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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人挑起她的盖头,出现在眼前的人是熟悉的面孔。
“是你?你是那王爷?”
那不思含笑看着她,还是娇娇弱弱的模样,但是说话仍旧强有力。
“是我,很失望吗?”
任络秀忙摇摇头:“不,很惊讶”
新婚之夜,那不思抱着被子独自睡在书房,可是躺在书房的他却迟迟的睡不着,这个冷清的王府里,那个自己睡了几年的房间里,竟然躺着一个女子。
而这个女子与自己的相识却那么可笑又可悲。
那不思和任络秀相处的极为融洽,原本他以为自己仅仅是为了帮助任络秀脱离任家。
可是一天天的日子相处下来,他也逐渐的对她动了感情。
在别院练武时不再他一人,她会站在沏好温热的茶水,会给自己擦汗。
吃饭时她也会尽力的照顾他,帮他亲手缝制寝衣,好像整整一个王府的人,都因为她的出现,而轻松了起来。
许多事她能够亲自做的从不交代下人,对待他们也好像曾经对待小莲那样亲切。
某天,那不思抱着自己的被子走回卧房,任络秀似乎并不惊讶的看着他,然后亲手将他的被子放回床上铺好。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直红着脸,低着头。
那不思夜里抱着她,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真不错,只要他们两人再生个孩子,那这辈子便无所求了。
她不喜欢回任府,所以他们从不回去,只是一天晚饭时,门房收到任家递来的信,是任长武亲自写的,他想请那不思和任络秀回家吃顿便饭。
任络秀为难的看着他:“能不回去吗?”
那不思点点头,对着管家吩咐道:“就说我与王妃去了外地,不在王府”
管家点头退下。
半个月后,任络秀才知道爹叫她回去的原因,原来任紫琪被陛下看中,封了宁修媛,已入住皇宫。
当晚,那不思神色凝重的回到王府,今天周琼嘲笑他,温柔乡都是英雄冢,他不得不承认,自从与络秀相处这些日子后,他便不似从前那样极力的想要去稳定西部,他渐渐的只想守着络秀过日子。
可白天在朝堂上,皇兄亲自将兵符交与自己手上,圣命难违:夺回西部两座城池,即日出发”
他等这道圣旨等了许多年,可是如今他却不想离开永城,就如同周琼所说,他的王府有了他的牵挂。
他看着络秀眉开眼笑的逗着昨个周琼送的鹦鹉,心中的不忍就更加强烈,络秀虽然看起来胆子大,既会爬墙,又敢独自穿过毫无人烟的密林。
可是实则络秀胆子极小,她此生最害怕的,便是任府的人,哪怕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下人。
有一次他们在街上偶遇任府的下人,那下人知道络秀如今是那王妃,心中便升起巴结的想法,可是那婆子上前刚对着络秀行礼,那不思便感觉到跨在他臂弯的手臂登时紧绷,他侧头望去,络秀苍白的脸,浑身轻轻的颤抖着。
这样的络秀,他怎么能让她独自在府中,而且如今她的大姐在后宫正圣宠优渥。
络秀的视线从鹦鹉的身上转移到站在不远处的那不思身上,快步上前问道:“回来了?”
眉眼间都是喜色,浅浅的酒窝印在她的脸颊旁,盛满的都是笑意。
那不思点点头:“络秀,明天我要出征,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
只见络秀的眉心低垂,喃喃的问:“明天吗?”
那不思点点头。
那一晚络秀一夜没睡,她对那不思说:“我好想感觉生死离别的感觉”
那不思笑着安慰她:“不会的,我会安全的回来,你只要在府中等我就好”
那晚络秀执着的想为那不思生下子嗣,整整一夜,她始终不肯停歇。
清晨终究到来,就好像那天她依偎在他的怀中睡着,醒来时刺眼的阳光一样。
那不思离开永城,踏上了西部的平乱中,而此时延林国与北路国的争端在永城已经开始凸显。
一个月后,络秀的葵水迟迟未来,府中的婆子欣喜的找了大夫。
大夫诊断,怀孕一月有余。
络秀高兴的在书桌边给那不思写信,信未写完,宫中的旨意便传到府中,宁修媛思妹久已,请那王妃进攻陪伴几日。
她终究是不肯放过自己,她知道一旦自己落入她的手中,便凶多吉少,可这一次旨意是皇帝下的,她不能违抗。
她身处那不思身为皇子时在宫中所住的宫殿。
任紫琪在上方笑的美艳无方,她语气恶毒地说:“任络秀,你一出生我就想要你死,可以你偏偏不肯死,若不是来到永城,我和娘早就弄死你了,没想到,你的命这么好,竟然嫁个了那不思”
她说罢将手中的茶盏奋力的晒在络秀的面前,恨得咬牙切齿的说:“你知不知道,爹想让我嫁给他,是我!是你抢了他,我根本不想成为什么宁修媛,年轻英俊的那不思,他怎么能娶你呢?你不过是一个庶女,在府中,你吃的都是馊饭,喝的都是馊水,你凭什么成为那王妃1
任络秀轻哼着,此刻她倒没什么好怕的,只是肚子里的孩子,她轻轻的抚摸上,是娘对不起你,没等你出生,就要先走一步。
任紫琪从上方一步步的走下来,从身边侍卫的手中接过一把长剑,毫不犹豫的直接刺在任络秀的心口处。
“你死吧,你只有死了,我才能活的安生,你只不过是个庶女,凭什么和我斗?”
“去找小莲,她肯定很想你”
她看着任络秀逐渐苍白的脸色,却始终都不肯闭眼,更是嚣张的说:“你知道吗?那不思明日便回来了,只不过你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了”
任络秀猛然瞪圆眼睛,她的夫君......
她费尽最后一点力气说:“任紫琪,若有来生,我决不饶你”
她恨自己的身份,她恨自己的软弱,她对任紫琪的恐惧,已经根深蒂固,自从小莲死后,她便更加害怕她,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
那不思班师回朝,可是皇宫中却传出噩耗,延林国的暗卫潜入皇宫中,在那王爷的宫殿中杀死了来宫中探望姐姐的王妃。
那不思看着安静的任络秀,她的手死死的扣在腹中,他的妻子,他尚未出声的孩子,他发誓要将这一切都报复给延林国。
皇帝那安平为了安抚他,封他为骁勇大将军,赐他无尽的特权。
......
三年后,那不思在天启国斩首示众,那天他的心终于安宁些,他能够见到络秀,他们一家就可以团圆了,只是他悔,他没有亲手为络秀报仇。
一声咔嚓。
那不思以为自己身首异处,紧闭着的眼,意识却渐渐清明,在他的眼前回放着那天在宫殿里发生的一切。
他自嘲的笑着,原来......原来......一切都是任紫琪,根本就没有延林国的暗卫,有的只是一个恶毒之极的嫡姐。
他紧紧闭着眼,大叫一声,他终于可以见络秀了。
睁开眼,阳光明媚,那不思感觉的脸上暖洋洋的一片,他从地上坐起身,四处张望着,却是在永城的别院里。
周琼漫步进入习武场,见到他便开口道:“你倒是来这里躲清静”
那不思错愕的看着周琼,只听他说:“你知道吗?皇上今日早朝将罢免了大理寺卿王敬伯,而且连同他举荐的右少卿徐俊也一同罢黜了”
那不思亟不可待的问:“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姓什么?”
周琼见他脸色铁青,也不敢再卖关子,说道:“姓任”
“可是白城人?”
周琼好像看怪物一样盯着那不思:“这你都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周琼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过你肯定不知道,这个任家可有一个出了名的女儿”
“任紫琪?”那不思吐出这三个字时,不自觉的咬牙切齿。
可周琼却连连摇头道:“什么任紫琪?你就别胡猜了,这个任长武的女儿啊,可是出了名的才女,名叫任络秀”
那不思不可置信的看着周琼:“你说什么?”
周琼端起茶杯,从容的回:“我说,任家有个独女,名叫任络秀,可是出了名的才女,人还没到永城,就有很多官夫人在打任家女儿的主意了”
他喝了口茶在看望那不思,却见他眼圈通红,他惊讶的问:“你不必这么激动吧?皇上给你挑的那些你都不喜欢啊?我告诉你我爹也打算想任家提亲呢,你可别和我抢”
半个月后,任家的别院来人打扫,任络秀怂恿婢女小莲翻墙去后方的林子,却被一人惊的从墙头掉下来。
那人紧张的上前问道:“摔坏没?”
任络秀睁着眼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又俊秀的男子,羞红着脸回:“没事”
三个月后,北路国唯一的王爷那不思迎娶大理寺卿的独女任络秀,十里红绸,锣鼓喧天。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一女乞丐的脏馒头被撞掉,滚进迎亲的队伍,她匍匐着想上前拾起,可转眼脏馒头便已经被踩碎,她望着远去的红色景象,脸上泥土布满,牙齿黝黑的傻笑着,忽然间没了动静,接着便悄无声息的断了气。
两年后,那王府迎来了次子,那不思从小莲的手中抱过孩子,跪在任络秀的床前,柔声的说道:“络秀,快看,他长得多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