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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多思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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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儿从撷芳殿出来,正落在沈青黛的眼里。她披着一身羽缎披风,就站在不远处院子里的树下面。宁儿心不在焉的往仪门去,全然没瞧见沈青黛。

    “宣城长公主身边的宫人怎的在撷芳殿呆了这么久?”沈青黛一只手扶着粗粗的枝干,眼波落在宁儿匆匆离去的背影上。

    白芍应声,“方才说是宣城长公主送进宫几件儿大氅赏给了几位主子娘娘,送个大氅,哪儿至于去了这么久!”

    沈青黛心里琢磨着,小声问白芍道:“之前从木兰回来,宣城长公主突然就病了。宁儿也是元妃身边的人。”

    “可不是,”白芍应道:“小主没听见私底下说宣城长公主这一病,是因为元妃呢。”

    这关于元妃与宣城长公主私底下的传闻,疑影儿一般。自路上,便是有人亲眼瞧见似的,说宣城长公主被元妃扔进了水里。可后来向定贵嫔与宣城长公主那船上的人打听,却都是锯嘴儿葫芦一样,只字未有。

    后来又有人说是宣城长公主身边的宫人犯了错,惹了定贵嫔,便被丢尽了水里。船一靠岸,果然有两个宫人送出去发卖。如此,宣城长公主这一病,看似又与元妃并无关系。可沈青黛心里总存着一份疑惑,隐隐觉着里面有许多旁人瞧不见的事儿。

    “去一趟长乐宫。”沈青黛回头望了一眼撷芳殿的方向,幽幽开口。

    长乐宫这会儿满院子的欢声笑语,好不热闹。和敬夫人带着长贞公主、二皇子往长乐宫来玩儿。云千雪特意让小顺子把白狐儿抱出来。那白狐狸被小顺子驯养的极好,逗得三个孩子咯咯直笑,喜欢的不得了。

    和敬夫人抚着肚子,啧啧赞道:“要说这狐狸可真是聪明,通灵性的!”

    说话间,宫女垂着手进来,向二人禀道:“沈采女在外面求见。”

    姜子君笑了笑,闲闲的与云千雪感叹,“照说那沈氏也是出挑的,跟着圣驾一个来回儿。如今冯氏都是婉仪位份了,她还是采女呢,真真儿是可怜见的。”

    云千雪不太在意,慢悠悠道:“都是个人的福分罢了,谁晓得她们有没有后福呢?”

    “后福,她们的后福得怎么来?”姜子君似笑非笑的打趣,羡慕的开口,“谁轻易能有你这样的福分。只怕,又要明里暗里争的是头破血流了。只不过,照我说呐,既是比不得,就安心静气的好好过日子,修一修福报,盼着来世吧。”

    姜子君性子直,这话也并非什么不好的话。可云千雪听着,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别扭滋味。忽然觉着自己极对不住姜子君。

    若说起对霍延泓的心思,只怕自己也未必及得上姜子君。她一片赤诚,全心全意的爱他、敬他。在姜子君的眼里,霍延泓是夫、更是君。她是唯一一个不计得失,安安静静、稳稳当当站在霍延泓背后的女人。她尽自己最大能力去平衡宫中各方,便是连被他忽略的长女,她也尽量去照拂周全。

    太后非皇帝的亲生母后,宫中诸位妃嫔,明面儿上虽然尊敬有礼,可背地却从未有人将太后放在心上。可姜子君却是当真去孝顺太后,便是连儿媳妇王茜蕊,也比不上她的孝心。

    后宫上下妃嫔,哪一个不是在心里嫉妒愤恨她云千雪,恨得的想要将她置于死地。

    可唯独姜子君,是真心真意的待她。这其中自然有闺中的情分在,可只怕也有许多是因为霍延泓而爱屋及乌。便是对颜欢,她也是视如己出的关爱费心。

    便说那人参蜜片的事儿,若是姜子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也怨不到姜子君的身上,可她这样尽心尽力,更是不惜与六宫妃嫔拔剑相向。

    姜子君这样处处护着她,帮着她,如今又是发自内心的接受云千雪的福气,不争不抢,只是在心里小小的羡慕而已。这话姜子君说的极为理所应当,自然的让人心凉,让云千雪在心里蓦地生疼。

    “怎么了?”姜子君偏头看着云千雪,关切的问道。

    云千雪却是摇了摇头,抿唇含着笑,极为郑重的说道:“你也是有福气的人,你往后的后福,可大着呢!”

    姜子君听着,明朗又爽快的笑起来,道:“我承你的吉言!”

    云千雪心里不甚安稳,却也没说旁的话,让人去请沈青黛。她有些心不在焉,便是沈青黛向她提及宁儿在撷芳殿停了许久的,她也只是草草的应了,便让沈青黛离开了。

    送走姜子君后,云千雪便有些恹恹的不大自在。也不让人在身边儿跟着,自己一个人窝在暖阁里发着呆。

    李香薷端着安胎药进门,她也不曾听到动静。呆愣愣的,连手里的书都拿倒了。

    “娘娘,娘娘!”

    也不晓得李香薷喊了多少声,云千雪才蓦地回过神。问她道:“怎么?”

    李香薷含笑道:“娘娘想什么想的这样入神,这书都拿倒了?”

    云千雪这才发觉,将那书随手一掷,才懒懒的坐直了身子,道:“没什么,”她抬手接过李香薷递来的药碗,仰头是一饮而尽。往常觉得及苦涩,难以下咽的药,这会儿竟一点儿也没费事。

    李香薷很是惊诧,却也早就看出来,自和敬夫人离开后,云千雪便是有些恹恹的不大痛快。心想着,许是孕中多思,这会儿娘娘心里又发了什么痴。当即软声开口问云千雪道:“娘娘有心事?”

    云千雪将药碗递给李香薷,也没有吃平时都要解苦的蜜饯,更没有喝水漱一漱。舌尖儿与嘴里,还带着苦涩的味道。“是心里苦,还是药苦?”

    李香薷没听懂这话,莫名的问道:“娘娘说什么?”

    云千雪只觉着这心思不足与外人道,更何况李香薷也没遇见过这样的事儿,上哪儿知道去。便是侧身重新歪回去,道:“下去吧。”李香薷瞧着她这番,自然是一头雾水。

    这一整个下午,云千雪都是恹恹的不大自在。约摸着黄昏时分,有御前的宫人来长乐宫通禀,说是皇帝晚膳要过来与云千雪一同用。云千雪推说身子不适,直接将霍延泓支到了关雎宫去用膳。御前的人回禀后,还没到晚膳的功夫,圣驾便到了长乐宫。

    云千雪听见是霍延泓来了,也不动弹,一条毯子裹在身上,侧过去闭目假寐想让他自己无趣离开。

    合欢殿的地龙烧的极暖,屋子里又摆了好些炭盆,一室的温暖如春。

    霍延泓踏进大殿,便觉着闷热,一壁脱了外面披着的大氅,一壁往暖阁进。瞧见云千雪窝在榻上,便是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可见她一动不动,明明是睡觉,脊背却是直挺挺的,不觉抿唇一笑。欠身坐下去,直接拢着云千雪的肩膀,将她从榻上拎到了怀里,“朕问过今天给你请平安脉的御医,说你身子并没有什么不妥,做什么要装病避着我?”

    云千雪小猫儿一样的被他环在怀里,动弹不得,勉强睁了眼,看着霍延泓俊逸的面庞,被金色的光镀上一层暖融融的亮。那眉头,不经意的蹙起来。云千雪抬手在他的眉上一抚,“知道我避着你,你还来做什么,放我一个人多清净。”

    霍延泓捉了她的手,只觉着她手心儿发凉,忍不住道:“说你一下午都在暖阁里,手怎么还这样凉?冷了就让人加炭火!”

    云千雪微微摇头,静声道:“不冷,就是心凉。”

    霍延泓越发不解的皱了眉头,奇道:“不是说今儿个和敬过来陪你了?心凉什么?难不成沈氏过来的时候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云千雪冷着一张脸,道:“我是替和敬夫人心凉,”云千雪语顿,也不去瞧霍延泓,微沉眼皮,道:“从前太后与我说,若是想要同你并肩。便要将这后宫里的孩子,当成是自己亲生的一般,把这后宫里的妃嫔,当成是落在身上的微尘。我今日才觉着,这样的事儿,我或许很难做到。但是和敬夫人,她做的比我好。那条路,许是她比我更容易走到。”

    霍延泓确实有些不快,扶正了云千雪的肩,让她直视着自己,道:“你就因为这个?”

    云千雪瞧着他脸上的愠怒,瘪着一张嘴,半晌才长长的说了一个“啊”字,道:“子君,她什么都好。她比我好了太多。她那样好,让我心里不落忍。”

    霍延泓抬手,重重的捏了一把云千雪的鼻子,又是气又是心疼,道:“旁人再好,可我只喜欢你。”

    云千雪得了这话,心里忍不住发酸,可又是忍不住的欢喜,拧着眉,道:“我有什么好的?”

    “是啊,有什么好的?”霍延泓笑眯眯的重复了一遍,瞧着云千雪别扭的神情,那眼泪还含在眼圈儿里。她这一胎孕中多思,从木兰到回宫,可当真是没少折腾。他却有十足的耐心,掐着云千雪莹白又细腻的脸颊,道:“性子犟的要命,不撞南墙不回头。口是心非,总要让我猜来猜去。生起气来,也不给人留点儿情面,也不给个台阶下。得是我自己找了又找,下了两三个台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