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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文华殿的大门,彭克长叹了一口气。
君威难测啊!
没想到一次普通的述职,居然摊上了这么个烫手的任务。
虽然自从接任锦衣卫指挥使后,因为两位前辈的余威,彭克就一直被朝中上下官员称为活阎王,避之不及。
但是他接任锦衣卫头子的这两年来,一直都还算风平浪静,没有搞什么大事情,在埋头发育,往锦衣卫里安插自己人,掌控这个全球最大的情报机构。
没想到,现在第一次要搞的大案,就是弄死一位国公。
“这下活阎王的名头可以算是名副其实了。”
彭克自嘲一笑后,便打起精神,迈步往宫外锦衣卫衙门而去,准备应付这项差事了。
不过,他还没走几步,就遇到了一队宫女太监簇拥着一台步辇迎面而来。
在这皇宫里,能被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的人,那肯定都是和洪武帝沾亲带故的,大概率都比彭克有地位,他只好迅速退到一旁,鞠躬行礼。
待队列走近后,彭克才看到,中央被宫女太监簇拥着的步辇之上,坐着的是一位年纪看着非常年轻,唇红齿白、气宇不凡的少年。
他身上的那件四爪蟒袍,异常显眼。
“咦..”
步辇经过彭克身旁时,步辇之上的少年便挥手喊停,脸色惊讶的看向了彭克。
“彭大人?甚巧,你已经回京了?”
能在这皇宫里乘坐代步的步辇,而且还是男性,又穿四爪蟒袍的,只可能有一人。
先太子之子,洪武帝亲立的皇太孙!
彭克立马行礼回道:“太孙躬安,臣今日刚回京,受陛下诏,前来觐见陛下。”
“哦?”太孙挥了挥手,示意彭克免礼后,稍加思索片刻,便直言不讳道:“皇爷爷可是让彭大人赴宋国公府办差?”
彭克抬头看了一眼太孙,喃喃几下后,回道:“圣命在身,恕臣不便告知殿下。”
太孙哈哈一笑,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没有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太孙笑着摆摆手说道:“是本宫孟浪了,既然彭大人有差事要办,那本宫就不多叨扰了。”
话毕,步辇便继续启程,往文华殿而去。
转头离去的太孙,背对着彭克,轻蔑一笑,眼神中净是嘲讽,心情非常不错。
而另一边,看着太孙渐行渐远的背影,彭克眼中同样神色不定。
彭克前脚面圣,后脚太孙就来了,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宋国公,太孙的政治大敌。
如果说宋国公的死,谁获利最多,谁最开心,那非太孙莫属。
冯胜是周王的岳丈,一旦他被赐死,周王在朝中的影响力,军中笼络的军权,都会因为冯胜的死,化为一缕云烟消散了。
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洪武帝可以宽宏大量,放宋国公一马的周王,也将会彻底失势,成为太孙任意揉搓的对象。
一边埋头往锦衣卫衙门走着,彭克一边在脑子里不断权衡思考。
他要不要,把洪武帝赐死宋国公的事情现在就告知燕王?
反正这事过几天应该就会全国皆知了,但是他能够提前第一时间告知燕王,燕王就得承这一份人情。
因为周王与燕王同母!
两人是一母同胞的血亲兄弟!
周王失势,相当于剪燕王的手足。
虽然对明初的历史,彭克没有那么的了解,但是任何一个接受过现代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都知道,燕王和太孙之间发生的“小摩擦”,最终是以燕王靖难成功而落下帷幕的。
给这位明帝国未来的掌舵者卖一个人情,显然是值得的。
“大人,您回来了?”
一道慰问声,将彭克从思索中惊醒。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锦衣卫官邸了。
回过神来,彭克看了一眼迎接他的锦衣卫指挥同知,也就是副指挥使宋忠,点了点头。
宋忠是当时蒋瓛倒台之后,与彭克一起被提拔入锦衣卫的,他俩一正一副,掌管锦衣卫诸事。
彭克离京的时期,保卫洪武帝,随时负责执行洪武帝命令的就是宋忠。
其人率直无隐,十分刚正不阿,一点都不像是个搞情报工作的,非常正直,更像是一个一根筋的军伍将军。
也难怪只能退居彭克之下为副,毕竟锦衣卫可不是什么纯粹的禁军机构。
虽然说锦衣卫首先是皇帝的侍卫亲军和仪仗队,但是并不是只干保卫皇帝安全的事情。
而且严格来说,除掉有可能对皇权有威胁的人,不也是保卫皇帝的安全吗?
锦衣卫的头子真不能太刚正不阿。
不过宋忠的性格,作为副手专门负责保护洪武帝的安全,负责仪仗队的工作,也确实是恰到好处。
“宋大人,给南城的卫所发报,让他们抽调五百缇骑,包围宋国公府。”
“阿虎,带上我们从西南收缴来的鸩鸟羽毛,和我走一趟宋国公府。”
彭克一进门,就下达了两个命令。
这让正向他迎来的宋忠和正在整理穆家资料的阿虎都懵了。
堂内其他正在办公的锦衣卫也都全部抬头疑惑的看向了彭克。
“此乃陛下之命,听命行事即可。”彭克挥了挥手,驱散了下属们疑惑的目光。
宋忠脸色数变,神情有些不解,又有些痛心的说道:“何至于此,陛下何至于此啊!”
“宋国公乃当世仅存的开国大将,如若此番行事,国之安也?”
“若北蛮再度南侵,何人当得这大将军之位?”
经过几场大案折腾后,跟随洪武帝打天下,驱逐北蛮,恢复汉家山河的那一批开国将领,除了自然死亡的,剩下的基本上都被洪武帝以各种理由杀掉了。
现在硕果仅存的宋国公,也要被赐死,这种事情对于宋忠这个刚正武将来说,真的是国之大哀。
“不行,我要觐见陛下,为宋国公请命!”宋忠有些急眼了,迈步就要往外走。
眼疾手快的彭克连忙拉住了他,将他拉到了官邸外的空阔广场上。
“宋大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陛下圣意已决,勿要因为一时冲突,惹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宋忠被彭克这两句话一激,稍微冷静了一些,但是他依旧还是很不解的不断呢喃:“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彭克意味深长的说道:“太孙不过弱冠,九位塞王,多是太孙的叔叔辈,朝中将领若还有功高震主之辈,江山社稷何在?”
“陛下之意,宋大人该明白的。”
向来正直坦荡,看不惯这些政治勾当,一颗心只扑在忠君报国上的宋忠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的。
“真是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啊!”
许久后,他才十分愤慨的用力一甩衣袖,放弃了为宋国公请命的想法,转身走入了卫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