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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超按陆元畅所献计谋,很快缓和了与城中贵族之间的矛盾,王超本就是贵族子弟,虽说为人粗了些,但上流酒宴里的弯弯绕绕他最清楚不过,他一面哭诉国家危亡,所有贵族都是戎狄眼中的肥羊,一面疾言厉色地要严惩叛国之人,端得是一副忠君爱国的英雄将军形象。
贵族们近段时日早被王超吓怕了,他这一番倾情出演,让得贵族们很受用,不少贵族也是身系家国,毕竟他们世袭爵位,是皇家给的,国若破了,他们只是阶下囚,如果还能享受富贵,他们的子孙又如何承袭他们的尊荣。
不少人回府后上书直言王超的德行,皇帝本不想让王超去前线,毕竟他们甥舅合璧,所向披靡,皇帝怕镇北军因此再次坐大,到时越发不受控制,而镇北军的失利,正是皇帝想见到的结果,不仅可削弱镇北军的实力,也可问责宋大将军,到时逼他交出兵权,安插亲近自己的人,也容易些。
不过文丞相一力劝阻,坦言厉害,这才让得皇帝犹豫不绝,此时汾城不少贵族上书为王超说好话,文丞相伺机保举王超调往前线,皇帝也说不出反驳之词,只得同意。
蒙在鼓里的陆元畅依旧当职抓人,她还不知自己的计谋帮着王超龙出深潭,若是她知道了,估计又能喷出一口老血。
这日,顾小芙早起,刚用青盐擦牙,胃里便强烈作呕,顾小芙一手按着自己的胃,一边蹲着身子干呕着,过了良久,才好些。
洗漱完毕,她也不用早饭,而是呆呆地坐在屋中,按着这几日身子的反应,她怕是真有身孕了。
原本顾小芙还抱着侥幸心理,可是现下,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月事迟迟不来,早起晨吐,这些症状已无法再隐瞒下去,顾小芙想着,若是告诉了陆元畅,不知她会怎样面对,真能一如既往地相信自己?
陆元畅一直让人监视自家的一举一动,不过这段时日半点线索都没有,她从坚信到怀疑,那个所谓的贼人究竟是否存在,自己离城在即,若是不将此人揪出,顾小芙还不得被人欺负。
“陆什长,今早安乐伯夫人派人接了顾娘子去安乐伯府。”胡大通收到消息,马上报与陆元畅,他守株待兔太久了,有了这个重大发现,怎能不兴奋。
而陆元畅闻言,只是面无表情点头,安乐伯回府也有几日了,伯夫人若是感念陆元畅大恩,自是会招见顾小芙。
顾小芙由祝大娘陪着,正襟危坐于大厅中等候,她是知晓安乐伯府的情况的,陆元畅与祝家都没瞒她,不过虽然她知道这次是人家要答谢自己,可是她头一次见世袭爵位的贵族,又在如此富丽堂皇的府邸中,还是有些紧张。
“芙娘,别怕,有干娘在。”祝大娘看出顾小芙的拘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顾小芙勉强对着祝大娘笑了笑,在心中不断自我建设,渐渐地,心也宽了些。
“让祝娘子与顾娘子久等了。”
顾小芙听到声音,抬头看去,见一个中年贵妇,穿着锦绣常衣,由几名侍女簇拥着,缓缓而来。
“民妇见过安乐伯夫人。”顾小芙跟着祝大娘,恭敬地做万福。
“不必多礼,快请起来。”安乐伯夫人让身边侍女扶起两人,和善地说道:“顾娘子,你夫君与我安乐伯府有大恩,不敢当此大礼。”
“夫人言重了,伯爷一向洁身自好,素有贤名,安乐伯府忠君爱民,整个汾城家喻户晓,此次不过是王将军慎重,让伯爷与二位公子受累了。王将军英明,即使没有奴家夫君相助,也会还安乐伯府一个公道,伯爷定会全身而退。”顾小芙谦虚地说道。
此话一出,安乐伯夫人不由心惊,她从祝大娘那里,得知顾小芙的身世,可是刚才一番话,哪里像乡野村妇能说得出的,既说明了安乐伯府的清白,又帮着王超遮掩了过失,仅一句“奴家夫君相助”,便不得不让人想多。
若不是陆元畅相助,安乐伯哪能如此容易出来,进去三日光景,安乐伯出来时已去了半条命,若是再多待些时日,怕是老命都要交待进去了。你能说陆元畅这份恩情,不重么?她献计于王超,外人不得知,她不仅救了安乐伯府,还救了城中不少贵族!
“顾娘子施恩不忘报,如此气度堪比大家闺秀。俗话说,美人配英雄,能得顾娘子这般美人,陆什长想必也是丰神俊逸之人。”今日因要见安乐伯夫人,顾小芙穿了广袖罗裙,略施粉黛,那窈窕之姿,清丽风度,让得安乐伯夫人大为赞叹。
“夫君与奴家都是平民百姓,当不得夫人如此夸奖,夫人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才让奴家艳羡。”
“哟,顾娘子,千万别如此客道,咱俩再这般说下去,旁人还以为咱们是相互吹捧呢。”安乐伯夫人听了顾小芙的话,笑眯眯地说道,她年愈四十,又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早已不能和豆蔻年华的亭亭少女相比,不过若论气质,那些少女,怎比得了她一个做了二十多年的伯夫人。
要说拍马屁的本事,陆元畅在顾小芙面前,只能甘拜下风,顾小芙若是说好话,被说之人会乐晕晕在其中,还不能发现自己被吹捧着,只以为她说的是真话,愣是生出相见恨晚的感觉。
此时安乐伯夫人便是有此想法,只觉得顾小芙生在农家可惜了,如此钟灵毓秀之人,当是官宦之家的千金才对。
祝大娘与安乐伯夫人有些相熟,伯夫人曾因祝保长来自家坐馆而宴请过祝大娘,大周重文轻武,祝大娘因是书香门第,自身礼仪学识都不错,安乐伯夫人挺给面子的,今日又得见她的义女如此体面,越发的高兴,正午时开了宴款待两人。
顾小芙平日吃得清淡,孕吐反应不太明显,今日安乐伯夫人为答谢陆家,自是山珍海味,顾小芙才一上坐,便不适地干呕起来。
“顾娘子,你怎么了?”安乐伯夫人见顾小芙惨白着脸不停干呕,疑惑地问道。
“谢夫人关心,奴家近日身子不适,今日恐要辜负了夫人的一番心意。”顾小芙强止住呕意,谦意地说道。
“这到是我的不是了,既然身子不适,那我便让人给你传些清淡吃食。”安乐伯夫人微笑道。
顾小芙用了一些清粥,才好些,祝大娘看着顾小芙,眼中满是欣喜之色,芙娘不会是有身孕了吧?
用过午饭,顾小芙以身子不适的名义告辞,安乐伯夫人见她确实不似作假,便派人将她送回,随行而去的,是两车礼物,顾小芙一再相推,可安乐伯夫人定要相送,顾小芙只得无奈收下。
刚到陆家,祝大娘便拉着顾小芙回屋问道:“芙娘,你可是有喜了?”
“奴家不知,未请郎中诊过脉。”顾小芙想起腹中孩子,就觉得纠心。
“哎哟,你们这两个孩子,真是不省心,阿元说自己去请郎中,我这个做娘的日日在家中等待好消息,谁想你们居然如此不上心,真真是气死我了。”祝大娘恨铁不成刚,用手指点在顾小芙的额头上说道。
“大郎军中事多,哪里顾得过来,奴家一妇人,总不好自己出门去看郎中罢。”顾小芙为陆元畅解释道。
“我这就让人去请郎中,你且在家等着。”祝大娘急着说道。
“干娘,您先别去,大郎说过她去请的,咱们若是先请了,她怕是心中不悦,明日她沐休,奴家会让大郎去请郎中,到时有了好消息,便第一时间通知干娘,可好?”今日陆元畅派人回来通知她今晚回家,顾小芙可不想在难得相聚的时间里两人闹矛盾,她想先探探陆元畅口风,然后再行事。
“哎,你说你,虽说体贴夫君是贤妻的本分,可是你一味地顺着阿元,如何使得!”祝大娘见顾小芙太过柔顺,便坐下来耐心地教导她御夫之术。
祝小姐是不用祝大娘操心的,她从小娇生惯养,性子也强,祝大娘每每见着祝小姐,总会提点她柔顺一些,谁想收了个义女,居然是面团一般的性子,所幸陆家无长辈,两家也住得相近,祝家能及时帮衬一些,若是远嫁,还不得被夫家欺负了。
祝大娘今日无事,便向顾小芙倾囊相授,说得那个叫感天动地,山崩地裂,比陆元畅上阵杀敌都来的精彩,顾小芙一面听着,一面想:干爹也不容易,得了干娘,好似得了个阿娘。
到了晚间,顾小芙准备了丰盛的晚饭,将陆元畅盼了回来。陆元畅最近军中事多,已多日不曾休息好,特别今日被王超通知两日后随军出征,就觉得十分疲惫。还好王超有人性,许了她一日沐休,不然与顾小芙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阿元,累了么?”顾小芙为陆元畅搓着背,轻轻地问道。
“还好,回家看到芙娘,就不累了。”陆元畅回头看着顾小芙,不知如何将出征之事说出口。
“你就会哄我,都快被你宠坏了,我好几日没去铺里,大嫂说我现下是千金小姐。”顾小芙撒娇地说道,她打算将陆元畅哄开心,再将有喜一事相告。
“芙娘本该是千金小姐,就算不是,我也要将你养成。”陆元畅霸道地说道,在她心里,谁也比不上顾小芙。
两人说笑了一阵,又一起翻看了安乐伯府的礼单,都觉得这礼太重了,特别是陆元畅,她要的不是金银,不是绫罗绸缎,不是西大街的店铺,不是汾城边的良田,而是安乐伯府对顾小芙的照拂,如此重的礼若是收下了,那这份恩情也就算还尽了,到时若是顾小芙有难,安乐伯就算不相帮也没有道义上的问题。
陆元畅与顾小芙商议过后,独留了西大街的两间铺子,其他的由陆元畅明日亲自送回,扶缘斋的生意日渐红火,留下铺子是给顾小芙今后需时用的。
商议妥当,顾小芙便去洗漱了,才上炕,还没躺好呢,便跌进了陆元畅的怀里。
“阿元,这么急做什么?”顾小芙轻轻推了一把压在自己身上的陆元畅,下意识地移开小腹保护孩子。
陆元畅闻言,低眸凝视,眼中尽是无限的不舍与眷恋,顾小芙见状,停止了挣扎,抬起纤纤玉手,描绘着陆元畅立体的五官,每当这个人如此深情地看着自己,顾小芙总有种陷进深渊的感觉,那里不是冰冷,而是温暖,不是黑暗,而是光明,顾小芙刚鼓起勇气想将自己有孕之事告诉陆元畅,陆元畅却先她一步,强装平静地说道:“芙娘,明日沐休一日,后日一早我便要跟着将军去临边城。”
“什么?”顾小芙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元畅,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她一下子接受不了。
“芙娘,你别急,听我说。”陆元畅轻轻吻着顾小芙纤细地手指,无奈地说道:“宋大将军作战不利,被皇上问责,我军连损几员大将,王将军受了调令,要去前线助战,我正在随军名单之列,此事尚属机密,你切莫与人说。”陆元畅谨慎地说道,此次王超只带一百亲军前去,其他人则留守汾城防卫,城中一万大军由徐文武统领,徐文武除了立下军令状守住汾城,还接下了搜寻“霹雳”符号的重任,这些事,目前只有王超的几个心腹知晓。
其实能跟随王超前去的,都是幸运之人,去了前线,捞军功机会多,升迁快,多少人争破头都想去,陆元畅见四大金刚差不多伤愈,便求了王超一起带去,而胡大通这一伍,则是被留了下来。
可这些于顾小芙来说,都是无益的,她不求陆元畅出人头地,不求她功成名就,只盼着她能平平安安,上了前线,那是九死一生,这军功怎会那么好捞。陆元畅的父亲,陆正风,当年已做到了百户,还不是照样死在了战场上,陆元畅一小兵,生还的可能实在是太低了。
“阿元,我。。。我。。。”顾小芙想劝陆元畅留下,可是军令如山,想去不易,不想去也难,若是违背军令,陆元畅明日就得身首异处。
“芙娘,不哭。”陆元畅心疼地吻去顾小芙的泪,一遍遍地安慰道:“我一定会活着回来,你在家等着我。”
因着离别的心酸,还有生死未卜的恐惧,顾小芙头一次主动吻上陆元畅,用力地吮吸着她的薄唇,嘴边是苦涩的泪水,有自己的,也有陆元畅的,顾小芙推开身上的人,带着凄美的微笑,褪去了自己的衣服,又温柔地除去了陆元畅的衣服,两人肌肤相亲,全身的每一处都散发着对彼此的渴望。
陆元畅看着这样的顾小芙,眼眶越发的通红,身为平民百姓,身为下位者,永远是我命有人不由己,她头一次,产生了对权力的向往,是的,她变了,她不再是洛溪村那个纯朴的少年,不再会因为打了一头猎物而高兴,也不再因吃上一口杨大娘炖的肉而满足,她要追求权力,只有手中有权,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而她永远不变的,是对顾小芙的倾心相待!
作者有话要说:值此中秋佳节,本君祝所有的朋友节日快乐,合家团圆!
顺便说一句,本君在值班,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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