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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悦来楼旁边的梧桐树上,几只喜鹊叽叽喳喳地欢叫着,给悦来楼酒店增添了无限的喜庆与生机。经过将近一年的发展,如今的悦来楼已经成为马坡镇最有气派的酒楼之一。酒楼的经营也一天天步入了正轨,甚至生意越来越红火,因此早在两个月前老板白拓礼让贤士,将酒楼交给最得力的手下鲁能去打理,自己则在家里闲情逸致,美食甘寝。
*点钟的时候,白拓正躺在自家院子的摇椅上,吃着冰镇的葡萄,回忆起过往的辛劳,忍不住长叹几声。正当白拓神游之时,一个仆人从院外跑来报说:“老爷,鲁掌柜求见。”
看了看初升的太阳,白拓咽下口中的葡萄,坐起身子疑惑道:“这会儿正是店里最忙的时候,他不在店里看着,来我这里做什么?多备一把椅子,请他进来。”
鲁能从悦来楼一路跑来,虽汗流浃背却满脸欢喜,还没等到仆人答复就急匆匆从门外跑进来,看到白拓高喊道:“快,老白,跟我去店里一趟,来熟人了。”
两人私底下还是像当初在监狱时那样相互称呼,以此纪念与众不同的相识方式。白拓没想到进来的鲁能竟是这副样子,拿起手边的湿毛巾递过去,摇头道:“哟哟,都做了掌柜,还毛毛躁躁,不像话。什么熟人,这么大惊小怪,看看你的样子,活像只落水狗。”
鲁能兴奋不已,不去计较白拓的讽刺和挖苦,伸手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擦脸,怡然自乐道:“你肯定猜不到谁回来了,是李家四少,还带来了狄书的消息,这不,我刚得知这个好消息,就立马赶来告知你,赶紧跟我走吧!”
一听到有狄书的消息,白拓喜出望外,一把夺过鲁能手中的毛巾扔在桌上,跟着鲁能朝门外奔去。狄书对白拓来说,简直有再造之恩,若不是狄书的香水和主意,哪有如今的悦来楼。狄书的好白拓岂能不牢记于心,感恩戴德呀!因此他每个月都会按时将卖香水得来的金币存入狄书的账户里,但是这半年来一直苦于不知狄书的情况。
白拓还在路中狂喜时,李全已经坐在悦来楼三楼的雅间,靠窗的位置上,欣赏窗外的风景了。这位置还能看到不远处的一条巷子,巷子一处空旷的地方插着一面小白旗。乔装改扮的小七此时已经藏在那附近,正等待着李全的信号。
昨天李全他们利用了半天时间做了一番小调查,决定对喜欢听书的两位军官下手,一位是监军陈达雅,另一位是他最要好的偏将李子言。现与往日他俩来时还有两刻钟,两刻钟后就是于非子说书的时间,可今儿,于非子早在李全对面坐着,一一介绍着悦来楼的发展历史。
“噔噔噔”急促的上楼声响起,李全面露喜色,以为是陈、李二人提前来到。正想着如何引他俩来到此间,脚步声很快便来到雅间门口,李全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莫不是走漏了风声?
于非子与李全猛地转头看向大门,没想到,推门而入的竟是白拓。李全本以为白拓不会来得这么快,谁知他竟是如此神速与心急。白拓的身后还跟着鲁能,见到熟人,李全连忙站起来,呵呵笑道:“老白,刚才听于非子先生说了你们的近况,你果然心宽体胖,赚了不少钱吧!”
因为跑得急,白拓满头是汗,还有些微喘,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激动过,拱手笑道:“四少说笑了,我赚得再多也敌不过四少的钱庄呀。不知狄老弟为何没跟您一同回马坡镇?许久不见他,甚是想念啊!”
李全请白拓和鲁能落座,递过架子上的毛巾,答道:“这个不急着说,你们先擦擦汗。”待两人将汗水擦干,沉浸在雅间里淡淡的香味里。李全才又慢慢地说道:“狄哥正在学院潜心研究医学,没有时间回来,他叫我带来了一封信,你们一起看看吧。”说完从怀里拿出狄书的亲笔信,交到白拓手中。
白拓接过信,百感交集,信封上歪歪扭扭的字迹的确出自狄书之手。即便是来了半年多,狄书依然无法规范书写这个大陆的文字。这信是狄书早就写好的,在李全临走的时候让他捎回马坡镇交给众人。李全到家虽有些日子了,但之前都因为伤未痊愈不便出门,如果不是阿布的事提醒了他,他果真忘记了这一茬儿。
白拓打开书信,在众人面前小声读起来,信是写给悦来楼众人的,所以也无需隐瞒,读到一半,白拓停了下来,不解道:“狄老弟这是干嘛?竟让我们将出售香水所得的金币按均分配,无需再打入他的账户,难道狄老弟出了什么事不成?”
李全不知道信的内容,因此不敢妄然猜测,更不会断然回答。李全知道这香水获利颇多,从经商的角度来说,不应该让与他人,但是这是狄书的决定,他也无权干涉,只好摇头道:“狄哥在学院里好得很,是实力提升最快的人。如果这是狄哥的意愿,你们还是按他说的去办吧。”
众人沉默片刻,白拓诚恳道:“多谢四少带回这个好消息,无以为报,今天这一顿我请了,四少请随意点菜,不必客气。”
李全哈哈一笑,点头道:“都是熟人,那我就不客气了。回家之后我就听闻,咱们悦来楼最近出了几道特色菜,今天有幸一饱口福了。对了,今儿,我除了带来这封书信外,还有桩生意想跟老白谈谈,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
白拓还沉浸在对狄书的感激中,实在没有心情谈生意,若不是提出这话的是李家四少,他必定掉头就走,不过还是有些心不在焉道:“四少请说。”
李全看出白拓的兴趣索然,不过这事是家里三个姐姐的意见,没有办法不提出来,语带为难道:“老白有没有要去汴城开分店的打算?”
白拓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先是一愣,紧接着一阵狂喜,激动地握住李全的手道:“四少,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李全忍住笑,板起脸孔,一本正经道:“老白,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在楼兰国的都城拥有一座自己的酒楼是白拓的梦想,且不说以现在的经营理念必定无往不利,即便是真的站不住脚,去汴城开酒楼也算是实现白拓多年的愿望啊。再说狄书此时还在汴城,白拓不担心会有过不去的坎,而且他确实很想亲口向狄书道谢,若有机会,他当然不能错过。想到开心处,白拓忍不住大笑起来。
正走到三楼楼道口的陈达雅与李子言听到了白拓的笑声,互看一眼,忍不住迈步走过去,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陈达雅风趣道:“哟,什么事让白老板如此开心?”
听到这个声音,李全心中暗道:终于来了。身子自然地靠向窗口,拿起早备好的白毛巾假装往脸上扇着风,一边扇一边道:“老白,你这里好热啊。”
不一会儿,对面巷子里,一只手伸了出来,将那面白旗帜换成了红旗帜。李全敏锐的眼睛捕捉到了这个过程,知道小七已经收到信号,就等小七上演早有准备的这出戏了。
不一会儿,陈、李两人已经并肩走到了雅间门口,往里探头一看,没想到里面这么多人,神情一愣,开口道:“原来四少和鲁掌柜也在这里啊。这,不是于非子先生吗?不知道我们可是打扰了几位的谈话?”
众人起身拱手道:“没有,没有。”李全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陈监军请坐,我们只是在聊些生意上的事。”
陈、李两人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在一旁的座位坐下。刚坐好,陈达雅两只眼睛就滴溜一转,头往桌子中间一伸,小声道:“你们在谈什么生意?能不能也算我一份?”
陈达雅爱财是出了名的,李全与白拓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白拓开口道:“我们打算开个书店,将老于说的书刻印出来出售,如果陈监军有兴趣,算您一股如何?”
陈达雅面色一暗,心想:这买卖听着太不值钱。但是嘴上却不好明说,捋了捋下巴上的短须,为难道:“买书卖书那都是文人雅士的事,我一个粗人实在不适合。我就不参与了,白老板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接着岔开话题道:“于非子先生一会儿要讲什么故事?可否现在就告知一二呢?”
于非子摇头晃脑道:“现在说,就没有意思了,陈监军,还是等会儿再一起听吧。”
于非子的样子逗乐了大家伙。李全伺机瞥了一眼窗外,小巷子里挂起了绿色的小旗帜,李全知道该开始行动了,站起身来,向众人拱手道:“不好意思,我有些内急,先上趟茅厕。”李全刚站起来,突然停在窗边,转身扶着窗框往外直看,发出一声“咦?”
众人还在闲聊。李全的异样却吸引了陈达雅的眼球,他忍不住也站起来道:“四少,怎么了?”
李全一脸疑惑,转头看着陈监军道:“我刚刚看到一个人,但是非常奇怪,此刻他人应该在汴城才是,怎么会到我们马坡镇来了呢?难道是我看错了?”
陈监军被阿布勾起了兴趣,也走到了窗边,不停地张望,嘴里念叨道:“是什么人?他在哪里?”
李全指着早与小七说好的地方,但此时,那里空空如也,连人的影子都没有。李全转过头来对着房里的其他人道:“我好像看到了吏部的张侍郎。”
果然应了阿布的话,就在陈监军看向窗外时,小七扮的张全志侍郎出现在巷子里,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便径直走入一座民宅去了。
李全再转过头来时,陈监军已经目光呆滞。李全猜到他已经发现了“张全志”,假惺惺问道:“陈监军可是看到了什么?为何你这般神情?”
陈监军回过神来,此时思绪紊乱,但,还是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装出一副镇静自若样子道:“没有,什么都没看到。哎呀,我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今天的书就不听了。我先告辞了。”
白拓感到莫名其妙,站起身来扶着陈监军道:“是否需要为监军请一位医师来看看?”
陈监军左手捧头,右手扶着身后的另一名军官,一脸疲倦道:“不必了,这是老毛病,回府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今天听书的钱我照付,不好意思,我先告辞了。”
白拓知道陈监军误解自己,但也不想多做解释,一拍鲁能的肩膀道:“你去送一送陈监军吧。”
鲁能与另一个军官半搀半扶,将陈监军送到门外,等鲁能返回之后,陈监军立刻精神百倍,与另一个军官一人一骑,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朝军部飞奔而去。
李全假装去上茅厕,躲在柱子后面,看着陈监军策马疾驰,微微一笑,回到雅间里。他一脸轻松地在白拓面前坐下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开分店的细节了。”
阿布与王超躲在悦来楼不远处的另一间酒楼里,陈监军从走出悦来楼开始,就一直在阿布俩人的监视中。看到两人跨上快马,阿布放下饭钱,跟了出去。
因为陈监军骑着马,速度很快,此时又是大白天,实在不好跟踪,于是阿布与王超想了一个办法,利用小巷子,先一步来到两人的必经之路等着。
谁知两骑在一个岔路口,停下马,悄悄说了几句话,另一名军官就掉转马头朝另一个方向奔去。阿布和王超不得不分头行事,阿布跟着陈监军,王超就跟着另一名军官。
阿布尾随陈监军穿过两条大道,看清了方向,正是军部的位置。等陈监军在军部门前翻身下马,急匆匆朝里走后,阿布这才来到军部斜对面一处小楼里,轻敲二楼的门。
门里的尤娜听着敲门声,小声数了数,正好五下,再等了一会,又是五声,这才打开了房门,让阿布走了进来。
其实尤娜刚才已经看到了奔驰在道中的陈监军,知道计划顺利,此时,看阿布那眉欢眼笑的神情,更能说明一切了,但还是问道:“情况如何?”
阿布将门关好,拉着尤娜来到窗前,那里放着记录可疑之人的笔墨纸砚,想到离任务完成又近了一步,忍不住笑道:“鱼已经咬钩了,等它们吞钩咽饵之时,就是我们收竿捉鱼时刻。”
尤娜可不像阿布那样乐观,她觉得这水很深。从陈监军知道“张全志”的到来,直接先回军部就不难猜到。说不好,马坡镇的整个军部早就已经被渗透,或者说在这个军部里隐藏的不止一个内奸。
尤娜低头深思片刻,猛然抬头才发现只有阿布一人回来,便一脸狐疑道:“王超呢?他不是跟你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