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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书说到那妖精见木娃已被困住,便转身来到宫外,此时摩罗娃正在焦急等待,忽见黄裙女郎出得宫门,却不见木娃身影,心中大惊,知木娃已着了这妖精的道,正不知如何应对?
只见黄裙女郎冲他微微一笑道:“小娃娃,如今你的三个兄弟都到了我的宫中做客,你也休在外面待着啦,俺特请你入宫一叙如何?”
摩罗娃闻听怒道:“呔!你到底是人是妖?快快露出你的真容,休再欺瞒你家小爷,有本领咱真刀真枪大战三百合,休整那些阴谋诡计。”
那女郎闻听,冷冷道:“既然你敬酒不吃药吃罚酒,也就休怪要对你不敬了,说着将身形一晃,顿时现出蜈蚣真相,探腭牙向摩罗娃扑来,摩罗娃挥金锤迎上,一妖一童战在一处,一场好杀,只见那:
妖影晃动,宝鳞摇憧。天龙窟摆下迷阵,传经使孤身抗凶。蜈蚣魔精腭牙探,摩罗金锤抖神通。祥光正气助仙胆,滚滚邪雾撑毒虫。娃妖争斗,锤牙互攻。千足裹四肢,踏云更轻松。碧玉宝装护童体,黏丝吐出织网笼。杀气镇四野,怒吼荡碧空。这边要获常生丹,那厢欲救三弟兄。激战多时无高下,使尽本领堪伯仲。各不收手天色晚,互无奈何技已穷。
且说他二人一场大战,难分胜负,蜈蚣精见胜不得魔罗娃,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丢个败势,转身便走,摩罗娃不知是计,道声休走,随后便追,蜈蚣精见他已追近,突然后尾一翘,射出两只毒刺,魔罗娃猝不及防,顿时大腿右臂中了毒刺,顿感周身麻木,右臂难抬,急忙转身便逃,心中明白,如若被这妖精捉住,四个人都得遭殃,想至此,脚下加快,直奔树林,那蜈蚣精紧追不舍,也追到林中,魔罗娃一个纵身跳入木娃赤龙鞭做的圈内。
那蜈蚣精不知利害,见圈内还有河马神鹿和一只猎犬,不禁心中大喜,心道:“如此能得意外收获,真是天助我矣!”
谁知,眼见魔罗娃轻松入圈,当她要冲入圈内时,却被一股精光挡住,连冲数次都被挡了回来,不禁暗暗心惊。摩罗娃进到圈内,急忙从兜囊中拿出一粒解毒仙丹,吞服口中,调息片刻,恢复了原状,这才往圈外观瞧,只见那蜈蚣精仍在圈外守候,并未离去,知她不想放虎归山,不禁心中着急,不知如何脱身,好去搬请救兵。
正在此时,那藏獒犬似已懂得摩罗娃之心,突然窜出圈外,直扑蜈蚣精,摩罗娃不禁大惊,提金锤就要冲出,怕藏獒犬有性命之忧,可他还未动,那藏獒突然转身,直奔宫门冲去,那蜈蚣精稍稍一愣,好似知晓藏獒犬的用意,随即追去,摩罗娃不禁心中感动,知藏獒犬为让自己脱身,铤而走险,引开蜈蚣精,摩罗娃有心去救,可这脱身的好机会又岂能放弃,不禁面向宫门,双手合掌,默念阿弥陀佛,求佛祖保佑藏獒平安无事,不敢怠慢,冲出圈外,踏祥云腾空而起。
且说摩罗娃驾起祥云,不禁心中愁楚,不知应去往何方,木娃虽前已嘱咐,让去搬请他的父王齐天大圣孙悟空,可这大圣经常游历天下,居无定所,也不知现在甚么地方?思前想后,摩罗娃还是决定先回天庭,看看父亲卷帘大将是否在家,先让父亲出面,再去搬请齐天大圣,主意已定,摩罗娃急驾云头,不多时已来到三十三重南天门外,守门天兵天将认得他,急忙躬身施礼。
摩罗娃还礼道:“各位叔父长辈,娃儿有要事见吾父亲卷帘大将军,还望关照,守门兵将与他甚好,便让他直入天门,摩罗娃一口气奔到家门前,守门家丁见是小少爷回府,个个惊喜,摩罗娃与他们打个招呼,便直奔父亲书房。
来到房门外,轻声说道:“父亲!父亲!孩儿有急事求见,不知父亲可在屋内?”
只听房内传出一粗旷的声音:“是娃儿回来了么?快快进来,让为父好好看看你!”
摩罗娃急忙推门而入,只见卷帘将军,坐在书案之后,手执一笔,正在书写什么?摩罗娃急忙跪倒:“孩儿拜见父亲!”
卷帘大将沙悟净,此时方抬起头来,往下观瞧,只见摩罗娃身披碧玉宝鳞娤,背背一对金锤,显得英姿爽飒,但面色却甚是难看,愁容不展,便问道:“孩儿起来吧,这一路传经,情形如何?为父见你愁眉不展,是否遇到了难事?”
摩罗娃起身答道:“父亲所言正是!孩儿是来求父亲助俺们一臂之力的。”随即便把云台之事讲述一番。
卷帘大将闻后,立即起身道:“此事不得耽搁,孩儿快快与为父赶去云台山,解救那三个娃儿。”
摩罗娃却摇首道:“父亲有所不知,这蜈蚣精甚是厉害,只凭咱爷俩恐难以胜她,且她那里洞如迷宫,进去就很难出来,咱们还是把大叔父和二叔父都请来才有把握!”
卷帘大将沉思良久,也觉得孩儿所言不虚,想那桃木娃何等本领,都被这蜈蚣精生擒,看来父子二人去了也确是人单势孤,难以取胜。
便点首道:“咱们先去寻你二叔父,他肯定在家,再说他的憨娃遇险,也得早让他知晓。”
父子二人商量妥,便整理行装,出得卷帘将军府,驾起祥云出得南天门,直奔高老庄,时辰不长,已来到高老庄,二人降下云头,直接来到高府门前,大门未关,二人直接进入,正往前行,迎面有人走来,相互碰面。
卷帘大将急忙上前,深施一礼,口中道:“高老太爷在上,天庭卷帘大将沙悟净给您行礼了,迎面之人正是本户的主人高太公,此时他虽银发飘飘,但精神烁烁,因他服了太上老君的仙丹,所以能长寿几百载,不但未见老态,却仍是仙风道骨。
此时一见沙悟净给他行礼,慌忙双手相搀,口中应道:“羞煞老朽了,怎能让你给俺行礼?”
卷帘大将笑道:“您老客气了,想吾二哥是您老女婿,俺也就是您的晚辈,给您老施个礼理所当然。”
此时摩罗娃也赶紧上前给高太公施礼,口中一声爷爷,叫得高太公乐得合不拢嘴,急忙往里让,大家来到正厅,高太公忙叫仆人上茶,并去请女婿猪悟能,不多时憨娃之父悟能来到,众人又见过礼,沙悟净因事情紧急,也就不再说其他客套话,便把来意说明,那悟能与高老太公闻听,不禁大惊,悟能便要马上赶去营救,被摩罗娃劝住,悟净问二师兄是否知晓大师哥的去向?
八戒叹口气道:“自上次到五庄观拜会镇元大仙一别,至今俺与大师兄也未谋面,所以不知他今在何处?不如这般,让娃儿前往花果山寻大师兄,咱哥俩先去解救三个娃娃,只恐时辰晚了,三个娃娃性命丢矣!”
此时憨娃的母亲高翠兰也闻讯来到前厅,对悟能哭道:“二位赶紧去救三个娃娃,他们如有不测,俺也不活了,你也就别回这个家了!”
悟能让夫人一哭,顿时心中烦乱,转身回房披挂整齐,肩扛九齿钉耙,重回前厅招呼沙悟净马上出发,此时高太公也因孙儿遇险,心中难过,也只默默送行。
摩罗娃前去寻大叔父孙悟空不提,且说悟能、悟净二人,驾着云头寻到云台山境,往下观瞧,果然好山,峰川优美,景色宜人。
正寻间,沙悟净忽叫道:“二师兄来看,这里不是那宫殿么?”
悟能顺他手指方向往下观瞧,只见群山环绕之间,有一处花海之地,花丛之中有一座华丽宫殿,二人降下云头,来到宫门前,只见宫门紧闭,悟能便欲上前砸门。
悟净拦道:“二师兄勿莽撞,这宫门决不可擅入,里面机关重重,三个娃儿就是进了这宫内才遭暗算,咱还是想个万全之策才是。”
悟能急道:“能有啥子万全之策?俺老猪几钉耙捣了这鸟宫,看她还有何花样?”
他二人正在争执,忽闻宫门内一阵咯咯娇笑,随即那黄衣女郎轻飘飘走出宫来,来到近前。
黄衣女郎对悟净一福道:“这位可是天庭大将卷帘将军么?”
悟净冷冷一笑:“不错!正是本将军,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兴风作浪,识相的快快交还吾那三个侄儿,如若不然,休怪俺铲下无情!”
那女郎并不答话,却转身对悟能上下打量一番,疑惑道:“这位是何方神圣?倒是不俗!”言毕,冲八戒飞抛媚眼,原来这悟能经观音菩萨点化,已然是容颜大变,再不是那丑陋之相,而是个英俊潇洒的美男子,难怪这蜈蚣精心神荡漾。
悟能一见不禁气道:“好个妖孽!现如今你家猪爷爷到此,快快按吾三师弟话做,不然让尔知道俺手中钉耙的厉害!”
那蜈蚣精闻听阴笑道:“好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既然敬酒不吃,那就让尔吃吃罚酒,说着将身一晃,现出本来面目,悟能、悟净一见,也不禁暗暗心惊,知这妖精甚是厉害,不敢小视,悟能用手将面一抹,又现出八戒模样,那蜈蚣精也是暗吃一惊,见这八戒果然凶狠,有诗为证:
黑面豆睛颅似球,长鼻扇耳嘴像篓。
肚囊鼓鼓翻衣外,胸前短鬃黑油油。
一衫青皂梭布缀,花帛汗巾搭肩头。
手执九齿铁钉耙,杀气腾腾吼如牛。
那蜈蚣精见八戒这般凶相,也有些胆怯,可仗着有些手段,便把心一横,冲八戒扑来,八戒不敢怠慢,举耙便筑,接架相还,二人战在一处,一场好杀,战有多时,八戒渐渐落了下风,又战数合,便累得呼哧带喘,汗湿衣衫。
不禁冲沙悟净大叫道:“俺说三师弟快快助俺一臂之力,这妖精果然厉害,俺老猪快顶不住了!”
沙和尚不禁心中好笑,心道:“俺这二师兄,大话说的冲破天,可这本事却没半分长进。”便大叫一声:“二师兄休要担惊,俺沙和尚来也!”
挥宝杖冲那蜈蚣精便砸,那蜈蚣精与八戒大战,稍占上风,可这沙和尚一加入战团,她可就有些招架不住,看看不能取胜,她眼珠一转,又有了主张,便猛然一阵狂攻,逼退八戒、沙僧二人,转身跳出圈外,打一声呼哨,二人不知她何意?正自纳闷,忽闻四外传来阵阵沙沙之声,二人四处一望,不禁大惊失色,只见四面八方黑压压扑来成千上万的巨大蜈蚣,已将他二人围在垓中。那些蜈蚣个个身躯庞大,呲着腭牙,挥舞附肢,如巨浪般滚滚而来,势不可挡,沙和尚不禁叫道:“二师兄咱快快驾云跳脱,否则就得让这些蜈蚣生吞活剥,八戒也心生畏惧,二人正要架起云头,可谁知头顶上却又飞来无数飞天蜈蚣,二人这下可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得各挥钯杖,护住身形,也不知打死多少蜈蚣,只见身周蜈蚣死尸堆积如山,可这蜈蚣仍是源源不断的涌上,八戒、沙僧已是体软筋麻,无力再战,被蜈蚣精生擒活捉,拖入天龙洞中。
且说蜈蚣精捉了八戒和沙和尚,回到洞中,命小妖们将所捉一干人等都带上大厅,不多时,木娃、修善娃、八戒、沙僧被押到厅上,每人都被装在一个大坛中,只露出头颅,也不知这坛子是何物所造?竟让这四个天庭神将无可奈何?四人相视,不禁心中难过,唯一还感欣慰的是摩罗娃未被捉拿,如能请来齐天大圣,恐还有转机。
此时那蜈蚣精见四人被押到,便恢复了女郎摸样,在椅上端坐,冲四人讥讽道:“怎样?佛祖的特使,西天取经的功臣,还有何话说?都说尔等神通广大,本领高强,不想今日却败在俺天龙手下,皆成吾长生不老丹的药引,真真天助我矣!”
此时八戒已然恢复英容,见没有憨娃的影子,不禁急道:“俺说那妖精,俺的儿憨娃哪里去啦?怎不见他踪影,你把他怎样了?如敢碰他半根汗毛,俺老猪便捣了尔这鸟洞!”
那蜈蚣精阴笑道:“尔那丑娃子,被俺关在另一处洞穴中,现正在被押来的途中,别着急,很快就让你们父子团圆,好一起做俺的药引。”
八戒正要大骂,被沙僧拦住,冲木娃努努嘴,那意思是看木娃如何应对她,悟能便不再言语。
木娃冲那蜈蚣精微微一笑,并没在意眼前的危险,而是向她问道:“吾看你这里有丹炉一顶,想是炼那长生不老丹的场所,可不知你这长生不老药方出自何人之手,你怎知炼成这丹药就一定能长生不老,如若是个假药方,岂不白白枉杀了这些性命,到那时你不但不能长生恐还要遭天谴,成了短命鬼!”
那蜈蚣精闻听,竟咯咯娇笑道:“好个灵牙利齿的娃娃,你以为俺是傻瓜不成,实话告诉尔,俺这长生不老丹药方,可不是一般的药方,如能练成,不光可长生不老,还能练就五眼六神通,五眼乃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六神通乃是天眼通、天耳通、天心通、神足通、宿命通、漏尽通。这药方乃是东晋着名炼丹家葛洪独创的长生不老丹,后被山魈所盗,这山魈却冥顽不灵,不识仙方的奥秘,只修炼成精,而后来到这云台山久居,是俺天龙数年前来到此处,与那山魈一场大战,是俺用粘丝裹住它,生擒活拿,本欲要了他性命,看在苦苦哀求,又献出此仙方,俺便饶了他性命,如今在离此不远的一处山洞守护那仙方,想那葛洪仙师的仙方怎能是假?”
木娃却笑道:“那你怎知这仙方的药引是吾们几个娃娃呢?如果用错了药引,你便前功尽弃矣!”
蜈蚣精又笑道:“这尔就不懂其中奥秘矣?这仙方中所写药引,乃是这般形容:
药引其形,酷似孩童;
四肢俱全,五官齐整;
根部肥大,纺锤之形;
芬芳扑鼻, 肉色白葱。
尔想,如此描述,只有天庭仙童才具备,不是你等还可是谁?”
木娃闻听,不禁苦笑,真不知她这是甚般鸟论,竟如此荒唐,正欲与她激辩,忽有小妖来报,说那丑娃儿带到,众人不禁转首往洞外观瞧,只见一群小妖,簇拥着憨娃来到洞内,再看憨娃已是狼狈不堪,犀皮皂铠甲被剥去,拿在小妖手中,身上只穿件薄衣,已是破烂不堪,满脸泥污,伤痕累累,走路一瘸一拐,两眼没了神彩。
那悟能一见憨娃如此,不禁大怒,张口骂道:“吾把尔这骚妖精,竟把吾儿折磨成这般,俺老猪定要扒了尔的皮,抽了尔的筋,把尔挫骨扬灰!真真气煞吾也!”
那蜈蚣精见悟能如此愤怒,非但弗气,反而凑到他身前,伸手摸摸脸颊,荡声荡气道:“俺说天蓬帅兄,你那丑娃儿咱本未想让他吃苦头,可这小冤家口中脏话不断,当真让老娘忍无可忍,本就想要了他性命,不知为何俺心生了怜悯之心,放他一条生路,可这小子当真可恶,所以命可暂饶,苦不可不吃,这才给他动了点刑,既然如今你天蓬驾到,只要你答应了俺的需求,俺可放你父子一条生路,还让你们享尽荣乐,如若不然,休怪俺手毒心狠,便把尔等蒸煮煎熬,制成药引,到那时岂不惨矣!”
悟能被她手摸面皮,顿感鸡皮皱起,知她见自己生的英俊,便要勾引,不禁气撞顶梁,一口浓痰吐到她面上。
口中骂道:“好个不要面皮的妖孽,你家天蓬元帅堂堂男子汉,岂能被尔玷污,要杀便杀,绝不受辱!”
那蜈蚣精被悟能一口浓痰吐在面上,不禁面色铁青,阴森森道:“好个不知好歹的夯货,真是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讨之,要想死岂不容易,小的们!快快将那炉火烧旺,清水入锅,待水沸时将这三个娃娃抛入锅内,先煎药引,再熬丹药,熬它七七四十九天,长生不老丹岂不成矣!嘻嘻嘻!”
那众小妖闻令,便将那洞中丹炉添柴加薪,炉火烧得熊熊大,锅中清水已然鼎沸,众妖又将装娃儿的大缸,抬到炉前,将木娃、修善娃架出大缸与憨娃一起高高抬起,准备投入锅内煎熬。正在此时,忽闻有人高诵无量天尊,霎时一道银光射入厅内,众人面前现出一银髯老道,只见他:
绾发冠,勒一条紫阳缎带;射精光,剑眉护住天目开。面红润, 仙逸神态;口方形,银齿排排。罩一领白色八卦衣,束一条青色丝绦摆。脚蹬蓝色翘头鞋,手执拂尘散银霾。鹤立鸡群气非凡,仙风道骨飘然来。
话说这老道一现身,顿让众人眼前一亮,都被他仙风道骨的神姿震住,更让众人惊异的是,在他身畔左有一只青毛狮,右有一个小仙童,那蜈蚣精并不识得,可木娃等都精神一振,原来那小仙童竟是摩罗娃。
蜈蚣精对那老道怒目道:“呔!尔这老杂毛,在哪座道观修炼?如今到俺这天龙洞何干?”
那老道微然一笑,手缕长髯道:“你要问老朽是谁?站稳足跟,休吓破尔的苦胆才是,俺本是:
春采百花为食粮,夏寻千果做生涯。
秋收枣栗消时日,冬觅黄精度年华。
南明山上炼丹井,只角楼中修叱咤。
名唤葛洪字雅川,心血来潮游天下。
那蜈蚣精闻听是葛洪,不禁欣喜若狂,竟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让洞中诸人浑身汗毛直立,随即只听她阴笑道:“好个葛先翁,俺到处找你不到,寻你不着,却不想今日,你竟自动送上门来,好好好!妙妙妙!你就别走了,就在这里给俺炼那长生不老丹,你看怎样?”
那葛仙翁闻听不禁仰天大笑,笑毕,双目射出两道寒光,对那蜈蚣精冷笑道:“好孽障,想这云台山,乃观景胜地,当初是游客满山,川流不息,四周村庄的百姓也是安居乐业。但自你侵占了此地,不知残骸多少生灵,使这名川成了荒山野岭,无人敢问津,周糟百姓也都逃离此地,流浪苟活。想吾葛洪,游历大江南北,熟谙药物机理,寻得那山清水秀的南明山,找到了灵泉水,挖井支炉,结庐而居,又由仁寿寺老方丈传授炼丹之法,再经吾多年探研,终炼成长生不老丹,并着成秘方,谁知竟被那山魈所盗,俺寻遍九州山川,四海五湖,也未找到那山魈的躲藏处,不想无意间却遇到这位摩罗娃,得知你在此炼长生不老丹,俺便来寻你,一为寻找那山魈,夺回秘方,也为此地百姓除去尔这妖孽,在本道面前,你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蜈蚣精闻听,并不以为然,竟咯咯笑道:“好个葛先翁,竟在这里大言不惭,牛皮吹得好大,看来尔是不知我的手段,莫说你只是个炼丹家,你就是有那仙神的本事,俺也不看在眼中,奉劝老仙翁,还是乖乖给俺炼那长生不老丹,如若不然,枉丢了性命,岂不毁了一生修炼的功果?”
葛道翁微微冷笑:“既然尔这孽障不知进退,那就亮出尔的能耐,与道爷吾一战!”
蜈蚣精冷笑道:“杀鸡焉用宰牛刀,对付你这糟老道,何须俺动手?小的们,给吾拿下这老杂毛!”
话声未断,一群小妖蜂拥而上,便要捉拿葛仙师。摩罗娃见状,舞金锤便要上前,忽见一坨青光爆闪,那只青毛狮子窜起,眼射凶光,口似血盆,呲爪张牙,只唬得众小妖,乌鸦怪叫,四散奔逃。
蜈蚣精大怒,将身一幌,现出原形,呲腭牙,便要与青毛狮大战,那葛先翁上前一步,拦住蜈蚣精。
笑道:“尔这孽障,休得猖狂,此处地方狭小,咱不如到洞外一战如何?”
蜈蚣精阴笑道:“好个葛老道,真真不知死活,到外面也没你便宜占,那咱就洞外一分高低,小的们,给我看住这些药引,别让他们溜掉。”
说着化一道红风,冲出洞门,葛先翁也不怠慢,随后跟出。来到洞外,那蜈蚣精亮个门户,两只腭牙左右交叉,周身腹足护身,葛老道不慌不忙站立当场,手中佛尘飘飘洒洒,那青毛狮仍随在身旁,寸步不离。蜈蚣精不再搭话,往空中一纵,突然生出一双翅膀,变成了飞天蜈蚣,只见她上下翻飞,腥风恶浪直扑葛先翁,一对腭牙,直刺葛仙翁哽嗓咽喉,确是招招毒辣,势势索命。那葛仙翁却未惊慌,挥动佛尘,上下左右护住身形,确是仙法奥妙,招式精奇,他二人一场好杀,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那才是:
蜈蚣精,生翅膀,如虎添翼本领强。黄冠拂尘驾银光,稳如磐石战妖王。天龙自持腭牙利,腥风恶雨助障狂。翻飞上下无迹寻,左右围攻混茫茫。天龙炼丹欲擒葛道长,
仙师觅方要除魔孽障。各展神通,尔来吾往,施毒雾,洒瑞祥,邪恶良善不相让。杀得日月轮三回,树倒石崩镜水伤。
且说这道妖一番大战,五百回合不分胜败,那蜈蚣精渐渐不敌,被葛仙翁佛尘放出的祥光罩住,情急之下,蜈蚣精振翅高飞,落在一处山崖之上,打一声呼哨,葛仙翁不知她何意?稍一愣怔,忽闻四外传来阵阵沙沙之声,道爷四处一望,也是暗暗吃惊,只见四面八方黑压压扑来成千上万的巨大蜈蚣,已将他围在垓中,那些蜈蚣如前番模样,个个身躯庞大,呲着腭牙,挥舞附肢,如巨浪般滚滚而来,势不可挡,葛先翁面对如潮般涌来的蜈蚣群,面不更色,端端正正往地下一坐,单手一立,眼观鼻,鼻对口,口中念念有词,猛然一声大喝,遂将手一扬,向四面八方打出无数小药丸,随着轰轰连串巨响,小药丸全部炸开,闪起红光,红光又化作团团火球,照灼的蜈蚣群皮焦肉烫,蜈蚣们厉声哀号,魂飞魄散,蜂拥而逃,钻入树丛,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蜈蚣精这一惊非小,急忙张口一喷,吐出一团红雾,将葛先师裹在雾中,葛先翁提鼻一闻,一股腥臭之味扑鼻,知是毒物,不敢怠慢,急忙屏气凝神,暗运仙术,霎时周身透出团团白气,护住身形,并逐渐逼退了红雾。蜈蚣精见状,知毒物奈何不得他,便又念咒语,霎时化一道红烟,消失了踪影,那华丽宫殿也消于无形。
再说葛先翁,睁开双目,眼前竟然景色大变,不但那蜈蚣精没了踪影,那天龙妖洞,也无迹可寻,先翁不禁心中大急,暗道:“好厉害的妖精,这是藏到何处去了,寻不到它的踪迹,那几个娃娃岂不要遭殃,急得他似无头苍蝇,到处乱寻,却是一无所获,不禁坐在一个大树下,唉声叹气!突兀,不远处传来一阵歌声,那歌声这般唱道:
“山上有只大老虎, 山下有只小灰兔; 老虎饿肚肚, 要吃灰兔兔, 虎追兔,兔躲虎, 老虎满坡找灰兔; 兔钻窟,虎扑兔, 刺儿扎痛虎屁股。气坏了老虎, 乐坏了灰兔; 饿虎肚里咕咕咕, 窟中笑坏兔兔兔。”
葛仙翁听这歌声,不禁暗自叹息,这山歌正唱出他现在的处境,此时那唱歌之人,已来到近前,葛仙翁打量来人,只见她竟是个妙龄少女,身着一件翠绿裙衫,粉面桃花,美若天仙,身旁还跟着个小童子,那歌声便出自这小童子之口。
葛仙翁知这云台山被蜈蚣精所占,已无人烟,这二人能在此时出现,绝非凡人,不是妖精,便是仙道,忙上前打辑首,口诵无量天尊。
微笑询道:“二位施主,不知何方神圣,贫道葛洪这厢有礼,方才这位小施主所唱,正是贫道之处境,还望二位能给俺指点迷经,贫道这厢谢过了!”
那女郎躬身还礼道:“原来是闻名天下的炼丹大师葛老前辈,失敬!失敬!俺们只是居住在这云台地界的普通百姓而已,哪有资格给您老指点迷经?只是这山中妖怪甚多,不但吃人,恐对您这道家也是不利?俺们还有急事要办,就不多打扰,您老还是好自为之!”
说着拉起那小童子,便头也不回地往山中行去,边走那小童子又留下一串歌声: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未寻到,遇到小松鼠。松鼠拼命逃,钻入空树窟。拔树见鼠洞,鼠惧放声哭。问鼠为何哭?鼠指洞下屋。穿洞入地屋,原来是虎窟。
葛仙翁听着那歌声,陷入沉思,突然仰天大笑,口中道:“妙哉!妙哉!果然是神仙指路,让俺迷经顿开。”
说着抬眼往那原来宫殿的地方望去,果然在原地有一棵巨大的古松树,枝繁叶茂,树中央枝杈之间,却有一树洞,那树洞口正站着一只松鼠,冲他眨着眼睛。葛先师忙上前冲那松鼠一揖,那松鼠一跳,蹦到树下,来到葛先翁面前,将身一幌,现出原形,原来是个小老头。
只见这老头冲葛先师一揖道:“云台山土地见过葛先师,不知有何吩咐,俺当尽力照办。”
葛先翁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小老头竟是本地的土地公,当然是大喜过望,也忙还礼!
遂道:“贫道不敢,这厢谢过土地公相助!还望您老指明那蜈蚣精的妖窟所在。”
土地公看看葛先翁,又看看这棵大树,并不答言,随即身体一阵旋转,霎时便不见了踪影,葛先翁被愣在当场,许久才回过神来,咂咂滋味,猛然惊醒,佛尘一挥,平地刮起一阵狂风,顿将那老松树连根拔起,飞上云端,那原树根下,现出一个洞口,葛先翁正欲进入,不料却从洞中窜出一只怪物,但见它:
马脸凸鼻,血盆口大。马脸凸鼻似鬼怪,血盆口大呲獠牙。背毛橄榄色,腹综似铁刷。前爪螳螂臂,肩阔肌发达。
且说葛先翁见这怪物,不禁大喜过望,暗道:“这多时日,贫道走遍千山万水寻他不着,未想到现如今就在眼前,真是天助吾也!”各位看官你道为何?这才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因源自由天注定,获失全赖运与褔。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