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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轻青翻了个身,将身上的被子盖到自己头上,试图掩耳盗铃。
可不想那铃居然能穿墙而入,师轻青只好放弃抵抗。
抱住被子坐了起来,睡眼惺忪,透着迷离。
“夕儿,夕儿,夕儿!!!”
“来了,来了,来了!”夕儿似踩着厚重的花盆底似的咚咚咚地从楼下跑了上来,气还未喘匀,便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夕儿站得离师轻青有些远,生怕师轻青撒的起床气蔓延到自己身上。
“怎么这么吵啊!”师轻青眼都还没睁开,说完便又垂直重新躺了回去。
像极了杂货铺里的小玩意儿,不倒翁。
夕儿望着师轻青的模样极力憋着笑,道:“回大小姐的话,因再过几日便要过年了,大夫人吩咐她身旁的王婆子过来给问问有什么需要的,顺便把楼下的一些杂物清理了一下。”
师轻青怔了怔,随即阴着脸重新坐了起来。
这王婆子好大的派头,这响声莫不是故意弄给这还在睡觉的师家大小姐,也就是自己听的?
师轻青冷哼一声,咬牙吩咐:“打水洗脸。”
师轻青再不会忍气吞声,任人宰割。
谁都不行!
夕儿被师轻青阴沉地脸色唬了一跳,忙应了声便下去打了热水来。
师轻青接过牙汤簌口,随后吐在金面盆里。
夕儿将原先打好的热水奉上,师轻青将手便慢慢浸于热气氤氲的水里。
顿时,奇经八脉都似被暖开,舒畅无比。
师轻青望着水中随着水动而不停晃动的手指,不由一笑,照夕儿的话来说,大概就是从头到脚,只有这双手是继承了娘亲的,素手纤纤,修长柔若无骨。
师轻青将水中的苏锦巾帕拈起一角,随后拧紧,轻轻敷于脸上,感受着水的温度,面部也随之柔软起来,软到了心里,将那一抹焦躁熨服帖了些许。
作罢,夕儿将沾了茉莉花油的桃花木梳为师轻青轻轻顺发。
再挽成一个单螺髻,以两支碧绿金簪盘桓其上贯穿其中,以作固定。
师轻青身穿琵琶襟上衣,百合银线刺面长裙,两手自然放于腰上两寸部位。
不言不语,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质。
夕儿眼含赞叹,“小姐,我收回我之前的话,你这稍稍一打扮,还是有几分夫人的神韵,不形似倒是神似。”
师轻青斜眼淡淡扫去,说的是好话吗?
师轻青正在整理衣襟上头的红狐毛,便听得洒扫婢女竹儿在外头躬身叩门,“大小姐,王婆子说让大小姐赶紧清点出过年节时需要用的东西,她好禀告大夫人去着人一起去采办!”
师轻青闻言,不由一笑,随即淡淡出声,“知道了!”
说完,便捧起手炉下了楼。
“你家大小姐怎么还没下来?身为长女居然不去落梅园给相爷与大夫人请安,睡至此时成何体统?”
一名身穿深绿色冬袄的中年妇女正指着另一名洒扫婢女桔儿破口大骂。
桔儿被骂得眼含泪光,却还是不得不强忍了答话,“回王婆的话,竹儿姐姐已派人去请了,还请王婆喝口茶稍等片刻!”
“什么竹儿桔儿的,你一个奴才取这么好的名字作甚!”
桔儿紧咬下唇,苍白了脸色,“回王婆的话,这是大小姐取的……”
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行了,别说了,快去催催!”
师轻青拉住忍不住要上前理论的夕儿,一步一步地慢慢走了下来。
对着王婆微微一笑,“王婆今儿怎么有空过来我这儿坐坐?”
此话一出,原本背对着师轻青坐着王婆一惊,忙起身站了起来,方才一闪的慌乱马上被淡定所掩过。
脸上岁月的痕迹倒是比师轻青想象得还重,褶子之间的沟壑只怕眼泪倾盆而已都能收入囊中。
师轻青不是没有听过王婆的‘大名’,仗着是大夫人的奶娘在师府里作威作福不是一天两天了。
在大夫人面前向来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大夫人敬她年迈,凡事都会给她几分脸面,此举越发助长了王婆的气焰,众人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听说,她因为早些年间伺候大夫人导致至今也未能嫁得出去,近日瞧上了夏总管,一心想要与夏总管搭伙老来作伴。
但夏总管岂会看上王婆人老珠黄,一心想要娶个年轻丫鬟。
一再被拒的王婆只好作罢,一门心思放在了折磨新来年轻丫鬟身上。
大夫人对此视若不见,甚至是默许!
这样‘心高气傲’地王婆子自然不会将不得势的师轻青放在眼里。
哪怕传闻中的师轻青有七皇子夏寒撑腰。
“大小姐既然起来了就好,老奴奉大夫人之命前来,如青园过年节除了平时所需的应景的物什还有其他所需的,还请告诉老奴,老奴会转达大夫人,介时一起着人去采办!”
师轻青淡淡点头,表示已经知晓,转头示意一旁的夕儿来交代所需物品。
夕儿见状,亦点头回应。
忙上前一步站了出来,“五贴正丹纸,用来贴对联及剪窗花,五两白铺的特制大米及四钱艾叶,用来做米果……”
夕儿一一报出,并举笔写下,交予王婆。
“那就麻烦王婆了。”
“无碍,既然大小姐没有别的吩咐,那老奴就先走了,老奴还要去其他园子通知几位小姐呢!”
师轻青闻言淡淡一笑,望着准备起身离去的王婆笑得越发神光合离,“王婆请留步,夕儿方才还漏了一样!”
王婆闻言,微微回头,象征性的福了福身子,问道:“不知大小姐还有何吩咐?”
“夕儿方才忘了,忘了要给王婆买两匹布做一身好衣裳,不然整日穿着这身压箱底的,夏总管哪里瞧得上呢!”所谓打蛇打七寸,师轻青此话刚好踩在王婆的伤口上,踩完后又撒了一把盐。
“你!”王婆被气得咬牙切齿,但想到师轻青到底是个主子,又见她笑得有些深不可测,也不知背后到底是不是有七皇子撑腰。
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拂袖离去。
原本以为此事也算是给了王婆一个教训,到此了结了。
却不想她既然仗着自己在师家服侍了一辈子,倚老卖老,拦住了去上朝的师相以及送师相去上朝的大夫人。
在大路上嘤嘤哭了起来。
师相见是大夫人的奶娘只好缓了缓脸色,耐心询问着事情缘由。
此事自然被那王婆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番。
大夫人顿时就跪了下来,帮着腔道:“自己一番好意,想不到青儿竟然如此不领情还出言讽刺,实乃妾身之罪过,教导不严所致,还请相爷请以家法惩罚妾身!”
大夫人声泪俱下,据当时在场的人说,师相闻言后,当即便气得太阳穴直跳。
直呼传师轻青过去!
夏总管自不敢怠慢半分,马不停蹄地就将消息传到了正在院里池水前喂鱼的师轻青面前。
所有都等着看师轻青的笑话,却不想只是换来那人的一声轻笑:倒是个不知脸厚几尺的人物!
师轻青随着夏总管来到落梅园,静立在夜明珠前,纱幔轻罩之下,发出淡淡亮光,顿有华灯初上,朦胧弥漫之美。
仿若很多年前,也曾有这么一个女子,梳着茉莉花油穿着淡色绣花衣裙的女子站在明珠前笑意吟吟地望着他。
师相闭目轻轻一嗅,仿若能闻到茉莉花的淡淡香味。
随后,事情发生了天旋地转的变化,让人始料未及!
师轻青亦是没有想到,师相居然什么也没有问,便将王婆杖责五十大板逐出了府。
甚至不许任何人求情,否则,同罪!
其实这个所谓的“任何人”,不过是说给大夫人听的,偌大个师府听闻此令,无不内心欢呼雀跃,鼓掌呐喊。
师轻青知道,大夫人更是明白!
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婆子一把老骨头被打的屁股开花,送出府去无人养老。
更得笑脸相送师相爹爹去上早朝,直呼英明!
如此措手不及便痛失得心下属。
大夫人望着师轻青的眸子里,连平日里常显露的大方识大体善解人意都掩藏不住那对师轻青的怨恨。
师轻青却只作不知。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