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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进来的是原缜,他该死的终于没有嚼口香糖了,嘴唇抿成一条线。跟在他身后的是唐真,神色急切,原殷之瞟了一眼,不明白原缜怎么忍受得了唐真对别人表现出这种担忧。
见到这两个人已经让原殷之本来就在高压中的情绪更加烦躁了,没料到唐真身后竟然还跟了人。
司徒青和莫星。
“你什么时候变成幼稚园院长了。”原殷之讽刺道,说罢站起身要离开,他现在没有时间跟这些人啰嗦。
原缜也是带着火气来的,他在门外已经听到了原殷之的打算。他几步上前,对原殷之说:“你要去哪儿?坐下。”
原殷之理都没理他。
“记得小时候对我说过什么吗?说永远都听小叔的话。”
原殷之眉尾不受控制地跳了跳,他是有多少年没有感受过这种好像羞耻一般的情绪了。
“坐下,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你以为我们是来碍事儿的?程冬比你人缘好,我们还能眼睁睁看着他坐牢去?”原缜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何况这件事也有我的失误,难辞其咎罢了。”他说完这话,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唐真,唐真扭开头。
原殷之心说,这他妈还在他跟前闹别扭,不是碍事儿是来干嘛的。
他没想到下一秒门又被推开了,这次来的是苏瑾和小纪。
原殷之从没觉得自己的办公室那么拥挤过。
不管怎么说,虽然刚开始原殷之的脸色非常不好,无数次被原缜按回到椅子里。但是原缜和苏瑾带来的消息和材料,的确足够缓解危机了。
原殷之也终于被说服,他决定在开庭前最后去见一次程冬。
看守所是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允许那么频繁的探视的,折腾好手续后天已经晚了。原殷之很疲惫,心怀愧疚也让他看上去状态不好,他从未如此焦灼过,根本没办法安稳坐下来。他立在桌边,守卫本来是个很和善的大叔,这会儿也不敢让他先坐,他光是站在那,好像就比很多哭天喊地的家属要看着可怜。
等到探视室的门被打开,程冬没有出现,只有一个狱警来了,对原殷之说程冬拒绝探视,然后把带来的一封信给了守卫,再次检查后交到了原殷之手里。
原殷之没有想到程冬会拒绝探视,他接过那封信的手甚至有一丝颤抖。脑中闪过无数个猜测,程冬受伤了还是生病了?或者遇到了不测?然而最有可能的,是程冬不愿意见他。
原殷之打开那封信,看了很久,然后原样折起来放进西服内袋。
守卫看到他的表情,觉得似乎有必要安慰一下,就喊了他一声。
“里面的人不好过,外面的人要多理解,不要怄气,本来就见不上面了,是吧。”
原殷之抬起眼看了看他,听出这话里的善意,他向来对旁人态度漠然,这时候却也拿出耐心来,对守卫点了点头,勉强挤了个算不上微笑的嘴角弧度。
原缜的施压也好、翟洁的担心也好、苏瑾和程冬的朋友们纷纷前来相助,这些都不足以让原殷之安心。他以为自己只有见到程冬才能安心,但是这个时候见程冬对他来说压力太大了,这种压力是陌生的,并且几近没顶,上一次见程冬,青年憔悴的模样就几乎把他逼疯,但他又迫切地想要见到程冬,以确定对方没事。
或者说,还想确定程冬会不会对他失去信任。
程冬没有来,只给了他一张钢琴琴谱。
原殷之把琴谱捂在怀中,走出看守所大门后看都没看停在街边的车,开车回分神,他现在需要一段专注的时间,来完善那张琴谱,程冬给他的是雏形,看到那些音符的第一眼,原殷之就明白,这是一个邀请。
由他来谱完曲,程冬也一定会在同一时间作词,等到他们相见的那一天……
等到相见的那一天。
两天后。
伯诚与宏晋实业被查处,因偷税漏税被判罚款,股价下跌。先前有风声提到艺人程冬、黄文尧疑似入狱的消息再度被提起,因两人的老东家都是伯诚,还有人爆出黄文尧系宏晋实业董事长之子。然而除了商业版给了这次偷税案件版面,娱乐版面还将图钉乐队新专预告放在了最大面积的广告页,比起艺人牵涉经济案,人们还是对他们走红毯的奇葩造型更关心,所以再也没有人提起这两件事的关联性了。
程冬在看守所呆的那九天,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苏瑾从陈淑曼那里套到了黄文尧的死穴,那就是他的外婆。黄文尧的外婆过世后唯一留给黄文尧的就是那幢破旧的筒子楼中,很普通的一套房子。那地方本来早就应该被拆迁的,但是黄文尧答应毛厉回本家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要毛厉保住那幢楼,毛厉答应了。于是在高楼林立的大厦间突兀存在的一幢筒子楼还上过当地新闻,仍旧有当年的住客留在那里,却没有多少人知道是谁保住了楼。
原殷之把这事跟毛历提了,毛历一拍脑门,想起当年自己的私生子是跟自己提过这么个奇怪的要求,于是当即让律师去看守所见黄文尧,如果他不配合的话,那楼就保不住了,不仅如此,留在楼里的那些人,也不会得到拆迁赔偿。
黄文尧只犹豫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他就接受了保释。
一切重新回到了轨道,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派上了用场,就算是毛历心不甘情不愿,原殷之对他威逼利诱,还是让他愿意用公司的名义顶下指控。
这一次所有人都需要休养生息了。
程冬出来的那天原殷之坐在全副武装的保姆车里,司机不是原殷之御用的那个沉默大叔,而是程冬工作室新请来的话唠师傅,他去接原殷之的时候看到原殷之停在房子门前的布加迪,于是在原殷之上车后就开始可劲儿地跟原殷之科普他的爱车内设。
“你不要看我这车子外面看着普普通通哦,给明星用的车子最重要的是功能!你看我这防爆膜、还有自动隔板,待会儿你下车的时候让你试试迎宾踏板,诶你想看电影不,我给你放……”
“闭嘴。”
司机师傅怄气地撇撇嘴。
为了避免被拍到,车是直接开进看守所的。程冬刚一上车,就被原殷之扯到了怀里。
司机师傅看了一眼后视镜,特别有眼力见儿地降下了隔板,但也非常没有眼力见儿地吆喝:“看吧看吧,实用吧,我跟你说这隔音效果也杠杠的,你们就算是在后头高射炮我也听不……”
隔板降下来了,原殷之脸也黑了。
他抱着程冬说:“换个司机。”
程冬低声笑:“安静点儿。”
两人很有默契地拥抱在一起,什么也不说,就这么互相搂着,好像就这么睡一觉也没关系。
没有人会说一切都过去了,未来是不可预测无法保障的。程冬将要面对的仍旧艰难的星途,而原殷之也要应付刚刚上市就出现危机的公司事务,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可能容易,他们唯一庆幸的,就是身边还有人能给自己一个这样温柔的怀抱。
“我把曲子谱好了。”原殷之凑在程冬耳边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耳廓。
程冬痒得缩了缩:“我也写好歌词了。”
“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这首歌是我的,不要唱给别人听。”
程冬倒没有想到这一层,他以前的创作*是抒泄,之后经过训练和商业包装后,在创作的时候也会不可避免地去设想听众的反应以及遵循一定的市场迎合规律。原殷之提出这个要求后,他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自己在看守所的诊室里,趴在枕头上写歌词,那个时候竟然把自己上的那些训练课全都忘干净了,脑子里只有原殷之,丝毫不去设想还会有别的人来听这首歌。
看来他跟原殷之一样,有的东西,是根本不愿意分享的。
“我答应,答应你。”程冬闭上眼睛,感受着原殷之的呼吸,那么近,让那刚刚过去的压抑的九天倏忽变得遥远,好像连回忆都回忆不起来。
原殷之又嗅了嗅他的颈侧:“你洗澡了?”
“……嗯。”
“那么着急?”
“嗯……所以不用换司机了。”
后来原殷之揭开防尘布,把本家那架小时候用过的钢琴搬到了棕榈公寓。
蛋黄显然很喜欢这新来的庞然大物,证据就是数次在钢琴脚上撒尿,被原殷之踢了几顿才老实。相比之下虽然圆成球但身姿还算轻盈的皮蛋,却可以跑过琴键的时候顺带制造噪音,原殷之想不通为什么程冬还能从这种噪音里获得灵感,对着琴谱就琢磨上个两天,所以原殷之从来不让皮蛋在他打算吃程冬的时候出笼。
不过最喜欢这架钢琴的人是程冬,原殷之比较喜欢在钢琴上干程冬。
他们有了最私密的情歌。
我听到你关上门
我以为不会有灯
我的耳边是时针被秒针追赶
我觉得你远离了我
直到光来
你推开了窗
我从未见过的风景
我知道我必须走向你
哪怕我走得像猫
世界上最犹疑的肉垫
然后我奔跑得像狗
世界上最热忱的冲刺
oh
baby
你是我从未见过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