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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一诏懿旨传到兰府,赐婚怡兰县主兰梓熙,将她嫁给君家嫡子君清明。太监宣完旨却并不急着离开,笑眯眯地道了喜,说:“咱这儿恭喜大人了,娘娘说咱们县主与君少爷天生一对,缘分天定呢,呵呵。”
兰家毕恭毕敬接了懿旨,等传旨的太监走了,大太太薛氏方才迷茫问:“君家嫡子?不是说君家嫡子与顾家姑娘定过娃娃亲吗?这君家到底几个嫡子?”
兰耀宗沉着脸:“马上派人去傅府将熙丫头接回来,还有,将皇后懿旨告诉翌阳郡主。”
薛氏赶紧派人去了,又想到那太监口口声声什么缘分天定,十分蹊跷。等关上房门,嬷嬷才提醒道:“太太忘了,太子受伤那一回,大伙儿都在为太子担心,后来才发现县主走丢了,据说是被君家下人找着的,当时熙姑娘正跟君家少爷在一起,两人在野山林里过了一夜呢。”
薛氏拧着手帕,怨道:“那又如何?熙丫头才几岁,那君清明,也不过□□岁,小孩子家家的总没有闹出什么不好听的来,皇后娘娘这是故意呢?”
嬷嬷没说话,薛氏也只能咽下这口气,她哪里还不明白,皇后这是因太子妃一事在提醒人呢。
兰梓熙正在整理房间,因为准备搬到隔壁院子,她一直在忙着规划新居布局。突然听到有人把自己给嫁了,吓了一跳。
尼玛她才六岁好吧,就算在这个普遍早婚的时代也太小了不是?
翌阳郡主更是马上摔了杯子,怒道:“皇后果真是一国之母,这全天下的事儿都让她一个人管了?我倒要问问皇帝,这拆人婚姻算是怎么个礼法。”
翌阳郡主气呼呼地备轿子进宫,可她没有见着皇帝就被皇后拦在了上清宫外头。
皇后早就料到翌阳郡主对赐婚不满会找皇帝告状。但皇帝缠绵病榻,之前因太子婚事强硬了一回,太子婚事刚过,皇后便急不可耐地宣称皇上再次病危,一般人等根本见不到。
“翌阳郡主可是对我不满?”
皇后昂着头,笑盈盈地说,明知对方本就不满,她还偏偏这么问,就是断定翌阳郡主不敢明说。
果然,翌阳郡主行了礼,说:“皇后娘娘哪里话,老生不是担忧县主年纪太小,而且据我所知,君家嫡子可早就是与顾家小姐定过娃娃亲的,娘娘赐婚虽是县主洪福,然而坏了别人的好事便不美了。”
皇后轻笑:“郡主言重了,那外头传说与君家子定亲的便是我那妹妹的孩子,不过本就是大人们口头上的玩笑,并未有人当真,外头说风就是雨,被人误会而已。再者,比起别人,绾绾与君家子才是缘分匪浅,我自然要成全一二了。”
郡主气的老脸通红,却不能发作。
皇后抚了抚鬓角金簪,道:“时候不早了,皇上病重不宜见人,郡主还是回去吧,乘着时间,定亲的事儿也该筹备筹备。”
翌阳郡主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就气病了。
梓熙去了一趟兰府,被兰耀宗与薛氏审问一通,仔仔细细将那日在山林与君清明遇见之事说了,没有一点遗漏。
好不容易通过审问,兰梓熙赶紧回了傅府,她知道老太太进宫了,得等她的消息。
回到傅府时,老太太已经回来了,而且显然被气着,还请了大夫。看情况显然是没有达到目的甚至可能连皇上都没有见着。
梓熙有了心理准备,笑眯眯地道郡主床边为她顺气。
“祖母,您不要生气了,不就是赐婚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而且那个君清明我也是见过的,长得比孙女还漂亮呢。”
翌阳郡主是梓熙的外祖母,但为了显得亲近,在傅府时,梓熙一直省略了外字,直接跟着傅玥他们叫祖母,这也是翌阳郡主自己的意思。
听了她的话,老太太没好气,“生的再好也是个瘸子,他顾家不要了扔给你,拿咱家当乞丐,还是以为我们傅家的女孩子嫁不出去?”
好吧梓熙根本不是傅家女孩,但也没法分辨这个了。
梓熙笑道:“祖母,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是现在太子殿下刚刚成婚,外公又因为那个戏子的事儿被参了,要是再因为我……她不管怎么说也是皇后,法理上咱们说不过人家,与其跟她对着干,还不如往好处想。皇后赐了婚,君家是什么态度咱们知道么?”
缪家与君家是铁杆盟友,可以说,在朝中,君家一向以缪家马首是瞻,可是她就不相信一个人能够毫无私心。好,就算一个人真的毫无私心,可一个家族呢?那么多后辈分支,不可能各个一条心。尤其从皇后的行为风格上,就能看出缪家和何其强势,与这样的人相处,君家就没有一点怨言?
梓熙不太会玩政治,但是三国故事还是听了不少的。皇后这样胡乱安排君家嫡子的婚事,连个招呼都不打,君家是个有骨气的人心里都不会高兴。
翌阳郡主叹口气:“傻丫头,你知道什么,君家与缪家同气连枝,而你到底姓兰,尤其还是金鳞兰氏,皇后这个么做,一来掏我的心窝子,二来是打算把兰家与他们绑在一起呢。”
“联姻从来都是互相的,他们想把我们绑在一起,难不成我们就不是一样把他们绑在一起了?祖母,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可是孙女也不想您为难,皇后到底是一国之母,咱们再不愿意,真能抗旨不尊不成?”
“抗旨不抗旨的,得要有个态度,绾丫头你可知道,这君家嫡子是订过亲的,而且情亲对象便是顾晨苏的长女顾扶摇。”
梓熙一愣,“娃娃亲?”
郡主点点头。
梓熙就风中凌乱了,这顾家怎么回事儿,老爱搞什么娃娃亲,这都吃过一回亏了怎么还不长记性。不过又想到顾晨苏的老婆就是皇后的妹妹,她好像又有点明白了。
翌阳郡主告诉梓熙,君家之所以对缪家言听计从,乃是因缪长亭对已逝的君老太爷有救命之恩。不过自老太爷去后,这情分便不如以前了,不过两家还是同穿一条裤子。
对于君家,缪长亭还是知道轻重,可对缪家其他人来说,却因君家的言听计从,堪堪要将君家当家奴了,为此还闹过不愉快。而后被缪长亭训斥,这才设法弥补。加之那君清明几岁上就显出天分,就连缪长亭也夸赞一声天降之才。
那时已嫁为人妇的缪氏一听便动了心思,自告奋勇要将长女顾扶摇嫁给君家嫡子,这娃娃亲,便这样定了下来。只是谁知没过几年,那君家小子却出了意外,一不小心伤了腿,之后便成了个瘸子。这瘸也就罢了,偏偏伺候他性情大变,再也不是往日的少年天才了,反而阴沉与小老头无异。
梓熙回想了一下那个不爱说话的少年,的确不像个普通孩子。
“如此说来,有可能是顾家想要摆脱这门亲事?”
翌阳郡主不置可否。
那日之后,翌阳郡主便称病卧床了,不出门不见客,家里也在无人提起赐婚一事。与此同时,同样被赐了婚的君家也没有任何反应。倒是顾家先出了事,顾晨苏决意休妻,顾老爷子阻拦不住,干脆不管了。缪氏一哭二闹三上吊,无论如何不能挽回丈夫的心,最后进宫求皇后做主,皇后召见顾晨苏。
皇后位高,缪家强势,自以为能拿捏顾晨苏,可顾晨苏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心软小青年了,如今硬骨头一块,宁愿出家为僧也不远再遇缪氏女同处一室,一顾家的声望,连皇后也不敢轻易拨弄他。结果不知顾晨苏说了什么话,把皇后也给气的一病不起了。
她不仅没能阻止其休妻,甚至让顾晨苏当场宣布要与缪家势不两立,最后缪长亭出面,才堪堪打个圆场,最后让缪氏与顾晨苏和离,从此各自婚娶两不相干。
据说缪氏死活不愿意和离,那日是被人硬抬出的顾家大门。没过两天又自己跑回去,谁知差点被当做贼人打一顿。
顾家缪家这些恩怨不少人知道,都等着看好戏,知道缪长亭亲自发话将缪氏送去庙里,和离之事这才尘埃落定。
这一闹,皇后赐婚一事倒是彻底被遗忘了,皇后虽下旨赐了婚,可碍于被赐婚对象年纪都小的很,她懿旨上也没好意思写到底要人家什么时候完婚,于是两家看样子都当不存在,就这样干耗着。
转角隆冬将至,傅扶摇的生辰到了,梓熙为母亲祈福,亲自去东山寺还愿。
东山寺供着傅扶摇的灵位,翌阳郡主每年都会亲自上山祭拜,不过介于此时她还在‘病’中,梓熙便由韦氏陪着去了。
韦氏因戏子一事与丈夫有了嫌隙,心中一直不安宁,一到寺里便于禅师说话排解。
梓熙给母亲上了香,见山上红叶满山,便想带着丫鬟出去走一走。
东山寺后有一个小斜坡,斜坡翻过去就是一条深沟,坡上沟里长满了枫树,每到深秋便火红一片。
如今冬日快到,书上叶子飞絮般哗啦啦往下掉。
梓熙看的欢喜,深恨没有照相机,只能望着蓝天红海痴痴地看。胭脂到不觉得这风景有何特别,只跟着她闷头行走,两人边走边看,不一会就走远了。
谁知风云突变,明明晴空万里的天色,突然雷鸣电闪。
疾风骤雨闪电雷鸣在夏日较为常见,但像这样的秋日是很少的。加上出门时天气好得很,便没有什么准备,此时暴雨突然而至,一下子将流连在外的主仆两人淋成了落汤鸡。
胭脂反射性地拉着她树下跑,梓熙哪里敢跟着走。反而抓着她往空旷处走。胭脂见她挣扎急得不行:“小姐,咱们到树底下躲雨。”
“你想被闪电击中吗?去空地上。”
胭脂比她大,保护她习惯了,见她淋雨也顾不得什么,强硬抱着梓熙要网苏吓跑,梓熙一边呵斥一边挣扎,一来二去两人都摔在了地上,只听卡擦一下,梓熙脚又扭到了。
她这小胳膊小腿,自从之前秋猎时扭过一回,之后便时不时来这么一下,倒像成了习惯。
梓熙气得不成,终于摆出主人架子,呵斥道:“我的话你听不见?听不见就滚!”
胭脂被吓得跪了下来,淋着雨瑟瑟发抖。一边还想解释:“小姐,您,您淋着雨了。”
“已经淋雨了再躲有用吗?还不快去找人来接我。”
“那,那小姐您……”
“扶我去那边空地上,我在哪等着。”
“小姐,我扶您道树底下去把,淋不着……”
梓熙气个仰倒,天上闪电还没完呢,她可不想再穿越一次,“照我说的做。”
胭脂没法只好扶着梓熙到旁边空地上,然后急匆匆跑去叫人。
顾晨苏从山上下来,就看到一个小女孩呆瓜一样在空地上淋着雨,好傻兮兮念着什么奈何今日雨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