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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叫都把人叫不醒,端王妃早就慌了,看着女儿两道秀眉相锁,额头上也开始涔涔冒汗,呼吸渐渐微弱,她又唤了几声儿,仍不见沈瑾萱张开眼睛,扭头就要喊人去请大夫,才发现屋里本来站在她身旁的穆琰,不知何时撂下药碗不见了。
端王妃张口欲发声,便听到耳边传来几声虚弱的低喃。
她赶紧弯腰附耳过仔细去听,就听得她女儿正一声一声呼唤着穆琰。
端王妃眼泪滑落,那个杨御医不是说她女儿没事了吗,怎么、怎么现在看着却是像要……要去了呢?
她跌跌撞撞站起来,出去要找穆琰,然而刚走出五步远,门就被大力推开,她要找的穆琰急急走进来,张口便问:“醒了没?”
摇摇头,端王妃抿着唇流泪:“你快看看她,她在叫你。”
穆琰心头一紧,将端王妃扶回床边,便扑到沈瑾萱的身前,果然就听她毫无意识的在梦呓。
“我在呢,我就在这里,萱儿,我在。”
她一声声喊着,他一句句回应。
黑暗中,有人问沈瑾萱:“你怎么回来了?”
当初此人死后怨气颇大,堕入地狱历十八苦难后也不肯投胎,非要化成厉鬼讨伐仇人,可怜人必有可恨处,阎王只让她重复受十八层地狱苦难,怎料她的怨气越涨越大,地狱阴气本就极重,怎能让她继续加重?
阎王无法,却不能让她化为厉鬼,她有罪,却罪不致魂消魄散,便只让她不许喝那一碗孟婆汤,给她一次再造的机会。
人世间真假难辨,走一生若梦一场。
怎得她又堕回了地狱?
沈瑾萱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她想问问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却在此时又听见一道声音,那声音沉沉的、暖暖的,是穆琰。
穆琰在唤她。
她寻了寻声音发出的方向,一直朝那方向看,虽然都是黑暗,全都是黑暗,但是她能感觉到近了,她在靠近他呢。
沈瑾萱“刷”一下睁开眼睛,阳光好刺眼。
“你终于舍得醒了!”穆琰气极,他的手紧紧捏着床上铺的褥子,说话时可谓咬牙切齿。
沈瑾萱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眯着眼睛眨了眨,觉得适应强光后才睁开,水灵灵的桃花眼似乎要落泪,她并不理穆琰,而是先看到了穆琰身侧哭得梨花带雨的端王妃,软糯糯唤了声娘。
端王妃被她一声娘叫得眼泪流得哗啦啦,哽咽着回应她。
被无视的穆琰更加生气,这时,被重新拎回来的杨御医拎着医药箱疾步到床边,要给他行礼,穆琰瞅见了只冷声道:“给她仔细看看是怎么回事!”
刚刚沈瑾萱怎么叫都不叫醒,额头冒冷汗,呼吸逐渐微弱,到最后梦呓止住,呼吸浅的让他一度试探不出来!
杨御医跪在脚踏上,被盛怒的穆琰吓了一跳,丝毫不敢马虎,仔细检查这位宝贝萱贵嫔。
而穆琰为了给杨御医腾地方,起身站到了一边,他想起刚刚的惊心动魄,忽然抬脚走了出去。
一直走到院中的一棵树前,穆琰驻足,扬拳挥下。
拳头冲破空气,直抵粗壮的树干。
树皮粗糙,一拳打下肯定要皮开肉绽。
穆琰只是想发泄发泄,并不想真正伤了自己,故此,带着火气的拳头实际上并没有砸到树干上。
他来回深呼吸几次,感到内心的翻江倒海渐渐趋于平静,才回头朝屋中走。
屋内,沈瑾萱压的两条胳膊酸麻难忍,肩膀更的隐隐发痛,好似扭着了一般,她不想再趴着了,改为侧卧。
杨御医已经仔细给她检查过了,根本没事,伤口不要紧,把肉养回来就行。他换了药,也撒了点止血散,再查腹中的胎儿也是无妨,喝几贴安胎药补补那就更健康。
真不知道为啥火急火燎地把他给带来。
沈瑾萱安慰了端王妃两句,瞅见穆琰走来,咧着嘴朝他笑。
“陛下……”
“嗯。”穆琰浅浅应了声儿,眼睛看向杨御医。
杨御医刚把医药箱的肩带给背到肩上,察觉到皇帝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后,就地跪下,朗声禀报:“启禀陛下,贵嫔娘娘只需静心休养两个月,即可痊愈。在此之前,莫要使伤口处沾水。娘娘所受之伤乃是皮肉外伤,并不会涉及到腹中胎儿的健康,还请陛下、娘娘安心。”
“再去看看沈小王爷。”穆琰知道他都知道了。
“微臣遵旨。”杨御医说着,眼睛看着地面要退下,端王妃跟着他站起身来,对着沈瑾萱说:“我去看看你弟。”
沈瑾萱点头目送。
人都出去了,门一开一合两声响起,穆琰端过他方才随手放到桌上的药碗,坐到床边:“来,把药喝了。”
沈瑾萱舔舔唇,看着盛着黑乎乎药汤的瓷白小勺递到自己嘴边,张口迎接。
良药苦口,这样自我安慰着,她倒也喝的顺溜。
穆琰一勺勺喂得也顺溜,一碗药很快见了底,最后一勺咽下,沈瑾萱咂咂嘴,扬起小巧的下巴,桃花眼半掩。
见她此状,穆琰一只手撑在她的耳侧,一只手扔拿着那空了的碗,他俯下身,含住她的唇,舌头舔在她有些凉的唇上,不同于往常甜美的味道,药的苦味儿也染上他的舌尖。
沈瑾萱将小舌头探出去,并不理迎穆琰迎她的挑·逗的舌,只长驱直入探进他口中,这才与他缩回口中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苦涩蔓延,穆琰丝毫不退,勾着她不许她出去。
小舌头累极了,她想要缩回来,却偏偏不得愿,唔嗯几声以表抗议,原本闭上的眼睛微微睁开,看进他的眼睛里,心脏砰然一跳。
脸颊漾起红晕,沈瑾萱忍不住轻皱起眉,眼神逐渐迷离。
她的眼睛升起一层撩·人的水雾,细碎的唔嗯声儿从鼻间哼出,惑人得紧。
穆琰总是受不了她这样的表情、她这双含了情的眼睛,似乎是不耐的邀请,却又携着一些要退缩的娇羞。
他绕着她的丁香小舌一起进入她的小嘴,大肆搅动一番后忽然退了出去。
眼下沈瑾萱小嘴微启,唇色嫣然,脸颊白里透红,她眨了眨眼睛,委屈一般唔哼一声,是在责他呢。
穆琰知道不够,可她现在的身体条件不允许他给足她。
“乖。”撑在沈瑾萱头侧的手抚上她的脸,穆琰笑着哄她,眼睛里的亮光像是存了星星,让人移不开眼。
移不开眼的沈瑾萱咬咬唇,哼了一声儿。
把药碗放到屋内圆桌上,穆琰走回床边,语气颇为无奈地说道:“你身怀有孕,却突然受伤,这叫朕如何放心离京?”
“离京?”沈瑾萱只差从床上跳起来了。
穆琰坐回床沿,望着她满是吃惊讶异的眼睛,点了点头,解释说:“饶浦发起大水,水库坍塌,受灾面积颇大,灾情甚为严重,今日早朝朕与众臣商议后,决定亲自护送赈灾物资到灾区,安抚受灾人民,朝中事宜暂交刘丞相代理。”
他说起朝中的事,不自觉自称就变回了“朕”,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前世中饶浦从未有过水灾,祁国一直以一种其他四国眼红嫉妒的趋势长年风调雨顺。
沈瑾萱思忖片刻,问穆琰:“陛下什么时候出发?”
“七天后。”
现在已经在幕粮筹资了。
穆琰说着话,想到七天后就要与这儿小人儿分开一段时间,心里这就开始涌出不舍来,真想把她一起带走。
可是不行,小人儿的家人没来把她一并带了去也没什么,可总不能她家里人为了她来祁国,结果他却把这小人儿给带走了吧?
这样不合规矩啊。
百转千回的心思转得颇快,转到此处,穆琰心里不由得暗叹一声。
沈瑾萱比他好些,可也没好到哪儿去,她静了会儿,才软糯糯张口唤他:“陛下……”欲言又止的小模样儿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穆琰心都要化了,伸手捏捏她的小鼻子,“朕很快就回来。”既是安慰他的小人儿,同时,应该也是安慰了他自己。
得,这下好了,还没出发呢,就开始说回来的话了。
沈瑾萱噗一下笑出声儿来,正经道:“陛下您只管放心去,不用牵挂臣妾和孩子。”
她说话语气有力了些,至少没有原先那么轻飘飘了。这是好事儿,穆琰听了心里可舒坦,含着笑接她的话:“好,朕不牵挂。”
明是她叮嘱的不许他牵挂自己,也知晓这人是在说笑,可沈瑾萱还是瘪了瘪小嘴,委屈又赌气地说:“那臣妾也不牵挂陛下了,臣妾让孩子也不牵挂您。”
这话委实有趣,孩子还在她的腹中,如何牵挂与不牵挂?
穆琰笑,忍不住又捏她的小鼻子,嘴上道:“朕的孩儿自然要想念着朕的。”
沈瑾萱被捏的哼哼,用眼神控诉他:“臣妾的鼻子要被陛下捏没了,”她说话声儿鼓囊囊的,异常可爱,“那孩子生出来也是要没鼻子的!”
“傻的,”穆琰反驳着却是松开了手,“你没了鼻子朕还有,所以朕的孩儿自然也是有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