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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总能说了?”墨卿砚吩咐丫鬟们退下,这才转过脸来,带着些许冷漠。
牛玉箩像是没看到她的表情一样,又狠狠攥了一把帕巾才说道:“我本无姓,是个自小被人贩子养大的孤儿。因为长得有几分姿色,一直当做要被卖到窑子里的成色培养的。”
墨卿砚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虽然她不待见牛玉箩,但这种把自己当做商品一般的说法还是让她心里感到别扭。
“后来出了一些事故,我没能进窑子,阴差阳错被牛家捡回去当了早亡一位小姐的替身。”
各种曲折牛玉箩不说,墨卿砚也懒得问,毕竟这不是最主要的事情。
只听牛玉箩继续道:“有阵子陪着太太上街,每每经过您这家门口,太太总要在附近路口停一停,朝着你们的房子张望一番,临走了还满眼舍不得。那会儿我还不明白,直到您家大郎成材,太太动了心思要与墨家结亲,被我套了话才明白这些年她与老爷对这房子执着什么。”
“是什么?”墨卿砚直了直身子。
“三娘可知道墨家这屋子的来历?”
墨卿砚点头:“略知一二。”
这房子从前是前朝一位废除王爷所居,离皇宫不远不近,正处于宫里可看管的距离。宅子不大,不过三进三出,对于一位拖家带口有着一大堆妻儿要养的废王爷来说可着实有些小了。也是上位者有意折磨,废王爷人生最后一段时间过得凄惨,宅子里冷清得跟后宫里的冷宫似的,下人遣散得差不多了,子女们成年后能出去的也都出去了,即使过得不好,也比待在这座压抑的宅子里要好上几许。新王朝建立,这宅子也就空了出来,据说王爷王妃的魂魄经常游动,一度出过闹鬼的传说,也就无人问津。
后来墨长卿和蒋氏遭人陷害阴差阳错成了一对,墨长风一个外乡人上京,刚在京里站稳脚跟,又哪里来的钱购置房产。最终是蒋家出了钱,挑了这么个地方。墨长风为人傲居不信鬼神,蒋家出身的蒋氏更是身有血气不惧小鬼,这座旁人不敢靠近的宅子就被废王爷的后人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墨家。对于当时的墨长风来说,刚进京就有个三进三出的院子已是了不起,多少人做了四五品的官还置不起一套宅子。
“这些我都听说过,然而这宅子有何不妥?”墨卿砚问道。
只听牛玉箩答:“外人只道废王爷生活凄苦,哪怕做了鬼魂都在这宅中不散。”说着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墨卿砚的屋子。墨卿砚的屋子是宅子里看上去最阴凉的一间,外间有大树遮挡,留的花窗也比其他屋子要少,每当夜晚夜色来临,外头的树阴投入屋中,都叫人觉得毛骨悚然,所以墨卿砚平常的二三等丫鬟都不愿意留在屋里守夜,这事情向来交给贴身的大丫鬟们做。
牛玉箩缩了缩脖子道:“然而却有传闻,废王爷留了一批财产,打算东山再起,所以这宅子里藏了他所有的家当。”
她以为墨卿砚听了会激动抑或是高兴,谁知墨卿砚只是淡淡一笑:“就这个?”
“怎么?”这反应有些不对啊。
“从前我与大姐调皮,没少在家里胡闹。”墨卿砚笑着解释道,“得知这里曾经住过前朝王爷,早就猜测过是否留下了财产。然而把整个宅子都翻遍了什么都没找到,还被娘亲打过几次,早就断了一夜发财的梦。你听牛大人与牛夫人说的,指不定也是听了我儿时的心理差不多想法的传言,不过是猜测便当了真。”
“当真什么都没有?”
“若是有,我墨家还会住在这里?”
墨长风在翰林院多年,宅子却未曾换过,他不过是起点比其他同僚略好,后头的发展可算不上很好,一时半会儿还做不到换间宅子。
牛玉箩脸上难掩失望,她打心里也是有着期待的,若墨家真挖出了什么宝贝,作为告知的人怎么也算是墨家的恩人。如今墨卿砚简简单单几句话便将牛家一直以来觊觎的宝贝放了空,她心里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这一切墨卿砚都看在眼里,好整以暇,也不说要答应她离开花祯的事情。牛玉箩似乎也忘了来意,一时怔怔地待在那里,好一会儿才起身,也不多说几句便告辞了。
墙角里的古月走了出来,静静地站在墨卿砚身后。方才她一直就在屋子里,牛玉箩硬是没发现这样一个大活人就在自己跟前,足见古月功力深厚。
“小姐不信吗?”古月轻声问。
墨卿砚摇摇头:“你去问问最早跟我的霜月,这宅子里有哪一寸土地是我和大姐不熟悉的?就是树顶上有几根枝杈都不会记错。”
古月想想也是,墨卿砚学武时虽然大多会去蒋家,在墨家也没少练习,墨家的每一寸土地她都清楚地很,有没有密室地道根本藏不住。何况墨府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是住得满满的几乎每没有空屋子,这么多年过去,没道理藏着大把金银珠宝也没人发现。
“那牛小姐……那位姨娘的事?”
“我们插什么手?又有什么立场插手?花四少是谨言挚友不假,却与我墨家没交情。”
古月轻声一笑,当初牛玉箩在相府里闹的事她也是亲眼所见,可不会同情什么。不管花祯用了什么手段叫牛玉箩放弃做相府的姨娘也要逃跑,总之她是幸灾乐祸的。
末了,墨卿砚甚至叫古月带了话给相府,叫花祯知道了自己的姨娘竟然还要逃跑的事情,之后将牛玉箩折腾得如何凄惨可就不是墨家能管的了。送走古月,墨卿砚眼里冷了下来。为了一个虚无的传说,就叫牛家打上了主意,甚至把念头打到她大哥头上,也不知道是受了多少蛊惑。不过小小的牛家,即便如今也算得是圣上身边的红人,在京城也不是什么有底蕴的家庭。这样的人也敢肖想前朝遗产?是牛家自己鬼迷心窍,抑或是有人看中这笔财产想做什么?墨卿砚握紧了拳头,目如寒霜。
转眼好日子将近,墨卿砚的闺中好友都纷纷到墨府给墨卿砚添妆,一个二个围着她好不热闹。虽然从前因为各种传言让不少世家不愿搭理她,但总算这些年在麓久书院也算是交上了一些朋友。每日来几个,个个需要接待,让墨卿砚感到一阵疲惫,不得已还需要六娘出面帮上一把。四娘进了牢,但六娘始终也是她的姐妹,若是她给点好心能让六娘念着她的好,她倒也不想跟自个儿亲妹妹彻底闹翻了天。六娘也是小心翼翼做人,为人比从前轻声细语了许多,看起来倒是比从前更有教养了。
出嫁还剩两天,这日来的是刘杏,带着上好的玉簪递到了墨卿砚手里。
“我记得你对金银首饰不大在意,而我这人偏偏就是俗,喜欢这些,挑来挑去只能挑个玉的,你别见外。”
墨卿砚笑道:“怎么会?刘姐姐若是俗人,那我们可算什么?”
刘杏如今虽然还未订亲,但有个当皇后的姐姐在,怎么也不至于嫁得差了。
“今日来,除了给你添妆,还有些事是要叫你晓得的。”
“什么事?”
“如今经常进宫陪大姐说话,倒也听了不少安王府的传闻。”
“哦?”墨卿砚微笑不变,只眉头一挑。
“安王妃是个好人,据说她也是一力促成这桩亲事的,你倒是不必紧张。倒是安王爷还有个侧妃,是个狠角色,上次进宫来见皇后娘娘,我瞧她的面相,不是个好想与的,前头对着王妃娘娘恭恭敬敬,才一出殿门脸变得跟翻书似的。若不是我恰巧经过,怕是也无从得知。看她那模样,对她身旁的安王妃多有不敬,只王妃脾气好,竟也让着她。”
安王妃的脾气墨卿砚见识过,确实是个软的,但不至于立不了身。”想到自家那几个姨娘,她嗤笑道,“说到底也是男人惯出来的脾气。”这话对自己未来的公公大不敬,但话已出口,自然是收不回来的。一旁霜月吓得脸白,赶紧看向刘杏,倒是没看到什么异常的表情。
刘杏嘴角一弯:“就是这个理,三娘倒是个明白人。”她从不羡慕刘荷能嫁太子,进宫做娘娘又有什么好?历朝历代,皇后真的就是最幸福的女人?她可不这么看。
“不说这些糟心事了,另外还有一事要同你商量。”
“什么事?”
“你大姐如今在红英队,也不知情况如何,有时就算有了消息,也不知道是多少天前的。我总是担心那帮好姑娘们会遭受不测,总心想着要为她们做些事情。思来想去,咱们能做的也有限,不如就从后勤物资做起如何?一点点针线做成的御寒大衣或许关键时刻就能保住她们一条命呢。”
墨卿砚听了有些动容:“做起来必定困难,但若是诚心要做,也是能做出一番事情的。军粮药草恐怕轮不到我们来做,自有朝廷操心,如你所说若是一些衣物倒确实是我们力所能及之事。”说着她面露惭愧,“家中有三人在战场,我却想不到这点,可想刘家家教好,刘姐姐的品格也比我高尚许多。”
“别这么说,你自己有大喜事,自然被分了心。我这不是邀请你来了么?”
“这事无需商量,到时候算我一份子就是了。”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具体的还需回去好好计划,等你进了安王府,咱们再谈?”刘杏抚掌道。
墨卿砚面露羞涩:“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