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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般的寂,悄然弥漫。 阿妩直愣愣地看着他,而他也是目不转睛,在她脸上找着寻着。
“为何你不说话?” 他问。
小鱼无奈摇头。“你好糊涂。”
潘逸从她深蹙的眉间看出忧愤不禁失落,这与他想的不一样。
“我以为你会高兴,可你却愁眉苦脸,难道你不愿意和我在一块吗?”
潘逸问得天真。小鱼失声轻笑,她低着头,削瘦的肩轻颤,若不是那“咯咯”的笑声,他还以为她是在哭。
“你觉得他知道了会放过我们吗?”
“我已经想好退路,我会带你远走高飞。”
“那你的老父老母,你如何照顾他们?”
潘逸微顿,继续道:“我托了人,不会有事。”
小鱼默然,无力与之深谈。他像不明白,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
其实潘逸心有明镜,他看着她的反应,露出一丝绝望。他不由靠过去,拢上她鼓胀的腰,唇轻贴着她的额,低声道:“你总是让我想明白,其实我已经想得很明白了。只是我没有看明白,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若是有我,为何当初不说你怀上了,哪怕死,我也会把你从他手里夺回来。你心里装得究竟是什么?”
“是你不信我,”小鱼冷声回道。“但我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们无缘再续,就到此为止。”
说着,她扭身想要从他怀里逃开,他硬是把她拉了回来,卡紧在怀中。
“我没有不信你!天底下哪个男人看到这般会不生气?我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和我光明正大,我想知道,你除了报仇血恨,心里还有没有我。”
他咄咄逼人,小鱼挣不开也甩不掉,一股莫名怨恨油然而生,她如死命挣脱的鱼,不甘束手待毙。
“有你又如何?如今我是燕王府的人!”
“那他死了呢?死了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他不能死,因为有了他,我才能夺回王位、能报杀父之仇,你明白了吗?!”
无力的叫喊如一把利剑深深刺入潘逸心头,他微怔,不自觉地松开抱住她的双手,惊慌无措地看着她。
一时心急,小鱼吐出真言,然而她也没半点心虚,反而加油添醋、将错就错。
“孟青说得没错,我的确在利用你,可惜你太弱了,没法替我报仇血恨,不过荣灏可以,他是一方霸主,手下兵马千万,他能帮我夺丹兰、杀周王。之后,我的儿将是荣氏皇孙,接他衣钵称霸半壁江山!而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卸甲归田,陪你妻儿。”
话落,她嫣然一笑,仿佛这一切已成定局。
潘逸接受不了,不肯承认这扒皮露骨的残忍,他念着她的好,哪怕面对她恶言冷语,他依然不信这是小鱼的心里话。
“不是这样的,不是……小鱼……”
阿妩哼笑,唇角勾起一丝嘲讽。
“小鱼死了,那晚她就已经死了。如今我是燕王的妩妃。”
“不会,小鱼,这不是真话。你心里有我的对吗?我只想听这句话,此生死也无憾。”潘逸急切地盼她张嘴,可她一言不发,她甚至没看潘逸神色,因为她知道他定是接受不了,这便是她想要的结果。
“呵呵,我明白了。”
许久等不到答案,潘逸发出两声突兀的笑,脸色惨白如霜。
“原来我所做的全是一厢情愿。困于平洲时,我想我不能死,因为我的妻、我的儿在等我回去;王爷来时,我想我不能窝囊,我得把她夺回来,我们一家三口就能重聚。原来这都是我一厢情愿。”
说着,他哽咽,眉间痛苦欲演欲烈。
“其实我只对他说‘若是我能胜此仗,就把你给我’,没告诉他腹中子的事,可你听了却是那样的反应,若不是今日畅言,我都不知道你是这番心思,原来你根本就不愿跟我。”
“说完了吗?说完你就走吧,我乏了。” 小鱼垂眸,似不想再听。
潘逸见此死了心,摇头笑自己太蠢。临走之时,他说:“王爷若是醒了,我九死一生,这死就当还前世债,来生我们互不相欠;若老天放我一条生路,便是来世,这债已结清,我不再欠你。”
“你从没欠过我,你也不会死。你只要好好活着,记得这句话。”
小鱼给他生的许诺,而潘逸并未上心,生死已无关紧要。
几天之后,荣灏稍有好转,脸上肿涨渐渐消去,只可惜人还是迷迷糊糊,久睡不醒。这般紧要关头,群龙无首。好在孟青带来的飞火流星派上大用场,抵住了周王兵马。
虽说阿妩每日会在榻边照顾荣灏,但军中之事她悉数不落,趁孟青来时出谋划策,调整兵马配备。可不知怎么的,这些事传了出去。军中之事让个女子指手画脚,众将自然不乐意。
“只是个妾,哪来这么大口气,挺着肚子就比得过我们拿血洒命的汉子了?!”
闲言碎语铺天盖地,将士们不满,士气更低。而就在这时,周王突然派来军使。荣灏躺着自然去不得,这担子自然落到孟青肩上。谁料,军使见孟青第一句话便是:“在下要见妩夫人。烦请安排。”
孟青心生疑惑,不过来者态度坚决,他便让人将阿妩人请来。
阿妩收到消息大为惊讶,听侍卫所述那人样貌与语气,她只想到一个人——蓝若。一时间心潮起伏,她换上遮腹的袍,接着就匆匆去了。
军帐中,除孟青、潘逸,还有几位将军在,阿妩一入帐,那些犀利目光如刀似剑,恨不得将她刺透。
军使身着月牙白长袍,头戴帷帽,一见到阿妩便捧手施礼。
“在下拜见公主。”
这声音就是蓝若,而那张脸明显易了容。施礼之后,蓝若起身,碧蓝的眸狡黠弯起,以轻得难闻的声音说:“近来可好?”
阿妩一眼就认出他了,又气又恨又有些欣喜,不过她未露破绽,以礼请他入座,随后坐上东位。
“军使要见我,有话直言。”
她口气略冷,蓝若依旧嬉皮笑脸,有一下没一下地拈起山羊胡。
“人这么多说话不方便,妩夫人可否单独相见?”
此话一出,旁边几位都成了摆设。脾气大得干脆吹胡子瞪眼,出言不逊。
“蛮夷可真不讲规矩,过来谈事还是找妓?!”
“放肆!”
阿妩一声怒喝,那将顿时一愣,随后又是冷眼鄙夷,拱手道:“我是粗人,得罪妩夫人还望见谅。”
口不对心,别人都看在眼里。阿妩受了辱,没人为她出头,她看向潘逸,他一脸陌然,生分得很。
阿妩冷笑,提了嗓子道:“说到规矩,我们这儿向来军规森严,也不能让周*使小瞧了去。孟先生,以下犯上该以何罪论处?”
孟青懵了下,想了会儿,拱手道:“回禀妩夫人,轻责杖罚、重责军法处至。”
那将又是一愣,寻思难不成她还想要罚他,量她也没这个胆。
阿妩见此人不以为然,便拿出荣灏玉令,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玉令在此,念他初犯,杖打八十。”
那将一听,瞪大虎目,张嘴就是大骂:“你这婊……”
口中半句话未出,突然一人上前拱手领命,他定睛一看,竟是潘逸。
“来人,拖出去杖打八十。”
潘逸下令,无人敢不从。那将惊诧万分,倔头倔脑不肯就犯。
阿妩冷笑,随后又补上句。“那就在这里打,让我开开眼。”
侍卫面面相觑,接着看向潘逸,见潘逸点头,他们就壮了胆以剑抵住那人手脚,持杖往他屁股上打。
噼里啪啦的声音清脆得很。这出戏看得阿妩痛快,她侧首瞥向蓝若,莞尔道:“军使今日来有何事?”
蓝若呵呵轻笑,目光移至她腹上,之后又瞟向潘逸与孟青二人。
“周王思女心切,特派在下来商议,若能将公主送回周国,陛下愿意撤兵。”
他说得响亮,众人听了不禁惊讶,侍卫都忘了执刑,手就这么举在半空。
“嗯?诸位没听明白,那在下就再说一遍。”话落,他转头看向阿妩,温文尔雅笑着道:“你父王想你了,你若回去,他就马上撤兵。他知道你还活着。”
阿妩缓过神,无奈地笑了笑。众人目光再次聚到她身上,各有各的心思。
半晌,阿妩低头看向那嘴臭的将,笑着问:“到八十杖了没?没到继续打。”
哀嚎声又起,一阵赛过一阵。这时,潘逸拱手,沉着沙哑的嗓,道:“此事暂不能定夺,还请军使回去告知。”
“呵呵,回去未免太累,在下等在此处。各位若不在意,容在下与公主殿下聊上几句。”
孟青听后拱手起身,众人见他离座也就纷纷离去,不消半刻,闲杂人等撤了个干净,只留蓝若与阿妩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