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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老爹手里摩挲着熏的漆黑的烟袋锅子,眼睛定定的看见前方,但却没有半点影子,瞥了了一眼蹲坐在旁边的小儿子,语重心长的说道:“天佑,咱们文家虽然代代清贫,但是却是各个都活的踏实,这银子来的太轻巧,我花的不实在。”文老爹平时话不多,可见这是憋恨了。
文天佑非常理解他爹的心情。
做为一个被师傅压榨了二十多年的吊丝男,文天佑上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被师傅捡到然后活下来,所以从来没有奢望过什么,这次捡漏也是大出他的意外,吃惊过后很快就淡然,“爹,你想想,申家人吃了这羊他们多半不会注意这个,肯定会丢掉,而我认识,所以才能得到这珍贵的药材,再说这药材能治很多疑难杂症,八百两银子能换好多条人命,我感觉咱们用这银子不亏得慌。”这是实话,羊黄珍贵,但是也不乏有不识货的人丢弃,所以这银子赚的就是阅历、运气和眼力了。
“我这既没偷也没抢,你们也甭多寻思,放心的用就是了。”文天佑继续给他宽心,“你儿子医术也是不错的,以后的银子不用担心不够花。”提到老本行,他还是有些底气的,就算比这里的大夫差些也不要紧,自己还年轻,多学多练,以后总不会太差。
瘦削清俊的少年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眸子里的自信好像是洒了星光一般光灿灿的,充满了活力,看着这样的儿子,文老爹心是欣慰的,他经历的苦难多,知道年轻人多点朝气是好的,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这钱我就不再多想了,但是你得记住,人这一辈子多灾多难,旦夕祸福,指不定什么落难或者倒霉,所以银子紧手点没错,别大手大脚的花,要给自己多留点后手。”这是他活了五十多年,经历了无数苦难后总结出来的经验,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记住。
文天佑郑重的点点头,表示自己铭记于心,文老爹才轻呼了口气。
文天佑成功的把银子和人命关联上,文老爹心里就释然了,银子再多也买不回来命哇,所以儿子把药卖了是在救人呢,怪不得人都说读书好,这读书人就是厉害,看着死羊就知道羊肚子里有东西,一般人哪能想到。
文天赐是两个孩子的爹了,但是也不过二十出头,对新鲜的事物还很好奇,吃了几口儿子给的点心后觉得真是自己这辈子最好吃的东西,所以,非常孝顺的给他爹拿了一盒子来,文老爹不愿意跟孙子抢东西吃,但是耐不住俩儿子一起劝,就捏起一块白胖的糕点吃了起来。
入口香软酥甜,香而不腻,好像一直甜到心底,看着俩儿子你一口我一口的分食点心那其乐融融的样子,文老爹眼眶有点发热,他这也是享了儿子的福了。
“爹,我明天再去申家找找那盖房子的工头,这盖房子宜早不宜迟,早点盖好,我好去县城把那些需要盛药和磨药的工具都订喽,新房子一完工,我这看病的牌子也得立起来。”抹干净嘴边的渣子,文天佑说道。
“行,虽然现在有钱,但是也不能太张扬了,你要隔出药房就得占了两个屋子,我看三间正方加上东西四个厢房差不多就够了。”文老爹狠了狠心说道,老妻跟了自己几十年都没住过新房,这次也算是圆了她这个念想。
“那我和天佑明天一起去罢。”要盖房子可是大事,文天赐怕他弟弟有些东西想不到。
有了银子,腰杆就硬了。三个人很快就把盖房子的事商量个大概。
那厢,县城的楼家大院是灯火通明,听说了老太爷差点去了,全家人都心惊肉跳个不停,老太爷千里迢迢从京城回来祭祖,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他们怎么活啊,所以对三公子口中的文秀才那是感恩戴德,被人七嘴八舌问了半天,贺羽楼这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照看爷爷,忘记谢谢恩公了,真是太失礼了。
不过,那人跟赵记药铺的老板看上去很熟识,明日那赵大夫来行针问清楚再登门道谢也不算晚。
第二日清晨,还没等兄弟俩去找人,那工头倒是先来了他家。工头叫汪泰和,是雍州本地人,因为吃不饱饭又没有什么手艺没法在县城活,所以纠集了十多个汉子一起做起了搬运货物的苦力,干的久了看的多,他也有了几分心思,正逢这次县城安置流民,因为大多人都忙于开地,顾不上盖房,所以他就抓准了时机到各个村子找活,文家村的保正和副保正家里的房子都是出自他的手,本来以为申家的活完事后就得转战到下个地方,没想到有生意找上了门。
几个人都不是会说客套话的人,直接开门见山开始谈,简单了说了下自家人对房子的要求,一听说要盖青砖青瓦的房子,汪泰和也精神起来,这砖房和土房不同,需要的材料都要从县城里买然后运过来,他不能干谎报银子的缺德事,但是从自己熟识的地方买是能得些好处的,除了工钱还能小挣一笔,所以对于这笔买卖,他非常上心。
看文天佑好像挺着急的,汪泰和又从县城那边找了几个人过来,承诺半个月左右能完工,越快当然越好,但是质量是必须保证的,对于这点,汪工头把胸脯拍的啪啪响,这点绝对放心,村里里保正和副保正家的房子都是他盖的,肯定没有问题!
一个人一天30个钱不包三顿饭,工钱还算公道,谈妥了工钱,汪工头就招呼人开工了,申家的房子昨天上好梁已经没什么活,留俩人在那边善后,所有人就都全都来了文家。
宅基地那边热火朝天的干起来,文天佑又开始拔草,他们一家人把东西搬到后面不碍事的地方,怎么说也要在这呆半个多月,不拔了这些草虫蛇什么的可受不了。
“二叔,等拔完草咱们去后面的林子去瞧瞧吧。”敞开肚皮吃了两顿肉又尝了那从来没吃过的零嘴,文云轩已经把他二叔摆到心里最高的位置上,所以探险这种事也得叫上他二叔。
“不行,那地方太危险,我不去,你们别乱跑。”文天佑坚决的否定。
“怎么危险了?”文云轩瞪圆了眼睛,挺起小胸脯不同意的反驳道:“村里的猎户打回来很多猎物呢,听说还有一直狐狸,我从来都见过狐狸。”
“那些都是有经验的猎户,一只手指头都能把你拎起来,你还敢拿自己跟人家比?进了林子你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你去了也只有给野兽塞牙缝的份。”这小子就是典型的吃饱了撑的,肚子不饿了就想着撺掇着瞎整。
“不是还有二叔你嘛!”见他不松口,文云轩小小年纪竟然深谙拍马屁之道,“二叔,你厉害,你可以带我俩一起啊,咱们就在外面看看,不进去也行。”
“不行!”文天佑抵挡住了他的糖衣炮弹,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武力值,要真是遇到危险,都跑不过俩侄子,至于单P野兽什么的,在梦中过过瘾就行了。
文云轩还想再磨两句,看他爹过来找二叔,立刻缩脖子老老实实的拔草,他爹脾气可没二叔的好,要是知道自己的想法肯定屁股开花。
文天佑去给工头拿银子买材料,再回来的时候俩小子已经没影了,以为他们只是出去玩也没有在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俩小子还没回来就有点着急了,这俩惹祸玩意不会真跑去后面的林子了吧。
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他和大哥开始在村子里找,结果把村子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发现俩人,文天佑只能把刚才的事给大哥说了,这俩孩子可能跑去青巴了。
一听文天赐脸就白了,那地方是小孩子能去玩的地儿吗,进去就是个出不来了,这时候也顾不上生气他们闯祸,先把人找回来才是真的。文老爹还算是镇定的,俩人去后面寻人,他就去村里找了那些进过林子的猎户,求人也帮着找,那些人答应的痛快,拿了工具就跟着出了门。
文天佑兄弟俩人心里着急,走的也快,很快就到了林子的边沿地带。视力所及,青绿一片,好像面对着一片绿色的海洋。因为比较靠边,树木倒不是那么浓密,在外面大约能看清楚里面几十米的样子,俩人扯开喉咙喊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半点反应,汗都下来了。
越拖下去情况越不利,文天佑跟他哥商量要进去,文天赐死活不让,儿子下落不明,要是再把弟弟也搭进去那更要命了。
“哥,我现在看的远听的也远,进去找也方便,再说我也不走太远,看不到外面的光我就撤回来。”
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文天赐只能点头。
进了林子,文天佑才真正发现自己这异于常人的五感有多么的厉害。
静静的站立在厚叶铺就的地面上,高耸入云的枝叶和错综盘桓的百年树根好像将青巴围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隔绝了尘世的喧嚣,万籁俱寂。
焦躁的心慢慢平复下来,被自己刻意压制的灵敏的感官自动侦测,映出眼中的树木的清晰的轮廓,风吹动落叶的沙沙的声音,虫子翻动泥土的震动,特属树木的清香还有——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