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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过来的人,是想确定车里是否有人,但是她错过了呼救的最佳时机,现在车窗打不开,车门也打不开,她该怎么办?
敲击车身,路过的人能听见吗?
不一定,外面不比车里好多少,很多车也被淹了,到处都是呼救声,敲打声,咒骂声,而她的声音显得越发的微乎其微。
车里的水,越来越多,已经没过了膝盖,还在一点一点上升。木棠棠想找到进水的源头堵上,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最后木棠棠放弃了毫无头绪的寻找,她蹲站到车座位上,弯着腰,用力的拍打车窗,或许这样获救的机会高一些,万一有人过路,恰巧听见了呢?
可是,到底是女孩子,渐渐地,体力有些不支,意识也在慢慢的涣散,手拍得已经麻木了,木棠棠努力仰着头,不敢低头看,她怕一低头,下一秒水就没过她的脖子了。
木棠棠想到了狼牙棒,要是它在就好了,至少她可以自己敲碎了玻璃逃出去。
因为缺氧的缘故,木棠棠感觉头又晕又沉,她使劲摇了摇,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至少……至少坚持到韩绪回来啊。
死后说不定会变成红衣厉鬼。
窝囊,真特么太窝囊了。
思绪开始变得混混沌沌的。木棠棠又想到了木砚山,下周就是木砚山的生日了,她答应木砚山回家陪他吃寿面的。
木砚山爱吃面,各种面,去年重庆小面火的时候,他特地借出差之名,去重庆待了一个月,吃遍了重庆城大大小小的面馆。回家之后写了一本吃面心得,取名《一挑香》,还打印出来供公司的员工传阅。
看来,她要食言了,不能陪木砚山吃面了。
木棠棠唯一遗憾的是还没让木砚山给自己找个后妈,木砚山记性不好,又总爱丢三落四的,有人在他面前多念叨念叨,也是好的。
木棠棠觉得自己挺不孝的,当初以为是木砚山背叛了她和冯亦舒,她跟着冯亦舒离开,在法国的那几年,冯亦舒从不曾提起木砚山,而她自然也将木砚山遗忘了。偶尔在街上看见其他亲密的一家人,她脑海中会闪过木砚山的影子,但总是模糊的,记不真切了。然后她总是看着别人恶毒地想,总有一天,你们也会和我一样,没有爸爸的。
她有时候会想,如果那年生日,她没有躲进冯亦舒的衣橱,没有发现那本日记和照片,没有发现那些被冯亦舒撕毁的信件,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想到回国,更不会记起在这里还有和她血浓于水的父亲。到底还是该庆幸的,庆幸自己没有太迟发现真相,庆幸自己记起木砚山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庆幸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剧没有在她的身上发生。
木砚山这么好的一个人,冯亦舒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要弃他而去啊。直到今日,木砚山不提及冯亦舒,但是他也没有再娶,一心弄事业,一心养闺女,木棠棠以前取笑他,说木砚山是现在社会上最受欢迎的黄金单身汉,只要站在街上招一招手,赶来给自己做后妈的人多了去了。
木砚山听完只是一笑,低头轻轻抚摸无名指上的银戒指,若有所思。这银戒指是当初爷爷奶奶的婚戒,后来传给了木砚山和冯亦舒,可笑的是,木棠棠却重来没有看见冯亦舒戴过,她的手上,有各种宝石的戒指,却独独没有这一枚最质朴的银戒。或许早在当初离婚的时候,冯亦舒就将它扔了吧,毕竟,这种廉价的老古董怎么配得上她尊贵的身份呢?
对于冯亦舒,木棠棠不愿提及,甚至不想去回忆,美好的才成为回忆,那些刺痛人心的将它埋葬了最好。
她的回忆,有木砚山就够了,是这个强大的男人,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如天神降临,成了她的依靠,这就是木砚山,她的父亲,一个如钢铁般顽强的男人。
木棠棠想,或许她应该早一点给木砚山找一个伴儿的,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至少有一个人可以陪着他,可以陪他练拳,可以陪他说话,得有人陪他啊。
木老头是开心的木老头,木棠棠不想看到孤独的木老头。
“爸……我好想你。”
木棠棠努力的仰着头,水就在她的下巴底下,快了,一点一点快要漫进她的嘴里了。
“木棠棠!木棠棠!……”
恍惚间有人在敲打车窗,有人在大声叫她。
她想回答,想说快救救她。可是一张嘴,水便往嘴里跑,往鼻子里灌。
在水彻底没过头顶的时候,她看清了外面叫她的人,是韩绪。
她终于等到他了,等到了可以和他说再见,谢谢他曾经在她的日子里绚烂过,谢谢他曾经陪伴她走过漫长的少女时代。
在水中,她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做了一个手势——再见。
韩绪,再见。
再然后,一声巨响自头顶炸开,周围的水顷刻间泄去,一双大手抓住了她。
他抱住了她,说:“木棠棠,我来了。”
你来了。这句话,真好。
她获救了,韩绪将她抱在怀里,微微躬身,挡住了雨。
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脸,试图让她清醒,又托起她的下颌不停地做人工呼吸,接着用手按压胸部,如此反复,木棠棠终于吐出了积压在胸腔里的水,呼吸慢慢变得均匀。
木棠棠慢慢睁开眼,韩绪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好像刚才在鬼门关走一遭的是他。
木棠棠微微张口,她想问他,你买的伞呢?
韩绪抱起她,靠近她,问:“棠棠,你想说什么?”
木棠棠张了张口,想说的话却变成了:“韩绪,晚会上你说的话是在向我求婚吗?”
韩绪全身湿透了,白色的衬衫贴在肌肤上,可以看见优美流畅的胸肌线条,木棠棠盯着胸肌起伏了一下,那是他的心脏在跳动,他说:“嗯,是我韩绪在向木棠棠求婚。”
他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放到心脏的位置,认真说道:“感受到了吗?它为你而动。”
所谓心动,也不过如此了。
他轻轻摸她的脸,将粘在脸上的头发一缕一缕的拨开,他又说:“木棠棠,这个问题你想了一晚上吧。”
额……好像是吧。
不过,她终于等到了答案,至于求婚,木棠棠想,还是等她醒过来再说吧,她要晕过去了。
她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在韩绪的怀里,他的脸在面前渐渐变得模糊,周围有人围了上来,她好像看见了那根狼牙棒。
那司机,还真把它还回来了啊。
***
木棠棠以为,她醒过来会在韩绪的大床上。
也绝对不是在温莱的……怀里。
她睡觉时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膈应着她,原来是温莱的胸器。
木棠棠摇醒温莱:“温莱。”
没动。木棠棠又摇了一次。
“温莱。”
终于动了,温莱翻起眼皮看了眼木棠棠,马上又迫不及待的闭上,然后舒舒服服缩进被窝里将头也盖了个严实。
……这是不想看到她?
“温莱。”木棠棠将被子扒开,露出温莱一张脸来。
这脸,憔悴得厉害。不仅憔悴,爱美的温莱竟然连妆都没有化!
“木棠棠,醒了你就找你的韩绪去吧,让我好好睡会儿,我快困死了。”说完又埋了回去。
木棠棠有些感动,看来这些天都是温莱在照顾她。
被子又被拿开,温莱的脸又露了出来,她有气无力地说:“木棠棠,记得给我加工资哦。”
木棠棠:“……”
木棠棠没有立刻去找韩绪,她要先敷个面膜,刚才洗脸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脸比温莱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必须得美美的去见韩绪,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对,她都想好了,以身相许,没什么比这样的报答更好了,最好今晚上就可以火辣辣一下,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木棠棠瘫在沙发上,正在为美好的今晚思考穿什么衣服的时候,听见有人开门进来。
有她家钥匙的,是钱朵朵。
木棠棠没理,自己美美的继续敷着面膜,继续畅想着和馆长大人热情似火的一夜。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自己的世界抽离出来,发现了站在身边的人,他站的很近,靠的……也很近。
木棠棠睁开眼看,然后又迅速闭上,不对不对,这一切肯定都是幻觉。
“木棠棠。”那人叫他。
“我不是木棠棠,你找错人了。”打死也不想这么邋遢的出现在心仪的人面前,而且昨天才求了婚,搞不好见她这样,今天就悔婚了。
不不不,她打死也不让韩绪悔婚的。
韩绪笑了笑,伸手将木棠棠的面膜撕了下来,他弯着腰看她,木棠棠看见自己在他的眼里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