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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从关雎宫出来,嘉妃只觉着自己的腿都要吓软了。依着和敬夫人那脾气,就算当真挥剑刺过来,也是不稀奇的事儿。她心里极是心虚,嘴上却不得不做出委屈的样子,扬声怒道:“真是疯了!本宫做什么,要让她这样指着!”
随着的嫔妃陆陆续续的出来,听着嘉妃这话,知道在气头上,也都不敢多说,纷纷垂首走了。倒是舒昭仪等人慢悠悠的走在后面,听了嘉妃这话。冷哼着笑看向嘉妃,问她道:“和敬夫人好好的,做什么拿剑指着你,却没指着旁人?”
嘉妃被她这话,说的亦发恼羞成怒,“舒昭仪,你这是跟比你位高妃嫔说话是,该有的样子吗?”
舒昭仪全然不怕她,嗤的一声,笑问她道:“怎么,嘉妃你心虚?方才和敬夫人拿剑指着你那会儿,你怎么没这样威风呢?如今在我面前逞威势,越发显着你心虚了!”
嘉妃被气得不轻,抬手指着舒昭仪道:“你说什么!”
舒昭仪悠悠然笑道:“没说什么,自己背地里做下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自己心里最清楚!”
嘉妃咬牙,气不过作势就要抬手。舒昭仪笑呵呵指了指她的手,“打,嘉妃娘娘往这儿打!”语顿,莹白纤细的手落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的拍了拍,笑道:“这一巴掌下来,便是更坐实了你心虚的很!”
此时间,贵妃与贤妃也从关雎宫出来,嘉妃不与舒昭仪置气,而是向两人道:“舒昭仪冒犯臣妾,请两位娘娘为臣妾做主,责罚她!”
舒昭仪眼神轻飘飘的落在秦妍的脸上,扬声道:“臣妾可没有冒犯嘉妃娘娘,臣妾只是说,这和敬夫人不过是给大家提个醒儿,照说,嘉妃可心虚个什么劲儿啊!”她说着,尖刻的笑起来,眼风如利刃一般,落在嘉妃的脸上,讽刺道:“又没说是嘉妃下的手!不过照说,当初大皇子夭折,便是因为这个缘由。那会儿还说是元妃使人害的!最后元妃有孕,从冷宫出来也就不了了之。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儿,总不会是元妃自己回来害自己亲生的孩子吧!”
“那是别人照着元妃的手段动的手,也未可知呢!舒昭仪这番振振有词,别是你有牵扯吧!”嘉妃一张脸被气得煞白,反唇相讥。
舒昭仪却是不以为意,道:“谁有牵扯,谁自己心里有数!我坦坦荡荡,就算和敬夫人拿着剑来指我,我也不心虚害怕呢!”舒昭仪话落,再不给嘉贵嫔反驳的机会,立时对着贵妃与贤妃两人肃了肃,往仪轿那里去。
嘉妃双手紧紧的攥着,掐的指节泛白。
秦妍若有所思的从嘉妃面前经过,那眼眸极是幽沉,带着凛凛寒,刮在嘉妃的脸上。不过这样的眼神,只停留了片刻,她便是很快转头,奔着自己的仪轿去了。
嘉妃没得被姜子君举剑恐吓,又被舒昭仪这一通抢白,气的是死死咬住了嘴唇。目送着人都去了,这才悻悻的上了仪轿。
黄槐陪着各宫主子娘娘出来,自将宫门口这一幕悉数看在了眼里,回去如数都禀报给了和敬夫人。
姜子君听着这话,狡黠一笑,凝着黄槐问道:“你当我叫她们来,只是为了吓唬吓唬她们?”
黄槐糊里糊涂的看着她,含笑道:“原来娘娘此番是另有深意,到底是奴婢浅显愚钝,只当是为了出一口恶气呢!”
“我又不是蠢得,干出气有什么用?”姜子君瞥了黄槐一眼,这才舒展眉心,笑吟吟道:“从前贤妃不遗余力的去对付元妃,与贵妃联手发难,将元妃送进了冷宫。如今想来,虽然其中疑点颇多。但能让贤妃如此狗急跳墙,必定是因为皇长子夭折的缘故。如今若是让她知道,害死皇长子的另有其人。那人又利用了她,她会坐着不动?”
黄槐想了一想,顺着姜子君这话,笑道:“娘娘此番,是想让贤妃瞧清楚,谁才是渔翁得利的人。如今有个人牵制着嘉妃,往后也不必日防夜防的怕她冒坏水儿!”
姜子君却是摇头,叮嘱她道:“那也不能不小心一些,焕儿和颜欢两个,务必都瞧仔细了!”
“是、是、是!奴婢哪敢不小心,必定尽心尽力!”黄槐笑嘻嘻的应了,便去扶着姜子君道:“您这几日劳心劳力的,快去歇歇神。今儿个这么一闹,谁也不敢再轻易招惹咱们了!”
姜子君也是困乏,慢悠悠的起身随着黄槐进了内殿。
因着怕云千雪担心,这样的事儿自然没敢往木兰送信儿。所以,云千雪收到的信儿仍旧只有颜欢已经开始扶着人走路,会叫母妃了。
云千雪一瞧见那信封,心里便是着了急。将那上面的字来来去去看了数遍,又是欢喜,又是难过。“颜欢都会叫母妃了,可我却听不见!”
霍延泓瞧着她失落的样子,自是不落忍,忙安慰她道:“既然会叫母妃了,往后有的是机会听她唤你!”
云千雪心里不得劲儿,沉着一张脸,恹恹道:“这第一声多珍贵!”霍延泓陪着笑了笑,温柔的抚着她的背心,道:“等咱们回去了,都补回来!”
“咱们几时回宫!”云千雪这会儿是归心似箭,眨着眼睛,抬头看着霍延泓问道。
霍延泓也是犯了难,并未回答她。而是温然笑看进云千雪的眼里,问道:“你想几时回去。”
云千雪眼波盈盈,在心底琢磨着,说出来,就必定要让霍延泓应下来。眼下是不能说走就走了,索性,便是说个最易让霍延泓同意的便是。
“我也是怕肚子不安稳,再养一养。咱们十月启程如何?赶着颜欢生辰、和敬夫人临盆之前回去吧。”云千雪殷切的看着霍延泓,眸中尽是期盼。
霍延泓自不忍拂她的意,点了点云千雪的鼻尖儿,笑道:“这话可不能由你来说,得让御医过来看一看,我才能放心!”
云千雪忙道:“我这些日子都安安稳稳的养着还不成,绝不乱动弹,每日就躺在床上养着!”
霍延泓无可奈何的叹了叹道:“应了你,只要御医说无碍,咱们就回去!”云千雪这才心满意足的笑起来。立时让人去请御医过来。
诊过脉,云千雪忙不迭的向御医问起回京之事。何晟琢磨了一番,才谨慎道:“安安稳稳过了三个月,娘娘调养的也算精心。若是四个月的时候回去,倒也无甚大碍。只不能太过颠簸劳顿,这一路慢慢的走就是了。索性,一大半的路都是水路。龙船宽敞又安稳,比起马车,倒是稳妥的多!”
霍延泓这才放心,又是受不住云千雪日日念叨。立时吩咐下去,准备回銮。
得了圣驾要回宫的消息,倒是让定贵嫔心里不大痛快。这会儿她以手支颌的坐在院子里,埋怨道:“偏偏元妃说什么是什么,她说几时回去,便几时回去!本宫来了一个多月了,是一面儿都没见着!她元妃就那么矜贵?”
被新拨到定贵嫔身边的宫女紫罗含着笑,劝道:“元妃有孕,太后与皇上都叮嘱好好安养。娘娘这话在外面可千万说不得!元妃娘娘比您位高,不能妄议高位妃嫔!再者说,元妃娘娘得皇上喜欢。旁人也罢了,这位元妃娘娘,是最说不得的。”
因着新婚之夜霍延泓去了元妃那,定贵嫔心里每每想起来,都是忍不住泛着膈应。她微微咬唇,若有所思的问紫罗道:“元妃在这宫里,是最厉害的?”
紫罗想了想,道:“怕是除去皇上与太后,便是她了!”
定贵嫔明媚的小脸儿,不觉笼上了一丝阴霾。只道:“从前皇上喜欢他,是因着我没入宫的缘故,我如今入了宫,往后也就没有她什么了。没瞧见这些天,皇上总在我这儿歇下吗?若是皇上日日能来,我是不是,也能成为这宫里最厉害的妃嫔!”
紫罗晓得定贵嫔如今还带着乌恒人的心思,学再多大齐的宫规礼仪,也未必能那么快的明白后宫的利害关系。她伺候定贵嫔这些日子,早就摸透了定贵嫔的心性,只要顺着她,她舒坦了,自己的日子也能跟着舒坦。顺势便道:“是,贵嫔娘娘您貌美,又年轻。如今算来,元妃也有二十出头了,到底年岁大了。”
定贵嫔听着紫罗这话,端的是志得意满,当即欢快的笑起来。
宣城长公主正踩着这一串银铃似的笑声进门,含着和悦的笑意,问道:“有什么高兴的事儿?贵嫔也给孤说说!”
定贵嫔入宫之后,便时常与宣城长公主来往。两人数次行围,性子是难得的投契。宣城公主又是有心而为,特意接近了定贵嫔。定贵嫔自然就与宣城长公主更亲近一些。
“皇姐快来坐!”定贵嫔亲昵的唤了一声,立时招呼着宣城长公主。想起宣城长公主伴驾而来,便好奇的问道:“皇姐可见过元妃?”
宣城长公主眉心略收,乌黑的瞳仁儿一转,看向定贵嫔,笑问道:“贵嫔怎么问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