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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荆凉夏一脸坚定的模样,齐燕看了一眼愈加混乱的席间,唐时不知为何并没有离开,他走到景天遇身边,低头说着什么,荆凉夏和齐燕看着他的口型,似乎说了一句“皇上病重”。
荆凉夏心知肚明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不管他手上那道圣旨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太子一党到底倒成何种程度,景天逸想罢掉这个太子这个位置确实是真的。
荆凉夏拉着齐燕,不做声色地低头从一侧快步走出,待来到门口,一个蓄着络腮胡子的将军忽然挡住她们的去路:“府中的姬妾?”
齐燕心直口快,正要辩解,只听上官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戏谑一笑:“她们可是三皇子和晋王世子的人……”
那将军一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红了红脸,低头道:“失礼了。”
荆凉夏和齐燕不再理会这个将军,匆匆出门,还未走几步,荆凉夏回头道:“谢谢了。”
“李大将军已经倒台,整个太子府的侍卫马上就要被换了,你们若是要去见她,尽快吧。”上官煜道。
荆凉夏点点头,紧紧拉着齐燕朝那个偏僻的院落疾步跑去。一路上,到处都是持刀的兵将,他们见荆凉夏和齐燕匆匆忙忙向西而去,并没有为难二人。
那处偏僻的院落不知为何并没有人去打扰,荆凉夏走到院落门口之时,忽然止住了步。她猛地一回头,扯下了齐燕的面纱,齐燕慌乱地后退半步,半张着嘴,怔怔看着荆凉夏。
齐燕面上很是干净白皙,并没有半点剔透感,也没有那种生涩的纸片感。荆凉夏怅然一笑:“你最终还是没有爱上他……”
“与其纠结这个,不如先去看看玉屏儿吧。”齐燕抬眼轻轻看了一眼那半掩的小屋,清冷翦风吹过,屋内忽然传来一阵空灵飘渺的琴音。
齐燕一听,喃喃道:“凤求凰,却不知为谁而求,勾挑之间,却是半帘忧伤。”
荆凉夏抬步走到门口,犹豫了片刻,轻轻推开了门。
玉屏儿一袭白衣坐在桌后,一床混沌琴置前,琴音萦萦。她弹完一曲,双手伏琴,抬头轻笑道:“在妹妹面前班门弄斧,不要见笑。”
“这床混沌看起来很是精细,年代久远的杉木,应该不难找,这琴很新,弦过紧,音色偏高,没有弹多久。斫琴师是谁?”齐燕坐在玉屏儿身边,问道。
“斫琴师是谁,这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这琴音比我那棋局容易化散一些事情。”玉屏儿轻轻一笑,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薄薄的皮肤透着宣纸一般的感觉。
她说完,又抬眼看向了荆凉夏,待她收回目光,又低头看向琴:“每天弹着琴,我都能看到我的手指,十指连心,它们都是最先变的,虽然弹琴用不到小指,但是它变得那么透明,让我都不敢看它……”
她伸出手,仔细地打量着,荆凉夏心中一惊,紧紧抓住自己的裙摆,她有些仓促地说道:“跟我们走吧。”
“凉夏,你比谁都会说梦话,卧榻图不知所梦不知所想,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离开这里,你不是一把琴,也不是一局棋,你是一个梦,你觉得你能从梦里醒来吗?如果你到头来发现,你不过是做了一个梦,你还会大言不惭地说让我离开吗?”玉屏儿推开琴,冷冷道:“你的梦没有醒,我也不会离开,你不惜用心爱人的血来养自己,但是我不会!”
荆凉夏一听,身子一晃,齐燕慌忙起来扶住她,回头怒道:“你疯了!”
“我没有疯,疯的人是那十二个将我们画出来的人。”玉屏儿恨恨地回道。
说完,她从床上抱来自己的画,慢慢地展开,画一入眼,荆凉夏和齐燕心中瞬间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那画因为没有自愿的心头血来喂养,整个画面已经变得如同掉漆的壁画一般千疮百孔,一股淡淡的黑气缠绕在上面,显得诡异之极。
“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玉屏儿有些失神道,“记得上次在里面,我看到凉夏醒来,高兴极了……”
“别看了。”荆凉夏将玉屏儿的画一把夺过,刚想卷起来,却被玉屏儿狠狠地又夺了回去。
“我不像你,有人愿意为你以血喂画,我能做的,只是苟延残喘,只是让自己再多看一天的阳光。”玉屏儿恨然。
“我发现,我每次有变化的迹象时,过一会儿,便会变回去……”荆凉夏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话音刚落,玉屏儿和齐燕皆是惊讶相视一眼,齐燕半张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玉屏儿看了一眼荆凉夏手中被紧紧抱住的画卷,蹙眉道:“难道画你的人是韩谕?”
“不可能,时间对不上。而且我见过凉夏的灵气,她比我们都高上半成,似乎早就应该醒来了。”齐燕摇摇头。
玉屏儿奇怪地看了一眼荆凉夏,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她也只有这么一瞬间的惊讶,目光又恢复了空洞和迷茫。
她忽然抱起桌上的琴,递给齐燕:“斫琴师是三皇子,这是他前日送到我这,要我给你的,他说你的五弦虽然乃上古之物,但七弦混沌更显你的灵秀。”
齐燕一怔,低头看着琴,顿了许久,才伸手慢慢接过琴。
“他心里不止江山。”荆凉夏看着那琴,忽然苦涩一笑。景天遇在江山和齐燕之间选择了江山,那么韩谕又究竟选择了谁呢?
“一把琴而已,若是弦断了,还怎么弹呢?”齐燕一笑,伸手一挥,那道清灵熟悉的白光一闪而过,再看去,七根弦已然齐齐断裂。
“你果然还是原来的性子,不给自己半丝退路。”玉屏儿轻笑一下,“既然你们来看过我了,若是没事,便回去吧。”
“那你呢?”荆凉夏急急问道。
“我不会走,就像你一样,你也不会走,我说的对吗?”玉屏儿慢慢转身,不再看她们。
齐燕低头看着手中那把断了弦的混沌,清冷的面容闪过一丝凛冽,她看了一眼荆凉夏,抱琴回身出门。
“凉夏,也许画你的人和韩谕有着密切的关系,让他几滴血便可以保你许久,但是你要知道,他又能喂你多久呢,男人的心,太容易变了。”玉屏儿缓缓说道,纸般的背影渐渐隐入阴影中。
荆凉夏微微一怔,她紧了紧手中的画卷,深深看了一眼玉屏儿,转身欲离去。
“不过。”玉屏儿又说道,“如果他真的喂尽最后一滴血,你懂的……”
荆凉夏顿了顿脚步,深吸一口气,加快了步伐。待来到院中,只见韩谕已经站在门口,而齐燕已然抱着琴不知去向,就像是从未来过似的。
“你们满意了?”荆凉夏冷冷道。
“这话什么意思?”韩谕问道。
“手足之情,不过如琴弦一般,一斩即断。”荆凉夏不再看他,从他身边侧身而过。
韩谕一把拉住她,低声道:“今日之后,我不会再过问朝政。”
“是吗?听说圣上可是把西北军营都交给你了,还有那么多的皇宫暗卫。满朝都心知肚明你到底是谁,你到底会不会过问朝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明白吧?”荆凉夏说完,抱着画卷一路而出,待她发现自己又莫名迷失在这偏僻院落之时,韩谕一把拉过她,将她径直拖向一条捷径,出了府,直接上了马车。
“世子府还是?”畅风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说呢?”韩谕冷冷道。
畅风见两人都是冷面而来,不由地不敢再多问,驾了车便朝城郊而去。
待到了那处桃源小居,荆凉夏自己便从马车上跳下,丝毫没有理睬韩谕的意思,径直朝小屋走去。
韩谕大步几步,一把拉住荆凉夏:“她们与你说了什么?让你这般厌恶我?”
“她们什么也没说,是我自己不想看到你。”荆凉夏甩开韩谕的手。
“为什么?”韩谕问道。
荆凉夏转过身来,抬头看着他,慢慢说道:“即使你用血喂画,又能喂多久?我不是人,你也不是仙,我不能害了你。”
“就因为这个?”韩谕深吸了一口气,“我说了我不在乎,哪怕用尽最后一滴血!”
“你用尽了,那谁来给我续命?我是个自私又胆小的人,我怕死。”荆凉夏一把推开韩谕,向小屋走去。
刚一推开门准备收拾一些细软,韩谕忽然一脚蹬门而进,荆凉夏惊了一下,回头看时,韩谕已然紧紧抱住她,荆凉夏怔怔地被揽入怀中,两手还抓着自己的画。
韩谕轻声说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只要我死了,那个捆住你的法术就会解开,你会变成正常人,不再依赖画,你的身体流的会是我的血。”
荆凉夏一惊,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三皇子说的,是齐燕告诉他的。”韩谕轻声道。
“不行!”荆凉夏推开韩谕,不敢置信地后退两步。
“还会有别的办法的,三皇子放了京兆府的那八幅画,若是她们出来了,便会直接回昆仑仙山。倘若她们能在昆仑仙山找到别的办法,你便自由了。”韩谕道。
“不会有别的办法的,我脑海中很多有关画中仙的事情,好像是很早就知道了,又好像是最近才知道的,除了以命换命、以血喂画,没有别的办法了。”荆凉夏摇摇头。
“不试怎么知道呢?”韩谕紧紧问道。
荆凉夏刚要回话,这时,只听畅风在门外小心翼翼地轻声道:“三皇子明日傍晚邀约世子一聚。”
“明日傍晚?”韩谕一听,转头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