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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人间仙路 三百零一 蝴蝶效应（二）
依灵上前躬身行礼后，双手于身前交握，垂眸立于一旁。
姜老爷子见依灵进来，无论是从她的态度，礼仪还是其他方面，都感觉到相当欣慰，不骄不躁，不狂不媚，就那么清清爽爽淡淡然然的性子，偏生在温和的表象下，灵气逼人，贵气逼人而不自知，并且还是一派天真灿漫的小女儿形象。
姜老爷子看着自家的外孙女，是越看越喜爱，越看越满意。
这也怪不得那已经是化神期的真君对她都是宠爱有加了，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本就是是招人疼爱的。
其实，姜老爷子最近这几天是被他那老友钟老爷子给念叨了几遍，说是那真君对他的外孙女是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在乎，如何如何的宠着。
原先他也不甚在意，师父对徒弟好那不是应该的吗？就像是弟子要孝敬师父一样。
只是，人这话如果说的多了，听的多了，再仔细的琢磨琢磨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老爷子后来想了一下，从他们到天水庄园再到依灵升级，再到最近去参加的这次明月楼的拍卖会，老爷子发现，这风灵真君的安排看着是随心所欲，即兴而起，却又是面面俱到，匠心独具，他那位乖巧娇憨的外孙女一直是懵懵懂懂开开心心的随行在侧。
这样一来，老爷子也感觉到了，这样的相处方式是和别的师徒不同。
不是说他们两人的怎样的叛经离道，而是事情本身，他们相处，据服侍风昊天的人说，他们都是在二门听差。能够进去那人书房只有他的朋友和这小丫头，并且，他还记得那人说话的表情，那是一脸的困惑和不可思议。
“小姐一天中总会去请安一次，去了多是会待上很久才出来，也没见过他让她做过什么，多是喝茶聊天和下棋，只是有一件事情很奇怪，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后来想起来的时候。总感觉那里有些不对劲，那是小的有一次禀报事情的时候，有见到过真君上人竟然在亲自煮茶。并且顺手很是惬意的给小姐斟满了茶杯，小姐很自然的接过茶杯喝茶，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棋盘都没动一下......”
这是他问服侍风昊天的人，小姐有没有常常给她师父请安而得到的话，话说当时。他听的都有些不可思议。这样的事情，当时是感觉到画面自然而然，只是当记忆定格的时候，这画面就显得很有些不对劲。
当想起来的时候，这让他们震惊，多年的礼仪教导和规矩他让们知道。师父就是师父，只有弟子给师父服其劳，哪有师父给弟子煮茶的道理？
端茶是小事。只是调换了个儿的感觉让人不踏实。
想起那人的脾性，怪不得不让人在跟前服侍，光是这些事情传扬出去就够自家那小丫头喝一壶的，一定不尊师重道的帽子，就会让她德行有污。治她个大不敬的罪名，如果这样。那丫头就是很难做人了，并且，他不确定的是还有没有更离谱的事情。
这样一想，姜老爷子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幸亏这天水庄园服侍任职的多是他的心腹死士，不虞会传出去，这让老爷子摇头苦笑，从此严令，在紫竹院当值的，不经传唤，不得踏入后院半步，就算有要紧事情禀报，也要在院子里回禀。
再想起跟去保护他们的侍卫回禀，他们去酒楼出东西也是会自动的替那丫头点好适合她口味的。
老爷子在为依灵有这么个好师父而欣慰的同时，也为她平白的多了一层担心，这些虽然都是生活中小小的细节，但是，就是这些细节，已经如影随形一样，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
如果说丫头不懂的人情世故的话，那么风灵真君则不会不懂，既然懂还这么做，要么是随心所欲惯了，视人间规矩教条为无物；要么是有其他的打算，早就做好了准备；还有一种可能是，对这个弟子不满意，想毁掉她。
老爷子是吓了一跳，坐下来慢慢的分析，感觉不像，或许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有可能是自己关心则乱的缘故。
那人一是不让人贴身服侍。
二是对于身边的人一早就丢到二门外，不经传唤不允许人进他后院和书房。
三是修真之人比之世俗界礼仪规矩要淡很多，只是尊师重道是必须的。
这样一想，他心里才好受些。
还有一点，也是姜老爷子笃定那风灵真君对待依灵没有恶意的，那就是到了他们这个修为的程度，已经到了去伪存真的地步，根本不会去动那些个心思，其人从内而外所表现出的都是天然的，都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们根本不屑于去动那些个歪门心思。
有些话，他不愿意说出口，也不愿意多做置评，在妘水在的时候，他们都答应过她，依灵的道路由她自己选择怎么走。
无论是嫁人还是修行，只要她选择了，他们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这可是他姜继海的女儿用天大的代价换回来的给她女儿的福祉，他怎么着也要维护。
看着眼前如花般美貌的外孙女，静静的立在那里，恬静和灵动共存，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的不真实。
“丫头，一转眼你已经是十六岁了，在人间，估计都已经嫁人生子了。”现在的她看起来还是那样的娇小，比之普通的人间女子像是要小上个三两岁一样，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
老爷子笑着开口，一脸的欣慰。
依灵大囧，脸颊飞起一抹红霞。
“外祖父，我.....”依灵唤了一声，忽然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的好，咬了咬唇角，终归是没有说话，垂头看着脚尖。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她的终身大事了？
如果是搁在前世，她恐怕早就结婚嫁人了吧？
如果是搁在这个时代，在人间的话，估计也像是外祖父说的，也已经嫁人了，这里可是十五岁及笄以后就可以嫁人了的说，并且订婚绝大多数都是在十四岁之前，如果是那样，她就更不知道该如何的面对好，并且她有预感，那样的话，她的日子不见得比现在好过。
这样想来，自己这个身体是十六岁，而到这个界面也已经整整十年。
看来还是托了修真的福，应该是庆幸么？庆幸她还可以修真？
依灵抿了抿嘴角，略微有些紧张，最怕现在他老人家来句她从小就有订过娃娃亲之类的狗血剧情。
依灵互握的手骨节有些泛白，她现在还不想这么早嫁人的说！
另外，她的父亲留下来的信里不是说明了她可以自由选择吗？可是为什么外祖父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些事情？
老爷子像是没有看到她的小动作一样，笑的和蔼，平时看着这小丫头人小鬼大，挺淡定的，怎么一提到这个话题，也不淡定了，看着她的神情不禁若有所思。
老爷子缅怀一样的说道：“曾经答应过你的母亲，让你自由选择你想要过的生活，还有你将来要选择的——人，或者是不选择人，一心证道也可以。”
依灵猛然抬头，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老人。
依灵被这几句话炸得是一愣一愣的，尽管她看过那封信，知道父母为了她今后的道路和生活做了诸多的努力，只是从姜老爷子口中说出这番话来还是相当有分量的，她略有动容，心中还有隐隐的不安。
当初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让她的父母为她做了这么个和这个时代绝不相符的决定，给她争取到了这么个自由的选择。
难道说，除了那个蛊毒之外，还有其他的原因？
姜老爷子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紧接着，继续说道：“在你出生前后，妘水和人杰共同做了个决定，将属于他们的全部财产做了个划分，他们自己留了部分备用，其余的你和你哥哥剑儿一人一半。”
老爷子静静的诉说着，静谧而安详。
“你的一半，在你及笄之前由我代为打理，有田庄，玉石铺子，干果铺子，酒肆等等一些，基本上，几个大的城区都有你铺子的股份，我已经通知了帮忙照看铺子的大总管，侍卫和各家店铺的掌柜的，他们估计后天会到，到时候他们来见你，磕个头，认了主，这件事情就算定了。”
依灵垂首立于老爷子身旁，静静的听着，书房内静谧而安详，她看着老爷子鬓角那一小缕泛白的头发，心中隐隐发痛。
“外祖父.....”
姜老爷子挥了挥手，没有让她说下去，接着面色一整，静静的盯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
“之所以现在这样做，最重要的是，无论是大管家还是侍卫均是修行者，有体修，有丹修，目前来说，无论是修行界还是人间界，都不太平，真君待你这么好，你是弟子，不可能不为师门分忧，有什么事情，是要你亲自去做的，丫头，你现在的修为毕竟有限，记得要量力而行，有他们在，至少可以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那位岳天奎的事件，让老爷子不止是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意味，还有那看不见的凶险也在眼前，他要为自家的孩子筹谋，至少要保证她的生命安全。
她师门对她的保护，他管不着，也不会多说，他现在只是做着他觉得应该做的事情，保护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