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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时间一晃而过,月圆如盘,金桂飘香,又一年中秋至。
每年这个时候,宫中都会举办中秋宴,算是联络君臣感情的一种方式。往年参加秋宴的都是楚老爷子和老夫人,再加上一个太子妃候选人楚若欣,但今年老夫人伤势未愈,千玥又得了陛下的赐婚,怎么也有她的一份。
千玥对这些没兴趣,刚要回绝,宫中却传来旨意称陛下点了她的名,想不去都不行。
听说这件事后,被吓得不敢出门一直在养伤的楚秋珊却坐不住了,顾不得脸上伤势未愈,跑去求了楚若欣。楚若欣也不知怎么想的,说服了老爷子,连她一起带上。
一行四人,乘软轿前往宫中。
宴会设在宫中一处水上偏殿里,临窗望水,四面垂纱,数十红木桌椅设立殿上,瓜果飘香。群臣们一身正服,带着各自的夫人与宠爱的子女,按身份高低落座,觥筹交错,言笑晏晏,好一番热闹繁华。
“陛下驾到,王后到,雪贵妃到——”
随着一声尖细的唱喏,原本热闹的殿内顿时安静下来,群臣起立叩拜。一身黑金王袍的天战王带着蒋王后与最宠爱的雪贵妃,缓步走进殿中,笑声朗朗的道:“今日是秋宴,不必太拘礼,都起来吧。”
群臣连忙谢恩,天战王扫了一眼殿中,转头问身边的荣禄海,“怎么,楚老将军还没到吗?”
荣禄海心中暗笑,陛下这是迫不及待想见儿媳妇了,刚要开口,殿外却又传来另一声唱喏。
“战王妃到,楚大将军到——”
群臣顿时转头看去,连蒋王后与雪贵妃都一脸好奇的往殿外看,最近在帝京中名声迭起的战王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众目睽睽下,楚邦国一身黑底绣长松衣袍,仅在腰带上悬了一块色泽通透的玉佩挂饰,虽然简单,却掩不住一身的气度。年近六旬却是龙行虎步,精神奕奕,声音洪亮道:“微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老将军不用多礼,快快请起。”天战王嘴里说着,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后方,满是赞赏之色。
偌大的殿内突然变得安静无比,抽气连声,起此彼伏,不管是朝臣、贵妇、贵女、奴仆还是宫婢,皆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目瞪口呆的盯着那殿门处,缓步行来的清冷少女。
一身束腰广袖锦袍,宝石红色,乌线绣边,冶艳而不失皇家贵气。牡丹绣云纹的广领一直开到胸口上方,衬出高胸纤腰,曲线玲珑,黑红交织的层层裙摆,随步伐行走泛出细微的金光,定睛一看,那裙摆上金红交织的绣纹,竟仿佛一只华贵的凤凰!展翅昂首,直上九霄。
凤乃百鸟之王,非一国王后不可着。
然而此时此刻,眼看着那一身华服的少女踏凤而来,满殿群臣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声质疑。只觉那少女修长身姿,傲然眉眼,竟比当朝王后更有气度,仿佛高山仰止,迫人窒息!
跟在她身后同样一身华服,打扮娇艳的楚若欣和楚秋珊,完全被人所忽略,就连蒋王后骤然大变的脸色都无人发觉。
晚风拂动烛火,偌大华殿内,一片光烛摇曳。
千玥缓步走到殿中,楚若欣与楚秋珊跪地请安,唯独她脊梁笔直,一动不动,望着高台上的面目熟悉的天战王,眼底顿时闪过一抹了然,微微低头:“千玥见过陛下。”
天战王眉眼一亮,脸上笑意更浓,好个聪明的女子,一念转换便明白了过来,不愧是他亲自选中的儿媳妇……
就在这时,一声厉喝突然从侧方传来,“大胆!你竟敢直视天颜?”
众人顿时被这呵斥声惊醒,面面相觑,这少女好强的气势,竟连他们都被完全震住,这……简直不下战王亲临啊。
千玥冷眼望去,却见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国字脸型,鼻翼两端有很深的口鼻纹,面相看起来颇为阴翳,此时怒目相视,眼神憎恨,仿佛和她有仇一样。他身边同样一身华服的中年妇女也是面色狰狞,眼中恨意汹涌。
千玥目光一转,看到了两人身旁表情惊讶的柳章,立刻明白过来,这一男一女应该就是兵部尚书与其夫人,也就是柳舒悦的父母,难怪对她一脸恨意。
殿内越发安静,楚若欣低着头看不出表情,楚秋珊却是眼神暗喜,满脸的幸灾乐祸。其他人各有各的表情,唯有天战王目光一沉,脸上竟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摆明了是想看她如何处理。
千玥收回视线,淡淡瞥了那中年男人一眼,明知故问道:“你是何人?”
语气虽清冷,但眉眼之中的冷傲与轻慢,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众臣不由一皱眉头,好个傲慢的女子,她以为她是战王吗?
兵部尚书更是气得面色涨红,厉声道:“本官乃兵部尚书,柳州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见君不跪直视天颜,简直是以下犯上!”
他身旁的中年妇女也附和着怒声道:“陛下与王后面前,你竟敢身着凤袍,如此行迹,难道是想与王后娘娘并尊吗?简直是大逆不道!”
这两人明显是记恨着千玥废了他们女儿的事,有天战王密旨在前,他们不能明着找麻烦,但若千玥自己犯了错,那就与他们无关,他们岂会放过这种机会?
以下犯上本就是大罪,更何况她还身着凤袍出现在皇宫里,那可是连太子正妃都没资格穿的衣服,这不是犯上谋逆是什么?中年妇女满眼怨毒,死死盯着千玥。
殿内众人脸色连番变化,看看千玥,又看看高台上明显脸色不对的蒋王后,顿时脑袋一缩,不敢插嘴。
“你又是谁?”千玥目光淡淡一扫,神情平静的不可思议。
但在这种情况下,平静本就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表现,天战王和荣禄海对视了一眼,眸中隐隐含笑。
这丫头如此冷静,分明就是没把柳州成夫妇放在眼里嘛……
很好,很有胆魄!既如此,也不用他们插手了。
当下,天战王微微往后一靠,竟是乐得看好戏,再瞧那楚老爷子,竟也是同样的袖手旁观,别人不知道千玥是个什么性子,他还能不知道吗?
雍容华贵的水上偏殿里,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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