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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千雪垂首抿了一口茶,并未做声,只等着沈青黛自己将这话说下去。
须臾的静默,很快沈青黛便极有眼色的与云千雪道:“让嘉妃以为是嫔妾下的手。”
云千雪悠然抬眼睨着她问道:“你若想让嘉妃以为是你下的手,你便自己琢磨想法子去。定贵嫔这件事儿已经过去了,本宫若是在其中横插一脚,反倒是让人心里生疑呢!”
沈青黛含笑摇了摇头,清凌凌的开口,“不是让娘娘您横插一脚,而是请娘娘您让香薷往下去查一查,查到嫔妾的头上。总该让嘉妃知道,香薷与嫔妾,比娘娘您亲近。如此,就算嘉妃再疑心嫔妾,可放着李香薷这么大的诱惑,未必不会心动!”
云千雪不得不承认,沈青黛很会诛心之法。她从前以皇帝去打击冯岚,让冯岚绝望死心到那样的地步。如今对于嘉妃的怀疑,她便是很聪明的去利用嘉妃对自己的恨意与贪心,让嘉妃自己去说服自己相信她。
可沈青黛在她面前越是这样机灵、聪明,她便越是忍不住的去怀疑她。她要跟定贵嫔小产的事儿扯上关系,云千雪心里便是隐隐觉着,或许她真是脱不开关系的。
云千雪却并不在面上露出自己的疑惑,而是故作糊涂的温和一笑。不动声色的凝着她,点了点头,“你想怎么安排,尽管交代给香薷便是。只要你当真能让嘉妃信了。”
沈青黛垂首一笑,脆脆的应下云千雪的话。
云千雪牵唇,悠悠然笑道:“沈嫔得记住,除去嘉妃并不是帮我,而是帮着你自己!”
沈青黛陪着她一笑,温顺谦和的开口,“是,嫔妾与娘娘您在一条船上,帮着娘娘,就是帮着自己。帮着自己,就是帮着娘娘您。原本没什么分别!”
这话她尽管说的极尽谦卑,却是话中有话,带着更深的意思在其中。云千雪心中自是明镜一般,却只是温和的笑着,不发一言。
待沈青黛离开,绿竹不觉流露出轻蔑的神情,道:“这沈嫔肚子里,不知道又冒什么坏水儿了!”
云千雪倒是不以为意,道:“管她冒什么坏水儿呢?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处处提防着她便是了!”
沈青黛出了长乐宫,天色已经很晚。她一刻不停,匆匆的往棠梨宫回。前脚刚踏进棠梨宫的门,一抬头便瞧见了嘉妃身边的六顺守在门口。见着沈青黛被白芍扶着从角门踏进来,六顺挥了挥手里的拂尘,笑呵呵道:“沈小主,奴才在这等您许久了!”
沈青黛微微一怔,便是转瞬笑道:“可是嘉妃娘娘要见我?”
六顺撇嘴不屑的笑了笑,“沈小主,奴才先提醒您一句,娘娘可是知道了您去过合欢殿!”
沈青黛脸上的笑容登时凝固起来,臻首略低,只道:“公公,咱们走吧。”
六顺轻哼着笑了笑,一言未发,转头扬长而去。
撷芳殿内是灯火通明,嘉妃穿着一件茶色潞绸绣腊梅的螺纹外衣,下身穿着月白青葱色的云天水漾长裙。一套金玉的头面,被烛光晃得熠熠生辉。嘉妃眉眼很是细长,总让人有些尖酸刻薄的感觉。
沈青黛恭恭敬敬的跪地向着嘉妃行礼。
嘉妃眸中带着几丝阴翳。一双手慢悠悠的摩挲着小指上套着的护甲套。那神情,让人觉着眉梢眼角都漾着说不出的阴谋算计。“沈嫔往合欢殿是做什么去了?莫不是给元妃通风报信,告诉她是本宫害了定贵嫔的孩子吧?”
“没有,”沈青黛惶急又委屈的开口,辩解道。
嘉妃压低了下巴,双眉微微挑高。嘴角蓦然一斜,全然不信她的话,只低低的笑着重复道:“没有吗?”
沈青黛忙忙摇头,极尽真挚与恳切,道:“没有娘娘!是元妃派人来寻嫔妾取的长乐宫!”
嘉妃轻笑着,自上而下的打量着沈青黛,声音缓缓,“哦?那元妃寻你去长乐宫做什么?”
“元妃叫嫔妾去,是为了定贵嫔的事儿。”沈青黛苦着一张脸,微微咬唇。
嘉妃却是不信她的话,冷哼一声,道:“连定贵嫔自己都说是她不当心跌下来的,元妃又做什么因为定贵嫔的事儿叫你去问话?”
沈青黛微微眨眼,那瞳仁儿一转不转的在眸子里,恳切的望着嘉妃,“元妃与嫔妾说,是高云向她提起定贵嫔今次的裙摆仿佛比从前长了三寸。元妃已经暗地里让李香薷去尚功局、尚服局彻查定贵嫔的事儿了。元妃疑心娘娘素来与定贵嫔不睦,定贵嫔此次小产,元妃觉着和您有关系。所以才叫嫔妾去问话!”
嘉妃眉心不觉一动,将信将疑的斜睨着沈青黛,“是吗?你与元妃又说了些什么?”
沈青黛仰着脸,极尽诚恳,“嫔妾什么都没有说!是嫔妾提醒的娘娘定贵嫔素喜长裙,也是嫔妾提议可以在定贵嫔的裙子上做手脚。也是嫔妾故意将定贵嫔的绢子藏起来,引了紫罗。嫔妾又怎么会将这件事儿说出去,自己去害自己呢!”
嘉妃似是被沈青黛这番话说动,眉心微微一松,却仍旧居高临下的睨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沈青黛。那眉毛微微挑高,带着审视的意味。
沈青黛面上忍不住流露出了委屈与凄惶的神情,“只怪嫔妾从前与元妃亲近。嘉妃娘娘不信嫔妾,也实在没什么。嫔妾也不求嘉妃娘娘能重用,只盼着能得到娘娘一些庇护,保着嫔妾安身立命便好了。”沈青黛语顿,一双美目,带着点点泪光,盈盈道:“李香薷已经查出来了那裙摆的事儿,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尽管派人去尚功局、尚服局问一问。是嫔妾帮着娘娘您转移了视线。嫔妾提醒元妃与李香薷,那晚宴是贵妃与贤妃一手准备的,尚功局与尚服局,又有不少是贵妃的人,元妃才将视线从娘娘您的身上移开的!”
嘉妃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青黛,问道:“当真?”
沈青黛重重的向着嘉妃叩头答道:“真的,娘娘若是不信,尽管派人去尚功局、尚服局打听!”
“那李香薷呢?”嘉妃心里存着疑惑,“元妃才是李香薷的主子,李香薷岂会想着你?”
沈青黛笑了笑,直言不讳的说道:“回娘娘的话,一是李香薷在宫外与嫔妾有些交情,二是嫔妾手里也有李香薷的把柄!”沈青黛话落,笑意越深,道:“李香薷与御前的侍卫孙烈有……”她声音渐渐弱下去,自然不必将后面的话都是后出来,嘉妃便也听懂了。
嘉妃不想还有这样一桩事儿,不过细细回忆,这李香薷确实是被云千雪从冷宫里带出来的。而这侍卫孙烈,她也是有印象的。就是这侍卫暗地里帮了云千雪不少,原来其中还有竟还有这样一番牵扯。
沈青黛瞧着嘉妃思考不已,又补充道:“不仅仅是李香薷,奴婢还知道,元妃跟前儿的绿竹姑娘也是心系这个孙侍卫。绿竹与李香薷明面儿上是元妃的左膀右臂。可私下里因为孙烈的事儿,闹得极不愉快。而元妃娘娘,因为绿竹跟着她日子久,所以心里是向着绿竹的。还不止一次的提起,等绿竹到了年纪,就请皇上放出宫,赐婚给孙侍卫呢!娘娘想一想,若是元妃的左右手打起架来,伤得又是谁呢?”
嘉妃听着沈青黛这话,隐隐带着些激动,沉吟着叹道:“元妃若是厚此薄彼伤了李香薷的心……自然也会伤了自己!”
沈青黛点头,顺着嘉妃这话说道:“正是这话。不过让一个人寒心,不是一朝一夕那么容易的事儿。何况到底是元妃将李香薷带出冷宫的。且如今李香薷为着与绿竹面儿上过得去,百般隐忍。娘娘若是想用得上李香薷,就要细心地等,等李香薷自己被逼的受不了。那时候,只要有孙烈横在那,娘娘让她做什么,她便会做什么!”
嘉妃那艳丽的脸上,到此,才总算是露出真切的微笑。扫了沈青黛一眼,道:“到底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可不知道这个本事,会不会反过来算计本宫?”
沈青黛心里不自然的一抖,立时笑了起来,垂首乖觉的与嘉妃道:“且请娘娘想一想,便是定贵嫔这事儿,嫔妾做到了这个份儿上。便是已经将自己与娘娘您放到了一条船上,嫔妾不敢轻举妄动,怕娘娘一个不高兴,把嫔妾从船上扔下去!”
嘉妃一笑,未知可否。须臾,向她挥了挥手,语气轻快的说道:“你先下去吧!”
沈青黛毕恭毕敬的道了句“是”,极是谦卑的垂着头,缓缓的躬身退了出去。
嘉妃盯着沈青黛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的问燕云道:“你瞧着她可不可信?”
燕云想了一想,不甚笃定的开口,“奴婢也说不准。只是沈嫔在定贵嫔这件事儿上,委实帮了娘娘。至于元妃的事儿,沈嫔也没法说谎。她若是真与元妃说了什么,很快便会被揭穿。何况,诚如沈嫔所说,她将娘娘出卖了,她岂能那般轻易的就脱身。到时候只会被当成罪魁祸首丢出去!奴婢瞧着沈嫔是个有野心的人,与从前的如嫔一样。她也知道,想要爬得更高,必然要除去元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