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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
护士领着胡一下出来,还顺手给了她一个器皿盘:“你已经吃了泻药了,有反应了就直接去厕所,然后再回来做扫描。”
胡一下哭丧着脸点头。
满含怨念的目光雷达一样扫向某人,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打电话:“……统统挪到晚上,下午有事不回公司。”
詹亦杨收了线,回头见这女人正瞪着自己。无奈又怜惜,坐到她身旁搂紧她,让她枕着自己的肩:“是我不对。”
他一句软话瞬间让她的满脸愤怒变成满脸委屈,胡一下嘴巴鼻子都苦哈哈地皱在了一起,詹亦杨一生的气都在今天叹完了:“五不规范加一条:吃东西不准狼吞虎咽。”
这还不是都怪你?我说送戒指要有个浪漫的送法,你倒好,送个戒指差点把我的命都送没了——胡一下正欲反驳,远远传来一句:“狐狸小姐,我看你嘴巴撅得都能挂油瓶了。”
胡一下循声看去,方舟?
“你怎么下来了?”
方舟指一指帮他推轮椅的小姑娘:“这位一直垂涎你的小护士跑来告诉我你在这儿。”
胡一下也走了过去,瞟一眼那面红耳赤的小护士,护犊心切地迈步向前,直接站在了小护士和詹亦杨中间,问方舟:“你怎么在这儿?”
“亦杨没告诉你我在住院?”
“没。”
方舟耸耸肩:“詹亦杨,你这么做可就不地道了,我可是告诉了你好几次,让你带狐狸小姐来探望探望我。”
詹亦杨不知为何,沉默不语。
病美男坐在轮椅上,独撑一抹风景,美男协会会长胡一下不禁柔声细语地关切:“你什么时候住院的?为什么要住院啊?你没什么大碍吧?”
“大概是你们在马尔代夫蜜月旅行那会儿。”方舟指指自己的腿,“病情有点反复而已,不是什么要紧事。哎,不说这么扫兴的了,跟我说说你怎么也跑医院来了,而且还拿着瓶——泻药?”
胡一下不好意思地把拿着泻药的手背到身后去,开始避重就轻地讲述事情原委,听了片面之词的方舟失笑地瞅瞅詹亦杨,直摇头:“你智商比你身高还高,你构建过6款顶级风险理财产品,你能把对冲基金和QDII玩出花来,可你怎么会想到把戒指藏在冰激凌里这种又土又烂的招?”
又土又烂——这个形容太贴切了——不仅又土又烂,还十分危险,胡一下默默补充道,一边学着方舟的目光,略带鄙视地看看詹亦杨:“你看吧你看吧,我吞戒指的惨剧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就是罪魁祸首。”
詹亦杨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胡一下识相地后退,再后退:“我肚子好像有点反应了,你们先聊,我去去就来。”说完就扭头朝洗手间狂奔而去。
詹亦杨和方舟两两相望,一个无奈,一个失笑。
等了5分钟,10分钟,15分钟……说好“去去就来”的女人掉厕所里了似的,迟迟没有出来,詹亦杨对方舟说了句:“我过去看看。”疾步朝洗手间走去。
小护士目光十分复杂地看了眼那英俊挺拔的背影,“她是他的秘书?”
“嗯。”
为什么老板都喜欢跟女秘书有一腿?难道就图个年轻貌美?小护士叹气了。
***
过了很久,被夸年轻貌美的女秘书才惨白着张脸从洗手间出来,在外等候的老板见状况不对,上前扶她:“难受?”
胡一下现在撅起的嘴能挂两个油瓶了。
“我叫护士过来。”詹亦杨说着就要走,被她拉住了袖子。
“我跟你说件事。”
“?”
“你知道的,我是个特别爱干净的人。所以我……刚才……一上完厕所就条件反射地冲了水……所以……”
詹亦杨嘴角抽搐了下:“所以?”
“所以……”胡一下声音都发颤了,没勇气往下说,只好腆着笑脸巴巴儿地凑过去,“要不我自个儿花钱,再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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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一下已经认命,她这一辈子都甭想再戴婚戒了。
冷静也陪她逛过好几次珠宝店,就是找不到合适的。不久之后某人又出差,胡一下是彻底没有逛街的心思了。
她有空的时候宁愿去医院看看方舟。从方舟那儿听点詹亦杨的八卦,再从小护士们那儿听点方舟的八卦,原谅如此热衷八卦的她吧,那是因为她实在太无聊了。
八卦之心永无止境,就像她,知道了有多少女的倒追过詹亦杨之后,就想知道詹亦杨主动追过多少个女的;其实她更想知道的是假洋妞到底是属于被追的,还是属于追的。
胡一下总觉得方舟看出了自己那点小心思,可方舟对什么都能侃侃而谈,唯独假洋妞是个禁区。
她问他:“你跟她的订婚礼怎么会不了了之?”他但笑不语。
她问他:“她怎么都不来医院看你?”他转移话题。
她问他:“不是说你家里已经帮你约好了国外的手术,你迟迟不去,不会是在等她吧?”结果她直接被小护士“请”出了病房。
骚扰不到方舟的胡一下只好去骚扰冷静。
冷静最近也忙得厉害,换了新工作的她,连口头禅都换了:“我忙得连大姨妈都不敢来了,你还敢来烦我?”
“我大姨妈也很久没来了,咱俩同病相怜。”
“谁跟你同病相怜?我呢,是真的太忙了,日夜颠倒,生活不规律才闹得内分泌紊乱。你呢,百分百是因为前段时间纵欲过度才导致生理期紊乱。”
虽是这么说,冷静依旧好心收留了她,胡一下搬回“女人之家”暂住之后,“女人之家”渐渐地又有了往日的风采。
不过,所谓“暂住”,意味着胡同志迟早都要搬回新房的。而这或迟或早,完全取决于某人什么时候出完差、什么时候回国。
这不,连日来精神不振的胡一下在打听到某人回国的航班号后,当夜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轮番换了好几套衣服:“冷二妞,你说我明天去接机穿哪件好?不要太张扬的,但又要有点张扬的。冷二妞!冷小姐!冷大设计师!行行好,给我点专业意见吧。”
正忙着裁布料的冷静头也不抬地把那件刚被胡一下脱下的长款连身裙扯过去,一阵裁剪车缝,一阵鬼斧神工,连身裙回到胡一下手里,俨然已经成了件不规则肩边的郁金香小洋装。
胡一下换上,怎么看怎么美,扑过去对着冷静的脸颊就是响亮的几吻,糊了冷静一脸的口红印才罢休。
冷静刚才还好好的,被她狂吻过后突然一阵反胃,扔了剪刀,捂着嘴直奔厕所,胡一下看着冷静落荒而逃的身影,委屈极了:她的吻是有多糟糕,竟然把冷静吻到吐了……
胡一下受打击了。
***
翌日。
机场。
穿着件不规则肩边的郁金香小洋装的女人。
单手叉腰摆一个□的姿势的女人。
时不时地看看手表,时不时地往自己嘴里喷口气清新剂的女人。
一想到某人见面之后就会来个法式拥吻,胡一下往嘴里喷口气清新剂喷得更勤了。
一想到某人看见那么妖娆的她时那种目光含笑的样子,胡一下越发地挺胸收腹抬头了。
可是……可是……他的班机怎么还没到?很快胡一下就腰酸背痛了,她一下班就赶来机场,晚饭都没吃,就在机场买了杯咖啡垫胃。星期六要上班,还没晚饭吃,她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飞机估计晚点了,胡一下看一眼手表,又看一眼,实在是撑不住了,她弓着个腰、驮着个背、拖拉着脚下那双红底细高跟,有气无力地挪到长椅上坐会儿。
一边揉着酸痛的脚踝一边不时地朝关卡看去。不少人举着姓名牌在那儿侯着,有点挡着视线,胡一下伸长了脖子朝那儿看,渐渐的有旅客出来,刚开始是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渐渐的人越来越多,胡一下赶紧穿好鞋小跑过去,身怕错过了。
不过很快证实她实在是多虑了,詹亦杨一出来她就找着他了——个子最高的那个就是。
赶紧理理头发,抿一抿口红,朝他挥手示意:“嘿!”
她的手刚挥了一下就僵住了。
假洋妞为什么会在那儿?而且分明是和他一起过的关、出的闸……
***
胡一下带着满脑子的浆糊回了女人之家。
夜色渐深,胡一下搭拉着脑袋根本没看前路,直到一双帆布鞋出现在她面前。
一来因为魂不守舍,二来因为天色太暗,胡一下抬起头来看了两眼才认出来,面前这个素颜、穿连身长裙配帆布鞋、只露出胳膊和顶多一厘米的脚踝的女人,是几个月前还叱咤风云的辣手摧花姐——QQ女。
俩女人在大门外碰上了,一个一看就是喜事临门的人,一个看着倒像是刚丧了偶的人。
QQ女给她和冷静送喜帖。见她这副样子,惊得连忙把喜帖塞回包里,空出手来扶她:“你怎么了?被打劫啦?”
胡一下皱起了眉头:“啊!被打劫了!”
“哇靠!真被姐姐我猜对了?啊别哭别哭!咱进屋再说。”
胡一下皱起了鼻子:“我今天原本准备回新家来着,没把女人之家的钥匙带出来……”
QQ女叹了口气,掏手机给冷静打电话,过了半晌惊讶道:“丫的冷静是不是把手机号给换了?怎么是空号?”
胡一下吸吸鼻子,揉着通红的眼睛:“冷二妞那是为了躲情债。”
“哟,我才多久没见她,她就有情债啦?不错不错,有我当年的风范。”QQ女赞赏地点点头,脸上飘过一阵历经千帆的豪迈之气,“小狐狸,那你给她打电话,让她早点回来。”
QQ女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瞅瞅两手空空的胡一下:“我忘了你被打劫了,手机也被劫了吧?没事儿没事儿,估计冷静也快回来了,咱们就坐台阶上等吧。还是我先陪你去报警?这儿的片警挺给力的,说不定能帮你捉着罪犯呢!”
胡一下扁起了嘴,眨巴眨巴眼睛。QQ女刚说完“说不定他们能帮你把赃款都一并追回来。”胡一下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QQ女被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架势惊着了。
“我的手机还在兜里。”
“哦……”
“可是,我的男人被劫走了!”
“啊???”
“呜呜呜……”
“等,等等,你……你刚说什么?你你你,你被劫走了啥?”QQ女惊得都结巴了。
***
冷静回来的很不是时候,胡一下把机场的遭遇都讲完了,甚至还在某人打电话来之后发了一通火气、不给理由就挂断,冷静这才踏着薄醉的脚步姗姗归来。
三个女人碰面,冷静一身酒气,QQ女一身喜气,胡一下一身衰气。冷静似乎是喝醉了,晃了晃脑袋:“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QQ女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未施粉黛的脸,笑得很欢实:“我来送请帖啊!”
胡一下也站了起来,却是顿时把嘴一扁:“我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