红着眼眶忍住泪意替他把嘴角的血拭去。

    “尤其是,咳咳……”

    “父皇你不要说了。”看云夜咳嗽的那么厉害,楚蓉的心痛极。

    “不……,让父皇……把话说完。”

    “父皇……对你亏欠那么多,还没……没来及弥补就要……要走了,父皇也不甘心啊!只是生死一事由不得人做主!”

    “……咳咳……”

    “父皇该对你说的……都说了,你今后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照顾自己,好好的辅佐云逸,护好……我云氏江山。”

    “父皇你放心,我会的。”

    “还有……你去把那盒子拿来”云夜用手指了指放置在一张桌上的盒子,楚蓉依言拿来那盒子,然后在云夜的示意下打开。

    盒子里有一块免死金牌和虎符。虎符能调动云国兵马二十万,是目前父皇手中仅握有的兵权。身为帝王,手里应当握有一定的兵权。云夜把虎符交给她,她没有什么怀疑,只是这个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父皇你……”

    “你好好保管着,兴许有一天你会用的着。”有免死金牌在手,如果她今后犯下很大的错,希望这块免死金牌能够保她一命。

    “好了,你……先出去吧,父皇还有……一些事宜要交代……其他大臣。”云夜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父皇就让我留下来陪你不行吗?”父皇就要走了,她真的很想在最后的一刻陪着他。

    云夜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继续的摆摆手,态度坚决,楚蓉尊重云夜,只能无奈的退出去。有些事可能真的不适宜在她的面前说。

    “昭阳”楚蓉走了两步,云夜忽然叫住她。

    “父皇……不会……一直把你捆在这个……位子上的。”这个原因也是他赐给她免死金牌的最大用意,一旦有一天她想离宫而逃走,有免死金牌在手,就算逃走了也不会犯下死罪。只是,这个用意他不会对楚蓉明说。

    “父皇……”楚蓉还想再问些什么,见云夜已经闭上眼睛,又摆起了手,于是便将心里想要问的问题压下。

    楚蓉从云夜的寝房出来后,云夜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召见一些大臣,那些大臣一批批的进去,最后又一批批的出来。

    “太上皇传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入内。”上一批的人刚出来,传旨公公又开始传下一批的人。

    这一次,苏漠寒他们进去了很久都没有出来。

    那道房门也是紧紧的闭着。

    仿佛过了很久,房门被再度打开,这回走出来的先是传旨公公,“太上皇驾崩”

    驾崩,驾崩,父皇驾崩了,父皇最终还是离她而去了。楚蓉只觉眼前一片恍惚,听到耳边传来‘先皇遗诏’的声音后,她糊里糊涂的就跟着众位大臣跪下。传进她耳朵的声音也只是只言片语。

    凭着传入耳朵的只言片语,楚蓉也明白了遗诏的大概意思:让身为皇后的楚蓉代掌朝政,对于太子云逸的事和皇上的事却只字未提。

    太上皇留下的那封遗诏太过让人震惊,太上皇的遗诏上不是明摆着要把江山交给一个女子来打理吗?太上皇被苏太后囚禁多年还没吃够教训吗?把江山交由一个女子来打理,这算个什么事嘛。

    众人纷纷猜测太上皇是不是挨囚禁多年,因此就被关糊涂了?还是说那遗诏是假的?这怎么可能,太上皇临死前可是召见了苏丞相、太尉和御史大夫入内,他们三人也算是朝里的中流砥柱,对与先皇的这份遗诏他们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怀疑和震惊,可见他们被太上皇召见入内时就已经知晓此事。

    遗诏宣读后,低下大臣窃窃私语,十分的不理解先皇为什么会立下这份遗诏。毕竟太子还在的不是么,先皇却一个字都没有提。还有,先皇在遗诏里提及让皇后娘娘代掌朝政,也没说要代到什么时候。

    皇上一直昏迷不醒,要是由皇后一直代掌朝政下去,皇上在某一天清醒后指不定又是下一个太上皇,落得被女人囚禁的下场。

    云国的江山堪忧啊。

    “这份遗诏恐怕是假的吧。”一道响亮的声音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

    谁,是谁,那么大的胆子,胆敢怀疑先皇的遗诏?

    群臣好奇,纷纷侧头看是谁,其实群臣心里对这份遗诏也存在怀疑,就是没人有胆子敢说出来。

    众人转头看向的那人,啊,那人是礼部尚书司马青啊。

    “司马大人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怀疑先皇的遗诏。”太尉率先沉不住气道。

    “诸位大人难道不怀疑吗?太上皇凭什么让皇后代掌朝政?关于太子的事,遗诏里为什么只字未提?还有皇后此前单独和太上皇待在一起那么久,谁知道皇后期间会做出什么手脚?”

    “放肆,司马青,这不是你该说的话,你不仅怀疑遗诏的真伪竟还想着污蔑皇后娘娘,此罪罪无可恕。来人把他押下去。”太尉怒声吩咐让人把司马青押走。

    “让皇后娘娘代掌朝政确实是太上皇的意思。”苏漠寒此时开了口,“本相、太尉和御史大夫都可以作证,且此遗诏是我等三人入内后,亲眼看着太上皇立下遗诏,盖上玉玺,这份遗诏绝对是真的,我三人可指天发誓

    太上皇为君,我等为臣,太上皇说出的话,我等照办便是。

    相信诸位大臣也知道,皇上自香谷回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无法理会朝政,太子刚满一岁,也不适宜理朝政。且目前皇家子嗣单薄,也实在找不出谁来掌理朝政。

    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中的大事必须有人做主。皇后娘娘虽身为女子,却巾帼不让须眉。皇后曾为云国出使洛国成功借兵,解了云国被灭之险。凉州城前,救驾有功。身处敌营,临危不惧,拿下敌军最高主将的首级。

    皇后的这份胆识让本相钦佩。相信太上皇也颇为钦佩皇后的胆识,所以在皇上昏迷不醒,太子才满一岁的情况下,才放心将朝政交由皇后打理。

    太上皇也许一早就开始有这等想法了,在三个月前,太上皇就让皇后为其分担政务,有意让皇后干涉朝政,相信诸位大人皆有目共睹。

    故而太上皇让皇后代掌朝政一事,绝对不会是皇后暗中做的什么手脚,诸位大臣对于这份遗诏的真伪可还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本相一一解答,倘若过了今夜没人提出来,事后又拿这份遗诏生事者,本相绝不轻饶!”

    苏漠寒最后一句话说的铿锵有力,震住了在场不少人,先前还有窃窃私语的人也都紧紧的闭上了口。

    “诸位对刚刚宣读的那份遗诏可还有何疑问?”苏漠寒冷冷的扫视众人,众人皆摇头。

    有三个有分量的大臣担保,再加上有司马青搞不清楚状况就质疑遗诏真伪,而被押下去的前车之鉴,谁还敢有什么疑问?

    处理完太上皇的后事,身为皇后的楚蓉要代掌朝政,于是代掌朝政的第一天来了。

    楚蓉着一袭繁复的皇后礼服,头戴凤冠,风华绝世。美目一凛,自有一种端庄威严的架势。行走间,环佩叮咚作响。

    楚蓉步上玉辇往金殿去。

    金殿是云国朝臣每天上朝的地方,楚蓉此前跟着云夜到过金殿上朝,对金殿那个地方也不算的陌生,可是此刻坐在辇上,心里却紧张的七上八下。

    也许是金殿上再也不会出现父皇的身影,只身一人高坐在那个地方会感到孤单,遇到不懂的事时不知道该找谁做主,心里既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那种感觉很奇妙,说不清楚。

    “皇后娘娘驾到”张公公的声音传遍金殿的每一个角落。

    张公公原是伺候云曦的,只是云曦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楚蓉就先把张公公调来身边。张公公伺候云曦多年,朝堂上发生的事也见过不少,有一个见惯朝堂之事的‘熟人’在身旁,楚蓉心里就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声音有气无力的。

    楚蓉在黄金打造的龙椅上坐下,美目横扫场下,心里一阵咯噔,随后一凉。

    场下,来的朝臣竟然只有七八个人,平时偌大的殿内至少也会有四五十人,除了那七八个人,其余的人竟全都告了病假,而她竟然在上朝后才知道!

    今天可是楚蓉代掌朝政上朝的第一天!意义非凡,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在同一天内病倒?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群臣不服她一介女子掌管朝政,所以告病在家来反对她呢。

    能不约而同的都告病在家怕不会都是巧合的吧,低下定是有人在煽风点火。

    朝堂上只有七八个官员来,可想而知,楚蓉第一天上朝就遭到了难堪。楚蓉看着场下寥寥数人,心里很不是滋味,没人要上奏什么事,楚蓉也就草草的退朝。

    御书房里,楚蓉正在埋头批改奏折,张公公忽然走进来说苏丞相求见。

    “快传”听到是苏漠寒来了,楚蓉心里一阵高兴,刚才批改奏折的劳累也一下子便消失。

    “漠寒,查清楚了吗?是谁在暗中煽动群臣称病罢朝?”苏漠寒进来后,楚蓉抬起头来问。

    “是华阳王”

    “居然是他”

    “云国和苍狼国相战时,江平王出征最后战死,华阳王没有出征,担负着守护锦城的重任。外人看着他是担负着守护锦城的重任,但实际上他保存了自己的实力。江平王战死后,华阳王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强盛,我苏家权势虽大,但目前却比不过华阳王。

    华阳王此前是太后的人,却也受太后压制着,被一个女人给压制着恐怕他心里早有不服。现在太后不在了,而啊蓉你又代掌了朝政,他心里自然会不服。”

    “所以他煽动群臣告病假来罢朝?”

    “有这可能”

    “真是可恶,漠寒你可有证据指证是华阳王煽动群臣罢朝?”

    “有,但还是先按兵不动的好,以免打草惊蛇。”

    “为何?”楚蓉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一紧,“难道是华阳王有异心想要造反不成?”他若没有造反之心,倒也不必费那劲来煽动群臣罢朝。

    华阳王手里握有兵权,他要是造反真的是个很大的麻烦。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华阳王似乎想要造反。华阳王的外甥骠骑大将军薛兵之前请求去离城镇守。”离城乃是云国的一个边城,那里环境恶劣,算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一般情况下没人愿意去那个地方,可是薛兵却自告奋勇去了那里。

    “在离城里,薛兵暗中招兵买马来操练。离城那个地方要是没有外敌入侵,一般很少有人会去关注,所以他秘密在那里操练暗中招来的兵马,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

    “你可知薛兵招买的兵马是来自哪里吗?”苏漠寒问楚蓉,楚蓉摇了摇头。

    他解释道:“薛兵招来的那些有不少人是强盗,还有薛兵还私下购买邻国的马匹。”招买兵马是要上告朝廷的,而薛兵招兵卖马的举动朝廷却是不知道的。由此可见,其心有异。

    “最近华阳王和薛兵暗中往来书信也比较频繁,若说这两人间没有一点猫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你有没有发现,云国和苍狼国相战,华阳王留守锦城时把守锦城内各个重要的关口大部分都换成了他的人,可以说锦城目前的力量有一半是掌控在华阳王的手中。薛兵暗中操练兵马的事,我猜可能和华阳王有关。”

    楚蓉闻言,暗暗心惊,要不是苏漠寒所说,她还不知道华阳王有了谋反之心。唉,父皇可真是丢了一个烂摊子给她。

    “薛兵私自招兵买马触犯了我云国刑律,我现在就拟道旨意把薛兵抓回锦城。”楚蓉道。

    “不急,先不要打草惊蛇。”然后苏漠寒继续解释道:“华阳王谋反的罪证目前还不足,要是把薛兵抓了就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那难道我们明知道华阳王有谋反之心,却是什么都不能做吗?”

    “目前我们能做的事情只能是等。”

    楚蓉不明白苏漠寒说的等是何意,只好把疑惑的目光再次投向他。

    苏漠寒微微一笑,为她解惑,“我们等华阳王自露马脚。”

    “此次的百官称病罢朝,是华阳王开始动手了?”楚蓉道。

    “不错,煽动群臣罢朝,不过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不过啊蓉,你不必担心,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旁守护你。”这句话暖暖的,听的楚蓉心里却有些酸涩。

    “谢谢你”谢谢他在她坦白了不爱他之后,他依然一如既往的守护着她。她今生注定是要欠着他了。

    在那些称病不能上朝的大臣中,有一个大臣还真的是病了,那人是太尉。

    太尉是上了年纪的人,前些日子不小心感染风寒,在楚蓉第一天上朝前就已经告病在家。

    “如诗,礼物备好了吗?”楚蓉梳好了妆之后问道。

    “回娘娘,都备好了。”

    “那我们出宫吧”

    一辆不失皇家气派的马车缓缓使出宫门,直达太尉府门前。

    “娘娘,太尉府到了。”

    如诗在车外提醒,楚蓉从马车出来,便看到太尉府门前的牌匾上写着“太尉府”,三个字在早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

    楚蓉步上一道道石阶到达太尉府门前,如画率先上前一步,有两个守在太尉府门前的人立刻把她拦下。

    “皇后娘娘在此”如画手里拿着的一块令牌举起来,那两人看见后立刻行礼跪下。

    “皇后娘娘,小的立刻进去通报我家老爷。”那两人当中有一人说道。

    “不必,你领本宫去见太尉。”

    那人依言,把楚蓉领到府内的正厅里。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楚蓉在厅里稍坐片刻后,一个双鬓斑白,脸上带有病态白色的男子在一个妇人的搀扶下走进正厅。那位妇人衣着光鲜,正是太尉夫人。

    “太尉有病在身,快快请起。”楚蓉亲自上前扶起太尉,太尉受宠若惊,看着她的目光中也有了一丝的赞赏。

    太尉看向楚蓉的身后,她身后除站着时常伴随在如诗和如画两名婢女外,还有一个一袭青衫的中年男子。那名男子,太尉认得,是太医院的院首林槐。

    “皇后娘娘纡尊降贵来太尉府,老夫有失远迎,还望娘娘恕罪。”

    “是本宫没有让人通报就进来了,太尉何罪之有。”楚蓉和煦的笑道,这笑容有很强的感染力,如春风拂过心间,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

    “本宫得知太尉感染风寒多日未愈,所以心里担心,就来看一下太尉,顺道也把宫里的林太医也给请来了。”

    “太尉大人,请让下官为您把把脉。”林太医道。

    “皇后娘娘这……”太尉虽然在看到林太医的时候,就猜到了林太医跟着楚蓉来是为他看病的。然而当听到楚蓉说林太医给他看病时,心里还是微微触动了一下。

    这太医院院首平时里除了给宫里身份尊贵的人看病外,其他的人是很难请动的。如今楚蓉却把林太医找来,足见楚蓉这心是诚的。

    “太尉不必多说,本宫今日来主要是探望太尉的病情,知道太尉感染风寒那么多天一直不见转好,本宫这心里也是暗暗着急啊。太尉是我朝的中流砥柱,云国可不能没有你啊,所以本宫带了林太医前来为太尉看看,好让太尉早些好起来。”声音顿了顿,接着轻松的笑道:“本宫这也算是藏有私心的。”

    “哈哈哈”太尉朗声大笑,脸色看起来随即红润许多,“那老夫便多谢皇后的一番美意了。”随即掳起袖子让林太医诊脉。

    “本宫也听说尊夫人的腰一直不大好,可有这回事?”楚蓉询问。

    “多谢娘娘关心,老身那是老毛病了,偶尔还会痛的睡不着觉。”太尉夫人回道。

    “正巧,前些日子有地方向朝廷里进贡了一批灵药,恰巧进贡的那些药当中就有缓解和医治腰疼的作用,今天出宫时,本宫也顺道的带了一些来。”太尉夫人侧目朝楚蓉身后看去,看到有一个包裹置放在桌子上。

    “皇后娘娘,老身受不起这重礼啊,还请皇后娘娘拿回去,老身这毛病吃别的药也可以缓解疼痛的。”

    楚蓉微微一笑,“这礼不过是本宫的一点心意而已,还请夫人一定要收下,况且这礼送出了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不等太尉夫人再说出拒绝的话,楚蓉就已经偏过头,“林太医,太尉的病情如何?”那边的林太医已经为太尉诊完脉。

    太尉夫人见楚蓉开口和林太医说话,也不好插嘴,只能一个劲的看向林太尉,林太尉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听林太医诊脉的结果。

    “太尉风寒多日不见好是由于太尉体虚,中气不足,加上确实是受了凉。微臣替太尉开了一个方子,按着方子上去抓药,三天后,太尉的风寒定能有所好转。”

    楚蓉听后点了点头,太尉这时忽然将屋里的其他人等遣退出去,看来他是有话要和楚蓉说。楚蓉也跟着遣退跟她来的人,一时间,厅里就只剩下太尉和楚蓉。

    “百官称病罢朝一事,老夫也听说了。”楚蓉今日纡尊降贵亲临太尉府,皇恩浩荡,让太尉很是震惊的同时也对楚蓉有了一丝的赞赏。一个能够体恤臣子的主子是他愿意试着去追随的。

    楚蓉深深叹出一口气,“不瞒太尉,本宫这几天也在为此事烦恼呢。”

    “群臣称病罢朝,本宫也有些理解,他们大抵是觉得本宫乃一介女子,没有能力理好朝政。也有可能是因为太后在前掌管朝政,暗中却囚禁了太上皇一事而担心本宫会重蹈覆辙,为了权势做出不利皇上和不利我云国的事。

    其实他们的担忧是多余的,本宫可以指天发誓,本宫是绝对不会做出不利于皇上和云国的事,若为此誓,本宫必将不得好死!”楚蓉说的情真意切,令闻者动容。

    “皇后娘娘此誓过于严重了,老夫相信皇后不会做出不利于皇上和云国的事。”早前听闻这个女子身在敌营拿下敌军主将首级时,他就有了钦佩,此女子够有胆识有魄力。今日又见得她纡尊降贵前来看他,他心里不仅是对她的作为有钦佩,还有些感动。

    是个女子又何妨,只要有能力,他一样会忠诚的追随。

    “多谢太尉的信任,如今云国和苍狼国大战后刚平息不久,可以说是百废待兴,在这个关头云国再也经不起内乱了。这个时刻,群臣和百姓们理应上下一条心,为复兴我云国而出力。然而目前却出现了百官称病罢朝一事,本宫很是头疼。”

    “请皇后娘娘千万要保重好身子。”

    “多谢太尉关心,太尉也要好好的保重身子才是。”

    两人忽然的沉默下来,良久,太尉率先开口:“老夫明日定会上早朝。”

    “太尉如今抱恙在身,还请太尉风寒好了再上朝不迟。”楚蓉心里是想着太尉能够早点上朝的,让太尉早些上朝也是楚蓉今日此行的目地,但她嘴上却不得不劝着太尉把病养好了再上朝。

    太尉是两朝的元老,为人清廉正直。他手里握的权势虽比不上苏家和华阳王,但他低下的门生也不少,是一个有影响力的人。楚蓉代掌朝政若能得他真心的支持,那在她代掌朝政的路上必定会少很多的阻力。

    “不了,皇后娘娘说的不错,如今的云国再也经不起内乱的折腾。群臣罢官绝非是好的现象,老夫身为朝中的一员,理应站出来和皇后共同面对。”

    “太尉能如此想,本宫真的很欣慰,但还是请太尉保重好身子。”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老夫会的。”

    太尉说了明日会上朝,楚蓉也终是不枉此行。

    走出太尉府大门,楚蓉嘴角上勾,一身的轻松。

    回到宫里的时候,皇后娘娘纡尊降贵驾临太尉府探病的消息就已经传遍锦城。

    “娘娘,你可不知道现在外面到处传皇后亲临太尉府探病一事呢。”能得代掌朝政的皇后亲自上府探病那是多大的荣耀啊,皇后目前的身份不亚于一国之君啊。

    皇后对臣子关心,不摆架子的举动也得到不少人的认可。

    “如诗,拿着这份名单,传本宫命令下去,让太医院的太医们出宫,到名单上的那些人的府里,为那些称病不上朝的官员诊脉。”此举一来是探探那些官员是否真的有病,二来彰显皇恩的浩荡。

    群臣称病罢朝不是件小事,必须要尽快的解决。

    次日楚蓉再上朝的时候,发现金殿里全都站满大臣。看来昨天所做的一些事起到效果了,到今日竟然无一人再称病罢朝在家。

    连太尉都带病上朝了,且皇后昨日又派有太医上府,今日他们还敢再称病罢朝么?

    如此,罢朝的风波总算是平息了下去。

    晚上,楚蓉在御书房里批改完今天的奏折后,没有回月安宫,在宫里四下走走来散心。

    “不是告诉你不要再来的吗?你怎么还来,你现在已经是车骑大将军,万一被人发现我们在一起,你可就毁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透过层层掩映的枝蔓中传来。

    “娘娘,那里有人。”如画道。

    “嘘”楚蓉朝身后的如诗和如画两人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放轻脚步的走过去。

    “雨儿,我实在是太想你了,我克制不住的想要见你。”男子压抑的声音低低传来。

    “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女子开始抽噎道。

    被那片掩映的枝蔓遮掩着,楚蓉看不清那里说话人的面容,但车骑大将军这人,楚蓉还是有些印象的。

    在凉州城的时候,云曦带兵突袭敌营时,有一个年轻的将军王盛杀死李言,皇上班师回朝在论功行赏时,王盛被为封车骑将军。

    宫中女子和别的男子私会是要受到重罚的,王盛明知被人发现和宫中女子私会便会毁掉前程,但他还是冒险的进宫。

    会是什么样的女子让王盛不顾一切的进宫来私会?

    楚蓉朝如诗和如画两人做出一个往前走的手势,两人随即上前。

    “车骑将军”如画掀开枝蔓喊出一声,她的功夫不错,走过去的脚步声没有惊动王盛。

    “啊”女子的尖叫声响起。

    随后如诗喊出的一声“皇后娘娘驾到”彻底的震住了王盛和那个叫雨儿的女子。

    楚蓉近前一看,发现王盛穿的是太监的服饰,与他私会的女子正是宫里的雨才人。

    王盛和宫里嫔妃私会可是死罪一条,王盛明知故犯,足见这雨才人对王盛的重要。

    两人见的楚蓉到来,为了对方,互相的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求楚蓉放过对方的命。

    楚蓉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便走开。

    王盛和雨才人千恩万谢磕头,目送楚蓉离开。

    次日,王盛在下朝后到御书房求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请他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王盛表示了昨晚一事的谢意。

    楚蓉微微颔首,没有责怪他,到是怜惜他们二人,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楚蓉还表示在宫里会尽力护着雨才人,不让雨才人受到伤害。

    王盛最后千恩万谢,“多谢娘娘,娘娘以后要有用的着末将的地方,末将就算是丢掉性命也会为娘娘办好事情。”

    如诗在一旁看着王盛,顿时明白楚蓉昨晚为何会放过王盛和雨才人,原来楚蓉那是在收拢人心。雨才人没进宫前就和王盛相爱了,无奈王盛家境不好,雨才人的父亲瞧不起王盛并把女儿送进了宫里,生生拆散了这对鸳鸯。

    王盛仍深爱雨才人,当楚蓉撞见他们私会而放过他们时,王盛知道楚蓉有意拉拢他,所以第二天就来拜见楚蓉,表示会效忠楚蓉。

    楚蓉刚代掌朝政,朝中自己人太少对自己相当不利,楚蓉自然是尽可能的收服人心,让自己尽可能的处在有利的地位。

    朝中百官称病罢朝的风波刚平,然而另一波又起。

    近日锦城中的大街小巷里流传出风声:皇后娘娘在进宫前已经嫁过人,而且此前的身份竟然是洛国的皇后,外人都道洛国的明敬皇后已经病死,其实那不是真的,那明敬皇后根本没有死,只是假死。

    然而这洛国的明敬皇后也是云国的昭阳公主,就算她没有死,回到云国又怎么可能再成为云国的皇后?皇上可是昭阳公主的亲哥哥!说皇后此前是洛国的皇后那不是瞎扯吗?

    那风声里又给出这样的解释:苏太后为了权势能囚禁太上皇,有其母必有其女,同样的,昭阳公主为了权势也可以借着张妃的身份进云国的后宫。

    虽说张妃是前御史大夫之女,然而自张妃入宫后,张靖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说不定早已经遭到杀害。试问目前,谁还能够证实张妃确确实实就是张靖的小女?

    而且昭阳公主自小就生活在翠明山庄内,见过她真容的人简直是屈指可数。听那翠明山庄内的别院连皇上都进不去,所以她进了宫,皇上认不出自己的亲妹妹也很正常。

    说不定皇上到现在一直昏迷不醒,就是现在的皇后做的手脚。

    当今皇后娘娘是皇上的亲妹子,这是*的,皇后根本就没有代掌朝政的资格,理应把皇后给废了,否则云国的江山总有一天会被那个女人给毁了。

    传言往往到了最后能把黑的给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传言的力量是恐怖的,没多少天,整个云国的上上下下都传言皇后是皇上的亲妹妹。为夺权,害皇兄,此等歹毒的女子根本不配为后。

    有的地方甚至还发生了暴动,叫嚣着要废后。

    “真是可恶,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散布这种谣言。”如诗愤懑,为楚蓉打抱不平。

    “娘娘就应该加大人手把那些撒布谣言的人给揪出来,灭他九族,看他们还敢不敢散布谣言。”如画也在一旁气道。

    散布谣言的幕后黑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揪出来,那人既然敢散布这种谣言,就一定有后招。当下最重要的事是如何辟谣。

    能为她证明身份的张靖也早不知所踪,今天白天苏漠寒来说他派出去的人一直找不到张靖,对于外面疯传的谣言,他目前也想不出来有何对策。

    没有张靖的消息,连苏漠寒也说了目前想不到办法辟谣。她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眼前堆积成山的奏折也无心再看。

    那些奏折里,还竟有几份说出某个某个地方为废后而出现暴动,楚蓉看的时候不由的想要嗤笑:云国的官员除了能上奏这事,别的事难道就没有了吗?可恶的是有好几个官员竟然连续好几天都上奏因没有废后而发生的暴乱之事。

    楚蓉在开始的时候因奏折上的事,忍不住的在朝堂上发了火,可是一通怒火过后,楚蓉就后悔了。因为外面的谣言又越传越盛,还有另一种谣言也随之而来:皇后娘娘,不,妖后夺取皇权却没胆子承认,在朝堂上还意图镇压群臣不得提及此事。

    楚蓉听后气的差点吐血,朝堂上发一通火,让那些个官员别没事找事天天上奏同一件事,怎得传来传去就成:她夺取皇权却没胆子承认,还意图镇压朝堂上的流言?

    “娘娘,喝点安神汤,早点歇下吧,您这几天以来都天天熬夜,再这么下去身子可受的了?”

    如诗看着消瘦很厉害的楚蓉有点心疼,原来楚蓉那圆润的下巴现在变的尖尖的,本来就不大的脸现在看起来又更加的小,那清亮水润的眸眼也变的有些干渴的同时还泛着血丝。

    “本宫睡不着”这些天她常常在半夜醒来,之后就睡不着了。

    “娘娘是为外面疯传的谣言烦恼?”

    她点了点头,然后又道;“是,也不是。”外面漫天的谣言确实让她心烦,但她烦最多的是不知道该如何在代掌朝政的路上走下去。

    现在外面都把她传成了妖后,这样的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把云逸给辅佐好。

    “娘娘,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到最后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您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重好自个的身子,别到时候事情得到了解决,您却给整垮了。”

    整垮?她现在还没有被整垮,可是照这样子下去,她迟早要被整垮的。她什么时候变的那么懦弱了?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只会烦?

    如诗说的不错,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重好自个的身子,只有把身子养好才有力气去对付那些想要把她整垮的人。

    “如诗你说的不错,本宫要好好保重身子,你把安神汤送到本宫的寝殿里。”起身,她走出御书房回去寝殿。

    楚蓉在睡前喝过安神汤,可是夜里仍是醒来。可能是有好几个晚上都会醒过来,连续醒几个晚上后就成了习惯。

    夜里很静,一个人睡不着醒着,睁着眼睛不知道要干嘛,有点茫然又有点孤独。

    忽然,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自外面传来,一般人可能听不到那脚步声。可是楚蓉此刻的心里很安静,加上她有内力,耳力要比寻常的人好上几倍。

    在这寂静的夜里,她能听到那阵脚步声,那脚步声绝不是她身边人的。但听起来却有些熟悉。

    门被人轻轻的打开,接着有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身入内。

    楚蓉下意识的要喊出声,声音刚发出喉咙,那人便如魅影般眨眼间来到她身旁,用手捂住她的嘴巴。她刚想动手,可是有一股熟悉的淡淡的龙涎香的气味飘过鼻间时,她紧绷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唔……唔”他的手捂着她的嘴巴,她不能说话。

    捂住她嘴巴的手被拿开的时候,两片温热的唇瓣却贴了过来。她狠狠的被人吻了一通后,她浑身无力,倒在来人的怀里大口喘着气,两只玉白的手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襟。

    “想我了吗?”他声音不同于往日那若仙音般悦耳,而是低沉略带沙哑。

    “嗯”她羞涩的回道,脑袋直往他怀里钻,噌的他心痒难耐,偏这女人还什么都不知道。

    “沈洛扬你怎么来了?”居然敢三更半夜闯进云国的后宫,还潜入她的寝房。

    “想你,就来了。”

    “这次怎么走门口了?”他来找她的时候不都是跳窗的吗,这次居然改走门口,有点稀奇了。门口外还有两名值夜的宫女,他进来时必定是点了那值夜宫女的穴道。

    他眉毛上挑了挑,“不走门口,你让我走哪里?”

    “跳窗啊”她在他怀里捂嘴笑道。

    他眉毛挑的老高,眸光暗沉暗沉的,有一缕缕的危险气息闪过,他狠狠地在她的腰上掐了一把。

    “啊,疼。”她委屈的看他。

    “活该疼死你。”这女人要是当初乖乖的就跟他走,他何至于后来每次来看她,都像个小偷似的无奈的跳窗吗。

    “你怎么突然就来了?”

    “不是说了么,想你就来咯。”他开始褪去外袍,然后脱下鞋子,接着爬上她的榻。

    “你干什么”他,他怎么可以肆无忌惮的爬上她的榻。

    “你下去,这里是云国的后宫!”她用手去推他,没把他推走,反而被他顺势一拉,趴在了他的身上。

    “喂,你别这样。”她羞恼的道,趴在他身上,她想起来却遭到他的阻止。

    “睡吧”他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拿过一旁的薄被把两人都盖上。

    他抱着她,发现她比之前又更瘦了,心疼的厉害。

    趴在他身上有种莫名的安心,她眼皮也渐渐的重起来。

    他既然敢潜入宫里来就应该不会怕被人发现,因为他是舍不得她受到伤害的,一旦被人发现她和他在一起,她肯定会被万人唾弃的。

    她相信他,他不会让她处在那样的境地。

    她睡着之后,直到天亮有人叫醒才起来。起来时发现他早已不在身边,就好像他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在这里。

    楚蓉强打起精神,梳洗一番后上早朝。

    今日朝堂上,有洛国的使者求见,这洛国的使者当中自然有沈洛扬。

    楚蓉料想不到沈洛扬为何会以使者的身份求见她,但她还是同意了。

    沈洛扬走进朝堂后就先开始大肆赞扬楚蓉一番,接着就明确的表示楚蓉虽然和他以前的明敬皇后有些像,但绝对不是他的明敬皇后。

    沈洛扬一口否决楚蓉不是洛国的明敬皇后,那么关于楚蓉是沈洛扬的明敬皇后的流言自然是不攻自破。随后沈洛扬又把张靖找来,张靖在金殿上也一口咬定楚蓉便是他的女儿。

    楚蓉坐在龙椅上,感激的看了沈洛扬一眼,没想到他竟然亲自从洛国跑来云国为她辟谣来了,而且他还找到失去踪影已久的张靖。

    沈洛扬找到张靖完全是一种巧合,张靖当初辞官后本打算回老家,不料,路上却遭到苏太后的人追杀。张靖和张琳侥幸逃到厉城,他在厉城里有一个亲戚,是他那个亲戚将他们父女俩藏起来,才躲过被杀一劫。

    后来厉城被苍狼国攻陷,他和女儿从又厉城逃出来,又一次过上逃亡的生涯。遇见沈洛扬,那是有一次他们父女俩快要饿死时,沈洛扬经过时就顺道救下他们一命。

    张靖曾为前御史大夫,他认得沈洛扬。好巧不巧的,沈洛扬居然也认得他。

    沈洛扬认出了他,顺道了问他怎么弄成那般落魄的样子,张靖不敢把被人追杀一事告之,只是粗略说道自己在厉城安身,不料厉城被苍狼国拿下,之后就过上了逃亡的日子。

    沈洛扬又顺道问出楚蓉进宫之事,张靖也一一的交待,之后沈洛扬见张靖父女俩无处可去便给他们在洛国找个地方安顿了下来。

    故而沈洛扬今日出现在金殿上时,张靖也站出来承认楚蓉是他女儿的身份。

    一场关于皇后就是昭阳公主疯传的流言,就这样在沈洛扬和张靖出现在云国,为楚蓉澄清一切后,那场流言终是平息下来。

    夜晚,沈洛扬潜入楚蓉的寝房,再次的爬上楚蓉的榻。

    “沈洛扬,谢谢你。”楚蓉窝在他怀里低声道。

    “要谢我不能只在嘴上说。”

    “你想要我怎么样?”她口气开始恶劣起来。

    他邪邪的笑开,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凑到她耳边吹一口暖气,低低道:“要我”,低沉压抑的男子噪音中带有一种蛊惑。

    楚蓉唰的满脸通红,浑身发热。

    “你无耻”她一把推开他,很快的他又手脚并用的缠上来。

    “蓉蓉,我好想你。”他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游走,所过之处在她身上点起一簇簇的火苗。

    “别,别这样,求你,别这样好不好。”她眼巴巴的看他,她不想在名分上还是云曦的女人,且云曦还昏迷不醒的时候和他做那样的事,尽管她也很想他,可是理智上不允许她那样做。

    他在她耳边低吼了一声,随即手上停下所有的动作,加大力度的紧紧抱着她。

    “睡吧”

    “嗯”她也伸出手回抱他。

    暗夜中,两人相互紧紧的抱成一团,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把两人分开。

    天明时,沈洛扬又再度的消失。

    “娘娘,娘娘”如诗欢快的跑进来,眼角眉梢上挂着欢快的笑意。

    “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事?”看如诗一脸的高兴样,楚蓉就猜出有什么好事发生了。

    “娘娘,你知道吗,太子会走路了。”

    “真的吗?”楚蓉从一堆的奏折里抬起头,当下便坐不住了,立刻站起来,跑去看云逸。

    听到那个小家伙会走路的消息,楚蓉的心里真的很激动,就像一个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学会走路时那样感到骄傲与欣喜。

    这段时日真的是太忙了,小云逸已经搬到太子宫里,每天她也就匆匆看了一眼后就又去忙。多天以来,都是萧宁跑来太子宫亲自照顾云逸。萧宁和那小家伙相处久了,终于得到那个小家伙的认可,萧宁现在抱他的时候,他再也不会一被萧宁抱就哭。

    “参见皇后娘娘”屋里照顾云逸的奶娘和几个侍女见楚蓉到来,便行了一礼。

    “起来吧”

    云逸坐在榻上依依呀呀的,亮晶晶的大眼睛从楚蓉进来的那一刻就一直盯着她,小手胡乱的晃。

    楚蓉看到这个粉妆玉砌的小家伙,心不由的软下来,所有的劳累在看到小家伙纯真的笑容后全都烟消云散。

    “逸儿,想母后吗?”楚蓉抓着他嫩嫩白白的一只小手,嘴里说着话,也不管他是否能够听得懂。

    “呀……啊……”小家伙笨拙的把身子前倾,用小手一把就揪住她的头发。

    楚蓉无奈的一笑,这孩子还是老样子,总喜欢把玩她的头发。

    “逸儿,乖,叫一声母后”小家伙在前些日子就已经会说一点点话。

    “叫母后”楚蓉耐心的教他。

    “母……后”他叫的不真切,可是那稚气的声音却把楚蓉给喊乐了,她忍不住的在他粉嘟嘟的脸蛋上亲一口。

    “来,让母后抱抱。”楚蓉很轻易的就把小家伙抱到腿上,原本打算是来看他走路的,可是现在更想把软软的他抱在怀里。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太子会走路的?”楚蓉向伺候云逸的一干人等问道。

    “回娘娘,奴婢是早上的时候发现了太子会走路。”奶娘回道。

    “我的逸儿会走路了呢,来,走一下给母后看看可好?”楚蓉把小家伙放在地上,起先他还蹲坐在地上赖着不肯走,楚蓉细声软语的劝着他,他就一直赖在那抓着楚蓉的头发,咯咯的笑着。

    后来奶娘忍不住上前来把小家伙扶起来,楚蓉则是把他的小手掰开她的头发。

    小家伙在奶娘的搀扶下,走了两步后,奶娘就放开了手。没人搀扶的小家伙摇摇晃晃的自己一个人走远几步路后,突然便停下来,“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他突然大哭,猛的就把楚蓉的心给揪紧了。楚蓉忙上前把他抱起来,轻拍他的后背哄着他。

    小家伙会走路了,尽管走的不是很稳。小家伙会说话了,尽管说的不是很真切的。这小家伙长的还真快。

    楚蓉想起来也有好些日子没能去看云曦,现在小家伙都会走路了,正好带他去看看云曦。

    到云曦寝殿的时候,楚蓉看到一个好些日子都没有看到的人,漪蝶。她从云曦的寝殿里走出来。漪蝶遇见楚蓉,匆匆的行了一礼后离去。

    “楚姐姐你来了。”萧宁也来看云曦。

    “嗯”楚蓉应了一声,萧宁看到楚蓉怀里抱着小云逸,就兴奋的跑过来从楚蓉怀里抱过孩子。

    “楚姐姐,皇上是不是真的永远都醒不过来?”萧宁问。

    楚蓉疑惑萧宁怎会问这个问题,太医之前不是说云曦可能会昏迷一段时间吗,至于什么时候会醒却还是不知道。

    “谁说皇上永远都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