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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陆元畅与顾小芙异于贵族的情感表达方式,大伙儿带着羡慕的眼光看热闹,小两口俨然成了汾城的一道风景。每每顾小芙外出赴宴,贵女们便会向她求取御夫之道,弄得顾小芙极为尴尬,回头对陆元畅的管束也松了不少。
挣脱枷锁的陆元畅,最近的生活可算是春风得意,一面受宋定天调、教料理军务,一面热衷于与贵族们的多加联系,在宋定天的默许下,陆元畅几乎日日与贵族厮混在一起,饮茶论政,喝酒听曲,斗鸡走狗,童年未经历的调皮放纵滞后的在此时显现,虽然行为看似放荡一些,但结交了不少实权贵族,军饷一时间充实不少。
“陆二,将军去哪儿了?”顾小芙淡淡地问道,不过周身无形的怒气,让得陆二有些瑟缩。
陆二低着头,垂手立于顾小芙面前,脑瓜子不停地转着,他替陆元畅打掩护也有段时间了,借口早已用尽,眼下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顾小芙。不说顾小芙饶不了他,说了陆元畅饶不了他,他一个下人夹在主人之间,可怎么活。
“陆二,夫人问话呢,还不快些答话。”屏儿见顾小芙脸色不好,忙提点陆二。
陆二心思百转千回,壮胆抬头看了顾小芙一眼,见她脸绷得紧紧的,想是气狠了,想着往日在府中陆元畅与顾小芙的地位,他毅然决定弃陆元畅而从顾小芙。
“夫人,将军与一干公子,去了。。。去了闻香楼。”陆二言罢,冷汗直流,垂头不敢看顾小芙。
“将军近日常去?”顾小芙强忍着怒气,轻飘飘地问道。
“没。。。没有,将军军务繁忙,并不常去,今日文亭侯世子向将军请教骑射,执意做东答谢将军。”陆二心想,他能帮的都帮了,陆元畅好自为知。
顾小芙闻言脸色微霁,让陆二下去,自己则闷闷回了正房,屏儿小心伺候,安慰道:“夫人,将军恐是推脱不得,那烟花之地将军最是不愿去的。”
闻香楼三楼雅间,一行贵公子行酒令,听小曲儿,极为惬意,陆元畅言笑晏晏,哪有半点不喜的样子,不过贵公子们忌惮顾小芙,他们自各儿身边有姑娘伺候,只陆元畅身边,跟着三大五粗的张成伺候倒酒,还真真是倒胃口。
“陆贤弟,你这日子过的,可怜哪~”文亭侯世子摇头晃脑地说道。
陆元畅淡笑,慢慢饮酒,不以为意,温和说道:“各位公子骑射了得,不日在下安排,咱们去城郊狩猎如何?”
“好主意,来,陆贤弟,喝!”
月儿西斜,欢宴才散,陆元畅洗漱过后做贼似的溜进正房,她不敢吵着顾小芙,只在大炕角边缩成一团,酒劲上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顾小芙起身查看,不禁被陆元畅小心翼翼的样子给逗笑了,费了些力气才将人扳正,自动缩进陆元畅怀中取暖。
北境很平静,无天灾,无*,百姓等待着这一季的麦熟与丰收,关中亦有不少人流入北境避祸。北境战乱多年,民生凋零,人口稀缺,宋定天颁下都督令,但凡新入北境者,贫户可入县衙改籍,领一亩荒地,富户落籍,首年能减免赋税半成。
此令一出,不仅关中,就是南边人,也涌入北境,萧条的北境,渐渐热闹起来。
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挣扎着清理朝廷的新君,在有所成效之后,眼光自然又盯向了边境。
南边,乱了,关中,乱了,西境尚算好些,只北境生机勃勃,新君比之先皇英明多了,一纸诏书,令得北境上层极为震动。
宋府书房内,聚集着镇北军全部高级将领,每个人面有愁容,为啥,新君诏书所云:国家动乱,各地民变,北方安宁,无外患之忧,故缩减镇北军粮饷,适当裁军,以资关中南方军需赈灾之用。
好一招釜底抽薪之计!
“去岁咱坑了新君,这回算是一笔还清。”王超说道,不过他未曾如往日般愤怒,挫折令得他成长不少。
“可不是,咱征兵练兵,好容易练出了样子,这下竹篮打水一场空。”
“朝廷军饷虽说不多,可到底也是一大笔,没了此进项,咱不得不裁军。”
“阿元,你意下如何?”众人的话令得宋定天皱眉,曾经有戎狄压境,他自不怕朝廷,可眼下戎狄之危已解,他确实没了依仗。
“岳父,不裁也得裁,新君此计颇为狠毒。”陆元畅无奈地说道,新君占了法统优势,镇北军若非明反,那势必还得在表面上听令。
“也罢,你等着手去办。”宋定天也是无计可施。
陆元畅领了差事,开始忙碌,裁军也是有讲究的,老弱残兵自是回乡,本就军饷短缺,此时遣散费用必然缩减,退役军士怨声载道,陆元畅顺势让人广传流言,将一切责任都推至新君身上,让得士兵们对朝廷极为不满。
裁撤了残兵,镇北军依旧负担不起驻扎北境的八万府兵,陆元畅一狠心,便让部分战力低下的府兵回乡,此时即将秋收,壮力归田亦能挽回些损失。
镇北军人心浮动,士气低迷,陆元畅与各将军商议过后,便让各将军在府兵中挑选优秀士兵,充实私军,如此一来,到是让得不少士兵看到了希望,操练也极为卖力。
府兵眼下都明白,朝廷与宋定天不对付,自个儿受牵连再所难免,但镇北军将领们已尽其所能维护大伙儿的利益,算是良善,要怪,只能怪新君不体恤士兵艰苦,为君者不贤,如何让得士兵臣服,府兵虽为将领统率,但亦是朝廷的兵,忠君思想还算浓,可新君如此作为,到是让得府兵寒心。
在陆元畅有意操作下,北境府兵越发亲宋,操练也是异常刻苦,只盼自己有出息,能进将军私军,跟着将军打江山,军功军职亦能升得快些。
不过如此精减之下,所留府兵堪堪驻守边境军镇,而将军们手中能调动的兵,差不多也就是自家的亲军了。
“岳父,您觉得意下如何?”陆元畅将裁军结果呈上。
“如此甚好,留下者皆为惯战之士,精锐之师,咱北境久战,也是时候休养生息。”宋定天满意地点头。
秋收,如火如荼,今年雨水少些,但总体还算不错,百姓收割虽辛苦,但脸上皆洋溢着丰收的喜悦。顾小芙日日拿着账册忙碌,越忙越精神,陆家田地有水库灌溉,收成极好,地主婆还能不高兴。
陆元畅粗看账册,发觉以自家的进项养自己那五千私兵居然绰绰有余,不禁对顾小芙极为佩服,家有贤妻,如得一宝,顾小芙的深谋远虑,可不是起了大作用。
粮入仓,银入库,当北境上下还沉浸在喜悦之时,朝廷又下旨意,全国加税!
原本十抽二,已是极高的税了,可新君要赈灾,要练兵,手中又无银,只得厚着脸皮向百姓要。而这之中,关中因战乱不加税,南方十抽三,西边与北边十抽四,这下,郭达明首先不干了,拒旨抗税,南边本就自身难保,亦是民情激昂,北边也好不到哪儿去,去岁雪灾,百姓才熬了过来,如今指着这一季的粮食过冬,十抽四,不得要了他们的命。
郭达明坚决抗旨,朝廷发诏予以斥责,颁诏招郭达明进京请罪,郭达明再次抗旨不遵,新君一怒之下将郭氏族人全部囚禁,另处斩郭达明长子,郭达明愤怒,居然叛国投靠西夏,明反了!
宋定天的书房内,将军们喜忧参半,气氛很是沉重。
新君若处在盛世,也算有为之君,可他处于这末世,只得感慨生不逢时。
“你等说说,我北境当如何?”宋定天见众人沉默,便问道。
“此为机遇,郭达明已屯兵甘州,不日便将进军云湘,西军前番保存实力,战力不减,新君手中无良兵,恐难抵挡西军。我等不若。。。不若。。。”
“你是说我等亦反?”宋定天沉脸问道。
宋定天此刻太过严肃,无人敢答话,众人看向陆元畅,陆元畅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现下还不是时候。”
宋定天闻言,这才缓和了心绪,问道:“阿元,你来说说。”
“先不说我等准备未足,兵力不够,辎重粮饷不足,单就朝廷来说,气数尚未尽。新君已清理朝堂,亦开恩科取仕,政务渐为通畅,所缺者,不过誓死精兵。”
“练兵非一日之功,想那郭达明打到京师城下,新君还能派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杀敌么?”一将军分辨道。
“新君无兵,但南边还有,在权衡利弊之下,以新君之狠辣,料想他会与虎谋皮,给沐王爷兵权,南军与西军开战,胜负未定。如若两方僵持,新君便有喘息之机,对我等徐图之。”陆元畅皱眉道,眼下形势太过复杂,她也吃不准朝廷动向。
“新君左右为难,我等当助西军一必之力,待结果了新君,我等再与郭达明一较高下不迟。”一将军霸气地说道。
“如若参战,胜负许是倾向于我等,可大战之后,我等亦损失惨重,到时我北军与西军内讧火拼,南边大楚,西边大夏,怕是要分一杯羹,我大周岂能因内战而让蛮夷欺凌!”
陆元畅此言一出,叫嚣着明反的将军们很是泄气,一位将军发狠地说道:“难不成咱还要助纣为虐,剥削百姓,充实国库,壮大新君而削弱自己?”
“说来说去,不就是几两银子的破事,大伙儿莫要动气。”就在众人陷入僵局之时,王超突然发笑。
众人不解地看着王超,“几两银子”,亏这傻大各儿说得出口。
“表哥,增税之事你有法子?”陆元畅也很惊讶,啥时候王超脑瓜子那么好使了。
“自然,我先问问你们,你们家交税么?”王超大眼扫视众人,得意地问道。
“咱是官身,怎会交税。”一将军不屑地说道。
机灵如陆元畅,立刻明白王超所言,对这个世家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不就完了,让百姓自愿将田地划入官员名下,咱依先例只抽两成,余下皆归他们自己所有,有见识的保管哭着抢着给咱们送地,各位将军近日不是钱袋子空空么,如此良机却不知利用!而那些不愿的活该倒霉,我到要看看那狗、日的皇帝能收多少去。”王超粗俗地说道,可众人都觉得王超跟亲爹似的。
“高,实在是高!”
“哈哈哈~”
陆元畅看着王超嘚瑟的样子,哭笑不得,也就是像他这种百年贵族,才会对变相剥削百姓的勾档门儿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