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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东陵瑜卿被册封为容瑜郡主后,东陵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平日里根本不来往的人纷纷拜访。
瑜卿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手臂上的伤看似无碍,实则很深,书院肯定是去不了了,如今也只得在家休养,蒋氏倒是再也未提让她去书院的事。
瑜卿自己都怀疑那晚母亲让她回书院上学的时的表情是否是自己看错了,印象中那明显就是急切担忧的样子。
以往在书院里不曾说过话的人都来探望她,倒是让她极为不适应。
她本就是一个爱清静的人,眼下却整日门庭若市。
南容清倒是消停了许多,好似知道她在养伤,几乎不怎么缠着她,但只要她出了院子,就肯定会看见他的身影跟在自己的身后,又不上前。
她停下来回头望着他,却见他嘴角噙着笑,眼睛炯炯有神,如此几次,她便暗叫:如此呆子。
若是说见到任何人她都不觉得奇怪,那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唐齐却着实让她吃了一惊,唐心没来,却只见他冰冷如霜的脸。
“唐公子”瑜卿不得不对他客气道,若是平日在书院里,她定会当做看不到,可眼下是在自家府里,不远处还跟着九王爷,若是她这么目中无人,指不定别人会怎么编排她。
“你受伤了”他盯着东陵瑜卿的手臂说,缠着厚重的纱布,却也见暗红色的血浸出来。
“如今可好些了?”他又问,这几天他在家里辗转反侧,思量到此刻,才鼓起勇气来看望她。
“已无碍了”她轻轻地晃动着手臂,证明自己确实不打紧。
“那你好好休息”他转身便走。
本想与她再说会话,可他看见了远处的九王爷,那样的目光,刺痛着他,他知道自己输了,便落荒而逃。
本以为在这江南只要自己够出色,瑜卿终究会与自己在一起,却没想到还没开始便已经结束。
喜欢上她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她六岁那年吧,不像现在这样怕他躲他,她总是跟着蔣氏来唐府做客,有些圆圆的脸蛋,奶声奶气的叫着他齐哥哥。
那时候她和唐心两个人整日跟在自己的身后,他一回头就能看见她们二人,接着便会听见她们二人咯咯咯的笑着。
一直到那场葬礼的发生,祖母的葬礼上,他与父亲大吵了一架,他恼羞成怒的说父亲就是杀害祖母的凶手。
东陵瑜卿多小啊,躲在参加葬礼的蒋氏身后不肯出来,恐惧的眼神看着自己。
从那刻起,她便躲着他,一躲就是这些年,想必自己那时候吓怕了她,那个柔和如太阳般的男子怎得就变得如此可怕。
东陵瑜卿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在风中凌乱着,这人究竟是有什么问题?她还没开口问唐心今个怎么没来,他就走了。
这几日唐心和李思敬每日必来,在她面前晃得只让她眼晕,可今天到现在都没见两人身影。
再转头就看见南容清阴沉着脸看着自己这个方向,距离有些远,她瞧不真切,也就没有理会。
南容清刚才看见喻卿和唐齐二人站在一起,心里就不是滋味,她只当他是王爷,终究是碍着一层身份。
晚饭后蒋氏来到她的院子,欲言又止的模样急坏了东陵喻卿。
“娘,你是不是有事对我说?”
“没有,只不过想来看看你的伤”蒋氏还是没有说出口。
“正在恢复,再有半个月也就好全了”她笑眯眯的说。
“卿儿,为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要过得舒心自在就是好的”她试探性的开口。
东陵喻卿认真的听她说着,脑袋里回想这几日的情形,难道真的是皇后有意?那封自己为郡主的事……怕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份。
“娘问你,你老实告诉我,你对唐家公子有没有想法?我瞧他对你倒是有意思,你若是肯……”
“娘,你在说什么呢?唐家公子对我没意思,我也不想这么早就嫁人!”
“卿儿,你如此聪慧,为何看不懂眼下这情形?那皇后分明有意将你许配给九王爷!”
蒋氏说着便泪雨俱下,她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痴傻王爷,女儿这辈子不能就这么毁了。
“你若是愿意,唐家那边我去说,唐公子他好歹是个正常……”
“娘,这话你就别再说了”
东陵瑜卿稳定了心神,镇静的看着蔣氏。
“若皇后娘娘真是如此想,那这么做岂不是害了东陵家”
蔣氏更加悲伤,想到女儿的未来得日子,她便觉得难过至极。
“如果真是如此,那女儿只能认命了,况且,娘你别担心,九王爷虽呆,可心地却不坏”
她虽这样安慰蔣氏,可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她曾想,她的婚姻一定要是情投意合的良缘。
却不想,如今就要成为皇家婚配的工具。
蔣氏听到她这般说,心中更是难受得紧。
过了好一会,东陵瑜卿才哄走了蔣氏,天色已然黑透了。
春柳把桌前的灯火挑得更凉了些,瑜卿顺手拿起书,用一只手翻看着。
平时她早就该睡下了,可今天她有些烦乱。
一个时辰左右,春柳在一旁昏昏欲睡,就看到她这幅样子,瑜卿也知自己再不睡,丫头们受不住了。
便唤着春柳服侍她脱衣睡觉。
月光透过窗落在洁白的寝衣上,她盯着窗外的月亮,又看了一会晃动的树枝,才觉得睡意慢慢袭来。
一袭白衣从窗外跃进,悄无声息的站在瑜卿的床边。
南容清看着睡着的人儿,满足的笑着,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次来江南会遇上中意的女子。
他抬手拂上她脸颊旁的秀发,轻轻的将它掖在瑜卿得耳后。
“卿卿”他情不自禁小声的唤她的名字,见到这个人,见到这张脸,白日里对唐齐的嫉妒烟消云散。
东陵瑜卿刚刚睡着,便感觉到有东西触摸到自己的脸颊,很轻柔的。
接着又听见一声“卿卿”,本来她以为自己是做梦,可这声音这么熟悉。
南容清?!
她顿时睁开眼睛,眼前却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她坐起身四下张望,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敞开的窗户发出了一声“吱呀”的声音。
许是被风吹的,瑜卿笃定这是幻觉,便也不以为意,继续躺下睡去。
窗外紧贴着墙角站着的南容清,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刚刚太险了,若不是见她闪动的睫毛,自己就抽身离开。
想必就要被她抓到了现行,当下可不能让她对自己留有不好的印象。
惊魂未定的走出琉璃院,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