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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是何许人,三房四房的心思,她若说不了解,这家里就当真没人敢说了解了!偏生就有那凑到眼么前的探路石给自己探道,她岂有拒绝之理?如今看着四房饮败而归,王氏的心里是难以言喻的兴奋。
听外面传的风声,想来二弟在朔州的分号不会耽搁多久了,如今大老爷、老太太都还健在,沈君佑是没有可能单独立户出去的,所以这沈记布庄,自然也算的上沈家的产业。
三爷是个顶没本事的,四爷虽胸有几滴墨水,可论在生意上亦是一窍不通的。相比之下,她如今管着府里的中馈,外院的事情沾染一些必然也不过分,何况她陪房中的王勤、邓兴一直都替她打理着陪嫁的产业,这些年下来,比那铺子里的掌柜也不相上下。
如今在庄氏身上下功夫的路子已经行不通了,那剩下的就只有在二弟身上想辙,若是能能寻得个契机,让沈君佑承了自己的一份恩情……
“奶奶,奴婢听说二房现在的一切吃喝都是由她们的小厨房动手,连食料都是二爷让人从外面买来的,弄得好像咱们吃的都是毒药似的,真真是娇贵的紧呢!”紫鹃忍不住一通抱怨。
方才在厨房里,王勤家的和她学舌,正巧就遇上了来要柴火的夏堇,紫鹃看着夏堇那得意的模样就堵心的要命。
“二爷这般年纪才得了孩子,也没什么新鲜,你只吩咐王勤家的,二房不论要什么,就叫她给什么。”大奶奶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
“却是如奶奶所说,方才遇上二奶奶身边的夏堇,还跟我炫耀二爷如今连生意都不顾了,只在家守着二奶奶,叫人羡煞的很!”
恩?天天守在家里?
那岂不成了那桌子上的摆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是丝毫碰不得……
大奶奶的眼睛顿时一亮。
“去库房寻些补品,咱们去给太太请安。”
紫鹃和顾妈妈均是一愣,自大夫人对外称病以后,奶奶已是许久没去过了,今个儿这是怎么了……
想归想,脚上却没敢慢半分,紧跟着大奶奶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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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这是刮得哪边的风,竟劳的大奶奶你亲自来了我这破院子。”大夫人清楚地哼了一声,冷嘲热讽道。
大奶奶进门的顿时脚步一顿,摆出满面的愁容来委屈地道:“太太怪我也是应该的,只是媳妇前些日子午睡着了凉,怕过了病气给太太,这才没有来给您请安。想当年太太掌家时,媳妇是
何等的悠闲乐哉,如今却是……哎!若是媳妇能有半分太太的睿智精明,便用不着犯这愁了!”
大夫人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歪在软榻上默不作声。
大奶奶沉默了半响,叹了口气,沉声道:“太太,您怨我也好,怪我也罢,只盼着您看在大爷的面上,凡事多宽恕媳妇一些,咱们婆媳本就是一条线的,如若彼此嫌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听了这话,大夫人脸上才略微有些松动。
大奶奶趁势而下,声情并茂地开口道:“眼下媳妇有件事却须得太太帮忙才行,与大爷也是有关的。”
大夫人晾了她一会儿,才装作初醒一般睁开眼,慢声慢语地道:“你且说说吧。”
“太太,想来二弟在大同开铺子的事太太是清楚的……”
大奶奶刚一开口,大夫人的脸色就瞬间冷了下来,她厉眼圆睁地直视着面前的大奶奶,眼里的意思明确地警告她,想清楚了再说底下的话。
大奶奶“二房那里才来了不久,服侍的人本就少得很,二弟妹如今又有身子,除了两个从忻州跟来的大丫鬟,就剩下四个新添的三等小丫鬟了,可这年纪上毕竟……恐怕还不懂的知冷热,您不妨给个恩典,赏个懂分寸的人过去,二弟二弟妹必然会念您的恩。”
大奶奶自觉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明白了。
以太太给大爷送人的经验来讲,这样的事情该是最明白不过了。
就如庄氏所言,二弟那样的名声,但凡是个有身份的奴才,也不会去攀他这样的荣华。
只是男人嘛,一两个月还能装装样子,时间长了,可是不好忍的。如若在这个时候,她给他送个人,不但解了他的忧苦,二弟妹哪里也是拒绝不了的!
如此,等他朔州铺子开了张,自己这个管理家事的长嫂替府里讨要几成的分红来孝敬长辈也是顺应常理的吧!
想到此,大奶奶甚是激动。
只是她这个做大嫂的却不好插手兄弟房里的事,但是太太就不一样了,常言道:长者赐,不可辞,何况还是嫡母赐予庶子的东西呢!
故而她才会低声下气地来请太太做个下令的,她好去当那跑腿的。
大夫人听了暗自琢磨了一下,眼么前那一窝膈应她的癞蛤蟆能有了后,着实叫她感到意外,只是想想她的心里就堵得要命,莫过人家说越是那腌臜东西命越硬!
若不是那仲禄一家已经被她处置了,此刻定要把她寻来问问当初是怎么办的差事!
不过王氏的话确实提醒了自己,是应该放个自己的人在身边盯着庄氏才行,必要时候……
大夫人的眼角掠过一丝阴狠,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表情,对身边的余妈妈道:“原先伺候大少奶奶孕事的妈妈有几个?”
余妈妈脑子里想了一下,回道:“苏妈妈是老太太赐的,剩下的两个都是您给的。”
“叫回来一个,明个儿送到二房去。”
余妈妈称是。
大奶奶只觉被雷劈了一般,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要的是个通房丫头,怎么就变成了个老妈妈呢!太太这究竟是听没听明白她的意思阿!
“太太,您,您……媳妇觉得与其送去个妈妈倒不如送去个知冷热的丫鬟更得心,常言道再亲莫过枕边人阿……”大奶奶尴尬地红了脸,又道:“听说二弟这布匹生意做的极好,正准备在朔州开分铺子呢,自古兄弟间都是互相扶持,若是太太这时候能给个恩典,于大爷那边交际应酬也都可以方便些……”
大夫人听了面色突变,怒目圆睁道:“你可莫要胡来呀!京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谁知道那个贱种的钱干不干净,你要犯傻我不拦你,莫要害了我儿子!”
大奶奶脸上一阵阵地泛着青,双拳紧紧握住,尖利的指甲都深深陷进了肉里。
暗自骂道原来你也知道京里有人盯着大爷呢,那你还如此大张旗鼓地往那边送小妾!言官只要说一句品行不端,大爷的仕途就算走到了尽头!还好意思在这跟我说大话!
觉得二房的钱不干净,那你倒是给我点干净的钱!你儿子在京里一年就要送去四五千两银子开销,若不是我想办法在外面赚钱,他能有现在这般风光?!
和大夫人的谈话自是不欢而散,大奶奶随便寻了个借口便出了大夫人的屋里,
回到屋里,王氏越想也是生气,这个老家伙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叫她送个糟婆子过去监视二房,还不得让二弟恨透了啊!
王氏脑子一转,想起那日仲禄家的那件事后庄氏的反应,除了身边那个叫夏堇的丫鬟在厨房闹了一番后,便在没有旁的动静。按理说这正是打击她的机会,若是搁在四房三方身上,难保不会把自己往死里整。
庄氏这意思莫非是向她,示好?
“你觉得二爷和二奶奶谁更容易些?”
紫鹃正坐在脚踏上给王氏揉着腿,突然被问了句话,还是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紫鹃心里不禁盘算起来大奶奶此刻的心思。
“奶奶,婢子常听府里的人说二奶奶对待奴仆很是宽厚,底下人有事去求她多半都会如意,想来二奶奶耳根子确实软一些,至于二爷那里,婢子只是依稀记得大少爷说过,读书的人心里多半都是有些城府的。”
大奶奶闻言一怔,她怎么忘了,二弟当年可是朔州府的解元呢!若是没有后来太太的阻挠,恐怕如今的仕途要比大爷更顺畅一些了吧。
他能不借助一丝府里的势力,白手起家创下如此的产业,怎么又会是个垂涎美色的庸才呢!
既然太太有自己的打算,那么她反其道而行之,也不算是变卦吧!
想到此,王氏心里突地兴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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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墨竹院
“看样子,四弟妹这身子保养得还算不错,那晨吐的动静可小了些?”王氏脸上尽是关怀之色。
璧容对王氏这个时候过来,倒是意料之外的。
她一连等了几日也不见她的动静,不由得怀疑莫非人的性子竟是能变得这样快,最爱钱的人也能有朝一日不爱了?
“劳大嫂费心了,多亏了大嫂前阵子吩咐厨房给我送来的那些补品,倒是管用的很。”
王氏脸上有些讪讪的,她那几日只是叫厨房做了些止吐的市井百姓的吃食送去,此刻听庄氏用答谢的口吻说出来,异常地别扭。
“亏我一直念叨着怕你身边没个经验的老人,许多事情难免疏忽,今个儿去太太那里请安,太太竟恰巧也和我说起此事,这才知道我原是白担心了,太太那边早就挑个一个嬷嬷,从前你侄媳生产时也是她照看的,估么着明个儿就给你把人送来了。”
璧容自是听出了大奶奶这话里的意思,强自忍下心里的警惕,摆出了一副从沈君佑那雪学来的喜怒难辨的表情。
“如此,我还要好好谢谢太太才行,也亏得大嫂今日提前知会,叫我能提前安排下屋子给嬷嬷住,否则明日人来了,我是真真就是要显眼了。”
王氏笑道:“咱们妯娌之间,本应如此,哪里这么多客套,你说是不是?想你一会有的忙了,我就不在这打搅了,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璧容又道了声谢,才叫秋桐送王氏出了院门。
“把前阵子大同送来的布挑两匹去送给老太太屋里的华妈妈,和她略提一下我想找个照顾生产的妈妈。”
夏堇有些怔愣,暗自纳闷这此时为何要和华妈妈说,但见璧容一脸严肃,她不敢多做考虑,领了命就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璧容又招了青沐进来,“吩咐人去跟爷说今日早些回来。”
青沐喏了一声,随即也领了明小跑着出去。
屋子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茶盖和被子的轻微碰撞声。
从来到沈府,她已经装聋作哑了多时,然今非昔比,如今她若想要保全孩子,就必须要敲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好让那些胆子小的人知难而退,那些胆子大的,没个万全的计策想必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