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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言顿时紧张起来。她在心里快速转了几个弯,对上他的眼睛,笑了笑说:“不是已经说过了,之前在杭州认识的朋友,徐方寒介绍的,也就见过几面。”这是真话。两人交往后也只是偶尔见面。
“实话?”
“当然。我骗你干嘛?”她一脸你莫名其妙的表情。
俞庭君沉声说:“白嘉言,你最好不要骗我。”
嘉言心里一突,心跳不受控制地快起来,心虚不已。但是,他居然没有再追问,带着她回了楼里。嘉言上楼时还在心里想,怎么会这样呢?她还以为要应对他无休止的盘问呢。要她就这样相信俞庭君什么都没看出来,那是天方夜谭。俞庭君可不是傻子,他聪明地很,也机敏地很。不过,他为什么不追问了呢?
就算他稍微问一句,她也不会如此忐忑,总觉得做了一件错事。
回到屋里,她想打电话给钱多多,号码摁到一半,却还是停了下来。外面天空晦暗下来,乌云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了。她抱着肩膀坐在窗边,沉默了很久。
白嘉言思考的时候,不喜欢身边有人,哪怕这个人是和她非常亲密的人。她能一坐就坐一整天。就像她母亲去世那天,她一个人坐在老屋后院的葡萄架下,一直坐了一整天,第二天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处理各种事情了。
第二天,她也像平常一样和老马参加了会谈。沈阳军方的人、九院的研究员、北京那边相关的领导也去了,一同来的还有竞争对手。他们表明了各自的优势,然后就是长达一个上午的洽谈。中午去吃了饭,直到下午两点,这次才算圆满结束。
嘉言和瞿步青一同往外面走,可以看到她脸上明显的微笑,对她说:“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接下来可有的忙了。”
嘉言说:“是您忙,不是我,我就是个打杂的,这种项目哪里轮得到我?”
瞿步青笑道:“别妄自菲薄,我想推荐你,嘉言。”
嘉言站定了,有点不确定,又问了一遍:“推荐……我?”
瞿步青微笑点头:“是啊,你很有能力。”
嘉言觉得她对自己有点热心过头,但是,又叫人挑不出毛病。她心里警铃大作,这个女人,不是个善茬,偏偏还是把软刀子,看不见血。关键是,叫人暂时看不出她到底想干什么。
工作结束后,得回去准备段时间,这个项目暂时定在九月份开始,还得重新拟定企划书,有补充协议也得进一步沟通签订,也得确定项目组员。总之,还有一系列准备工作。
这天她吃完早饭,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她接起来,那边传来磁性的声音:“嘉言,早上好啊。”
嘉言的睡意马上清醒了,捂住电话,往厨房的房间看了看,俞庭君还在那里:“沈裴瑄,大清早的你打我电话干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先别急着挂,看看我给你发的东西。”
说完,他先挂了。
嘉言将信将疑地打开手机,一看就愣住了,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连忙捂住了,疯狂地把这些照片全给删掉。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她四年前在那个游轮上和他那次。这个人渣!他居然还拍了照!
嘉言好不容易稳定住情绪,第一反应这是不是合成的?她记得那天就那么一次,沈裴瑄后来还去了厕所。她喝多了,但是之后就清醒了,还甩了他两个耳光。她不记得有被拍过这种照片。但是,这照片看着和当时一样,这情景、这房间,乃至照片上她面色驼红、眼眸半睁半闭地仰头吟叫的样子都清清清楚楚。
难道他当时还装了摄像头?
嘉言不知道该怎么办,脸色煞白,脑中不断想着各种对策。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俞庭君从厨房出来,看到她皱了皱眉,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嘉言马上退了一步。
他的手就那么晾在了半空。
嘉言看了他一眼,别开头,装作若无其事地拨了拨滑到额前的头发:“没事,就是有点胸闷,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俞庭君平静地望了她一眼,把她抱到了房间,给她盖好被子。他在床头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嗳。”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外面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嘉言疯了一般掏出手机,猛拨沈裴瑄的电话。那边一接通,她就不受控制地破口大骂:“你他妈有毛病是不是?死变态!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死吗?”
沈裴瑄好脾气地笑了笑:“别这么激动啊。你那边的房子隔音可不大好,要是不小心让邻居听见了,怎么办啊?”
嘉言这才稍微镇定了些,捂着电话,压着怒气:“沈裴瑄,我哪里对不起你了。好歹也交往一场,你要这么和我过不去?”
“嘉言,这话就严重了,我怎么就和你过不去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忘了咱们的‘旧交情’,特地发点儿照片给你,让你重温重温嘛。”
嘉言恨不能扑过去撕烂他的脸:“别废话了,说吧,你的目的!”
“好,干脆啊,我就喜欢你这股利索劲。”沈裴瑄收起笑意,声音平缓,“嘉言,你知道那会儿我为什么和梁梦乔做吗?”
“我没兴趣知道。”
他却兀自说:“因为你对我太冷淡了。”
他那时候是真的喜欢她,可是两人的交往模式很奇怪,好像根本就算不得交往,她对他总是不冷不热的,就算看到他和别的女孩在一起说笑,她也不在意。回头他质问她,她说,那不是开玩笑呗,我相信你。他被气得够呛。二十几年来,沈裴瑄在情场上一直无往不利,没想到在她这儿惨遭滑铁卢。他是想气气她,顺便也逼自己一把,心里想要实在不行也就罢了,他沈裴瑄是谁啊?没必要这么耗着。
事实证明,他赌输了,甚至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借口抽身而出。那场博弈,看似是他胜出,实际上,他输得惨烈。
经年后,再遇白嘉言,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他还是放不下。或者换种说法,是不甘心失败。
“嘉言,我们重新开始吧。”
白嘉言愣了片刻,然后回道:“神经病。”
她把电话给掐了。掐完后,一个人在屋里呆了段时间,想来想去,还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接下来几天都提心吊胆的,但是,沈裴瑄居然没有找上门来。她心里稍稍安了安。
“你这两天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俞庭君问她。
“没……没什么。”她低头吃东西。
俞庭君看着她,说:“你的脸色不大好。”
嘉言手里的勺子一滞,不由握紧了:“……四哥,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发现我有事儿骗了你,你会不会不理我?”
嘉言多希望他像电影里那些深情男主角一样告白说“怎么会?不管你做错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但是——
俞庭君说:“得看是什么事。”
他低头给她夹了点菜,眼帘微微垂着,睫毛覆盖下些许阴翳,侧脸疏冷,叫人看不出情绪。嘉言手抖了一抖,不小心把碗碰翻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俞庭君看了她一眼,站起来,给她去换了个碗。
嘉言心里更加惴惴,惶惶不可终日。
午后二人一起去散步,气氛也有些沉默。嘉言心里更加不安,总觉得他知道什么。但是,要是他知道的话,他为什么不开口呢?
她的心每时每刻都在水深火热中煎熬着,连沈裴瑄什么时候过来都不知道。
“下午好啊。”沈裴瑄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嘉言有些机械地抬起头。俞庭君说:“你有什么事?”
沈裴瑄微笑:“干嘛这么冷淡,大家都是同行嘛。”
嘉言眼神瞪视他,但是分明有几分色厉内荏。沈裴瑄笑了,笑容很浅淡,有些莞尔:“嘉言,你有话要和我说吗?直说就行了,怎么一直打眼色呢?”
嘉言差点晕过去,双眼喷火,要不容易才压制住。
“你有什么话,跟我说就行了。”俞庭君回头对嘉言说,“你先回去。”
嘉言的脚步挪不开。俞庭君声音骤冷:“听话。”
嘉言咬了牙,转身快步离开。
沈裴瑄收起了笑意,似笑非笑地望向俞庭君:“要跟我说什么?交流一下咱们跟她的上床经验、还是别的?”
俞庭君什么也没有说,低头松了松袖口,然后,猛地一拳砸到他脸上。沈裴瑄猝不及防,被他打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接二连三揍下来,打得他眼冒金星,鲜血从额头流到眼睛里。眼睛刺痛,然后就是一阵大力,这人拽着他的领口,硬是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抵到墙上,一下一下往上撞:“你他妈敢动我女人,活腻味了?行,今日我就替你爸妈好好教育教育你。”
明明都被打得进气多出气少了,沈裴瑄勉力睁开眼睛,对他露出一个微笑:“你知道吗?每次跟她的时候,她都夹地我特紧。你那玩意儿是不是不行啊,她跟你那么久都跟个处子似的。”
俞庭君自从升做校官后就自律了很多,这几年基本每日呆部队里,脾气比以前克制了不少。加上到北京军区这边后,他就一个人搬到了西郊的军区大院住,性格更加孤僻,不轻易发火。但是这话一出,他的怒火如岩浆喷发,一发不可收拾了。
嘉言没走出几步,后面就传来过路人的喊叫。
“打起来了!哎呀,这怎么就打起来了。”
“这架势,要出人命啊!”
“报警,快报警吧!”
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