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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至三更,一点月光也没有,天上乌云密布。
这是一个小山村中,一个女人凄厉的哭声,划破了寂静。这里有句俗语,夜哭魂,鬼上坟。
哭声响起之时,竟闷雷滚滚,雨滴迅速落下,打在树林间,田梗上,溅起无数水花,远远看去,如同一层薄雾,给这本就凄惨的夜,更添了几份阴怨。
叶家大宅里灯火通明,女人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跪在一个少年的身边,痛哭不止。
少年大概十岁左右,面色青紫,两只眼珠子鼓了出来,嘴角还留着白沫子,已经没了呼吸。
少年的父亲蹲在一旁,狠狠地吸了一口土烟,对女人道:“别哭了,人已经去了…”
女人发了疯似的扑到少年尸体上,“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死了!”
村民们基本已经散去,只留下几个跟叶家关系不错的,也是一脸的愁云惨雾。
一人小声说道:“真是碰哒鬼,本是小儿子的满月酒,哪里晓得这大儿子被一块鸡骨头卡死了。喜事变丧事…”
另一人摇头,叹气道:“造孽造孽…”
这时,女人哭得嗓子哑了,只剩下抽泣。
老叶准备扶起妻子,她一手抱住小儿子,一手死死搂住大儿子的尸体,就是不肯离开。
忽然就在这时,大门被一阵风吹开,哗啦一声,惊得众人一齐向门口望去。
只见门外,站着几个穿黑褂子的人。
黑褂子们都戴着斗笠,雨水从斗笠上低落,很快屋檐下就浸湿了一片。
其中一个黑褂子开口,冷冷地道:“路过此地,可否进来避雨,讨口酒水?”
没等叶家人点头,黑褂子们径直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就坐到了饭桌旁。
黑褂子有七个人,正好坐了一桌。
也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七个人便自己倒了酒,开始吃起了桌上的剩菜。
女人见状,愣了一下,站起来大吼一句:“你们出去!我儿子死了!不招待了!”
老叶也冲了上来,一把拉开妻子,他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七个人,是黑峰观的黑冥七道!
在这里,他们都是听着黑冥七道的传说长大的,听说这七个道士,是修炼了旁门邪道,专门在夜里,收孤魂野鬼来修道!
一个留着长长的白色胡须的黑褂子放下筷子,走向少年的尸体。
“也是该收走了!”他转头看着其他六个黑褂子,“快来撒,做法了!”
几乎是同时,女人挣脱老叶,冲到白胡须黑褂子面前,大吼:“我看谁敢碰我儿子!”
白胡须黑褂子面无表情,眯眼看着襁褓中,顿了半晌,才说:“如果我能让你儿子活过来,你是不是什么都愿意做?”
女人一愣,态度一下变了,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他面前,“愿意愿意,只要我儿子能活过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指着女人,阴阴地说:“一命换一命,你可愿意?”
听到这话,老叶冲了上来,还没靠近妻子,其他黑褂子迅速上前,排成一道人墙,把老叶拦住。
“谁敢动一下!今天晚上我们就让谁变成冤魂!”黑褂子们厉声喝道。
几个村民吓得浑身发抖,一屁股跌坐在条板凳上。
女人点了点头,“我…我愿意。”
白胡须黑褂子嘴角浮出一丝阴笑,只不过谁也没有注意到。
他从后腰拿出一道血一般红的符纸,符纸上画着一些歪歪扭扭的符文。
他推开女人,蹲在少年尸体旁,抓紧少年的肩头,让少年的尸体坐起来。
接着双指夹住血符,贴在少年额头上,咬破自己舌尖,对着血符喷出一口鲜血。
同时手里捏了一个法诀。
嘴里念叨:“阎王借我命!一命换一命!”
话音刚落,只见血符中,腾出道道血雾,腥臭味充斥着整个房间,血雾如同游龙,盘在少年的脖子处。
血雾一层一层地裹住少年,接着血雾一缩紧,少年喉咙里发出一阵怪声。
咯咯…咯咯…咯咯…
随后少年手脚开始痉挛,仰着头,眼睛快速地翻着白眼。
不出十秒,少年的头猛地一下低了下来,平视前方,喉咙里的咯咯声越来越大。
几个村民中,胆小的已经差点吓得尿了裤子。
“诈尸了,诈尸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白胡须黑褂子深吸一口气,一掌打在少年额头的命门处,血符一下子变成了灰烬。
少年的身体停止了痉挛,噗的一声,吐出来一块鸡骨头。
白胡须黑褂子将少年平放在地上,叶家夫妻赶紧上前,就见少年脸色已经变得红润,也有了呼吸。
“十分钟后就会醒。”白胡须黑褂子盯着他们,眼神中透出一股子寒意。
女人回头,不停道谢,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低声说:“道长,请取我的命吧!”
还没等叶家夫妻回过神来,白胡须黑褂子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手抢过了女人怀里的婴儿!
女人睁大眼睛,全身瘫软。
“我没说要取你的命。”白胡须黑褂子带上斗笠,转身要走。
“不…不…”女人声嘶力竭地哭喊。
老叶站起来想去夺回自己的小儿子,七个黑褂子们突然一起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就在同时,屋子里所有的电灯泡噼里啪啦一阵巨响,一下熄灭了。
四周顿时陷入黑暗。
等他们再次点出光亮,七个黑褂子连同叶家小儿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只有大门敞着,风雨不断吹进来。
这时,叶家大儿子睁开了眼睛,看着老叶喊了一声:“爹…”,转眼看着满脸泪痕的女人,“娘…”
……
这时,七个黑褂子已经在回黑峰观的路上。
其中一人问:“大师兄,你要这小娃子做什么?”
白胡须黑褂子道:“你晓得么逼?这娃子身上阴气很重,怕是个学鬼道的天赐灵身!”
“难道你想…?”话说了一半,发问的人又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只凭我们几个,怕是难以夺回我们失去的东西…”白胡须黑褂子幽幽地说。
他低下头,紧紧盯着襁褓里的婴儿,咬破手指,挤了一滴血,滴在婴儿的右侧手臂上。
其他六人见到大师兄的动作,也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婴儿手臂。
七滴血落在婴儿稚嫩的皮肤上,一下子变成了七个黑色的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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