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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宇说完后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皇帝的样子与他当初犹豫时太相像了。
他为了自己的身份地位而自卑,不敢承认他深爱蔓阳,自以为入宫为妃是她最好的人生路,结果伤了蔓阳的心不说,还导致蔓阳入宫后过得一点都不幸福。方宇后悔过,也深深地自责过,他想如果当初与蔓阳哪怕是私奔到天涯海角,也肯定好过长达两年的提心吊胆。
需要多么深的爱,才能两年以来都不放弃为你以命探险?
如果现在不是被皇帝发现,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还要持续多久?
方宇不知道。
他只是对高位上那个男人现在露出的表情太熟悉了。
萱贵嫔和亲而来,有司国郡主的身份,皇帝有所怀疑不敢深信她也是情有可原,可是陛下啊,难道您没有看到她眼中对您的在乎与关心吗?
方宇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穆琰打断了。
“来人呐,把此人带去敬事房。”穆琰扬声吩咐着,站起身来走下台阶,冷眼看着满脸诧异惊愕的方宇被推门而入的侍卫架住,然后他跟着走出崇德殿,远远看了一眼洒满艳红色夕阳的天边,又吩咐道:“摆驾瑶华宫。”
这些天来,耿贵人一直心中忐忑,她相信方宇会回来,她也……希望他回来。
正在出神之际,皇帝陛下悄无声息进了她房内,直到一抹明黄色龙袍衣摆入眼,耿贵人才回过神来,一抬脸,面前可不就站着穆琰?
赶忙下了软榻行礼,耿贵人知道,定是方宇养好伤回来了,她的内心深处不知为何,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穆琰抬腿踩在脚踏上,坐在刚刚耿贵人坐的软榻上,他没让保持着行礼姿势的耿贵人起身,而是没头没尾轻声说道:“朕的崇德殿,一直缺个太监。”
耿贵人闻言,倏地瞪大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抬头看向他,小脸已然苍白。那瞬间,她的眼睛里闪过许多无法再掩藏的情绪:诧异、愤恨、后悔、自责、心疼……
大概就是这些吧,穆琰一一在心中分析。
“如果你愿意,朕可以把你赏给他,不愿意,那就继续做你的耿贵人吧。”穆琰坐在软榻上向前弯腰伸手,将耿贵人给扶了起来。
腿有些抖,是因为行礼时半蹲得有点久了,耿贵人摇摇欲坠,眼泪晃了晃,顺着脸颊落下来,两行泪最终汇在下巴尖儿,凝成一滴坠下去,不知落到了哪里。
穆琰执起桌上盛了温热茶水的盖碗,递到唇边小尝一口,耐心等待她回答。
“臣妾愿意,谢陛下成全。”耿贵人跪在地上行叩拜大礼。
软榻上穆琰心安理得受着。
沈瑾萱睡醒时外头天已经黑了,她觉得头有些痛,唤了一声明燕没得到回应,又叫花彩。不一会儿,花彩推门而入,走到床边问候:“娘娘,您醒了?”一边说着,一边把轻纱床帐挂好。
嗯了一声,沈瑾萱拧着眉伸出手去,花彩连忙握住,将床上软绵绵的人儿给扶了起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带着睡意与鼻音,说话声儿浓浓的好听。
“回娘娘,戌时。”花彩回答着,给沈瑾萱拿过鞋子穿好,又扶她下床,待落座到梳妆桌前,才开口问她:“娘娘,就不做发髻了吧?”
反正都这个时辰了,也没事要出去。沈瑾萱想了想,懒洋洋地点点头,然后就半眯着眸子让花彩给她梳理长发,问道:“明燕哪去了?”
花彩左手托住她的一把长发,右手执着木梳轻而缓慢地梳下来:“在小厨房呢,方才她估摸着您快醒了,说要去给您做些吃食。”
两个人正说着呢,明燕端着刚做好的新鲜点心与枣仁龙眼粥就进到屋里来了,她看到沈瑾萱时“咦”了一声,复又说道:“郡主已经醒了啊,吃点东西吧?”
听她说话的同时鼻尖也飘来那粥香与点心甜味,沈瑾萱抬手附在小腹处,觉得确实有点饿了,便让花彩停了梳头的动作,走到软榻坐好。
小桌上已经摆好一碗粥与两小碟点心,都是明燕擅长做的小吃食,胃口大动间沈瑾萱把粥喝了个干干净净,点心也吃了好些块儿。
枣仁龙眼粥长期食用可使人的肌肤光滑水嫩,是她最喜欢的养颜美容粥之一,而明燕熬得粥却又最是好喝的,她知道她喜欢喝粥,可在这方面下了不少的心思。
吃饱了的沈瑾萱由明燕陪着在小院里散步遛食,东扯西聊的她与明燕说了不少话,其实大多时候还是明燕说话,她听着。明燕为人活泼,与宫中的宫女太监们之间处的关系都比较好,平常总能打听到别宫里不少有趣儿的事。
明燕呱啦呱啦说着,沈瑾萱微笑听着,便忽然觉得似乎好久没这样听明燕唠叨了,心里暖暖的,忍不住驻足抬头向上看去——
今晚的月亮是个弯弯的月牙儿,周身散着微弱昏黄的光,月光清凉,散在院中时不时被夜风吹得晃上一晃的树梢上,倒也让树叶有了点残破的亮意。
黑黑的天幕上繁星点点,像极了那人深邃的眼睛。
今晚,他不会来。
下午睡得太多导致沈瑾萱直接失眠到深夜,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坐起来不睡了,裹着越来越薄的被子到软榻上,她取出才缝制了一半的香囊,托在手心中看了看,觉得甚为满意,这是要送给她娘亲的。
穆琰亲自派人送的信早就安全送到司国端王府,端王妃被沈瑾萱信中一句“恐命休矣”和“最后一面”给吓着了,收到信的当天恨不能就要出发来祁看望她,端王爷虽然表现的冷静淡然,兀自镇定的指挥他的王妃收拾行囊收拾这个那个,实际上也是心急火燎的,与沈瑾萱自幼就关系亲昵的沈楚轩、沈小王爷也就不必细说了,总之按照他们收到信的第二天就从司国出发的日子来算,应该是这几天就能到了。
沈瑾萱只要一想很快就可以见到她的家人们,心里就激动得不行,前世,她嫁到祁国后再也没能回去,现在……现在真的是很难记起他们的样子……
一滴清泪“啪嗒”滴到半成型的香囊上,沈瑾萱赶紧忍下心中膨胀起来的酸涩痛楚,抬手抹了抹眼泪,手指颤抖着想要继续手中的动作。然而视线却越发模糊,怎么也对不准该下针的地方,沈瑾萱生怕绣错了、难看了,便赶紧把香囊放到一旁,扯过滑到膝盖的薄被子掩住脸。
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沈瑾萱顺着声音抬头看过去,就看到身披月光而来的穆琰疾步走到她身前,柔声问道:“怎么了?”
沈瑾萱当机立断,可怜巴巴呜咽一声,然后松开抓住被子的手扑过去环住他的腰,“陛下…臣妾还以为您不会再来了……”
她的长发柔顺的贴在她的背后,穆琰抬手抚上,又揉了揉埋在腰间的那颗小脑袋,失声笑了起来:“原来是想念朕,好了,别哭了,不然明早眼睛可就肿成核桃了。”
他说着,伸手过去捧住她的脸,湿漉漉的泪水染上他的指尖,冰凉凉的,然而她的呼吸却又那么温热。
穆琰捧起她的小脸,垂下眸看她,哭得像兔子一样的双眼,粉粉俏俏的小巧鼻尖,还有两片香软甜蜜的红唇,手下的肌肤嫩滑无比,四目交接后他缓缓弯下腰,薄唇点在她的额头上,覆盖在她颤抖着的眼睫上,还有可爱的鼻尖,最后,一口含住她的红唇细细品尝起来。
沈瑾萱赤着脚踩在脚踏上,这样一来,她还比穆琰高了那么一点点,她的手臂圈着他的脖子,微微低头,将自己的唇献给他,她小心含羞的探出小舌头,送进他的口中,让他带引着、指导着反复流连在他的唇齿间。
喘息声渐渐加重,沈瑾萱微微张着小口退离他的唇,桃花眼迷离盈着氤氲雾气,她的呼吸与穆妍的连接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你我,她这样美,这样让人心醉,穆琰抬手覆上她的面颊,大拇指来回磨蹭她的眉眼。
沈瑾萱抓住他的大手,闭着眼睛吻上他的指尖,爱恋无比。
穆琰觉得那一吻好像落在他的心尖上了,给他带来一片柔软,还有炙热、与疼痛,似乎从心底深处着起火来,燃烧了他整个人,让他的心都开始痛。
都是她,全部、都是她。
将沈瑾萱打横抱起来,几步扔到床上,穆琰忽然间动作变得很粗暴,他几乎是用撕的方式将她里衣肚兜脱掉的,她完全展露他的眼前,浑身上下蒙了一层淡淡的羞红,他扶住自己腰身一挺,便入了她还有些干涩的身子。
沈瑾萱乖乖地躺在他的身下,甚至挺起纤细柔软的腰肢迎合他粗暴狂乱的动作,以方便他更深入的进入她、贯穿她,小腹会传来钝钝的疼痛感,她也不说出来,不制止,就那么一味的承受他、给他。
这样的疯狂不知持续了多久,穆琰不停腰间的动作,他抬起头,带了血丝的眸子向上看,看到她轻轻合上的眼睛,弯翘的眼睫上还染了星点的泪光,她的鬓发被泪水打湿,更加乌黑油亮,最后他才看到她潮·红早已褪去现在苍白一片的小脸。
天,他居然弄伤她了!
停下一切动作,穆琰慌慌张张退了出去,他随手扯过一旁叠着的被子盖到她的身上,再将她搂到怀里,这才轻声唤她:“萱儿,萱儿,你睁开眼睛……”却得不到回应。
老天,他居然失控了,他怎么会失控?
穆琰心中溢满懊悔。
他怎么能因为爱上她而伤害她?
他怎么能如此懦弱不堪?
若她是司国派来的奸细,若她所有的柔情深爱都是假的,那么他就让她爱上他,离不开他,忠诚于他,这样不就好了吗?
穆琰攥紧拳头,恨不能自己揍自己一顿,他甚至忘记传唤太医,直到守在门外一直听着动静的炎安斗着胆子提醒了一声儿,他才命人去唤太医。
掀开被子给昏迷过去的沈瑾萱穿衣服,期间,他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还好没有出血,不然他一定得把自己给揍一顿。
将裹着被子的小人儿搂在怀里,穆琰感到如释重负。
方宇说的不错,他爱上她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