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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未了,便听得门外如若通报道:“禀公子、郡君,厉前辈求见。”
厉昇闻言几不可微的皱了下眉。
房内素绾征询的望向公子墨,见对方颔首,罕见的蹭着人抱怨道:“妾身难得与夫君温存片刻,偏生又捡这会子来,好没意思!”
公子墨忍不住清咳一声道:“卿卿,说什么呢?”
***素绾将头一扭,只作不知。公子墨顿觉好笑又满足——谁能相信,端庄贤淑的言氏嫡女竟也会使起了小性;而这样的娇俏可人却是因着他,独对着他,让他如何能不情动意动?此时此刻内心深处居然也有些埋怨师伯挑的不是时候。顺着心意吻了两下,他即附在素绾耳边一本正经地道:“为夫伤了这几日想必冷落狠了卿卿。卿卿莫急,待打发完师伯后,为夫一定……加倍偿还……卿卿且再忍耐忍耐……”一面说,一面暧昧地吮吸着他最爱的晶莹耳坠,暗中的含义不言而喻。素绾酥软着半边身子,满面通红地嗔他道:“你这个,你这个……”***
公子墨笑吟吟地注视着她,状似认真地道:“可是卿卿等不及了?这可怎生是好?要不为夫现下就让人回复师伯,先家去,晚些再来,如何?”
素绾羞恼地擂了他几记,而后起身兀自整理起衣饰来。公子墨上扬着唇,也随之站了起来。
厉昇待了足有半刻钟方被允许上楼。本就积了不少怒气的他一进门就语气不佳地质问二人:“你们方才在做什么?都是跟谁学的规矩?哪个晚辈后生会让长辈在外头等这么长的时间?简直不像话!”话对着公子墨,眼睛却瞟向了素绾。
素绾平静地看着他,丝毫没有要道歉的意思。而公子墨也没有任何表示。
厉昇以为二人心虚,哼了一声更不客气地继续道:“郡君就是郡君,连教养德行都不同于常人。什么目中无人,恃强凌弱,出尔反尔……使的就是熟练。既然郡君手段计策如此了得,那么也不差给厉某一个交代吧?”
公子墨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微挡住素绾道:“师伯说的是何人?惊尘却是不知。”
***“不知?墨小子,我可没空陪你耍嘴皮子!什么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你外公看的没错,这样心机深沉,表里不一的女人根本不配嫁你!除却那层身份,她也添不了多少助力,你就不用再费心护着了。今日大可敞开天窗说亮话,把事情都跟她挑明了!俗话说‘出嫁从夫’,她再尊贵也得听你的管,若不然就可直接休掉另娶!郡君你说呢?”***
***一同进来伺候的如若、千叶听后均愤怒不已。如若恨不能上去扎他几针——这龙啸山庄的人是不是都有毛病啊!张口闭口休啊,另娶啊,纳妾的,当她们夫人是什么?不过是念在公子的份上敬上三分,一个两个的还开起染坊来了!原先还以为这个什么师伯是个好的,不想也是个包藏祸心的。什么尽心尽力的帮助公子和夫人,都是扯大旗!归根究底只是想同夕老爷子对着干罢了。对着干就对着干,凭自个儿的真本事去也没说的,偏生又要拿夫人作挡箭牌,替死鬼,夫人又不傻!而且这语气算什么?连墨家最正儿八经的长辈墨老太爷都不敢给脸子夫人瞧,你一个外三门的倒呼喝开了!可惜如茹不在,不然凭她的嘴皮子,看你还如何瞎咧咧!想来回元阳后她们几个都得跟着练练,省得到要用的时候只能傻呆呆的做木头桩子膈应的紧!***
厉昇等了好一会子都不见有回应,不禁扬声讽道:“郡君?”
***公子墨眼中一凝,正欲作答,不想却猛地被身后人轻轻一拉,紧接着透着点冷意的女声响起:“既然知晓本君尊贵,怎的如此放肆大胆?”声落,不待他应答,倏地从背后转了出来。
缀着上等东珠的绣鞋柔缓却又沉稳的踏在地上,殷色梅花出风毛对襟袄子,火红妆花织金襴马面裙,乌髻上绾朝阳五凤挂珠钗,镶嵌珍珠碧玉步摇并一根不甚起眼的墨玉发簪。明眸含威,朱唇轻扬,华贵高矜之气倾洒满室。***
***莫名的,厉昇就萎了气焰。说不上为什么,只是本能的生了畏惧。任他心内再怎么唾弃不甘,那股子卑微之感仍是牢牢的锁住他,不能反抗分毫。是故他十分纳罕——明明之前业已同这言氏女打过数次照面了,为何却像是第一次认识她?而且面对全西总兵都能镇定自如,现下竟只能仰视,这又是何故?他哪晓得素绾平日里都是收敛了的,毕竟初为人妇,人媳,原该低眉顺目些的。哪成想到了雾州,接二连三的被人肆意辱骂刁难,饶是她再好性子,也不免起了火。兼之公子墨受伤后竟无一人过来关心问候就更添了气。就这般还想利用她达成自己的心思简直痴心妄想!莫要说如今她得了郡君的头衔,便是原先那个言氏嫡女也容不得旁人这般放肆!自小玉琢金镂的长大,虽深居简出,但无人敢看轻她。更别说当面谩骂指责,便是高贵如公主也未曾这样对待过她,别的官家世家小姐就更不消说了。到了言氏一族里,那更是头一份——嫡脉嫡系唯一的嫡女,荣宠可想而知。加上自幼养在言老太君身边,耳濡目染之下,骄傲矜贵早已镌刻进骨子里。世家士族自始以来便一直居于上层,鼎盛时甚至超越皇权,之后虽衰退,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管新贵寒门再如何崛起,论起显贵,究起底蕴,终是望尘莫及,不可攀也。这样人家出来的,一般官宦人家且只有瞻仰的份,更何况是如厉昇那样世代生长于江湖乡野的草民,让其臣服不过是片思之间的事儿。而对于得寸进尺,变本加厉之人,素绾向来是不会心软的。***
“庶民厉昇,你可知罪?”
明明距离自己足有一丈,明明矮于自己,厉昇却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跪下服从。
这时如若极有眼色的唤来如蓁及两个陀僧,并搬过太师椅供素绾落座。
早见识过陀僧蛮横的厉昇,在愈来愈浓的贵气威逼下,不能自己的看向公子墨,眼中的恳求溢于言表。
***公子墨也被素绾的转变怔了一下:便是成亲第二日二叔的那个女人那样挑衅也没见娇妻像这般不讲情面的拿身份地位压人,令他也好生纳罕——卿卿绝不是易怒之人,师伯方才的态度再不好也比不上外祖那日过分,这其中究竟有何典故?莫非与之前私下的谈话有关?听师伯的意思就只有让他作为龙啸山庄陆运掌权人这一茬,难不成除此之外还另有玄机?可究竟是何玄机居然能惹得卿卿做出如此出人意料的行为?过后须得好好探究一番才是。至于当下的事故……***
“大胆刁民,郡君问话竟敢站而不答,该当何罪!”如蓁板着脸极有气势的大喝,如若暗暗给了个大笑容。
公子墨警告的睨了眼凑趣的二婢,不紧不慢地道:“郡君,师伯腿有顽疾,恐不便下跪,还望郡君多多包涵。”
***素绾再想教训他,也不会当着自家夫君的面真的让人跪下,那打的可就不单是他一人的脸面了。并且一经传扬,她再有委屈再有理也会落个跋扈嚣张的名声,跌了下风。只要守住这个,恣意的“讲讲道理”,旁人就再无甚说的。于是她假意认真斟酌一通,好一会子后方有些微不情愿地道:“既是夫君求情,跪便免了,只回话便是。”***
***厉昇甫听了“免”字正要一松,哪知后面又出了“回话”二字,瞬间叫苦不迭,并开始后悔起先的来势汹汹——早知道是这样一个主儿,他说什么也要计划计划再行事。果真应承了那句话——“叫的狗不咬,咬的狗不叫”,别开外表规规矩矩的,内里厉害着呢!迫于形势他不得不低下声道:“回郡君,草民方才一时情急,口无遮拦了些,还请郡君恕罪。”***
“一时情急?”素绾腮上似笑不笑地瞅了他两眼道,“现如今还急吗?”
“不急,不急了。”
“既是不急,你且说说今日来的目的。”
***厉昇闻言登时有些傻眼——目的?!他来的目的不就是向她讨说法?可眼下这般架势,他能如实说吗?谁知道她现下打的什么算盘,回头保不齐逮住一句半句不顺耳的,就把他扔那不是善茬的总兵料理,那可就……唉,想不到他也有今日。往常都是他设计别人,迫使别人妥协;如今算是阴沟里翻船——不仅为他人作嫁衣裳,还窝囊的对着个女娃低三下四,失算,太失算了!不论当下他如何懊恼,话仍是得恭敬地回了——“郡君明鉴,之前郡君不是已同草民达成协议交由草民掌权陆运,方才在知府花园,不知……”***
素绾轻笑了声,道:“协议?什么协议?本君何时承诺过什么?庶民还是不要轻易妄言的好。”
厉昇听后满腔怒火,偏不敢在显在面上,只好死命抑下道:“郡君先前不是答应草民照着草民的建议行事?负责替草民传话的斐女侠可以作证。郡君若是一时忘了,草民可立即让斐女侠过来一趟。”
素绾挑眉淡笑着道:“哦?还有这么一回事?本君的确记不起来了。那就有劳厉大侠去将人唤过来分证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