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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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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蒙蒙亮,夜色还未完全消退,越城的城门尚紧闭着,似乎在宣告着新的一天还未正式开始。然而,一支小队已经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城门外。他们一路飞奔,马蹄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显得尤为急切。

    城门下,羽卫们纷纷下马,活动着因长时间骑马而显得有些疲惫的身体。空气中弥漫着清晨的凉意,而他们的脸上却写满了焦急与紧张。

    霍时晏的目光落在怀中的少女身上,只见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双颊却泛着通透的红晕。霍时晏心中一紧,伸手轻轻摸了摸少女的额头,只觉得一片滚烫。他眉头紧锁,知道情况不妙。他立即高声呼唤身边的怀左:“怀左!快,去敲城门!”

    怀左闻言,不敢有丝毫耽误,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城门下。他举起拳头,用力地敲打着那厚重的城门,发出咣咣咣的声响。城门在清晨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要将沉睡中的越城唤醒。

    城楼上值班的士兵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有些不耐烦地嚷嚷道:“干什么干什么?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开门了,别敲了!”

    怀左心急如焚,他深知此刻时间紧迫,容不得半点拖延。他深吸一口气,举起手中的虎符,大声喝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清楚!这是霍将军的虎符!还不快开城门!”

    那士兵被怀左的喝声吓了一跳,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向怀左手中的虎符。当他看清楚那枚代表着权威与权力的虎符时,脸上的睡意顿时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慌。他连忙喊道:“快!快开城门!是霍将军的人!”

    随着士兵的呼喊声,城门缓缓开启。小队成员们迫不及待地冲进城内,寻找着能够救治公主的医者。而霍时晏则紧紧抱着怀中的少女,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这清晨的微风中。

    在这紧张而关键的时刻,羽卫每一个成员都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他们不顾疲惫和困倦,全力以赴地寻找着救治少女的希望。怀左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达亚尔公主能够挺过这一关,平安无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渐渐升起,晨光熹微。

    他们找到了一家医馆,被扣响的医馆的门扉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位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沉稳。

    眼前这群平均年龄不过二十余岁的青年,每个人都英姿飒爽,眉宇间藏不住的是一身武艺。他们围绕着一位黑衣青年,他的眉头紧皱,仿佛世界难题都集中在眉间。那冷峻的五官,如同万年不化的冰山,让人望而却步,而他周身无意间散发的威压,更是让人不敢有丝毫懈怠。在他的臂弯中,是一位被面巾遮住面容的少女,从她微弱的气息中,医馆老板感到了情况紧急。

    没有多余的寒暄,医馆老板立刻侧身让这群人进入医馆。他恭敬地对黑衣青年说:“这位大人,医馆的郎中还未上职,我现在立刻派小厮去叫人,您可以将这位姑娘先送到里屋厢房休息。”黑衣青年微微点头,声音低沉而有力:“快,人命关天。”

    这时,怀左思索片刻,向旁边的羽卫云飞提议:“飞哥,你我骑马带这小厮一同去找郎中,再将郎中带回,这样快些。”

    云飞脸上有一道刀疤,使他看上去显得有些凶悍,但他的眼神却十分稳重,给人以安全感。他点点头,立刻拎起刚刚进屋,看到屋内情景大气不敢出的小厮向屋外走去。其他羽卫也有序地走出屋外,在院子里静静等候。房间里只剩下黑衣青年,坐在床边。

    他看向在一边恭敬立着的医馆老板,开口说道:“烦请您安排人送些凉水和手帕进来,另外,今日所见,希望您和您的人,能够守口如瓶。”

    医馆老板心知这群人非同小可,他连连点头:“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请大人放心。”说着,他就连忙离开去准备了。

    黑衣青年帮少女盖上被子,才对门外喊道:“高达,留四人在院子里守着,其他人现在就分散去着手准备商队行头,尽快换装,把医馆门口的马都牵走,太招眼了。”

    名叫高达的羽卫在屋外拱手回应:“是,将军。”

    在清晨的阳光下,医馆的老板龚行端着水盆,步履匆匆地向这个小院走来。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显得有些沉重。就在这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将军”二字,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水盆里的水差点洒出来。

    他心中一惊,立刻稳住了手中的水盆。他知道,自己面前的这队人马绝非普通人。他暗暗叮嘱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怠慢了这些人。他迅速稳住了心神,抬步向小院里走去。

    “老板不知如何称呼?”接过水盆的霍时晏平静地问道。

    龚行弓着腰回答道:“小的姓龚,单名一个行字。”

    “龚行。”霍时晏低声复述了一遍,然后对他说:“龚老板,我是大昭镇北将军霍时晏。”

    尽管龚行心中已经猜到了一些,但当他亲耳听到霍时晏自报家门时,他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一生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朝一日能够见到这样的大人物。霍时晏年少成名,深受北方民众的爱戴,被视为百姓心中的战神,就像一根定海神针,只要他的名字被提起,人们就会感到一种安全感。

    龚行激动得呼吸都有些紊乱,他颤声说道:“霍,霍将军。”

    霍时晏点点头,他在水盆中拧了一把毛巾,敷在苍术的额头上,然后严肃地说道:“床上的姑娘,对我很重要,希望您能倾尽全力救她。”

    龚行正要应下,却又听霍时晏接着说:“但是,她的身份需要保密,行踪也不能被外人知道,所以您行事务必谨慎小心,不要让旁人靠近这个院子。”

    龚行听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霍时晏又说道:“另外,请您安排一个可靠的侍女来近身照顾她,我们一行都是男子,多有不便。”

    龚行连连点头,回答道:“好好好,小的立刻就去安排。”

    他知道,这次的救治任务不仅是对医馆郎中医术的考验,更是对他忠诚和谨慎的考验。他必须小心谨慎,确保一切顺利进行,不能有任何差错。

    在不久之后,一个头发花白年事已高的老者被怀左和云飞带回了医馆。

    刚一下马,怀左就紧紧拉着老者的手,迫不及待地带着他匆忙向里屋奔去。老者步伐蹒跚,不停地叫唤着:“哎哟,慢点慢点,我这把老骨头承受不住啊。”然而,当他踏入屋内,看清床上躺着的少女时,老者立刻收起了叫唤,表情变得郑重。

    他快步走到床边,步履不再蹒跚反而显得异常矫健。紧接着,老者闭上双眼,凝神聚气,将手轻轻地搭在了少女纤细的腕上。他开始仔细地感受着少女的脉搏,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专注,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待着老者的诊断结果。

    此刻,龚行正带着一位小姑娘静静赶到了门外。小姑娘身穿鹅黄色短衫,梳着双髻,看起来年纪尚小,大约只有八九岁的样子。她的脸庞呈鹅蛋形,显得格外可爱。然而,她的神情却显得有些紧张,略显胖嘟嘟的小手不安地搅动着衣角,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时不时地向床上昏迷中的少女望去,流露出关切。

    终于,老者收回了手,他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苍术,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接着,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两名男子,询问道:“哪位是病人家属啊?”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让人不敢轻视。

    怀左和霍时晏对视一眼,似乎都在犹豫着该怎么回答。最终,怀左硬着头皮抬头看了看霍时晏,而霍时晏则转头看向了怀左。两人之间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但同时又带着一丝尴尬。

    “你们大男人两个眉来眼去干什么呢?”老者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加重了语气说道,“我问谁是病人家属?”他的鼻子里轻哼一声,显然对两人的表现感到不满。

    怀左和霍时晏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同时伸手指向对方。这一幕让老者更加不满,他皱起眉头说道:“你们两个到底谁是病人家属?别给我打马虎眼!”

    怀左连忙解释道:“我是她的弟弟,他是她的未婚夫。”

    说完后,他立刻深深地低下头去,不敢再看霍时晏的眼睛。而霍时晏则是一脸震惊地看着怀左,似乎对他的回答感到意外。

    门外的龚行和小姑娘也听到了这句话,龚行的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而小姑娘则显得更加紧张了,她紧紧地抓着龚行的衣角。

    霍时晏想开口解释什么,但又觉得没有必要跟他们解释清楚。于是,他暗暗地重重拧了一把怀左的胳膊,怀左痛得脸通红,也憋着不敢出声。

    老者上下仔细打量了霍时晏一番,才缓缓说道:“你怎么照顾姑娘家的?她情况这么严重了才送来治疗,你知不知道她搞不好是要破相的?”老者的语气中带着责备和担忧,显然对霍时晏的疏忽感到不满。

    听到老者这样说,霍时晏反而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老者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必定是知道公主生了什么病,并且有法子救她。他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老先生,请您一定要救救她!她不能有任何闪失!”

    他轻轻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年轻人,然后他解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袱,这个包袱看似普通,却不知承载了多少故事和秘密。他缓缓打开包袱,从里面掏出一个布卷,布卷上的绳索已经磨损,显得有些历史。他轻轻地解开绳索,打开布卷,里面是一排排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这些银针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仿佛随时准备着施展它们的神奇力量。

    突然,老者环视屋里的环境,声音低沉而有力,说道:“闲杂人等,出去!”

    闻言,霍时晏和怀左对视一眼,然后,他们双双拔腿往外走。然而,就在霍时晏即将跨出门槛的时候,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哎!你,你留下!”他的手指直指霍时晏,眼神中的意味明确而坚定。

    霍时晏的脚步一顿,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但转而顺从地回到老者身旁,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怀左则是一脸的无奈,他嘟哝着:“直接叫我出去得了呗,合着就我自己是闲杂人等啊。”一边说,一边向屋外走去。

    老者听着他的嘟囔,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似对他刚刚不顾自己年迈的身躯,拉着自己一路奔跑的惩罚。

    他的眼神顺着他出门的身影,落在了站在门外的黄衫小姑娘龚珠身上。她穿着一件黄色的衫子,显得清新而可爱。老者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些许宠溺,他招招手:“茯苓,过来!”

    “是,师父!”小姑娘的声音清脆而稚嫩,她立刻严肃地应道。她一边应着,一边小步跑到师傅身边,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尊敬。

    老者摸摸小姑娘的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茯苓啊,还记得师父教你的风清散的配方吗?”

    小姑娘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冲老者点点头,“茯苓记得。”

    老者颔首,笑着对小姑娘说:“那你现在和父亲一起去给这个姐姐煎一碗风清散过来。”

    “好的,师父,茯苓这就去。”小姑娘应声便转身向屋外父亲跑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出门的时候,老者又叫住了她:“等等!”

    小姑娘疑惑地回头,老者接着说:“茯苓啊,多加两钱苦参。”

    小姑娘心中不解,风清散已经够苦了,多加两钱苦参并不改变药剂的疗效,只是会更苦而已啊。但她没有质疑师父的话,赶紧和父亲煎药去了。

    屋里只剩下老者,霍时晏和躺在床上的苍术三人。老者这才不急不缓给苍术施针,他一边慢慢行动,嘴中一边说:“唉,姑娘可怜啊,也不知道破了相,这英俊的郎君会不会悔婚哟。”

    他背对着霍时晏,所以霍时晏并看不到他干枯的脸上,老顽童般的笑脸。

    “老先生,我看中的是她的人品而不是相貌,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爱她,护她的。”霍时晏怕穿帮,自然地说道。

    这句话出口时,苍术正被老人的第三针唤醒,霍时晏的话被她原原本本听了个正着,虽然没头没尾,她的心却似漏跳了两拍。

    而当她悠悠睁开眼睛,看到面前一张皱纹满布,正挤眉弄眼对她笑着的熟悉的脸,她一脸惊喜,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

    正当她要开口说话,老者不着痕迹给了她一个眼神,然后一边收针一边说:“哟哟,小娘子这就被感动了?我看你这郎君不错,就算你破相了,他也不会抛弃你的。”

    听到老者的话,霍时晏赶紧移步上前,见原本昏睡的少女,真的已经睁开了双眼,他心中一块石头落地,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难得露出一个微笑,对正泪眼看着自己的少女说:“你可感觉好一些?”

    苍术也冲他微微一笑,她点点头。

    看着两人如此含蓄的模样,老者抿嘴笑笑:“好喽,我不在这妨碍你们了,你们小两口先说说话吧。”说着便要起身。

    苍术一把抓住老者的袖子:“老丈,多谢你救我。”

    这一幕就像当年,魏甲带着苍术的母亲,抱着昏迷不醒的苍术找到了他,苍术被救醒时,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老者轻轻拍拍苍术的手,笑着说:“小娘子先休息一会儿,等喝了药,下午我再来给你把脉。我先去给你配些抹脸的药。要是真让你破了相,只怕有个小郎君,还要伤心的嘞。”

    霍时晏听了他的话连忙向老者拱手作揖:“多谢老先生。”

    而苍术听闻老者说自己下午还会过来,知道他不会走,才不舍地松开老者的衣袖。老者对他笑笑,又恢复了一副步履蹒跚的样子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院子里的怀左向旁边的云飞努努嘴:“飞哥你看,这怪老头走路是不是装的。”正说着,只听屋内霍时晏的声音传来:“怀左,快给你的姐姐拿些清淡的吃食来。”

    已经靠坐起来的苍术听闻霍时晏的话,面露不解地看向他。霍时晏见状忙解释:“嗷,刚刚老先生施针救你前,问谁是家属,那个... ”他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这时,端着清粥进来的怀左接过话说:“公主莫怪,情急之下我就脱口而出了。”说着他将粥碗放在床头柜上,挠挠自己的头接着说:“我说我是你弟弟,将军是你的未婚夫。”

    此话一出,苍术和霍时晏的耳根竟同时泛起了红晕。

    为了掩饰这一刻的窘迫,霍时晏尴尬地端起粥碗。见霍时晏要喂她,苍术忙开口:“那个,将军,我,我自己来。”

    看着两人的样子,怀左觉得十分有趣,他努力憋笑,赶紧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