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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点的时候凉落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家里的电话号码。
“小姐,你回来一趟吧。”是付叔,略显苍老的声音里夹带着一些力不从心。
凉落的手指下意识攥紧电话,浅声问:“付叔,发生什么事?撄”
一般情况下,付叔没什么事是不会给她打电话的,因为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那么现在偿?
“夫人她病情发作,正吵着要见你。”电话挂断后,付叔在那端叹了一口气,摇头,小姐这是生的什么命?老爷因为那件事做了伤害小姐的事,现在夫人又......
凉落的心一紧,面色苍白,指甲深陷入掌心,如何疼的都忘记了。
她快速的收拾好自己,简单的抓过几件衣服就装进包里,她太着急,着急的甚至忘记思考,忘记了要冷静理智。
临着开门出来的时候,迎面碰见霍郁森。
男人满身酒气的立在不远处,西装外套被随意的搭在胳膊上,单手插袋,一整晚的宿醉,导致他清冷的五官上添上几分淡漠与憔悴之意,颀长的身形立在那里,却仍是不减他身上那股子尊贵之气,有些人,天生就是这麽的高高在上,俯瞰众生,挥一挥衣袖便可操纵他人一生,她就是如此,在霍郁森面前,就是那个被挥一挥衣袖就只能乖乖听从的微小存在。
凉落的思绪迅速回转,踏步,正准备绕开身前的男人。
男人眸底染着冷漠,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行李包上,眯起眸子,森冷之意四起,“怎麽?才一个晚上就着急要走?”
凉落顿住步子,清淡的面目上划开一抹浅笑回视他,语调冷淡,“霍先生,早上好......嘶!”
男人扯着她的腕子,将她整个人狠狠砸在身后的墙上,凉落疼的骨头都要碎掉,眉头紧紧蹙起,“霍郁森,不跟你闹,我要回家。”语气中含着焦急。
“闹?”霍郁森低笑一声,押着她肩膀的手加重了力道,声调里含着酒后的沙哑,冷然道:“回家?霍太太,你要回哪个家?恩?凉家?还是容家?”
刻意压低的声音,末了一句凉落清楚的感受到他话里隐藏着的怒意,像是再多一个突破口便要向她席卷过来。
“我回我自己的家,霍郁森,我真的有急事。”她抬眸,迎视他的目光。
她是真的有急事,所以现在没有半点多余的心思跟他纠缠。
“急事?什么事能比凉家当初一朝落败的事还要急?”凉薄的话语随着男人掀唇的那一刻吐露出来,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很是刻意,看在凉落眼底是那么的不屑。
“霍郁森,”凉落面庞温凉,看着他的眼睛,扯开一抹浅笑,自嘲道,“凉家落魄,是凉家出过唯一的大事,也是凉家所遭遇的最大祸事,是霍先生拯救凉家,所以凉落很感激,卖给你了,我心甘情愿......”冷淡疏离的态度。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我求你,霍郁森,给我一点自由时间?”她睁大眼睛望着他,像是在乞求,“如你所言,现在的凉家,大概真的除了死人,再没有什么其他急事可发生。”
毕竟连破产,父母亲生命无望,她都曾经历过,又有事情什么比当初发生的这些还要急迫?
霍郁森盯着她的脸好一阵,手才慢慢松开,眉骨隐着跳了跳,摁着眉心的位置,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凉落被他的身体圈在其中,依旧难以离开。
霍郁森在她身前低声,“我派人送你。”言毕,掏出电话拨了过去。
“谢谢。”
凉落脚步匆匆,上车离开。
......
凉家别墅,一片平静。
凉落下车的时候冲莫南说了句谢谢,“莫先生,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他那边......我会解释。”
莫南听明白她的意思,低声道:“好的。”
凉落目送车子离去,她才缓缓转过身,或许是不想,不敢面对,所以临着家门口,她又退缩了好一阵。
刚一踏进家门,付叔迎出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小姐。”
凉落的眼睛扫视一圈,屋内一派狼藉,大致上能砸能摔的东西都已经成了碎片,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她强忍着话音里的颤抖,“付叔,我爸呢?”
“老爷在书房里。”
凉落径自往楼上走去,卧室里的光线格外昏暗,凉落捡着能落脚的空位走,一把拉开了房间里的窗帘。
视线落在卧床上,面容苍白几近透明的女人此刻正沉睡着,本该是红润的唇色却是白的吓人,更像是一个死人,从五官上可以看出女人年轻时的倾城面目。
凉落走过去,在床畔坐下,指尖有些颤抖,触在女人脸上,眼角仍有泪渍未干。
“妈。”她浅声,轻唤,唇瓣忍不住的颤抖。
华涟漪的双眼突然瞪大,怒视着凉落,凉落的心一窒,从未见过母亲这样的眼神盯着她。
手臂被死死抓住,指甲掐着她的皮肉,凉落蹙眉望着她,“妈,我是凉落。”
应声落下的,还有一记清脆的巴掌声。
凉落被大力打的脑袋发晕,还未反应过来,头发就被华涟漪揪住,“贱·人,贱·人,贱·人!”
尖锐的声音冲刷着凉落的一切感官,从没有过的无助,她任由母亲抓住她的头发撕扯,温淡的面容上挂满清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华涟漪终于冷静下来,双眸却呆滞的盯着面前的凉落,眼神逐渐变得温和,捧着她的脸,有些慌张起来。
“凉落,乖,不哭,谁把你欺负成这样?告诉妈妈,妈替你教训他。”说着,抚着她的脸,语调温柔,“好女儿,不哭了,不哭,不哭。”像极了一个心疼女儿的好母亲。
“妈,”凉落的眸光落在华涟漪的手腕上,白色纱布下是鲜艳的红痕,鲜血浸染,异常醒目,“疼吗?”手抚上她的手腕。
华涟漪抿唇浅笑,摇头,俨然一副温婉沉静的贵夫人模样,方才的癫狂一面不再,眸光变得清明,“妈不疼,妈妈就是心疼你,我的乖女儿。”
凉落嘴角扯开一抹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轻声哄着,“睡觉,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病才能好起来......”
“凉落,离婚吧,”华涟漪认真看着面前的凉落,打断她的话,手轻轻抚在她手背上,面上的泪又落下来,“妈妈病了,但是不傻,上次出院的时候你刚回家,那个男人就派人过来把你带走,自那之后再就少有回这个家。”
凉落只笑,“您说什么胡话,我结婚怎麽会不告诉您。”
“凉家倒了,我女儿不见了,即便我整日里打针吃药待在家里从不看新闻报纸,也知道我女儿到底是怎麽了。”华涟漪面色温和,字字句句直戳中凉落心窝去。
凉落眉目沉静,敛着眸子,“原来您都知道。”
华涟漪眸光里含着心疼抚上凉落的脸,眼神犀利,“跟着他没有跟容闫在一起快乐。”
凉落的脸转向别处,强忍着不让泪落下来,眼前浮现出早上霍郁森说那句话时那一抹嘲讽的笑。
华涟漪的话音愈渐颤抖,“我的病我心里清楚,我就是......我就是心疼我的女儿,不想让我女儿的婚姻建立在利益基础上,凉落,妈不希望你牺牲自己的幸福,跟一个你不爱的男人在一起过一辈子,我的这一生已经是这样,我不要我的女儿这一辈子也这样,离婚,好不好?乖孩子。”
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她在犹豫什么呢?甩头,眼睛一闭再睁开,望向母亲期盼的眼神,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该怎麽说?说霍郁森是他们家唯一的经济来源?或者,霍郁森已经强女干了她,她跟容闫再回不到过去?
都是那么讽刺的真相。
门外响起敲门的声音,华涟漪有些疲倦,浅声:“进来吧。”
房门被来人推开,凉落顺着华涟漪的视线望过去,眼睛蓦然睁大,瞳孔在剧烈收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