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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又是传道日,洛夕然便早早起了,去凝丹峰的饭堂出吃过早饭,便去了传道殿。
还是跟往常一样,找了个角落的蒲团坐下,也许是当年在洛家知心堂留下的习惯吧,第一次来洛夕然便挑了这个位置,自此倒是也没有人抢,于她倒也便宜。
其他的新晋弟子也陆陆续续的来了,传道殿内到处是修士的交谈声,一片喧嚣。洛夕然一个人盘腿坐在角落,看起来有些寂寥。
不知过了多久,大殿里突然安静下来,洛夕然睁眼便见一师叔站在殿门口处,一身普通的内门青衣长衫,袖口镶了白色的云纹滚边,内里的白色长袍上系了一条藏蓝色镶金线腰带,整个人显得十分谦和。
虽然长相并不是十分抢眼,比起当初入门时见过的冷若寒不足十之一二,却能让人初见之时便生出亲切之感,只见那秋日的阳光懒懒的笼罩着他,整个人竟似在发光。
洛夕然不由看的有几分痴了,竟似命运轮回百转,与这温润如玉的男修相识三生似的。
这一上午的时间,洛夕然全不似以往的认真,竟全是用来发呆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脑中似乎想了些什么,又似一片空白。下学,她浑浑噩噩的跟随众人去了饭堂,打了饭坐下,全不知自己吃的是什么,直到回了丹房,听见师兄师姐与她打招呼这才回过神来。
当初知道了她被陆元稹引荐陌杰丹房,还让与她同住的二女心中颇有几分嫉妒不平,因此平日里要么就冷言冷语、话里有话的刺她一番,要么便是彻底当她不存在。
不过幸好,丹房里的师兄师姐们人还不错,没有因为她的资质而瞧不起她,毕竟他们也都听说了夕然在入门那日顿悟之事,像这种有悟性的修士,即便是资质差了些,也难免遇到机缘有一番大造化,更何况,她虽是四灵根,十五岁到练气中期也并不比有些双灵根或是三灵根的修士差。
“洛师妹你这是怎么了,被谁勾了魂儿去了?我喊了你老半天才回神。”女修的手在洛夕然面前晃了晃,好笑的看着她。说话的这名女修名叫木倾颜,今年二十二岁,也是练气中期修为,性格活泼,为人纯真热情,平常大家都与她处的极好。
“木师姐啊,抱歉,刚才走神了,”洛夕然心中将自己暗暗的鄙视了一把,明明那男修长相不算绝好,自己怎么就会看他看入神了呢,就跟八百辈子没见过男修似的。想了半天找不到原因,洛夕然便将此归结为自己早上没睡醒或是夏日热得脑袋昏昏,就把此事丢开不想了。也不仔细想想,修士又怎么会有没睡醒或者是被热到的时候呢。
洛夕然兴冲冲地跟着木倾颜继续去学炼丹,到今天为止,她已入门三个月了,通过三个月的观察学习,她已学会了数种丹药的炼制流程和结印手法,只是目前只能炼制养气丹,而且只能出下品,她自然逮着机会便要跟师兄师姐们学习。
抓着木倾颜问东问西,没想到自己观察了两个月才开始着手炼丹,成功率和丹药品质依然让人无法接受。
丹房内,陌杰正在炼丹。陌杰便是陆元稹的好友了,是凝丹峰首座的大弟子结丹修士毓秀真人的关门弟子,一百多岁,修为已到了筑基期大圆满,由于心境不够,毓秀真人便让他暂且放下修炼,派他来教导新入峰弟子,炼炼丹、种种药,什么时候心境突破了,就回去闭关结丹。
看着陌师叔行云流水般的炼丹手法,洛夕然仔细比较分析着,想找出自己手法与师叔的不同之处,只是看了半天,直至师叔成功收丹,她也没有比较出个名堂来。
重新思考了一遍炼丹的流程从择药到精炼再到融药直至凝丹,甚至连收丹似乎都没有什么差别,洛夕然不禁开始深深怀疑了,她明明觉得自己都会了啊,药材的入炉时间也把握的恰好,融药的过程也一直在用灵识观察,丹诀的手法也丝毫不差,开炉的时机也都把握准了,怎么就是不行呢?莫非她真的没有炼丹的天分?不然别人的成功率都在三四成左右,她却连半成都达不到?
这三个月攒下的灵石全都被她去百草堂换了炼制养气丹的药材,虽然养气丹用到的五种药材价格都很便宜,但是这也抗不住她浪费的多啊,别人还可以拿成品丹药在百草堂换药材,她炼制成功的那几粒药,她都不好意思拿出手去,这种下品养气丹至少也得攒够个两瓶二十粒才能去换啊,毕竟其他师兄师姐拿去换药材的养气丹可都是中品,一颗顶她的十颗呢。
有些烦闷的抓了抓头,洛夕然叹了口气,才发现其他师兄师姐已经请教完各自离开了,见陌师叔看着她,她尴尬的傻笑了下。
“怎么,洛师侄,从刚才就见你又是摇头又是蹙眉的,是有什么问题么?”陌杰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个略有些傻兮兮的师侄。
“啊?哦…是这样…师叔,我炼制养气丹的时候,觉得我各个步骤都和你一样,但我总是失败,就算难得成功一次,还是下品…”洛夕然皱着小鼻子可怜兮兮的盯着陌杰。
“无妨,来,你坐下炼制一遍给我看看。”陌杰调了下丹炉下的地火,便让出位置,冲夕然找了招手。
洛夕然走过去,先是打坐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这才打了个手诀,开启地火温炉,待炉内温度合适之后依次拿起灵药以灵力绞碎打入炉中,盖上丹炉,以灵识仔细观察炉内的变化,见灵药开始融合之后开始凌空打入丹诀,还差两道丹诀完成的时候,便闻到了一股焦糊味,很显然,这次炼丹又失败了。
洛夕然咬牙切齿的看着丹炉,陌杰甚至感觉能听到她牙齿“咯咯”响,“洛师侄,你炼丹的步骤确实没有出错,学习三个月便能如此流畅的打出丹诀,说明你悟性确实不差,丹道上也是有天赋的,你炼丹成功率低,是你疏忽了两个问题。”
看了下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师侄,陌杰失笑的继续说道:“第一,你对地火的掌控不够,在结丹之前,我们炼丹都是借助地火,不属于自己,便不容易掌控。想要炼丹,首先便需要熟悉你所使用的地火,对每一丝火苗都达到如指臂使的程度,有了这个前提,你才能炼丹。你现在可以试试,用灵气包裹着炉下的地火慢慢感应。”
洛夕然似懂非懂的分出灵气去感悟地火,一点一点抽丝剥茧似的去了解,渐渐的,她居然感觉每一丝火苗似乎都具有了生命力,而且还活泼了不少,似乎都在争相与她交流。原来如此,之前她错就错在把炼丹当成做饭一般,以为只要火的大小控制好了,火候到了便可以了,却不知道炼丹用的地火居然如此玄妙。
陌杰一直静静看着洛夕然感悟地火,不由想起陆师弟跟他说的话,“这洛夕然虽然资质不佳,但悟性无疑是顶好的。”他只是简单几句话,她便能领悟地火的精髓,修炼方面他不敢讲,单就炼丹来说,这位洛师侄绝对前途不可限量。
见洛夕然抬起头来,陌杰继续说道:“第二点,洛师侄,你不是在用心炼丹。”
洛夕然有些愕然,心说我还不够用心么?我都恨不得把灵药掰开了揉碎了仔细观察,融合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的,这位陌师叔竟然还说她不用心,那到底是要多用心啊。
陌杰看洛夕然满脸疑惑,便解释道:“师侄炼丹时确实也用心,但这种用心和我所说的并不相同,我说的用心,是真正的把炼丹当作一种享受,当作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这样,你炼出的丹最起码也是中品,还会有不小的几率炼成上品甚至极品丹药。”
洛夕然似有所悟,闭目细细领悟方才师叔所提到的用心。陌杰见状也不打扰她,给她留了个留音符便悄声离开了。
待洛夕然再次睁开眼时竟已是入夜时分,见了师叔留符便打了一道灵气过去。
“洛师侄,领悟完你可自行再炼几炉丹,药材已经在桌上给你备好,事毕记得收拾丹房离开即可,有问题明日解答。”
洛夕然平复了下心情捡出一份丹药的用量,重新感悟了地火之后开始炼丹,不同的是,此时的她不再是像完成任务一般的一脸平静,而是带着几分郑重,甚至还有几分虔诚。
随着最后一道法诀,洛夕然闻到一阵丹香,丹香便是丹成之后灵药内尚未能融入丹药的精纯灵气,这一次果然成功了,打入手诀收丹装瓶之后,洛夕然便静心打坐,不能浪费了这些灵气,这可都是灵药里的精华所在。
丹香散去之后,洛夕然又回味刚才炼丹的经验。小半个时辰之后,才站起身整理丹房,见天色已经大亮便匆匆回了住处,洗漱之后去用了早饭便又回了丹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