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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蒙幽厉的提醒之“恩”,徐岫与白将离毫无迟疑的往东方行去。
往东面不仅凝出一股几乎形成实体的凛冽剑意,地上积雪也厚了许多,铺面刮来的罡风像是要活生生刮去行人的皮肉。徐岫起初还能勉强走一会儿,到后头,只能是被白将离背着,连脸也埋在白将离脖颈处,大氅倒是掩去了不少风霜,只是毕竟是俗物,不过片刻,就将徐岫冻得瑟瑟发抖。
越入内,徐岫便抖得越厉害,牙齿都几乎打起架来,白将离这才察觉不好,急忙将徐岫护在怀中,煌光被他随手掷在地上,凛凛剑威挡住一片寒风烈雪。
白将离毫无迟疑的褪下了外裳披在徐岫身上,独剩一身短打,如那个百余年前在玉英宗内的大会上大出风头的少年人一样,轻松利落,爽快干脆。
他的衣裳大多是鸾姬添置,所用材料也极是贵重,珍贵连龙纱、云锦也常见至极。这些东西,若拿出去寻个炼器大师,少不得又是一件防身宝贝,偏偏叫白将离做了衣服,好在虽挡不住白将离一击,但避避这风雪与罡风,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原地休息了一会,两人又再度启程,没想到离坑底已经不远,很快就到了地方。
虽幽厉说来不过是个大坑,但两人真正到时,却不禁苦笑:这何止是个大坑,简直是深渊。
完全看不到底下,探身望一眼便觉得心慌,沿着坑口而下的山壁间早已是凝冰积雪,看着竟有几分晶莹剔透,看来已出现有段时日了。徐岫站在坑口一会便有些受不住,底下传来太过浓烈的剑意,若要强行下去,恐怕即便有白将离相护,他也承受不住。
“你不能下去……”白将离静静说道,眼神有些幽深,“我们走吧。”
徐岫见他转身便走,急忙抓住他的胳膊:“我们本就是来寻沉碧,你为何又……”
说话说的太急,在这风雪中支撑又太过耗力,纵然徐岫实在不想表现的如弱质女流一般,却也忍不住捂住心口喘起气来,待那种压抑心头的疼痛感缓和了些,才缓缓道:“你不要任性。”
“我说过,我不会跟你分开的。”白将离很快反握了回去,然后紧紧扣住了徐岫的五指,脸上满是坚定,“绝不会。”
徐岫看他这样子,实在不知道心疼还是该笑,便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在这里等你,绝不离开。你下去取沉碧,若不成功,我们再回去好不好?”
绝无可能不成功。
白将离迟疑了一下,徐岫便又很快添上一句:“我希望你去拿沉碧,在你回来之前,我绝不离开。”
过了很久,白将离才迟缓的点了点头,将煌光留了下来,又布下结界,却仍忍不住又道:“我会很快。”他看起来紧张的近乎神经质,十分可笑。但徐岫却并没有笑,反而慎重的点了点头,甚至隐隐觉得眼角被风雪刮的生疼,目送白将离跃下坑洞。
煌光的身体里曾经有过“他”的血,但那是荀修的,而不是徐岫的。所以当徐岫把手放上去的时候,便很明显的被排斥了,手心有一些细微的疼痛感,让他忍不住微微叹息了一下。
物是人非,大约也不过如此了吧。
虽有心理准备,但也的确有些失望……
将纷乱的思绪拉扯回来,徐岫也闭上了双目养身,打算就这样耐心的等待白将离——却架不住有他人来烦扰。风雪停的很突兀,突兀到像是被半路截断了一样,所以他下意识转过身去看了一下,有个人漫步在这一片雪白之中,可奇怪的是,他就好像是一缕轻烟一样,飘飘荡荡,轻盈的不可思议,在这片深雪之中,竟没有半点痕迹留下。
但人走的近了之后,徐岫的奇怪就变成了惊悚。
来人正是幽厉。
幽厉看上去不大开心,不过这倒也是很正常的事,因为徐岫几乎没有见他开心过哪怕一次,之前那次不算。
而令徐岫更为惊悚的是,幽厉轻而易举的破开了结界之后,蹲在了他的面前,就好像是一个孩子遇到了什么令人受挫的事,去询问他人答案一样。其实结界破开之后徐岫就有些冷,好在还撑得住,便耐心听幽厉说话。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人,除了傻子,就是疯子。
前者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什么残忍的事,而后者对自己做出的事说不准还会沾沾自喜引以为豪。
幽厉以前是后者,现在是前者,可无论前后,徐岫都不想招惹。
“他还是在睡,没有理我。”幽厉低着头在雪地上画圈圈,侧面的脸颊单纯的像是稚童一样,金色的双瞳里,也闪烁着极为可怜的黯然,“为什么呢?因为……他不喜欢我吗?”
他?
徐岫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了过来。
殊明妙华!
幽厉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殊明妙华到底死了没有?如果死了,幽厉是怎么回事……可如果没有死,那么殊明妙华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其实从白将离提出要来拿沉碧起,徐岫就知道,就算小的剧情更变的多么离谱,但是支撑大纲的骨干,根本就不会改变。该死的人、该毁的天道、该结的因果,该来的东西一个都逃不掉,全部都逃不掉。
白将离,我绝不会劝你……但只要是你想的,我就竭尽全力去帮你。
徐岫看着自己攥紧的手,神色晦暗不明,然后道:“我听说他早些年受了些伤,说不准是复发了,与你没有什么关系。要是你真的不放心,我陪你去看看好吗?”其实他这句话说的根本是不清不楚的。若换做是之前的幽厉,恐怕早就冷笑起来了。
但现在的幽厉……他睁着圆圆的金瞳,近乎慌张惶恐的看着徐岫:“他受伤了?”但似乎又有些甜蜜,“那么,他不是不喜欢我,是因为太累了,受伤了,才不能理我的,对不对?”
徐岫笑了笑,只说道:“你与他不是最亲近吗?怎么不知道他受伤了。”
幽厉听了,不免又黯然起来:“他……他从来不理我的。我半夜吵他,跟他生气,他不会理我;我乖,听话,他也不理我。”
徐岫这时心中便断定殊明妙华十有*是真死了,却更为心惊胆战,因为他知道如幽厉这般对殊明妙华执念成痴的人,要是知道了这个噩耗,绝不会接受,也许还会为了不再听到这个消息从而将对方杀掉。
但是……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有道理那时候得知殊明妙华死讯的时候幽厉没有精神异常,可没过多久,却突然就精神异常了。
徐岫心里还在寻思,却没料手腕突然就被抓住,人当即被扯了个踉跄,险些跌在雪里。
“跟我走,他一定是受伤了,你既然知道,一定就能救他。”幽厉满脸肯定,说话却颠三倒四,毫无任何逻辑可循,徐岫虽知最好不要在这时忤逆幽厉,却忍不住想起白将离惊慌失措与绝望的表情,便忍不住挣扎起来。
“你先等一等,我要等一个人!”无奈徐岫的力量比不过幽厉,即便反抗也毫无任何效果,瞬间便被幽厉拉入了风雪之中,消去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