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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几天,穆沐找到了一处不错的地方,虽然有些偏僻,但是铺租很便宜,稍微装修一下,就能用了。
她已经决定,要把这里改造成一个小型的工作室,她之前工作几年还有些人脉,要是想在前期拉拢些生意,也不是一件难事撄。
她手头上的钱足够支付前期的费用,因此,她思索了一下,便聘请装修队开始整弄。
因为不像以前,很多事,现在都需要亲力亲为。
中途去了一趟商场,她买了不少的东西,打算囤在冰箱里,这样一来,自己忙碌起来的时候,也不至于饿到肚子。
车子驶前住宅区,停好了车以后,她便打开车门下车。
正要到后座去拿东西,没想,余光一瞥,竟然瞥见了那不远处停靠的一台银色跑车。
她的动作一僵,这台车子,她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果然在下一秒,驾驶座的门被打开。
男人从车上下来,径自向着她这个方向走来偿。
穆沐直起身子,她蹙起了眉头,尽量敛去心底的思绪,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站定。
“你来做什么?”
她的声音很淡,她认为,早在那日以后,两人便没了关系。
可是为什么,他今天却来了?
宋梓炀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他深深地看着她,也没有吭声,下一秒,他是直接拽着她往自己的车旁走去。
她往前跄踉了几步,几乎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他将她塞进副驾驶座,随后自己便也坐进来,启动车子滑出住宅区。
她抿着唇坐在那,她不认为,两人之间还有见面的必要。
“你想带我去哪?你停车,我要下去。”
但是,不管她说些什么,身侧的这个男人却是连半点的反应都没有。
他直直地望着前方,修长的手就放在方向盘上,从她的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见他紧绷的下巴曲线。
他不说话,也不愿意停车,她自然也不可能擅自打开门跳下去,因此,她干脆便也缄默了下来,反正,当目的地到了,车子就会停下来了。
在这期间,她想了无数的可能。
当银色跑车停在了仁德门口时,她的身子是猛地僵住。
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男人打开车门下车,她却坐在那里,始终不敢动弹。
她看着外头“仁德医院”几个大字,这是他的医院,她知道,可是,他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他……他知道了什么?
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他直接就走到了她这边,打开车把她给扯下来。
她不敢往前迈步,只是顿在那里,仰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宋梓炀的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对于她的问题,他只是将目光慢慢挪下,落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仅仅一眼,就让她心凉了遍。
她往后退了一步,他却不允许她逃避,连拖带拽地把她给带进了医院,甚至向着妇科而去。
那长长的走廊尽头,医生和护士都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他的手在空中虚点了一下,医生和护士意会,便有几人首先走进身后的手术室做准备。
穆沐的脸色煞白,这样的一个地方,这样的一个情景,她怎么可能会猜想不出即将发生什么事?
“我不要进去!”
她说什么都不肯往前走,手紧紧地抓着墙。
男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声音里透着丝丝的冷意。
“进去!”
“我不要!”
她拼了命地摇头,即便手间都已经泛了青筋,她却是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你不能这么做!”
他望着她依然平坦的小腹,唇角抿着。
“我为什么不能?”
他也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对她来说是多么残忍,便直接说了出口。
“穆沐,这是我的孩子,我有权利决定它是留下来还是打掉。”
她摇头,声音里几近带着几分的哀求。
“这也是我的孩子啊!我们已经离婚了,那么这个孩子也就与你无关了,你没有权利对我做出这种事!”
她就知道孩子的事不可能会瞒得过他,即便那一天,她用了假名,可是,她是怎么都料想不到,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既然他和她都离婚了,那么,他又何必在乎她是不是有了他的孩子?
既然他和她都离婚了,那么,他现在又凭什么要来剥夺她孩子的性命?
这种事,她是说什么都不肯答应。
男人的态度强硬,她咬着下唇,嗓音有着沙哑。
“宋梓炀,我就只剩下这个孩子了。”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家,没有家人,没有爱情,如今,要她连孩子都得失去,她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唯有这个孩子,她是铁了心要保住。
然而,他却是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给她的感觉,竟是那般的遥不可及。
“你觉得,我会让你留下我的孩子么?”
他一字一句,说得是格外的清楚。
“这个孩子不能留,我不可能让你生下我的孩子。”
她的身子猛地僵住,嘴角不自觉地溢出了一抹苦笑。
原来,他竟是连一分一毫都没对她有过感情吗?所以,现在才能这样面无表情地要打掉他们的孩子?
“穆沐,你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拿来威胁我么?”
她摇头,她根本就没那么想过,她只是单纯地想要把孩子生下来,想要当作自己的……一个缅怀。
可是,很显然的,他连这么点机会都不愿意给她。
他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随即,几名护士上前,分别擒住了她的手,强行地架着她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她拼命地挣扎,却是怎么都敌不过这几个人的力气。
她看着他,他的身影逐渐在她的眼眶之中变得模糊。
她几近歇斯底里地朝他大喊。
“宋梓炀!就当我求你还不行么?我求你,让我把这个孩子留下来!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就只剩下这个孩子了……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要把我唯一的奢望都要剥夺掉?”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宋梓炀,不要打掉我的孩子……我会恨你的……我会恨你的啊……”
当手术室即将在眼前合上前,她隐隐约约的,听见他的声音从门缝外飘了进来。
“那么,你就恨我吧!”
这一句话,彻底掩埋了她所有的希望。
那扇门阖上,彻底地隔成了两个世界。
男人抬起头,看着手术室门口的那盏红灯亮起,身子往后,靠在了墙上。
他长吁了一口气,随后,抬步推开了旁边的一间房间。
这间房间内,有一部供以手术直播的机器,他就坐在那机器前,看着直播视频里的每一幕。
他没有偏开目光,对他来说,这台手术跟普通的手术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只是,他那放在旁边紧握的手,却透露出了他此刻的心情。
手术室内,她平躺在手术台上,双腿架开,当那冰冷的仪器伸进她的体内时,她绝望地阖上了眼。
泪,从眼角溢出,打湿了枕头。
这是她的孩子,可是,她却连留住的能力都没有,就这么地被剥夺掉。
原本她还在想,她要为了这个孩子,好好地工作,好好地赚钱,等到这个孩子出生,她要给这个孩子最好的生活,要给这个孩子双倍的母爱。
但她连这个机会都失去了。
她甚至来不及听见这个孩子喊自己一声妈妈。
穆沐不知道这个手术进行了多久。
当她身上的麻醉药力褪去,她跌跌撞撞地跑出手术室。
抬起头时,那个男人的身影依稀就在眼前。
她咬着下唇,没有丝毫的犹豫,她便走过去扬起手甩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很响,几乎在这长长的走廊上回荡不已。
手掌心火辣辣地痛,他的脸,被她打偏至一边,然而,她却觉得内心的怒火仍然无法完全发泄出来。
“宋梓炀,我恨你。”
她是咬牙切齿地憋出了这一句话,那望着他的眼神,恨不得能把他撕成两半。
男人慢慢地扭过头来,他不管自己被打痛了的脸颊,只是抿着唇面无表情地对上她的眼。
“尽管恨我吧!”
她垂放的手紧攥成了拳头,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把她逼到这样的地步,这段婚姻,她都已经作出了让步了,为什么他还要残忍地连她唯一的念想也要拿走?
那是她的孩子啊!活生生地存在在她的身体里面的啊!
“你果然没有爱过我啊,哪怕连一分连一秒,都没有过。”
她的嘴一张一合,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将自己的伤口再一次撕开。
“如果你有爱过我,你根本就不会连我的孩子都要拿走。”
她是真的认清了,真的不抱任何希望了,如果这段爱情,在一开始就不该存在,那么这一刻,她愿意抛弃。
她不想再傻傻地爱下去了,那样,太累了。
“宋梓炀,你知道吗?我曾经爱过你。”
他的后背一僵,她放任他的身影在她的瞳孔中,慢慢地变得模糊,变得缥缈。
“在你跳下来的那一刻开始,我爱上了你。这么久以来,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一个人,你是唯一的一个,这段婚姻,我也曾经想过要跟你长长久久……”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抬起手抹掉,让自己不至于太过狼狈。
“可是从这一刻开始,我恨你,真的好恨你。”
她看着他的脸,所说出口的话,也是对于她自己而说的。
她在提醒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她招惹不起,也不想再招惹了。
如果过去是一场错误,那么这一场错误,都该是时候结束了。
穆沐大步地越过他,跌跌撞撞地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在她擦肩而过时,他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去抓住她,可手伸至了半途,却猛地顿住。
他忘了,现在的这个时候,他没有资格留住她。
她的痛苦,是他给的;她的孩子,是他剥夺的。
他只能转过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始终不肯收回目光。
她的那些话,不断地在耳边回荡,他的喉咙就好像有什么卡在了里面,上不去,也下不来。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见她对他说这一番话。
他捂住眼睛,身子顺着墙壁滑落,最后,他蹲在那里,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
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她。
……
穆沐走出医院,她是被宋梓炀给带过来的,因此,她便只能靠着人行道往前走,也没有要打车的打算。
她望着前方,路上人来人往,她却好像失去了方向似的,根本就不知道,从今往后,还有什么是能够支撑着她走下去的。
孩子,已经没了。
她的手落在了依旧平坦的小腹上,这个孩子,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给别人的感觉,就好像不曾存在过。
可是,她却明白,这个孩子就算不在了,依然会存在在她的心里。
她不可能忘得了。
擦肩而过的路人,每个人都是脚步匆匆,似是赶着要回家。
夜幕逐渐开始降临,她看着那些霓红灯,每个人都有家,那么,她的家呢,她的家又在哪里?
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又开始下了起来,她伸出手,那雪花落在她的手心,很快就化开了,她却怎么都收不回神来。
直至九点多,她才终于回到母亲留下来的宅子。
可是她才刚走到门口,正打算拿出钥匙,却发现门把竟然被人撬开了。
她的心猛地一沉,用力将门推开,随即,那灯光有些刺痛了她的眼。
在客厅的沙发上,穆茵坐在那里,在她的身侧,还有几个魁梧大汉。
“哟,宋大少奶奶终于回来了?”
穆茵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露出了一副诧异的模样。
“噢对了,我差点就忘了,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什么宋大少奶奶了,你都已经下堂了,是个弃妇了!”
穆沐站在那,她是怎么都想不到,穆茵会到这个地方来。
这里是她母亲生前留下来的家,即便穆文柏之后再娶,这个家也是跟梁晴穆茵都没有任何关系的。况且,这个家对她来说,有着重要的意义,她绝对不允许穆茵在这个地方闹事。
她沉着脸,指着门口的地方开口。
“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滚!”
“滚?”
听到这个字,穆茵的脸是彻底地沉了下来。
随后,她站起身来,双手环胸地看着她。
“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对我指手划脚的?”
早在以前,两人的关系就不太好,再经过了被侮辱的事,她是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心生憎恨。如今,穆沐与宋梓炀离开,正是穆沐狼狈的时期,她又怎么可能错过这落井下石的机会?
她向旁边的人点了点头,那几个人会意,拿起了手上的棒球开始乱砸家具。
精美的家具被砸落在地上,很多装饰品都摔成了碎片,可怕的声音震着她的耳膜。
穆沐脸色丕变,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想要阻拦。
“你们做什么?快住手!”
可是这些人根本就不理会她,见她过来,直接就将她猛地一推。
她被推倒在地上,地上的碎片扎到了她的手,手心里立即便出现了一个伤口,正汩汩地流着血。
她忍着痛意,知道自己敌不过这几个人,干脆拿出了手机,打算报警。
但这些人又岂会给她这个机会?
有人抬起腿,将她的手机踢开,她的手吃痛,再望过去时,手机已经被砸到墙边,裂开了几块。
她的心猛地沉入了谷底,好不容易站起身来,她怒目看着洋洋得意的穆茵。
“穆茵,你到底想做什么?!”
穆茵冷笑,她丝毫都没有让这些人停手的想法,只是微仰着头,不屑一顾地望向她。
“穆沐,你把我害成那样,又把爸送进了牢里,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么?你别作梦了!”
说着,她倏然眯起了眼,那双眼里,尽是对她的怨恨。
“都是你!全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爸怎么可能会被关进牢里?穆家又怎么可能会走到现在这地步?你知不知道,这段日子以来,我和妈到底是怎么过去的?”
她站在那,双手垂放在身体两边。
“那是你们应得的!他害死了我妈,甚至还为了脱罪,硬是颠倒是非,让我妈死得不明不白!更何况,我也没有诬蔑他,若是他没有做出偷税漏税的事,我怎么可能捉到他的把柄?他就该为他自己做过的事负起责任!”
负责任?
在穆茵的字典里,她的父亲没有半点错,错的是面前的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太过恶毒,竟然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放过。
“真是好笑!你少拿二十年前的事出来糊弄我!那么久的事,谁能说得准?就算在二十年前,爸确实害死了你妈,那又怎么样?”
她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穆沐咬着下唇,余光瞥见那些人拿起了她母亲的遗照时,她瞪大了眼,冲过去就把母亲的遗照抢来抱在怀里。
有人将她架住,穆茵走到她的面前,强行拿过那张遗照,然后丢在地面上,还用脚用里地踩。
她的嘴里,说着狠恶的话。
“贱人!你们母子都是贱人!像你们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妈死得活该!她……”
穆茵的话根本就没有说完,她就猛地向她冲过去,把她撞到在地。
这一刻,穆沐早就顾不得什么了。
这里的东西被砸了,就连她母亲的遗照也被砸了,还被她踩在脚下,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会忍受得了?
穆茵面容扭曲得狰狞,她的手在空中点了几下,随即出声。
“把这个女人给按住!今天晚上,我给你们上她的机会!谁折腾得厉害,回头我给谁双倍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