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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生姜相配的香料还有肉桂、丁香、石蜡红与迷迭香。在这几味香料里,李晓香打算选出一味或者几味作为体香。
*的香味富有神秘感,具有安抚的功效,能使人心情平稳,缓解焦虑,以及过度执迷的心境。这点很适合林氏。*的香氛属于中板,正好作为体香。
迷迭香的有着温暖的气味,且能改善紧张的情绪,振奋心神。李晓香相信林氏应当会喜爱它,所以体香中她打算加入少许迷迭香。
李晓香希望体香能够有更加丰富的气味,她觉得石蜡红还是必不可少的。
而体香与基香的过渡,李晓香想到了依兰。依兰的气味香甜,能调动檀香的沉厚感,还能提升两情相悦的欢愉,抗忧郁外加增强自信。
说到基香,虽然已经有了檀香,但广藿香作为定香剂仍旧是不可或缺的。
心里有了想法,李晓香知道自己要忙起来了。因为不光是林氏,其他飞宣阁的订单,她也轻怠不得。
她让母亲将订单从头到尾念了一遍。王氏是个有心的人,她将各个姑娘的气质、谈吐、甚至于肤质都一一记录下来。
李晓香又以简体字将它们重新记了一遍,方便自己统筹规划配方和需要的香料。
第二日起身,李明义就带着李晓香亲自去了十方药坊,向柳大夫说明来意,坦诚家中的变故以及李晓香要开凝脂铺子的事情。
柳大夫知道之后并没有生气。他的思想本就开明,认为女子和男子一样也能成事。他送了一幅经络图给李晓香,还答应一旦李晓香前来请教,必然知无不言。
倒是路嫂舍不得李晓香,打听清楚了李晓香的店铺开在哪里,还说要带上街坊邻居前去捧场。
柳熙之一直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李晓香来到他的身边,小声道:“师兄,谢谢你这些日子教了我这么多,以后我还有很多事情求教于你。”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况且你与我们离得也不远。反正……有什么要帮忙的,一定要来找我们,也不枉你喊我师兄。”
柳熙之的眼睛有些发红,李晓香知道他舍不得自己了。
“那师兄以后可忙了,又要抓药,又要帮衬我。”
李晓香摸了摸鼻子,自己需要柳熙之的时候多着了。
她以后需要用到的材料将会越来越多,不仅仅是广藿香、没药、甘草这等一般的草药。以后甚至可能还需用到人参之类。如果把握,只怕还需得师父和师兄来为她衡量。
离开了十方药坊,李晓香不住地回头看。柳熙之已经回到了药铺正专心致志地抓药,柳大夫也已经被前来问诊的百姓们围住了。
李明义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走吧,你今日不是还要去看看木匠吗?”
李晓香点了点头。她现在有许多事情要做,时间宝贵,必须全力以赴才行。
李明义陪着李晓香找到了一家父子经营的木匠铺子。首先,他们需要的是一块刻有“溢香小筑”的牌匾。
木匠问李晓香可带了写好的字来,她这才明白都城里开店铺,一般都是花钱请那些书法家、才子什么的,就是最不济的也是一些有些名气的人题字,送来木匠这里,就着字迹刻下来。
李晓香却什么都没有。
李明义想了想,“不如为父找找以前的同窗,有一位在临近的县衙里做县令的,让他来为你题字如何?”
李晓香摇了摇头,选了一块木料,指着它说:“爹,我不需要什么徒有虚名的人来为我题字。论才学,爹你未必比那些人差,只不过不懂得趋炎附势罢了。若说名望,爹你教授那些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尽心尽力,也是桃李满天下。所以‘溢香小筑’四个字,有爹你来写就成!”
“可是你爹我……”
“爹——只有你题下的牌匾,日日悬挂在女儿的头顶上,女儿才会时时刻刻记着爹的教导。不因蝇头小利而忘记本分,不因追名逐利而失了本心。而且,爹的字也挺好看的!”
那木匠听了李晓香的话,也劝了起来。
“这位先生,难得你的女儿这么明事理。老实说我们也不明白这些个人不过做个生意,谁题写的牌匾又有几个人认得。还砸了那么多银子费了那么多的人情!”
听木匠也这么说,李明义自然圆了女儿的心愿,亲自为她题写了牌匾。
看着李明义写下那四个字,李晓香心中欢喜。这表示李明义从今往后全力支持女儿的事业啊!
定下了匾额,李晓香又定制了一些木架子以及桌子椅子。木架子自然就是货架了。李晓香打算在上面放上一些供人试用的样品。因为店铺不大,她也无法像恒香斋或是楚氏银楼那样隔出什么雅间来。但待客之道不得马虎。为了应这个“香”字,李晓香决定去采购一些花茶来。什么茉莉花茶、丁香花茶的。进店的客人们一边试着凝脂香露,一边饮着花茶,也算应景了。
李明义下午还有课业,陪着李晓香在天桥下用了一碗馄饨之后,便回了学舍。江婶正好来了,李晓香与江婶一起前去孟家窑。
她们得订制一匹陶罐了。
只是李晓香没想到的是,她们在孟家窑竟然又碰到了楚溪。
这时候的楚溪正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沙面上画着什么。一堆陶窑的工匠围坐在一边,时不时的提问。
李晓香让江婶先去挑选陶罐,自己悄无声息地走过去,来到楚溪的身后,踮着脚看他在画些什么。
只看见一个巨大的圆通状的东西,里面还有一些类似回流装置的东西。李晓香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越看怎么越像大型的蒸馏装置?
“李姑娘,既然来了,怎么不出声?”
楚溪明明没有抬头,却知道她站在身后?这家伙的眼睛难道长在脑袋后面?
“你……这画的是什么东西?”
“这啊,楚某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之前姑娘制作的陶器就是为了以煮出来的水汽带着花草药材中的油遇冷化作水,流入收集瓶中。可是姑娘不是要开店了吗?如果还用原先小巧的陶器来蒸煮,要重复多少遍才能得到足够的精华呢?”
楚溪起了身,他的衣摆已经沾上陶土,前襟袖口上也满是灰尘。
“这是你想出来的?”
李晓香低着头,眼底的惊讶毫不掩饰。这里是古代,没有电,没有精良的钢铁成型冶炼技术,楚溪竟然能设计出这样的中型蒸馏设备,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是楚某想出来的,但若不是见过姑娘之前用来蒸煮花草精华的陶器,自己也亲自试了试,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李晓香点了点头,心想楚溪本就是个聪明人。再加上古人没有感受过现代科技,反而比像她李晓香总想着用电用压强什么的。少了现代科技对大脑的束缚限制,楚溪比李晓香更容易从现有的技术和有限的资源入手,达到想要的效果。
“但因为这东西比之前的陶器要大上许多,所以楚某担心如何让其中的水汽冷却。”楚溪来到李晓香身边,与她并肩蹲下,单手撑着下巴,眯着眼睛沉思。
这是一大一小两个装置,却比之前的陶器更加精密。大的看起来就像一口米缸,小的则像一只汤锅。
李晓香指了指连接两者之间的部分,这在实验室里本来是用玻璃导管代替,而工厂里类似的设备也是金属制成且附带冷凝装置。但在大夏……李晓香只能表示呵呵了。
“加长这个部分,陶壁需要更加轻薄。采用螺旋形状的如何?”李晓香说完之后就后悔了,这个时代的人,哪里懂得什么是“螺旋状”?
没想到楚溪竟然点头了,“是啊,用螺旋状就不占地方。而且可以将这部分浸在陶缸中,以冷水浸泡。”
李晓香眨了眨眼睛,真觉得神了,怎么自己说什么这家伙都能听懂?
兄台,你该不会也是穿越来的吧?
李晓香侧过脸,仔仔细细地看着楚溪。这家伙仍旧帅,不对,是帅到人神共愤!
当楚溪将托着下巴的手拿下来,半侧过脸看着李晓香时,李晓香愣了愣,随即指着他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楚公子——你真是世间罕见的美男子啊!包公和张飞都没有你美!”
楚溪这才意识到什么,正要用手背去擦自己的下巴,李晓香赶紧拽住他的手腕。
“别啊——你的手背也没比你下巴干净哦!”
李晓香眼睛笑得都成了缝,可却总觉得有无数星子随着目光流泻而出。
楚溪呆呆地看着她,一动不动。李晓香凑了过来,用袖子在楚溪的下巴上蹭了蹭。
她唇角上的笑意还未散去,露出两颗小虎牙仍旧带着孩子气。
楚溪却觉得自己的喉头哽的慌。他只想把眼前这个要他命的死丫头揉进怀里,抱的紧紧的再不松开。
可当他回过神来时,李晓香已经兴致勃勃,嚷嚷着要画图纸了。
她叫人找来了宣纸,迫不及待画了起来。才提笔没多久,就想到自己的图太“现代”,什么透视啊比例啊,这里的工匠压根看不明白。她可怜兮兮地看向楚溪。
“还是你来画吧……”
楚溪低垂下眼帘,微微一笑,搅得人一阵心神荡漾。
你再笑的这么碧波荡漾的,姑奶奶真的用毛笔给你画两撇胡子!
李晓香踮着脚在一旁看着。
楚溪下笔流畅,不肖片刻,就勾画出了整个配置图。而且他画的是平面的,只是在旁边加以注解。有的复杂部分,他就一个部分画了三、四张。
李晓香却觉得真是简单易懂。
图画好之后,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以十分可惜的表情拍了拍楚溪的肩膀,“唉……你当去学建筑设计。一定会是一代英才啊!”
他们将图纸交给了陶工。
陶工们表示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个陶器也不难烧制。但最复杂的部分就是所谓的“螺旋状超长导管”了。窑子里从没烧过这种形状,只怕没成型就在窑中裂开了。
“你来这里应该不是为了看我画图的吧?”楚溪背着手,笑着问。
“当然不是。我是来与江婶定制陶罐的。”
李晓香带着楚溪去找江婶,江婶正在挑选陶罐的式样。
李晓香进棚子里一看,各式各样的陶罐,大的小的、高的扁的。
“江婶,看了这么久,你可有想法了?”
“唉……我就寻思着,盛凝脂的罐子吧,不能太大。太大了,盛的就多了。我们倒也不是小气吝啬,不愿多给客人们一些,而是给的多了也容易坏。所以这陶罐的大小吧,既要盛放刚刚好的分量,又不能叫客户觉着太少,也不能太沉实了。来买凝脂的都是女客,拎着这么沉实的罐子……不合适。”
李晓香点了点头,江婶想的还是挺周到的。
江婶瞥见一旁的楚溪,赶紧行了个礼,“民妇没什么见识,楚公子见多识广。不如楚公子参详参详,看看哪个更合适一些?”
李晓香也觉得以楚溪的品味,一定能挑选出高大上的罐子。既然是给女人用的东西,卖相可马虎不得。没看现代化妆护肤品企业,那些瓶瓶罐罐的,有的用完了都舍不得扔。
“嗯,还请楚公子给点意见。”
李晓香是真心的。
楚溪绕着摆在桌上的那几十种瓶瓶罐罐绕了一圈,最终拾起一只小巧的陶罐把玩了起来。
这只陶罐的容量大概是三十到四十毫升。开口比较大,可底部却略小。若是用它来盛凝脂,不会让人觉得分量不够。而且外形也挺优雅的。
“这个怎么样?”
“不错!”
“不过楚某觉得,还能再这罐子上刻一些花色纹路,用以区分不同配方的凝脂。”
楚溪的这条建议也被李晓香采纳了。他还亲自上手,画了四、五样纹饰。有的就似风中蝴蝶,有的又似流云过隙。就连江婶在一旁也啧啧称赞。
这一日下来,李晓香连牌匾、货架、外包装都定下来了,心里面也觉得踏实不少。
只是午饭也未来得及吃,李晓香的肚子咕噜咕噜叫唤了起来。
江婶看着她不由得笑了,楚溪打趣道:“走吧,去天桥下,我请你们吃馄饨。”
李晓香却不干了,“不是吧,楚公子。如果是我请你,去天桥下还差不多。你请我,怎么着的也得上什么醉仙楼、寿仙阁之类?”
楚溪顿了顿,笑了。若是从前与他生分的时候,李晓香可不会提这样的要求,就连天桥下的馄饨也未必让他请。
江婶却觉得不好意思了,“楚公子帮了我们一早上的忙,怎么好让他再破费呢?”
“吃个寿仙阁不算破费。你们不吃,楚某自己也是要吃的。”
若是楚溪单独请李晓香吃饭,不免引来议论。反倒是江婶也在,倒少了许多话柄。
于是李晓香与江婶上了楚溪的马车,去了寿仙阁。
路上,楚溪打趣道:“李姑娘,你新铺开张,本来想送你方才的陶器作为贺礼,也不知道孟家窑赶不赶得及了!”
“楚公子的心意,晓香已经收下啦!其实光有那么大的陶器,没有足够多得花草供我们制取精华也是白费。若店铺当真开起来了,只怕清水乡后山上的花花草草,都要被我们拔秃了!”
这一点,李晓香虽然想得长远了,店铺还没开起来就想着日后做大遇上的困难,但有句话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楚溪抵着头思索了一会儿,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的铺子真要做大了,就算你不去求别人,也有人会来求着你买他的花花草草。”
楚溪的话说完,李晓香忽然觉得安心许多。
这还是李晓香与江婶第一次来到寿仙阁。
店家小二一看见楚溪来了就笑得像朵菊花儿似的,眼睛鼻子嘴巴都分不出来了。
“哟——楚公子可算来了!今日有新鲜的鲈鱼,还有现闷好的桂花鸡,您上边儿请!”
小二左看看右看看,狐疑地问道:“今个儿就楚公子一人来吃饭?”
“不是,楚某与婶娘前来。”楚溪看向江婶的方向。
小二愣了愣,江婶穿得倒是干净整齐,但怎么看怎么像是乡下农妇。楚家还有这样的亲戚?
也是了,楚家这么大,七大姑八大姨的铁定也特别多。像是什么一表三千里,沾点亲带点故的都得喊声“婶娘”,其实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
“这位婶娘,上边儿请吧!”
江婶有些不知所措,李晓香却挽着她上了寿仙阁。李晓香心里计算的是,楚溪帮了自己这么多忙,就算是带着血缘的亲戚也得有所表示。
若是再请楚溪去什么天桥下吃馄饨,未免太不像个样子了。
她打定了主意,请楚溪到醉仙阁吃一顿。在这之前,她就打探了一番,醉仙阁确实很贵,但就她们三人的话,应该还不至于将她吃垮。
落了雅座儿,楚溪就叫小二将寿仙阁的招牌菜名儿报出来与江婶还有李晓香知道。只是什么翡翠白玉三丝,金雀回巢、燕过流波之类的菜名,听完了也不知道是什么。
江婶道:“楚公子,我们没来过这里,也不知道口味……不然楚公子你来点吧,别太破费了就好。”
“是啊,楚公子点吧!”李晓香心想要是自己点了的不合楚溪的胃口,那就是百花银子,不如让他自个儿点。
“那就一份桂花红焖鸡、三鲜鲈鱼,夏果百合,再来一例莼菜银丝汤。”
点的不多,李晓香在心里暗自高兴。
楚溪却在暗笑,他知道李晓香的性子。今日他若真把招牌菜都上一遍,这丫头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浅尝即止,眼前有什么都统统要塞进肚子里。到时候还不把肚皮给撑坏了。
而且,只要她觉得这里的菜肴合她的口味,自己时不时找个借口带她来吃便是。
李晓香翘首以盼的模样,看的楚溪的唇角忍不住勾着。
直到第一道菜上了桌。李晓香原本以为三鲜鲈鱼里的三鲜就是什么洋葱丝青椒丝金针菇之类,没想到三鲜竟然是海鲜。鲍鱼片、海参和瑶柱。整一盘香得人口水直往下掉。
李晓香肉痛了起来。这么足料的菜,价格一定不菲。但她的适应能力也是超强的,事已至此无需多想。若是付不起,还有楚溪呢,怎么着也不会让他们吃霸王餐。
“吃吧,李姑娘。鲈鱼没有什么刺。”
没过多久,桂花红焖鸡也上来了。桂香令人精神为之一振。小二将鸡肉切开,里边儿还塞着闷出来的五谷饭。将饭舀出来,一人盛了一碗。
李晓香觉着自己穿越到这里之后,此刻是最幸福的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脑袋探进他们的雅间来。
“咦——三哥!你怎么在这儿呢?”
楚溪侧过头来,看见陆毓。这小子跟做贼似的。
“四弟,你怎么来了?”楚溪朝他招了招手,陆毓就似一只狗崽子一样偎了过来。
“我大哥请生意场上的朋友吃饭,他们敬来敬去说那些客套话,可叫没意思了……”陆毓的目光一下子就撇到李晓香的身上,“三哥,这二位是……”
作者有话要说:陆毓:最后买单的是我。
李晓香:所以后悔没多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