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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衡衡终于还是劝住了情绪激动的美棠。美棠铁青着脸走了,丛衡衡长喘了一口气。至少一场家庭大战避免了。
以后的日子,走一步算一步,再说吧。
在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的病房里昏昏噩噩的挨过了一十五个昼夜交替,丛衡衡终于刑满释放了!
不意外的,自昏迷起第二次见到了卫驰。
三个人坐在卫驰的车上各有心事,一路无言。卫家老太太则是以照顾丛衡衡小产为理由,光明正大的住了下来。
日子因为多了一个人多少还是有些个变化,只不过丛衡衡自己依旧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于是,一个农历新年就在一种哀怨的气氛中走了过去。唯一值得丛衡衡欣慰的是,自己年迈的父母并没有察觉出任何异常。
卫驰依旧忙碌,却终于可以坚持晚上回家吃饭了。
下午18:30分,卫家老太太准时炒好了四个菜,又煲了一锅汤,说是给丛衡衡补身子用。丛衡衡也没闲着,打了下手后又把菜和汤端到了餐桌上摆好。
最后两个人分坐在了桌子两侧,静静的等卫驰回来。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衡衡啊,”卫家老太太毕竟吃的盐比丛衡衡走的路多,无论什么时候都懂得如何调节气氛,“最近你和小驰怎么样了?你别怪妈话多,人老了就是有些唠叨。”
丛衡衡脸有些红,轻轻地摇了摇头,没吱声。她自然知道为什么婆婆要说这样的话。自从回了家她就没给过卫驰好脸色,当然说的确切点,因该是没有拿正眼看过他。
当着卫家老太太的面,夫妻之间的话终究是不能有什么说什么的,就连是发泄也是有忌讳的。
“妈给你们算了日子,你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这又歇了快小半个月。等再过些日子你们就可以过正常生活了,好的话也就两、三个月,到时候妈就等着抱孙子了。”估计是想到了不久以后的喜事,老太太乐的有些合不拢嘴。
丛衡衡心里一颤,好像吃了只苍蝇般的难受,想吐吐不出来,想咽又咽不下去。在她眼里自己是什么?给她卫家传宗接代的母猪吗?
对方毕竟是婆婆,说什么都不好。丛衡衡只得点了点头,打了个马虎眼:“怀孕也不是说怀就能怀上的,妈您也别太心急了,我,我和卫驰……我会和卫驰说的。”
卫家老太太对媳妇的这个回答显然还是满意的,笑眯眯的盛了碗汤递到她面前,说:“先喝碗汤,本身就是给你熬的。”丛衡衡心里不愿意,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拿了勺,一勺一勺舀了小口的喝了起来。卫家老太太似说给丛衡衡又似自言自语:“你们年轻人呀,就是太不懂事了。你说这怀了孕哪能再干那事儿?我们年轻的时候可不敢。记得我怀小驰的时候,他爸爸对我老小心了,别说是那个了,就是碰一下都生怕把孩子惹了。衡衡呀,不是妈说你,虽说孩子是卫驰不小心才掉的,可是你就没责任了?要我说呀,这主要的责任还在你身上。你说你自己的身子不知道,干嘛偏偏去纵容小驰?”
丛衡衡一口汤噎在了嗓子里,不上不下的。头有些晕,牙有些疼,心里的怒火嗖嗖的往上窜。“妈,我没有。”费了半天的劲,才挤出了四个字。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小驰又不是不懂事的,你要是不同意他还能怎么着?总不能强迫你吧。你们年轻人就是贪欢,还嘴硬,不承认。忍几个月就忍不了了吗?也不想想这不是为别人,是为了你自己的孩子!”卫家老太太不满的瞪了丛衡衡一眼,显然是憋了很长时间的话不吐不快,“小驰是男人,难免粗枝大叶的。再说了一个大老爷们,你能让他摸的准什么时候该怎么着吗?你做妻子的就应该多劝着点,平时他有个什么不乐意的就多顺着他些。他是谁呀?你男人!左右还不是为了自己,还能便宜了别人去?”
丛衡衡听着卫家老太太的教训,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的响个不停,一圈大过一圈。原来自己的孩子没了主要责任还是在她丛衡衡自己身上,原来连卫驰都是受害者,自己反而成了那个罪该万死的罪魁祸首?!
忽然想起了美棠曾经说过的话“衡衡,你就是太傻了!别看你婆婆一付慈眉善目的老好人样,其实最坏的就是她了,典型的口蜜腹剑。”
自己当时说什么来了?应该是笑话她了吧,“成了吧你,别因为你摊上了个恶婆婆就来指责我婆婆,其实卫驰他妈人真的挺不错的。对我一直和和气气的,说真的,能赶上这么个疼儿女的婆婆也是我的福气,以后我还就把她当自己的亲妈来看了”。
丛衡衡笑了笑,人啊,永远不能把话说的太满了。
“妈教训的对,以后我会注意的。毕竟……”想了想,也只有一句著名的广告词是最合适了,“他好我也好。’
卫家老太太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口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门开了,卫驰走了进来。
卫家老太太立即迎了上去,伸手接过了他的皮包,拍了拍有些发愣的儿子,“发什么呆呀?赶快洗手吃饭去,就等你一个人了。”
卫驰本是看着丛衡衡的,可见她仿佛没事人似的继续喝她的汤,竟是瞟也没瞟他一眼。卫驰顿时觉得有些心灰气冷,听了母亲的话,转身换了鞋去卫生间洗手了。
一顿饭三个人吃的不温不火。只有卫家老太太一个人喋喋不休的说了这个又说那个,另外的两个人间或点个头表示同意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举动了。时间一长,卫家老太太也自觉无趣,也就懒得再多说什么了。
吃过饭卫驰和丛衡衡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的房间很大,是个有卫生间的套间。丛衡衡洗了澡就直接奔了床。电脑被卫驰占着,她也懒得和他抢,最近一些日子她总喜欢读些东西再睡觉。
丛衡衡找了个厚实柔软的靠垫垫在了背后,自己钻进了蓬松的被子里,最后拿起了这几天正在看的《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翻到了书签夹了的位置。
最沉重的负担压迫着我们,让我们屈服于它,把我们压倒地上。但在历代的爱情诗中,女人总渴望承受一个男性身体的重量。于是,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成了最强盛的生命力的影像。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它就越真切实在。
相反,当负担完全缺失,人就会变得比空气还轻,就会飘起来,就会远离大地和地上的生命,人也就只是一个半真的存在,其运动也会变得自由而没有意义。
那么,到底选择是什么?是重还是轻?
生命的真谛又是什么?我们所应该在意的是个体的本我,还是延续?如果是这样的话,人生的意义又是什么?最终便归咎成维持物种的延续。
这就是我们活着的真正价值所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