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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呼哧,在一望无际的大荒原上,马蹄声作,一队五骑人马顶着冰冷的飘雪飞驰。定睛一看,竟然人人身披黑色轻甲,在冬日下反射出耀眼的白光,但他们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寒冷的侵袭。面容严肃,坚毅的眼神永远望着前方,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
“停。”
冲在最前面的那人忽然勒在奔驰的骏马,左手抓着缰绳,右手握拳向上一举。后面四骑便立刻齐刷刷地稳在前人一丈开外,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令行禁止恐怕指的就是这样的队伍吧。
“还有多远。”
“半个时辰便可赶到。”
前人颔首,手中缰绳一抖,一人一马便如一根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后面四人则稍稍落后数丈之远。
……
“哎,果然和野蛮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萧战很无语,明明前日他便完成了虬韧交代的事情,但那莽夫就是一根筋,偏要萧战再检阅几遍,不到年关不准出来。
因为在他的眼里,时间是和效率是划上等号的,上一任司务每次都是踩着点做完的,所以别人干了几年就被调走,升官发财了。而萧战一看就少不更事,既然能力差就应该更加用心才是,故而命他就算是坐着发呆也得待在账房里面。
昨日,他将《三字经》,《弟子规》,《千字文》这些前世的“幼儿读物”默写了一遍,总算熬过了一天。
今日,《三十六计》才写了一半,便坚持不下去了,乘着没人,偷偷溜了出来。
正当他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时,一声急促的呼喊从背后传来,由远及近:“战哥儿,战哥儿。”
萧战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在采石场只有“小林子”一个中都人才会带“儿”字音。他的年龄比萧战还要小,原本是官宦之家,父亲是户部郎中,后因贪污赈灾钱粮,被推至应天门斩首,而“小林子”也因此被牵连,发配至这苦寒之地。
估计是年龄相近的缘故,两者的关系还不错,平日里多有往来,所以萧战称呼他为“小林子”,“小林子”也乐得接受。
萧战恍惚期间,“小林子”已经绕到他的前头,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不好了,孙……孙爷爷被人给打了。”
萧战心中一紧,但嘴上却不得不安慰道:“小林子,不要急,你先带我去,路上慢慢说。”
萧战听着小林子的叙述,心中是既焦急又愤怒,脚下的步伐不知不觉越趟越快。如果说除了母亲和妹妹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值得他战斗的人的话,那个人便是老孙头。在采石场的四年,两人说是相依为命不为过。老孙头当他是孙子,作为他亲情的寄托,而萧战又何尝不是打心底将老孙头视为自己的爷爷。
现在有人欺负他的亲人,而且是一种蛮横的姿势,怎能让他不怒。
采石场面朝北部荒原,背靠十万大山,以前只产岩石,但从去年发现铁矿之后,便分出一部分人去开采铁矿石,老孙头也在其中。
矿洞对于那些要钱不要命的人来说,是一个发财的好地方,因为只要每日挖到的铁矿超过十块,每多出一块,便可以得到一铜币的奖励。但这种奖励通常是和老孙头无缘的,毕竟年纪大了,再加上营养不良,老毛病也经常反复,基本上每日都完不成任务。
正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老孙头今日发现一处铁矿密集的矿坑,本想向监督的军士报告,讨些赏钱,没料竟被黄苟那群人给盯上了,硬说是他们先发现的。老孙头自然不肯,便与他们理论,但黄苟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几个人围上去,一人打上几拳,踹上几脚,老孙头就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黄苟是采石场一霸,以前便是地痞流氓,在市井上为非作歹,后来惹到了一个官家子弟,便将他一干同伙一网打尽,打发到了这采石场。
到了采石场之后,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借着一起过来的几十个小混混继续欺良压善。让矿洞的那些没有力量又毫无背景可言的普通流犯苦不堪言,辛辛苦苦一天的报酬大多都进了他们的口袋。
待萧战赶到的时候,老孙头正神情痛苦地躺在地上,而他的胸膛却被一只脚给踩着。萧战见此,哪里还能忍耐,也不管人多人少,距离那人还有十步远就开始冲刺,转眼就到了跟前。
双腿在空中飞扬。而背对着萧战的崔虎只能疑惑地看着同伴眼中的惊诧,以及越张越大的嘴巴,浑然不知背后的偷袭。
在这个世界里,很多人小时候都玩过弹石,就是将材质比较坚硬的打磨光滑,然后互相碰撞的游戏。在众人眼中,崔虎就是那个被击中的弹石,在空中飞跃了一两米,在地上扑哧扑哧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要知道地面不是水泥,也不是软土,而是由大大小小的碎石构成的凹凸不平的石地,以血肉之躯在地上滚两圈都会割出几条口子,更遑论从空中摔下来的崔虎。
看着浑身上下血肉模糊的崔虎,萧战总算好受了许多。
没有人可以欺负了自己的亲人而不受任何代价。
见崔虎的惨状,几个同伙儿连忙将他搀扶起来,黄苟更是一脸凶神恶煞地瞪着萧战:“你个狗东西,竟敢伤老子的兄弟。”
萧战和小林子一人一边,将老孙头架起来坐在地上,萧战一手抚过老孙头的后背,头也不抬地回到:“狗东西骂谁呢?”
“狗东西骂你呢。”黄苟毫不犹豫地反击道。
“噗嗤。”
黄苟听声音是从自己这边发出来的,恼怒地瞪过去:“你他娘笑啥呢?”
“苟哥,他骂你是狗东西。”
黄苟神情一滞,一张黑脸瞬间涨得通红:“别他娘的叫我苟哥,叫我老大!”
那人这才发现自己闯祸了,赶紧认错:“是是是,老大,老大。”
解决了内部矛盾,黄苟这才********准备打理萧战这个罪魁祸首。“狗……兔崽子,你骂老子的事暂且不论,你伤我兄弟的事儿怎么说?”
“你想如何?”
“很简单,随便赔偿个几两银子的汤药费就成。
萧战觉得这个价钱很公道,不假思索就答应了:“恩,可以。”
黄苟大喜过望,老孙头却急道:“小战,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萧战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对着黄苟道:“你的事儿我们算清了,那便来算算我的账。”
“你又有什么幺蛾子?”
“难道打伤我爷爷,你们不需要赔钱?”
黄苟听着萧战还想要钱,立马就不耐烦了:“你将如何?”
“很简单,随便赔偿几十两银子的汤药费就成。”
黄苟索要几两银子,萧战就往上翻个十倍,看谁吃亏。
“小子,你敢耍我!”话说到这个份上,黄苟就算再傻,也清楚萧战是在耍他,哪能不怒,抄持这一把鹤嘴锄大步向萧战趟来。
萧战面对来势汹汹的黄苟,脑筋一时运转不过来,根本不知如何应对。眼见鹤嘴锄的钝断将要砸在他的肩上,身体却如条件反射一般后退,险险躲过了一击。
一击落空,黄苟也不停手,继续乘胜追击,仿佛不把他打趴下就不甘休。
萧战连续躲过几次攻击,顿时醒悟到这是基础步伐的作用,同时发现黄苟虽然凶猛,但他依然只是狗。全凭着一股子本能,根本不懂战术,所以萧战渐渐镇定下来。
故而萧战一边从容地劈开势大力沉的锄头,另一面却在不知不觉中拿起了老孙头身边的鹤嘴锄。
黄苟屡次不中,心中恼怒至极,羞愤之下用尽全身力气从上而下斜劈在萧战的肩部。萧战吓得亡魂大冒,身子一矮,从他腋下钻了过去,丝毫不顾及形象。
见黄苟毫不留情,他也动了杀心,索性舍得一身寡,也要和黄苟拼个你死我活。乘着黄苟用力过猛造成的踉跄,向他拦腰砍去。
黄苟虽然重心不稳,但是从余光中瞥见了萧战的偷袭,自然也有应对之法。毕竟大哥的名头不是平白来的,而是大大小小几十场战斗打出来的。
正当两人的锄头将要碰撞在一起是,远处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萧战下意识地扭头过去,发现是一个军士,忽听老孙头一声惊叫,转过头时便触上了黄苟狰狞的笑容。萧战暗道一声:要遭,心下一发狠,干脆再在手上加一把力。
两把鹤嘴锄激烈地相交在一起,摩擦出剧烈的火花以及刺耳的金戈声。
萧战本来占据优势,却被那军士的一声叫唤消磨了大半,到后来竟然没有拼过黄苟,一把鹤嘴锄脱手而去。
黄苟得势不饶人,撵得他到处乱窜。直到那军士慢吞吞地走到近十米处,黄苟才不甘地停了手。
“你耳聋啊!我叫你停手,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