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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梁等人补觉至午时,均觉饥肠辘辘,纷纷起床寻些吃的果腹。上官凤先一步备好了一桌佳肴恭候,这般体贴入微,自然赢得了众人的一致夸赞。倒是她只被夸了两句,脸皮已然红了一片,连声催道:“好了好了,你们先填肚子啊。”
一桌人对着丰盛菜肴细细品尝,赞不绝口,唯有冯岚面有苦涩,片刻后便放下了碗筷:“我……我吃好了,诸位慢用。”说着她盈盈起身,朝众人行礼后便要离去。
其他人不甚清楚,但箫梁却知道最近她的食量急剧减少,还时不时头晕干呕,遂低声问道:“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冯岚犹豫一阵,答道:“我也不太清楚,一端饭碗就没了胃口……说起来紫雨妹妹怎么都不在呢,莫不是睡过头了?我这就去叫她。”言罢步履轻盈,飘然远去了。
上官凤瞅着冯岚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嘴里干巴巴地嚼着饭,嘟哝道:“冯姑娘她是不是不喜欢我做的菜啊……应该不会吧,哪有那么难吃……”众人见她愁眉苦脸,纷纷出言安慰。
一桌人继续用餐,气氛却是沉郁了不少。上官凤素来对自己的厨艺极有信心,见得冯岚这般反应,心里难免耿耿于怀。忽然,她脑海中蹦出了一个大胆想法,乃至于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哎哎哎,我觉得冯姑娘这段时间之所以怪怪的,大概是因为……”
见众人一脸好奇望了过来,她不由地脸一红,随即瞥了一眼箫梁,尴尬笑道:“呃……我、我只是瞎猜的,还是不说了……”
“无妨,请讲。”箫梁神情平静,点头道。
上官凤又快速瞟了一眼一枝柳,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是焦急意味,心里不由地泛起酸涩:“我想她……许是有身孕了……”
轩紫雨宿屋外。
冯岚立于门前,先是不紧不慢地轻叩木门:“紫雨妹妹,你在里面吗?”然而她这般敲了一阵,半晌也不闻屋内传来声音,眉头不禁皱了一皱。
“你在里面吗?若是在的话就应一声,午膳时间要过了。”冯岚这般重复了几遍,见屋内依旧毫无回应,顿时有所怀疑。就在她伸手试着推门之时,屋内忽然响起了轩紫雨的声音,反倒吓了她一跳:“我不饿。”
冯岚只觉这声迥异于轩紫雨的清脆嗓音,却是低沉得有些古怪,有一种从水底穿来的沉闷感觉,不由疑道:“你的声音怎么了?是不是受了风寒?”
屋内复归沉寂,再无任何声响。冯岚又耐下性子等了好久,见轩紫雨不仅毫无开门打算,索性连搭理自己都省了,只能柔声劝道:“傻丫头,还是出来吃些东西吧,否则身体是会……”
“滚!我说了我不饿,贱女人怎的这般啰嗦!”
无法言喻的暴躁与恼怒,这是冯岚的第一反应。
她心头一堵,身体禁不住颤抖了几分。然而深深呼吸片刻后,她的失落神情已是平复如常,随即缓缓开口,话音温柔如一:“打扰你休息了,对不起……”言罢她朝紧闭门扉微微行礼,这才莲步轻移缓缓离去。
然而在即将走出宅院之际,她忽而心有所感,再度回首打量那间冷冰冰的宿屋,修长眉梢随之挑了一挑。
那屋中,似乎有一双冰冷眼眸,不带一丝情感地注视着自己?
玉门关,深夜时分。
宅院以北,寂寂长街。
手提纸灯的士兵们徘徊于关内街道,三三两两地结伴巡夜。近日来狂人屡次发难,使得关内夜巡力度也加强了不少,士兵们无不目光如炬,以期第一时间发现异常。
一阵寒风吹拂而来,街角处的两个士兵顿时颤栗不已,他们眼瞅着四下再无他人,不约而同地寻了一处暂避风头。
士兵甲:“嘶~好冷啊……这玉门关真比不上佳峪关,这小风呼呼的,简直要把人骨头都给冻酥了。”
士兵乙:“嘿,一看你就是在佳峪关享福享习惯了,一调到这边塞第一关来就吃不消了吧?真是脓包。”
士兵甲:“……你还有脸说我,自己一双腿还不是抖得什么似的。唉,这种时候要有个女人搂在怀里,那该多热乎啊。”士兵乙见他一边说着,一边露出向往神情,当即笑着轻捶他一记:“你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些年来玉门关战事不断,老子快两年没回家了,想婆娘想得不得了呢。唉,就怕老子在前线拼死拼活奋勇杀敌,她在家里偷男人偷得不亦乐乎哦。”
士兵甲闻言,脸色随之黯淡了下去:“当兵的就这命,也不知道啥时候就看不见明儿的太阳了,哪还有那么多的指望啊?要我说啊,你婆娘还是趁早跟别的男儿跑了算了,说不准比跟你幸福得多。跟着当兵的,苦啊。”
士兵乙虽然知道他说得也对,依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小子还没成亲,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哎我说你要真这么想得开,还一个劲儿嚷嚷啥女人啊,这不还有手呢么?除非你壮士断腕了,哈哈哈。”
士兵甲讪笑道:“嘿嘿,前些日子皇上他老人家来咱们这,不还带了几个漂亮女人么?咱吃不着碗里的肉,趴锅边儿闻闻还不成?好歹留个念想啊。跟你说啊,那次我在城墙上,就瞅见过一个一身蓝衣的,啧啧。哎你别不信,那小脸儿,那小手,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极品的啊……要是能亲上一口,就是减寿十年也值!”
士兵乙哑然失笑:“得了吧,听你吹……当兵的在军营里混个几年,见头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是个女人就天仙下凡啦。”士兵甲无奈耸肩:“不信算了,好了你等我一下,老子去后头方便方便。”言罢,他就自顾自走开了。
士兵乙百无聊赖地立在空巷之中,不时打着哈欠。边塞夜晚,月光较之中原更多一分凄美,月华恍如水银泻地静静洒下,为关内的一切都披上一层银白色的纱衣。
而那道曼妙背影,则是在一阵清风吹拂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哎?姑娘,你……你是?”士兵乙吃了一惊,他并不曾看见这女子何时出现,又是从何地现身,但卫恒军纪律严明,严禁携女子入伍,她应当不是军眷。玉门关内戒备森严,断然不可能放任她肆意走动,联想到近日的狂人袭击之事,他顿时屏住了呼吸,同时暗暗握紧了剑柄——只要这女子稍有异动,他立刻就展开反击。何况值此深夜,稍许动静都能传出极远,到了那时援军赶来,自己就能全身而退了。
听闻他的声音,女子轻笑一声,随即嫣然回首,姣好容颜展露无遗。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啊。
肤如凝脂,娇靥如花,明眸皓齿,动人心魄。这一霎那,他甚至有了一种错觉,似乎伴随着她的笑颜绽放,天际皓洁明月,都为之黯然失色。
提在手中的纸灯,不知何时跌落在地,昏黄火光明灭不定,终于在片刻后黯淡下去,空余满眼银色月华。他仿佛被摄取了魂魄,紧握剑柄的手无力地垂下,随即茫然迈步,朝着近在咫尺的窈窕身影缓缓迎上,最终紧拥温香软玉入怀。
萦绕鼻端的清幽体香,让他如痴如醉。怀中女子曼妙*,更是让那压抑许久的*在胸腔中熊熊燃烧。然而这一切,都伴随着颈侧传来的剧痛骤然中止。待他反应过来时,自己连呼救的气力都被榨干了。映入眼中的最后一幕,便是女子邪笑的脸庞,以及那挂在嘴角的两行鲜红血迹。
“扑通!”
失去了所有气力的男子,就这么摔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极力睁大的双眼中的惊恐意味,并未因生命的逝去而减少半分。
月光如霜,寒风袭人,一切又复归平静。
翌日,玉门关内,中军帐中。
军医俯下身去,略略检查了陈列着的士兵尸体,继而朝上位者作揖道:“禀陛下,禀卫将军,这几个兵士之死,的确不像是狂人所为。”
小龙心往下沉,徐徐道:“那么,详细说来。”
军医伸手将一具尸体的脖子托起,显露出两个显眼的血孔:“狂人乃是逢人便咬,却不会专挑脖颈处下口。何况这些尸体体内的血液都被吸得一滴不剩,此种情况未曾见于以往案例,故而草民认定此事另有玄机。”说着他以双手挤压死者脖颈的血孔,当真连一丝血液都挤不出来。
小龙身侧,卫恒见他苦苦思索良久,紧锁眉梢并无稍展,遂恭声道:“陛下,依微臣之见,对外不如暂且声称此事依旧是狂人所为,同时暗地里加派人手调查此事,以免军心动摇。”
小龙无奈点头,他自是明白这并非长久之计,可如今狂人之患尚未平息,倘若再添新乱,便是军纪再严明的军队也要迅速瓦解。玉门关乃是重要关口,一旦守军溃败关口失陷,中原万里立刻会遭受战火摧残。
小龙示意帐内所有人悉数退却,仅留下卫恒侍立于侧。之后,他仔细审视面前的几具尸体,一点一滴都不放过,浑然不觉时间流逝。卫恒身姿挺拔宛若青松,双目亮若星辰,傲然护卫于侧,丝毫不显疲态。
“咦?这是……?”小龙忽见其中一具尸体的手间似乎藏有东西。因此人死去不久,故而尸体尚未完全僵硬,他轻松掰开其手指,随即从中取出一根一尺左右的细长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