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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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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陆远是说错了那句话,亦或是哪一句话触动了秦前,他半晌都没有说话。

    陆远穿好了鞋准备挂断的时候,秦前突然说:“其实我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还是不对。”

    “嗯?”陆远一阵疑问。

    “看你现在过得挺好挺正常的,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也许你并不想听。”秦前叹了一口气说:“这半年,那谁来找过我几次。说是想找你。”

    “嗯。”陆远口气很平淡,好像真的已经把那人放下了。

    “上个月她来找我,莫名其妙地给了一串冰糖葫芦,说要我给你。这姑娘真是越来越神经了。”秦前顿了顿,突然有些伤感地说:“她现在不去死了,倒是变了很多,也有好好工作,据说有人抛橄榄枝,让她去北都。”

    陆远若有所思看了一眼那几只极其有性格的猫。它们还在盯着陆远。每天陆远要去上班或者要出门,它们总是那样一副又防备又依恋的表情。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猫,都挺奇葩。

    “嗯,其实她一直能力挺强的。”

    秦前斟酌了一会儿,问他:“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她了?”

    陆远笑了笑:“你说呢?我都有女朋友了,你现在问这些是不是太晚了?”

    “你真的就谈了?”秦前有些不敢相信:“我实在不敢相信你居然就和相亲的女孩谈恋爱了。你以前那么反感的。”

    “人是会变的。”陆远挥挥手和猫咪们表示再见,然后出门,“改天有空,带她出来和你见见。”

    “什么样的人啊?”

    陆远想了想,“一挺漂亮的女孩。”

    秦前一听漂亮二字立刻笑了:“自从那谁以后,我对漂亮的女孩都不感冒了。”

    “放心吧,这次是很正常的女孩。”

    “也是,这世上像她那样的女孩总是不多的。”

    确实不多,全世界只有这么一个而已。

    陆远在心里默默地说。

    新买的车还在磨缸期,开着还不是那么顺手。也许是习惯了清贫的生活,突然有了比较实质性的改善还真的不是很习惯。

    博士毕业后顺理成章地留了校,偶尔还是会上点节目什么的,但大部分时间是在做学问,跟着老师一起写书。

    江教授之后找陆远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就江珊之前盛怒之下说得那些不理智的话和不理智的举动道歉。江教授一生奉献给了学术,绝不会允许江珊因为私人感情侮辱学术。陆远的论文是梁教授指导的,梁教授对于他的成果发表不是那么满意,但总归也是无功无过,最后还是让他通过了。

    想到之前对江教授的猜忌,陆远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陆远从罕文回来的时候就没有再见过江珊。直到半年后江珊才再度回到江北。再回来,整个人已经脱胎换骨,看上去豁达开朗了许多。

    后来江珊对陆远说:“得不到的就最好的,最好的不一定要得到。想通这一点就觉得一切都变轻松了。”

    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不管承不承认,总归结果会是这样。

    到达约定的餐厅,开车进了地下停车场,为了找车位等了许久,到餐厅的时候一看时间,竟然已经迟到了二十分钟。

    远远已经看见那一抹丽影,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左半边脸,低垂着眼睫,安静地看着菜单,时不时用铅笔画着圈。这家餐厅生意很好,经常爆满,一到饭点就要排队排很久。可那人却一点都没有不耐烦。

    见陆远到来,她脸上一点生气的表情都没有,还微笑着打趣说:“一定是知道来早了也进不去,故意迟到的吧?”

    陆远有些抱歉地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等很久了吧?”

    她微微一笑,极其温柔:“没多久。你不来我一个人做主把菜都点完了。”

    “你爱吃什么就点什么,我什么都吃的。”

    “嗯。”

    ……

    这个女孩叫苏灵蕴,虽成长在一个单亲家庭,但个性温和,气质良好,五官生得秀气又漂亮,除了左脸额角有个小时候留下的伤疤,几乎没什么缺点。

    如果以婚姻为目的,她无疑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陆妈妈介绍的时候陆远是没什么兴趣的,但答应了不能不去。那天他正好又在监考期中考,等他赶到的时候已经迟了半小时。当时他以为她应该早就走了。却不想到了餐厅,她居然正一个人在那吃晚饭,还吃得挺惬意。

    大约是开始的时候留下了一点特别的印象,后来的交往就比较自然了。虽没有那么热烈的感情。但年纪到了,想来感情也就那么一回事,得不到100分的得到70分也很赚。

    两人如第一次见面那样边吃边聊。其实也没有太多话题,苏灵蕴唯一不会让陆远觉得难受的就是他即使什么话都不说她也能很自在,这让陆远觉得轻松没压力。

    “我妈说想见见你。”苏灵蕴一直低着头,一边夹着菜一边说。

    陆远拿着筷子的手僵了一下。还不等他回答,苏灵蕴又说:“不过我回绝了,还不到时候。”

    陆远想了想说:“如果阿姨想的话,我这边是没问题的。”

    苏灵蕴扯着嘴角笑了笑说:“其实你不用勉强自己喜欢我。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我,只是觉得我适合。”

    “我……”

    “不用解释。”苏灵蕴说:“到这个年纪了,我们彼此都明白的。”

    苏灵蕴放下筷子,很认真地对陆远说:“我单身了很多很多年,20岁到27岁,最好的几年,我一直在等待,后来才明白,不是每个人都有运气等来两情相悦的爱情。陆远,如果我们彼此都没有遇到那个人,那么就将就将就吧。”

    陆远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倒是觉得释然了很多:“如果你遇到那个人,随时告诉我,我给他腾位置。”

    苏灵蕴笑:“那你要是遇到了,也一定要告诉我。”她想了想又说:“我只有一个请求。”

    “什么?”

    “请先和我说了分手再和别人在一起。哪怕不是爱也总归是有几分革命感情,我受不了背叛。”

    陆远看了看苏灵蕴,正在脑袋里猜想着她也许是经历过什么。大概是职业病。总是会通过别人的行为和表现来猜测别人的内心。

    苏灵蕴用勺子搅着面前的汤,有些悲伤地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出轨了。那时候他总是不回家,一回来就是和我妈吵架要离婚。那时候我还很小,不懂事,身体也不好。我小时候曾经做过一场大手术,那场手术让我爸爸不得已回到我和妈妈身边。”

    苏灵蕴抿了抿唇,一声低不可闻地叹息轻轻逸出:“后来我才知道,虽然爸爸回来了,可爸爸的心已经不在了。他在外面有女人,还有了女儿。那个女儿和我差不多大。”

    她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将额角的伤疤展示给陆远看:“这块疤是他外头的女儿造成的。她用石头砸我家的玻璃,我当时正坐在窗边画画。”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陆远问。

    “因为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比一般的人,更害怕背叛。”

    陆远看她那么严肃又认真的表情,想起曾有一个人,也曾用这样的表情对他说:“陆远,我比一般人还要怕疼,所以不要爱我,因为我要的爱,你真的给不起。”

    当时的他还胆怯于告诉她,不管她要什么的样的爱,只要是他有的,就会毫无保留。但时光匆匆,他总归是没有说出口。

    陆远放下筷子,用很平静的口吻说:“我并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无法继续,我会选择结束。”

    “谢谢你的尊重。”

    “应该的。”

    谈恋爱谈得像谈生意。陆远想,爱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

    *******

    从罕文回江北,休整了一段时间就重新走入了社会。

    文措放弃了从前虽光鲜但没日没夜加班的高新行业。进入了全新的一行,做了一名杂志编辑兼采访记者。

    这份工作是emma给介绍的。emma就是当初她随手从罕文捡回来的那个女人。

    她在北都文化圈摸爬滚打了十年,现在是业内翘楚。微博上有小几十万粉丝,也算个大v。能很有逻辑地针砭时弊,经常替人解决情感问题,却始终理不清自己的感情糊涂帐。

    在江北做了近半年,上月emma又一次发出邀请让她去北都。之前一直没放在心上,这一次文措终于开始认真考虑这个建议了。

    也许去一个新城市能有全新的开始。这么多年在江北经历过太多悲伤的事了。总归是不适合人重新再来。

    校对完稿子,交了本月的主题。主编大发慈悲放让文措提早下班。

    之前的一个月都持续很忙。但总归是有几分收获,新一期的杂志销量比上月提高了很多。文措策划的新栏目功不可没。

    文措在商业街随便逛了逛。渴了买了一杯冰沙,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吸着。

    她的正对面是商业街的巨幕。上面正播放着江北卫视新推出的一档情感面对面的节目。

    才播出了几期而已,已经在网上引起了热议。主要是他们节目的主人公都各有特点多少有点奇葩,很容易引起吐槽。

    极品故事,奇葩人物,吐血对话,却配备了一个非常严肃耐心的“心理专家”。这个专家不是别人,正是很久不见的陆远。

    这个节目文措每一期都在追。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行为有点无聊。

    陆远现在在江北大学当老师。文措知道他不想见她,也不去打扰。只是偶尔去烦烦秦前。

    上月,她送了一串冰糖葫芦给秦前,被秦前臭骂了一顿。

    也是,毕竟秦前没有和她一起在米特错维经历那一切,自然也不会体会,曾有一个男人,在高原上献宝一样给了她一串冰糖葫芦是什么样奇特的经历。

    文措咬着沙冰,只觉得从牙龈一直凉到心里去了。

    屏幕上节目还在继续播放。那个人五官还是过去的样子。只是眼角眉梢多了几分严谨的学术气质。再加上大约是工作了多少比以前修边幅多了,穿衣搭配都很显品味。

    听说现在他有不少粉丝,还听说他现在是江北大学的招牌帅哥教师,江北大学心理学系现在是很多少女的第一志愿。这在前几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切。”文措咬到一块没有切碎的冰,用力咬碎,愤愤咀嚼:“现在的小女孩是多饥渴,是个男人都要扑上去。”

    那人坐在沙发上,耳后白色的耳麦线让他看上去仿佛是个专业的主持人。他手上拿着一支笔,怪模怪样的,都什么年代了,还用钢笔,时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

    听完主人翁的倾诉,那人像模像样解读一番。主持人一直在点头,主人翁是动了气,大声质问他:“陆教授凭什么说我偏执?陆教授你暗恋过吗?你试过怎么爱都是徒劳无论做什么都是多余吗?你试过不管多久不管在哪都还是喜欢那个人吗?如果你没有经历过,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主持人愣住,现场的观众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反观被连连质问的陆远,却一脸淡定的样子。

    他抿着唇,慢慢地说:“我在同一个人身上经历了暗恋、暗恋失败、做什么都多余,也经历了之后过了很久还是喜欢她。”

    文措嘴里的冰块渐渐融化,冰凉透心的触感还留在舌头和牙龈上。她想用力咬合,却发现怎么都使不出力了。

    她死死盯着屏幕,明明只是个节目而已,明明知道不管是主人翁的故事还是陆远的台词,都是写好的脚本。可她还是忍不住觉得他说得每一句话都很揪心。

    她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陆远俊逸闲适靠着沙发,云淡风轻地笑着,对偏执地主人翁说:“但这又能代表什么呢?我有一个朋友告诉我,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最好的却不一定要得到。所以即使我曾那么喜欢过那个人,最后我还是放弃了。因为当你真的爱一个人,你只希望她得偿所愿。”

    “你不能以爱为借口让人觉得负担。那对被爱的人来说,是不公平的。所以你明白了吗,你觉得委屈难受,别人不见得比你难受得少。”

    “……”

    后面的话文措再没有听下去。她猛吸了一口沙冰,在内心里重复着陆远的话。

    “真的爱一个人,只希望她得偿所愿。”

    那么陆远,你知道我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吗?你又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自作聪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