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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蓝梓汐心中大爽,她垂眸看都不看太子一眼,只是脸上挂着淡淡而疏离的笑,意思再明显不过,心怡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是赶紧地滚蛋吧。
可惜太子的脸皮堪比城墙,抬手就弹了心怡一脑门道:“你这丫头就是嘴巴利索,应该是你想去前头跟墨胤在一起玩儿吧,你打小就粘墨胤,如今墨胤成了亲了,可不能再同以前那般带着你玩儿了,所以你心里头不爽快,就拿你太子哥哥出气呢。”
心怡似乎被说中了心事,噘着嘴道:“哪有,我跟梓汐姐姐几个也很玩得来嘛。”一抬眸,看到夏云初站在角落里,跑过去牵了夏云初的手拉过来道:“大哥你是看夏良媛姐姐和太子妃姐姐都在,所以才过来的吧?”
太子听了这话眼睛就往蓝梓汐脸上瞅,蓝梓汐却脸色淡淡的,似乎没有听到一般,鹰眸里不由滑过一丝失望,笑道:“少凭嘴,当我是你这毛丫头呢,东宫里进人,也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哥哥我身为太子,也很多也是不得已的。”这话明显是说给蓝梓汐听的,似乎在为自己扩充后宫找理由。
蓝梓汐垂着头翻了个白眼,赵宇飞,你装什么专情,古代的规矩应该是最适合你的,也是你最喜欢的才是吧,可以明正言顺地找小三小四小五小六,乃至三千后宫都填满,当了那什么,就别再立牌坊了,听着让人恶心。
“太子哥哥,总站在外头做什么,进来坐呀。”上官花颜感觉气氛有些不对,笑道,蓝梓汐听了这才不情不愿地让开身子,放太子走了花厅。
太子一进门,就上下左右地打量着蓝梓汐住的院落和房间,在花厅墙头上看到一幅十字绣,不由得鹰眸一亮,伸手顺着那连框抚摸起来,自言自语道:“那些年,我不在的时候,你都是绣这个来打发时间的么?”
这话又戳中了蓝梓汐埋在心底的痛处,她不是在这个世界里长大的,穿来也不过半年多的样子,前世种种在记忆深处里,赶也赶不走,埋又埋不严实,总是被他一两句话揭开伤疤,露出里面的伤痕来。
尽管对他的情早就随着那一汪湖水淹没掩埋了,可那些年捱过的苦与痛,又岂是轻易能消散怠尽的,清丽的眸子忍不住就滑过一丝黯然,唇角也带着一丝讥诮,抬眸间,就触到太子探挖的眼神,她狠狠地瞪了回去,无情地撇开眼,将头转到一边,像是没听见这一句话似的。
但流露出的那一抹痛楚还是没能逃过太子的眼睛,他眸中滑过一丝炙热的光芒,伸手去取那幅画:“四妹妹这幅画我着实喜欢得紧,不知四妹妹可愿意割爱,送给太子哥哥可好?”
蓝梓汐淡淡一笑道:“不过丫头绣的一幅画罢了,送给殿下又何防,殿下不嫌弃的话,就请拿走吧。”
这个府里头,除了她,还有谁会绣十子绣?太子笃定这画是蓝梓汐绣的,所以才故意讨要,她却偏偏嘴硬说是丫头绣的……唇边勾起一抹戏谑地笑,太子亲手将那幅画取了下来,让随侍的宫人提了。
紫晴机灵地进了里屋,很快又拿出一幅来往墙上挂,太子怔怔地看着另外的那一幅,描绘的手法与先头一幅很像,绣功也差不多……
紫晴边挂边小声道:“奶奶可要记得赏奴婢,奴婢只听奶奶提点几句就能绣得这般精致,连太子殿下都喜欢上了呢。”
这么机灵的丫头当然该赏,蓝梓汐越发喜欢紫晴了,有时她根本连眼色了也不用使一个,这丫头就能知道她的心意,这一出跟自己唱合得可真是天衣无缝呢:“赏,当然要赏,大大有赏。”蓝梓汐含笑拍着紫晴的肩道。
太子果然脸色一黑,看那画的眼神就有点黯沉,宫人正开口问道:“殿下,奴才这就着人把画送进东宫去可好?”
太子冷冷道:“随便。”明明刚才还那么喜欢,强要来的东西,一下子又变得这般冷淡,那宫人都有点无所适从,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对待这幅画了。
“还莫说,这绣功果然有点与众不同,我以前就没见过这样的手法呢,看着好像并不难,主要是能画出好画儿来,还要配色配线……”一旁的太子妃看出太子心中不豫,忙顺着话头说道。
太子这才脸色缓和了些道:“四妹妹想出的法子,自然是最特别最好的,是吧,四妹妹。”
蓝梓汐对他这声四妹妹四在有点吃不消,却又没法子堵住他的嘴,早就纠正过好几次了,他就是要别着劲不肯叫她弟妹,要叫四妹妹,她是他劳什子的妹妹啊,谁要做他的妹妹来着?
“我的女红是出了名的不好,不过就是好玩,想要折腾折腾跟前的丫头罢了,没什么奇特的。”蓝梓汐就懒懒地回道,一抬眸,又问上官花颜:“花颜妹妹,墨胤哥哥说要请风家两位王子来的,可请到了?”
上官花颜眼睛一亮道:“应该到了吧,只怕在前院呢。”
蓝梓汐看她一副含羞又期盼的样子,笑道:“太子殿下一个人在后院子里呆着也闷,不若你使了人去,把前头几位殿下一并也请到后院子里来得了,反正都是自家人,也不讲那些个虚头巴脑的礼性了。”
上官花颜听得大喜,忙让身这的丫头去请。
太子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淡淡道:“四妹妹倒是与风月的几位王子关系不错,也不怕墨胤吃醋么?”
蓝梓汐道:“我与几位风月国王子之间守礼守矩,不知墨胤为何要吃醋呢?”她清亮而明润泽的水眼湛湛地看着太子,眸中的谴责之意明明白白地写着。
太子只要不傻,就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可惜这一位就是个喜欢死缠烂打的,明知不可为而偏要为之,脸皮也是越练越厚,蓝梓汐几句言外话,根本就伤不到他。
反而让他觉得跟她斗嘴非常有意思,前世蓝梓汐爱傻了他,很少与他斗嘴,两个连架都没吵过,他做了什么让她生气的事,她总是坐到一边去默默流泪……如今转了世,却变得牙尖嘴利了,却又更添了几分活泼与鲜活气,反而让他更加着迷起来。
被他当着太子妃和夏云初的面凝眸注视,蓝梓汐有点无语了,这人真是油盐不进,骂他讥讽他,他都当下酒小菜,脸皮厚连枪子儿也打不穿,再往下说,他更来劲,她只能败下阵来,懒得再看他一眼。
太子却勾唇一笑,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来递给蓝梓汐:“今日是你的生辰,略备薄礼,还请四妹妹笑纳。”
伸手不打笑脸人,当着太子妃几个的面,蓝梓汐也不好不接,接过随手正要塞给紫晴时,心怡却一把抢了过去,揭开道:“让我瞧瞧,太子哥哥会送梓汐姐姐什么礼物呢?”
蓝梓汐实在没兴趣看,心怡却将那盒子里的东西高高举起道:“好漂亮啊,这是做什么用的?”
蓝梓汐抬眸看去,就见那是一枝青花瓷做外壳的钢笔,这个时代,几乎所有的笔全是毛笔,她着实有点写不习惯,能得到一枝钢笔是蓝梓汐奢望很久的事。
她的眼里忍不住就滑过一丝欣喜来,最让她高兴地事,那笔并不长,只有食指这么大的样子,顶端还镶了一颗圆润透样的夜明珠,挂在胸前当挂饰也很好看,想用时,随时又能拿出来写字。
不得不说,赵宇飞的确实个聪明剔透的人儿,他若想要做成一件事,就没有成不了的,只怕现在让他造出长枪大炮来,只怕也不是难事,唉,再对比自己这个没用的穿越女,也就只会弄点蘑菇风油精这类的小玩意儿玩玩了。
“这是什么?”身为太子妃的玉宁也好奇地抓着那瓷笔摩挲着,太子过去将那枝笔拿去,抬手挂在蓝梓汐的颈间,声音轻柔如春风拂过细沙,漂亮的鹰眼里缀着点点星光。
耀晕了蓝梓汐的眼,她坚决地往后退了一点,太子的手就挂空了,提着红线僵在原地,眼里的星光瞬间黯淡没落,再燃起的就是一簇怒火。
“你可知道为了做这个,我熬了几个通宵?这里的陶瓷技术有多落后,锻钢技术有多粗糙?为了做好它,我的手上烧了好多泡,我一心就想你带着我亲手为你制的笔,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你不是很爱诗词么?
你不是很喜欢唱歌么?你不是还有很多奇思妙想么?都拿这枝笔记录下来,也不妄你来这世一趟,就算你讨厌我,怨恨我,不领我的情,这枝笔你也可以收下来,就当是我的赔罪不行么?”
这话除了蓝梓汐,没有人能听得懂,可再听不懂,那话里的浓浓的愧与情却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太子妃和夏云初两人顿时呆若木鸡地看着蓝梓汐,心里简直就在翻江倒海,酿米醋一般将这话放在胸膛子里颠了又颠,煮了又煮,煨成了一股子又酸又涩的米醋。
蓝梓汐狠狠瞪了这人一眼,他究竟是还对自己余情未了,还是余仇未了呢?不知道这样会给她竖敌么?女人的醋意是可以化成怒海的,保不齐就能将她淹死。
蓝梓汐一抬手,将太子妃主往前一推道:“玉宁姐姐,殿下的深情告白,你就算再对他有气,也得原谅他则个,以后这枝连心笔可就是你们感情的见证,一定要幸福地过下去哦。”
装傻她又不是头一回了,明知装得不伦不类,装得迁强,她也要将这傻进行到底,至少可以表明自己的立场和决心。
玉宁脸色苍白呆呆地看着太子,蓝梓汐将那笔往她脖子上挂时,她整个人都像是傻了,没有了往日的圆滑与灵慧,僵硬得如一块木头。
太子若将那枝笔抢回去,再送给蓝梓汐,势必当众抹了玉宁的面子,让玉宁更加无地自容,身为太子妃,却要受此大辱,将来如何辅佐他治理后宫,打点前朝?
太子心里颇为纠结,对蓝梓汐又恨又愧又无奈,若任她将笔转送,那他的一番心血就讨诸了东流,若夺回来,又太让玉宁下不来台,只得紧紧地盯着玉宁的眼睛,就看玉宁能不能了解他的心,将笔还给蓝梓汐。
素来八面玲珑的玉宁今天却有点犯傻,戴上那枝笔道,娇羞万丈地嗔了太子一眼道:“殿下对臣妾的心意,臣妾铭感五内,一定会全心全意为殿下操劳,决不敢负了殿下的这片心意。”
太子还能说什么?人家连威胁的话都说出来的,吴王府与镇北侯结交,势力越发大了,镇北侯若再对自己有异心,朝中派势就很难控,权衡再三,太子还是默然地没有再说什么,先前来时的雀跃心情早就消散怠尽,也没有了再呆下去的兴趣。
哀怨地看了蓝梓汐一眼道:“四妹妹,如若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会是什么心情?放鞭炮还是洒一两滴眼泪?”
“烧高香。”蓝梓汐回得很快。
烧高香在前世是庆祝的意思,太子的心顿时沉入谷底,他已经努力很久了,一次一次碰壁,一次又一次卷土再来,他做得再多,她还是将她拒于千里之外,好,你不仁,就莫要怪我不义,太子黑沉着脸,一甩袖就往外走。
几个姑娘家都看出蓝梓汐对太子很难淡,更看出太子对蓝梓汐的不寻常,和他离去时不加掩饰的怒火,不由面面相觑,不知就理。
蓝梓汐淡淡一笑,高声道:“臣妇恭送殿下。”
她话语里的那抹轻松和惬意如风刀一般割裂着太子的心,一点一点,一层一层地剥剐着,太子的脚步变得沉重而滞缓,刚出穿堂,就迎面看见风傲柳和风傲天两兄弟正携手而来。
见太子脸色如此难看,风傲柳心知这位怕是在某个不怕死的丫头面前又受了气,笑着一辑道:“殿下怎么就要走呢,本宫才来呢,来来来,一同进去喝杯薄酒了再走吧,本宫还有好些话想与殿下交流交流呢。”
太子眼波一转,风傲柳对蓝梓汐的情她不也是坚拒的么?
人在痛苦的时候,若看到有一个人也如他一样的痛着,那痛会觉得减轻一些,不是同病相怜,是感觉自己的痛被人分担了一半去了一般,还有一半是幸灾乐祸。
自己在某人面前受了气,看看别人想而不得,也是一件乐事,两个人难受可比一个人痛苦好多了。
怀着这样的心思,太子转颜一笑道:“本宫也是看殿下半晌没有回来,礼物又送完了,所以正要走呢,既然殿下来了,那本宫就再培你进去坐坐又何防?”
蓝梓汐在屋里听说风傲柳两兄弟来了,顿时喜笑颜开,她正打算把自己的风油精推广到风月国去呢,趁着风傲柳还没有回国,得跟他把这事敲定敲定才行。
远远的,她就欢快地跑出花厅,迎到穿堂外头道:“风大哥,你可来了?”
语气里的欢喜让太子听得心快拧成了麻花卷儿,该死的,她若那一天肯对他展回眉眼,肯对他这般说一句两句话,就算要了他的江山,他也甘心情愿,却忘了,方才为了江山,已经放弃过那枝辛苦制下的生日礼物之事。
蓝梓汐这般欢迎,风傲柳和风傲天二人都心头一振,有点受宠若惊,风傲天率先过去拧住蓝梓汐的鼻子道:“你得叫我五哥,叫傲柳四哥才是,叫什么大哥呢。”
蓝梓汐娇嗔地挥掉他的咸猪手道:“君子动口不动手,风傲天,你个小人。”
“那我再动动手,反正被骂成小人了,不动白不动。”风傲天最喜欢看她娇嗔俏丽的模样儿,一抬手又将她梳得好好的额发给揉乱。
“五妹,你怎么越发的调皮了,再把姐姐的头发弄乱,姐姐可就要恼了哦。”蓝梓汐丽眸了转,笑着挑起风傲天的下巴,那声儿就转了九曲十八弯,听得风傲天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四姐要怎么恼呢?不会脱光了我的衣服,把我打一顿?”风傲天被她唤多了几回五妹,倒也有了抗体,顺势手一勾,就将蓝梓汐揽进了怀里,一副姐两好的样子,身子还半歪半靠在蓝梓汐身上。
太子气得脸都红了,自己碰她一指甲,她都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对着自己,风傲天那花花公子这般搂着她,她却还跟他言笑晏晏,真真气死他了。
“傲天,要不要给你换套女儿家的衣服,你再给梓汐跳一曲飞天舞来?”风傲柳沉着脸骂道。
“四哥。”风傲天一跺脚,嗔了风傲柳一眼,却更加将蓝梓汐搂紧了些。
蓝梓汐心中早恨得牙痒痒了,一抬手就将自个头上的凤钗给摘了往风傲天的头上戳去:“五妹难得来,姐姐也没什么好礼送给你,这只钗子妹妹带着正合适……”
她哪是真给他戴钗子,锐利的钗头直直地就往风傲天脸上乱戳,分明就要破了他如花似玉的美貌啊。
风傲天吓得手一松,忙跳开一步道:“我说夏梓汐,你也悠着点好吧,我怎么也是个堂堂王子呢,你这是要让我找不到老婆么?”
“估计你破了相,你的才婆更安心,我是在成全她的心意呢。”蓝梓汐咬牙切齿继续追着他戳。
风傲天自然要跑,边跑边道:“我知道你是嫉妒我比你还长得好看呢,没见过像你这般心眼小的女人,四哥,快来救我。”
风傲柳看着蓝梓汐与风傲天这般自在地玩闹,唇间勾起一抹浅笑,这女子若真能嫁到风月国去,定然能与自己那些兄弟姐妹和睦相处,大周的女子都太拘谨木呐,很少像她这般跳脱又恣意自在的。
太子眼里也滑过一丝温柔之色,曾经在大学校园里,他和她与在林子里这般追逐嬉戏过,只是那时的美好没珍惜,如今就只能看着她跟别的男人这般欢快地玩闹了。
“风傲天,你好歹让我戳一下啊,我跑不动了。”蓝梓汐追了一阵子就有点气喘迂迂的,弯着腰笑道。
风傲天幽怨地看着她道:“有你这样的么?好吧,我承认,你其实长得比我好看行不行啊?莫戳我了,求求你了大姐,放过我吧。”
蓝梓汐哈哈大笑,手支着腰,作茶壶状道:“看在你求饶的份上,大姐我就放过你啦。来,扶我回去啦。”
风傲天一听,屁颠屁颠就跑过去扶住蓝梓汐,鼻间闻到女儿家淡淡的体香,心中一荡,忙屏心静气,不让自己往歪里想,她能与自己这般自在地玩闹,就是打心眼里当自己是朋友,若有半点愈了朋友之意,保准她又回跑得远远的,再也不会亲近他了。
风傲柳微笑着与太子边走边聊,似乎对蓝梓汐与风傲天亲近没有半分不豫,太子脸色僵硬地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进了花厅后,上官花颜一见风傲柳,眼神就再难错开,一直粘在他身上,而好几个姑娘是头一回见着风傲天,心怡更是歪了头走近风傲天道:“你……是女扮男装么?”
风傲天脸色一黑,这个世上,除了蓝梓汐笑他男生女相他能忍受外,再有第二个,他坚决杀无赦。
他俏脸一沉,扬手就是一把毛细的针向心怡撒去,蓝梓汐倒抽了口冷气,她没有武功,就算想救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在场的就只有风傲柳和太子有这个能力救得了心怡。
可风傲柳素来懒散淡漠,心怡的生死与他何干,自然是袖手一旁看着,太子却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似乎没有看到一般。
心怡脸色苍白地一动不敢动,眼睁睁看着那把细如牛毛的针向自己飞来……蓝梓汐紧张得不敢再看,千钧一发之际,一条白素缠住了心怡的腰,下一秒,心怡的身子就落在了冷墨胤的怀里,门口,冷墨胤像天神一般如松般站立。
蓝梓汐顿时感觉自己的脚都快软了,怔怔地看着门口那人,心怡劫后余生,好半晌才哇地一声,扑进冷墨胤怀里就哭了起来:“墨胤哥哥,墨胤哥哥,他是坏人,他欺负我。”
冷墨胤抚着心怡拍道:“好了,好了,没事了,莫哭。”
蓝梓汐还是头一回见冷墨胤对自己以外的女子如此温柔,到底是打小儿一起长大的兄妹,感情就是不一样,她嗔了风傲天一眼道:“我说五王子殿下,你是来做客的,还是来闹事的?”
风傲天脸上没有半点愧意,傲然道:“本宫素来对那些有眼无珠之人都是直接戳瞎他的眼睛,反正他要了眼睛也没什么用处,不如瞎了实在。”
蓝梓汐对他翻了个白眼,狠狠骂道:“五妹果然有性格。”
风傲天脸色一红,小声嘟嚷道:“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么?一小指甲壳也好啊。”
“我给你留很大面子了好吧,不然现在就请五殿下您打道回府?”蓝梓汐没好气道。
风傲天立即涎着脸道:“不带这样的啊,巴巴的请了人家来,连口茶都没喝呢,就赶人家走。”
蓝梓汐对着他一甩帕子道:“那人家就请五妹妹快些入座,喝杯茶也再滚蛋好吧。”
风傲天一跺脚,气呼呼地往里走,一人温婉秀气地向他福了一福道:“殿下请这边坐。”
风傲天抬眸,看到眼前的人也与她的声音一般温婉秀气,清丽的容颜上不施半分胭脂,看着赏心悦目,干净的气质倒与蓝梓汐有得一拼,不由抬了抬眉道:“你是何人?”
“小女乃墨胤哥哥的妹妹。”冷月云并不介意风傲天的倨傲,浅笑着指引他坐下,然后又淡淡地走开,并不借此与他多说半句话。
风傲天对自己的相貌最是自负,天下又子少有见了他不流口水,发花痴的,蓝梓汐是第一个,这冷月云又是第二个,他不由来了点兴致。
歪在椅子上半支着头,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就故意围着冷月云打转,他就不相信,这个女子也会像蓝梓汐一般对他的美艳无动于衷,结果冷月云连脸红一下都没有,任他直直地看着,没有再回头多看他一眼。
心怡腻在冷墨胤怀里就不肯下来,双臂勾住冷墨胤的脖子哭道:“墨胤哥哥,墨胤哥哥,你要为我报仇出气,打那男生女相的怪物一顿。”
这边风傲天一听这句话就来了气,桃花眼一挑,又是一把细针向心怡散去。
冷墨胤广袖一挥,尽数将那把细针收入袖中,对心怡道:“下去。”
心怡搂住他的脖子就是不放,一旁的太子酸溜溜道:“心怡,你也老大不小了,都十五的人了,再过一年半载就要出嫁的人,怎么还挂在你墨胤哥哥的身上,让你嫂子瞧见,心里会不好受的。”这话明显就透着挑拨。
蓝梓汐挑了挑眉道:“相公,心怡怕是受了惊吓,你抱他进里屋,让她歇会子吧。”
冷墨胤却不领情地皱了皱眉,扒了半晌也没能把心怡扒下来,气得手臂一松,将心怡扔在了地上。
心怡愕然地看着冷墨胤道:“墨胤哥哥,你也不疼我了么?你怎么也这样对我?你有了梓汐姐姐,就再也没抱过我了,你……”一连串的话让蓝梓汐听得一阵头疼,这是妹妹对哥哥该说的话么?
“心怡,你再任性,小心我回去告诉母后,让母后禁你的足,你和墨胤都长大了,再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了,你明白么?”倒是太子似乎看不过去,斥责道。
心怡也是任性惯了的,不听这话还好,听了这话便从地上爬起来,捡了东西就往冷墨胤身上砸:“好,你不再疼我,我也不再关心你,就算你去不了沅州大营,我也不帮你。”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蓝梓汐就觉得诧异,刚想过来劝心怡,冷墨胤手一拦道:“任她去,越劝越浑帐。”
心怡听了更气,一扭头就往外跑去,蓝梓汐想追,冷墨胤却抓着她不让,蓝梓汐无奈地看着心怡远去的背影,心里就像钻进了十几只老鼠一样,闹心。
花厅里正热闹着时,就见冷墨泽扶着随从,一脸青红绿紫以过来了,蓝梓汐唇边就勾起了一抹冷笑,看来冷墨胤将事办成了。
果然,冷墨泽进来就直接奔向太子,太子正诧异他脸上的伤势时,冷墨泽直接跪倒在他跟前,纳头就拜:“殿下,殿下,救救我娘亲吧,求你了,救救她吧,她中了藿香散啊。”
太子脸色上沉道:“藿香散?萧侧妃如何会中了藿香散?”
冷墨泽泪流满面道:“臣弟也不知啊,她原就身子弱,在屋里歇歇的,今儿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开始疯疯颠颠起来,症状就如藿香散是一样的,殿下,请您救救她吧,臣弟求求您了。”
蓝梓汐冷冷地看着太子,他和冷墨泽果然对藿香散的症状是很熟悉的,冷墨泽定然是知道只有太子才有解药,所以才如此不顾一切地来求太子,这个人虽然可恶,却还算没有泯尽天良,知道救母。
就是不知太子会如何应对了,是拿出解药来呢,还是装傻充楞,狠心不求萧侧妃,从而失去冷墨泽这颗棋。
萧侧妃疯颠了么?不知会说出什么样的胡话来呢,真想去看看热闹啊,风傲柳懒懒地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见太子黑沉着脸半晌都没有说话,摇着扇子不紧不慢道:
“藿香散这种东西本宫也是知道一点的,听说中了此毒之人会产生幻觉,会胡言乱语,还很有可能把自己藏在心底往日不能诉诸于口的东西都说出去,呀呀,比酒后吐真言更真啊,就是不知贵府这位姨娘有没有做过亏心事,不然,可真不亚于一场自白啊。”
太子听了脸色更沉,皱眉扶起冷墨泽道:“墨泽,你得去请太医来才是正经,怎地过来求本宫了。”声音柔和中,却又隐含着一股不容抗拒的严慑,冷墨泽顾不得这许多,仍揪住太子的衣摆求道:“殿下不就是最好的医者么,大周国谁人的医术能胜过您去,求您救救臣弟的娘亲吧。”
这话还算是有点道理,太子眼神明灭间,抬脚就往外走道:“好吧,本宫看在墨泽你一片孝心的份上,就去看看吧,不过藿香散没有解药,是很难医治的,本宫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蓝梓汐听得眼睛一亮,拉起冷墨胤就跟在后头,一旁的风傲柳俊眉一挑,自她神色间看出一丝眉目来,不由摇了摇头,拍了拍一旁神色不佳的风傲天道:“还好,咱们两个没怎么得罪她,不然啊……”
“被她恨上的人,很倒霉,被她爱上的人……真幸福,所谋所划,费尽心力,全是为了那个人,四哥,但愿那个人不会让她伤心吧,但愿她幸福快乐吧。”
风傲柳唇边就浮起一抹复杂地笑容,拿扇子一敲风傲天的额头道:“你就莫要再操闲心了,早些回去跟表妹完婚了才是正经,不然,再过两三个月,表妹就要来绑你这个新郎回去拜堂了。”风傲天耸耸肩,一副寥落的样子也跟着出去看戏。
上官花颜见风家兄弟出去,眼神稍稍黯淡下来,长公主说风傲柳同意商谈与她的婚事,可是自进得门来之后,他那双碧蓝色的琉璃眼就从没往她身上看过一眼,就像根本不认得她一般。
二嫂明明已经成了亲,又一心扑在墨胤哥哥身上,他……目光却还是跟着二嫂在动,难到得不到的就是好的么?二嫂究竟有什么好,为何么太子和风傲柳都会用那么深情的眼神看她……
一时心中泛起一股子晦涩,先前的欢欣雀跃的心情早就黯然无踪,抬脚慢慢往外走,就见冷月云早在她前头,一双明媚的杏眼晶亮地看着前方那对修长挺拔的身影,上官花颜不由怔了怔,莫非月云对风傲柳也有那小心思?
太子妃正在劝着心怡,心怡因为被风傲天几番欺负,正哭得一抽一抽的,其实太子妃也很想跟过去瞧瞧,都说太子医术高明,但他轻易不肯医人,难得有机会看他诊脉,错过了今儿,还不知道哪天难见识到呢。
怀春的少女,一旦倾心于一个人,在她眼里,他的一举手一抬足都是最优雅最俊逸的,几乎看不到任何缺点,玉宁眼里的太子,便是如此,玉宁喜欢太子多年,一直暗恋,终于有了结果,自然更加欢喜倾心。
她情不自禁地摩挲着胸前挂着的瓷笔,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的甜丝丝,暖融融,那是他亲手制的,为了这支笔,他烧伤了手,他熬了好些个日夜,她为他心疼。
她明知太子是做给蓝梓汐的,也是送给她做生日礼物的,也更明白太子希望她不接受这支笔,这样的东西怎么能落在别的女人手里?大周全天下,只有她玉宁能佩戴这支笔,虽然她还不知该如何使用,但只要是他亲手做的,任谁也不能拿走。
所以,敏慧自持如她,也忍不住装傻充楞,没听从太子的意思,硬生生将这支笔接过来,据为已有,她一点也不后悔,太子已然是她的夫,她的天。
她会心力扶佐太子顺利登位,更助他一统江山,她知道太子的宏图伟略,那个男子的眼光,可不只是大周江山,他要的,是整个天下。
心怡哭了好一气,终也劝不听,玉宁有点不耐了,随口道:“你这般恨他,不若嫁给他好了,只要成了他的妻,你才能将他收拾得服他贴贴,让他成为你的裙下之臣,这样你才能出了这口恶气。”玉宁其实也就这么一说,实在是有点受不了心怡的任性罢了。
谁知心怡却是狠狠地将她一推,大声吼道:“你妄想,我是死也不会嫁到风月去的。”说罢转身就向外跑去。
玉宁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暗道:“你岂止不想和亲,根本就是谁也看不上眼吧,除了……冷墨胤,唉,可惜,你这份感情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谁让你是公主,而他,又是你的堂兄呢。”
蓝梓汐拉着冷墨胤一同赶到萧侧妃院里时,就见院子里一片狼籍,不少瓶瓶罐罐都会扔在外头,其中不少是上好的瓷器,玉器。
好几个丫头婆子瑟瑟地躲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屋里就听萧侧妃边摔东西边骂:“兰惜情,你这只妖精,狐狸精,本妃才是堂堂正正的吴王妃,
你算什么东西,本妃的儿子生在前头,你一个臭不要脸的,说抢就抢了我的正室位子,你真以为王爷拿你如珠似宝么?还不是你有风云牌,还不是因为你是兰家的人?”
“哈哈,那个瞎子,只是瞎了一双眼,太可惜了,你不就是以你的儿子为荣么?这么本事怎么连儿子的命都差点没保住……”
“侧妃,侧妃,您进屋歇歇吧,莫要再砸了呀。”屋里又传来月季的劝说声。
蓝梓汐听得心中大惊,萧侧妃果然中了毒后就把内心不敢宣之于口的话都抖露了出来,还好她没再让墨胤吃那药,万幸他也没再犯过病,只是有的时候会脾气不好罢了。
只不过听萧侧妃这意思,莫非王爷娶王妃并非真心,只为那块风云牌?看来,王爷和王妃也有不少不为人知的故事呢。
冷墨泽听得脸都绿了,顾不得一身是伤,急急地就冲去进捂住萧侧妃的嘴:“娘,您进屋躺着吧,儿子请太子殿下过来为您症治了,不要再骂了。”
萧侧妃却哪里还认得他是谁,乱踢乱踏地没挣得脱他后,一口咬住冷墨泽的手,呲牙咧嘴的样子似乎不将那他的手撕下一块皮来不甘休一般,冷墨泽痛及,一记手刀砍向萧侧后的手颈,萧侧妃眼一黑,人便软在了冷墨泽的怀里。
蓝梓汐摇摇头,冷墨泽是怕萧侧妃说出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来,所以才打晕她的吧,太不好玩了,怎么就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