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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然泛白,红日已经缓缓升了起来。
小威和小星已被司徒夕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不用人叫,到了这个点生物钟便响了。
小星比较好动点,不等哥哥便“蹬蹬蹬”地跑到隔壁夕姐姐的房间,见门还关着便“咚咚咚”地拍着。
“夕姐姐大懒虫,快起来了,太阳晒屁屁了。”小孩子都很好学,司徒夕对她赖床时说的话,她都记得,并且灵活运用窠。
司徒夕抬头,擦了擦不知何时流下来的眼泪,深呼吸了几下,整理好衣服,用力拍了拍两边脸颊,调理好心情,便走去开门。
“哎呀,今天咱们的赖床大王小星同学居然起来那么早,还跑来叫夕姐姐起床,真的好厉害。”司徒夕故作轻快地说道。
得到赞扬,小星笑得很灿烂,一点没发现面前的夕姐姐在强然欢笑。
一天下来,司徒夕都与两小孩嬉闹玩耍,按时吃饭,正常的不得了,仿佛之前的失落难过只是浮云。
风一吹,便不见了。
轩辕澈摔门离开后,便去上朝了。一下朝,便被皇后传唤。
进入灵溪宫没多久,守在外面的宫女隐约听到了两人在争吵。然而吵些什么,却又听不清楚。
只知道宁王爷离开后,寝殿内响起了摔东西的声音。
宫女缩了缩脖子,更加小心翼翼地做事。
经过御花园,优美好听的笛声传了过来。笛声舒缓平和,仿佛如一道如沐春风,让人身心舒爽。
轩辕澈不由停下了急促的步伐,静静的听着,烦躁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随音寻去,一个女子站在花昙前,手里拿着一支墨绿色的笛子,闭着眼睛,表情温柔地吹着。
淡蓝色罗裙随风飘扬,背后花朵衬托,竟美不胜收。
让人忍不住怦然心动。
可轩辕澈此时此刻脑海中闪现的的,竟然全都是司徒夕的身影。
初时与他打斗的傲然,在金銮殿上智斗司徒音父女的狡猾,与他谈判时的运筹帷幄,即便他拳风欺近,也不睁开眼的淡漠,以及那个暴雨的晚上,她的悲伤、隐忍和让人心疼的无助。
一幕一幕,清晰又可恨地划过,最后定格在那块白布上。
轩辕澈握紧拳头,厌恶又痛恨地皱了皱眉,却不知是对他自己还是司徒夕。
或许,两者都有。
“你是谁?”不想想这些,为了分散注意力,轩辕澈开口问道。
从衣服上看,她既不是宫女也不是宫妃。
演奏被打断,笛声被逼中断。少女睁开眼睛,见到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男子,吓得一下子跑了,如一只惊到的小鹿。
轩辕澈:“……”
他虽长得俊美白净,但身上的威严以及冷冽的气息让人不敢小觑,然而只是随便开个口就吓跑姑娘,还真是如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莫不是他的气场更强大了?
殊不知,在他离去后,那名被他“强大的气场”吓跑的姑娘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回到王府后,轩辕澈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正园。
当听到里面传来的熟悉声音时,快走到门口的轩辕澈惊醒了过来。
一串又一串的笑声从里面传了出来,懊恼不已的轩辕澈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他为此神不守舍,她却偏偏没事般嬉笑玩乐!
自己真是一个大傻瓜!
轩辕澈握紧拳头,夹带着满腔怒火,愤然离去。
在里面与小威小星玩耍的司徒夕似乎有感而发,连忙跑了出来,当看到轩辕澈那离去的背影时,被强制压下的悲伤又再次涌了上来。
“笨女人,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跟着跑出来的小威见她眼眶红红的,泪珠在里面打转,不由愤怒又担心地问道。
“要叫姐姐。”司徒夕毫不留情地在小威头上敲了一个暴栗,没好气地说道:“只是不小心被风吹到,沙子进了眼罢了。”
小威年纪虽小,却聪明得很,闻言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夕姐姐,你蹲下来,我帮你吹吹。”自己的姐姐和哥哥都跑了出来,只有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觉得很无趣的小星自然也跑了出来。
司徒夕依言蹲下身子来,“小星好乖好贴心,不像某个小鬼。”
小威小脸黑了黑。
小星得到表扬,绽出了个灿烂的笑容,吸气鼓起腮子用力往夕姐姐的眼睛吹去。
司徒夕被这么一吹,眼瞳受到了刺激,强忍的泪水便如崩了堤的海水,争相恐后地涌了出来。
“笨蛋,你吹的太用力了。”哥哥黑着脸教训妹妹,一巴掌拍到妹妹的头上。
他的头被敲,没道理愚蠢的妹妹免于其难。
“对不起。”小星摸着被打的头,嘴巴一扁,就要跟着哭出来。
司徒夕没好气地瞪了哥哥一眼,然后温声安慰眼珠在眼眶打转,眼看就要落下来的妹妹:“知道吗?眼泪流下来,就可以把里面的沙子冲出来,所以说,小星做的很好。”
把那些悲伤难过都冲洗掉。
“真的吗?”
“当然了,难道小星不相信夕姐姐的话吗?”司徒夕摆出了一个委屈脸。
小星被逗乐,这才破涕为笑。
“不过如果下次力道更小一点,那就更好了。”司徒夕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为她纠正错误。
“嗯。”小星用力点头。
夜色降临。
闹了一天,两个小家伙累了,睡的很快。
司徒夕帮他们盖好被子,轻轻地吻了吻两个小家伙的额头,“谢谢你们。”
还好有他们在,否则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轻轻关好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却辗转反侧睡不着。司徒夕走出房间,脚尖一点,飞上了屋顶上。
深秋的风很冷,今晚的风很大,吹的她的头发狂乱飞舞,单薄的裙子发出了索索的声音。
司徒夕躺了下来,仰望天上不多的星星,“他们说的没错,爱情就是毒药,是罂粟,会让人麻痹,让人上瘾,让人快乐,也会让人痛苦。”
“说的有理。”一道男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司徒夕一惊,却被来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了穴道,动荡不得。
一身洁白的衣裳,脸上覆着阎罗面具,与轩辕澈一样颀长的身躯,正是间接害的她母亲去世的无月公子。
“你是来杀我的?”司徒夕说出这番话是很平静。
她恨不得杀了他,帮母亲报仇。然而她也知道,以她现在的实力,跟背后有组织有力量的他对抗,无疑以卵击石。
所以,她明知道天罗宫的位置,却没有冲动地去找他。
然而,他却主动来找她了。只是现在,也变成了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你怕吗?”无月公子坐在她旁边,问道。
怕?可笑的字眼。司徒夕露出了个嘲笑的笑容,不动声色地运转内力,想要冲破穴道。
“你这样,我怎么舍得杀你。”无月公子伸手抚摸着她的脸,眼神温柔似水,如情人之间厮语。
“拿开你的手,恶心。”动不得,司徒夕只能嘴上逞强。
可恶,竟然冲不破。
“哈!”无月公子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大笑了声,道:“你不是用身体周游在一对父子间很快乐吗?还会恶心?”
他的语气依旧那么温和,却包含了恶意。
司徒夕脸色煞白,却抿唇不语。
“不解释吗?”无月公子斜睨她。
“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解释的。”司徒夕不屑道。
要解释的人不愿意听,没必要解释的人却来了兴致,可笑。
“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因为是事实。”无月公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沉默了下,嘲笑道。
司徒夕的脸上平静无波,仿佛他的嘲笑,他的看法,都与她无关,“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个,如果你不是来取我性命,你可以走了。”
无月公子盯着她,脸上的表情被骇人的阎罗面具遮住了,然而他的眼底深处却有着不易察觉的复杂。
片刻后,他笑道:“有趣,你当真有趣得很,我还会来找你的。”
他在她脸上啄了一下,“别费力了,冲不破的。放心,穴道两个小时后会自行解开。我走了,别太想我。”
司徒夕的脸沉了下来,暗骂一声,再次运转内力,想要冲破穴道。可惜,就算满头是汗,也依旧冲不破。
看来,只能等两个小时后自己解开了。罢了,反正也是睡不着,想上来吹吹风。
他没骗她,两个小时后,穴道真的解开了。
司徒夕能动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力擦着无月公子轻啄的地方。
其实两个小时过去了,那么大的风,就算有口水也被吹干了。然而司徒夕还是不断地擦着,直到那个地方红了起来,快要破皮时,才罢手。
仿佛是在发泄般。
她没有下去,而是继续呆着,直到快要天亮了,未免那两个小家伙发现她不见,担心,才回房。
理所当然的,之前的病并没有完全痊愈,又穿着单薄的在深秋夜晚吹了一晚上的冷风,又加上心情忧郁,不病才怪。
柳云陌跑来看她,瞧见她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晕,又见她双眼无神的样子,担心地问道:“你不舒服?”
说着就要伸手去探探她额头的温度。
两个小孩一听,也担心地看她。
“喂,我说你这小子是故意找借口来占便宜的吧。”司徒夕笑着躲开了他的手。
她当然知道自己生病了。此时的她就是头晕脑胀,全身无力,不过是被她硬撑,不表现出来罢了。
“我像那种人吗?”一番好意被曲解成流氓行为,柳云陌可不干了,不满地大叫道。
“像。”司徒夕很肯定地点头。见柳云陌被她打击的脑袋拉拢,如一只受到委屈的大狗狗,不由被逗笑了。
“你终于笑了。”柳云陌舒了一口气。
之前虽然看她笑,却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不过也是,出了这种事,笑得出来才怪。她没有慌乱崩溃,还能那么镇定,已经很让人佩服了。
他抬眸,眼见地看到远处的身影,招手喊道:“表哥!”
司徒夕眼瞳颤抖了下。
她虽然不想出来,可两个小家伙却是不能整天呆在正园里。只是没想到,会在外面碰到轩辕澈。
一时间有些无措。
她僵硬在原地,没有转身,却听旁边柳云陌叫嚷:“哎……!表哥,你怎么跑了?表哥!”
一时间心情堵得厉害。
见自家表哥似乎听不到自己的叫唤,转身走远后,柳云陌转身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的司徒夕,犹豫了下,问道:“你跟表哥闹别扭了?”
表哥耳力那么好,他又那么卖力叫喊,怎么可能听不到。而且他看的清清楚楚,表哥刚才有朝这里看过来。
显然,是为了躲避某一个人。
司徒夕笑了笑,“没有。”
柳云陌沉默了下,道:“别笑了,很难看。”笑的比哭的还难看,让人看了忍不住心酸不已。
司徒夕顿时收起了笑容,垂下眼帘,道:“你说的对,我今天确实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夜晚,司徒夕已经烧得昏昏沉沉,虽然极致压制,可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却无法压抑地响起。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只大手在她的额头探了探。她的额头很烫,或者说,她的全身都很烫。
脚步声离去。
没过多久,脚步声又回来了,她的额头上,也多了一块冰凉的湿毛巾。
似乎,听到了对方的呢喃:“本王该拿你怎么办?”
语气是那么迷惘痛苦。
司徒夕想要睁开眼,看看来人,然而眼皮却沉重如千斤坠。等她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五天了。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柳云陌惊喜道。
司徒夕的目光在屋里寻了一圈,柳云陌、小威、小星、何顺、就连皇帝也来了。他们都露出了担心的表情。
唯独少了一个人。
司徒夕失望地垂下眼帘,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明明告诉自己要放开,要做到像那些爽快的分手情侣,好聚好散的。
为什么心还是那么难过,难道是初恋的原因吗?
皇帝叫退了所有人,宠溺又无奈地呵斥道:“你这丫头,怎么那么不会照顾自己。你这样,叫朕怎么放心。”
本想着忍耐几天再宣她进宫的,没想到她竟然再次病倒了。一听到这个消息,他顿时坐不住了,匆匆赶来宁王府。
“参加父皇……”司徒夕说着就要爬起来行礼,却被按了回去。
“别乱动,你现在这样子,就不用行礼了。”皇帝道。
“是。”
“那个混小子哪去了,你生病了,他都不来看你,简直不像话。”皇帝怒骂道。
司徒夕沉默了下,道:“父皇请息怒,是我不让他来的。一点小病而已,王爷公事繁忙,我又怎好打扰。”
如果因此让皇上对轩辕澈有不好的印象,那就不好了。
“他有朕忙吗?真是的,一点看自己王妃的时间都没有。看来,朕要给他安排少点事情做。”皇帝沉着脸,说道。
不是说他们两个吵架了吗?怎么她还帮他说话。他就是夺夕儿的阻碍,不能让他做大势力。
听出他要剥夺轩辕澈权利,司徒夕一惊,连忙翻身跪了下来,“父皇,别让我做红颜祸水,求您了。”
“你做什么,快起来。”皇帝大惊,就要去扶她起来。
司徒夕却是不肯,斩钉截铁地说道:“父皇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
皇帝脸色阴沉,“你这是在威胁朕?”
她就真的那么爱轩辕澈?
司徒夕眼中有着决然,磕头道:“请父皇答应。”尽管他们现在这样了,她也不能允许轩辕澈因为她而被剥夺势力。
皇帝怒火中烧,胸膛因愤怒而起伏不平,然而他却舍不得骂司徒夕,深呼吸了几下后,妥协道:“朕答应你了,起来吧。”
“谢父皇。”司徒夕感激地说道。
在她的心中,皇帝虽然是君,是她的公公,却如父亲那般慈祥宠爱她。所以,尽管有着那些荒谬的谣言,她却从来不怀疑他。
“父皇,那些谣言的散播者,捉到了吗?”司徒夕问道。
皇帝沉声道:“朕已派人调查,奈何此人藏的太深,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不过你放心,朕一定会把此人揪出来,还你一个清白。”
“父皇可听过无月公子?”司徒夕沉思了下,问道。
这些谣言显然是有人针对她。在这里,大夫人母女对她怨恨最深,有动机。花丞相先是在金銮殿被她打脸,后来他外孙女花落柔因她的原因而死,积怨已深,也有动机。但她觉得,他们虽有动机,却也不敢拿皇上的名誉来开玩笑。
然而除了这几个,她也想不到是谁。皇后虽对她不喜欢,但更不可能这么做,毕竟那事关她丈夫与儿子的名誉。
想来想去,唯有无月公子嫌疑最大。
“有所耳闻,据说这个无月公子神龙见首不见尾,来无影去无踪。终日带着阎罗面具,不知容貌,不知年龄,只听声音,大概猜出二十来岁左右,却武功高强,鲜少有人是他的对手。”皇帝想了想,如实道来。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人。”他问。
“此人与我有恩怨。”司徒夕道。
皇帝了然,“你怀疑他是幕后人?”
司徒夕点头。
“行,朕回宫便派人去查。”皇帝说道。
一直呆到傍晚,皇帝才回去。而那人,却从来没有出现过。看来,他是真的很讨厌她。
两天后,她退了烧,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然而却更加畏寒了。
“终于好了,看你这段时间三天两头的病,倒霉透了,不如我们去拜拜,去去霉运吧。”柳云陌道。
“好啊。”司徒夕倒是无所谓。
然而还没去呢,宫里便来了懿旨,皇后要召见她进宫。
谣言传得沸沸扬扬,宫里上到皇上,下到宫女侍从,无一不知的。
司徒夕面色平静地一路顶着众人的异样目光,来到灵溪宫。刚请了安,皇后便直奔主题:“本宫这次叫你过来,没有其他什么事,只是要你离开本宫的皇儿。”
司徒夕平静地问道:“王爷说要休了儿媳吗?”
“自然。”皇后嘲讽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出了这种丑事,皇儿哪能容得下你。本宫心好,不想你太难堪,才给你留了几分面子,让你自己离开。”
“多谢母后。”司徒夕不咸不淡地说道。
皇后哼了一声,眼中掠过一抹得意,道:“那出宫后赶快离开王府,离开京都吧。”
她会派人埋伏在城外,只要司徒夕出了京都,就会送她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