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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御林军中两千羽林卫,即使在皇帝禁卫嫡系部队中,都属于第一梯队的,最接近皇帝,最得信任,个个都是皇帝叫得出名字,说得出身家背景的人物。
他们在皇帝身边攒够圣眷,就要作为皇帝心腹进入各个军队番号,至少是个一个营的虞候,前程最是远大。
平时这群羽林卫都用鼻孔看人的,连皇帝都不能无缘无故发作他们,更别说辱骂了。旁人巴结还来不及,他们牛13惯了,哪里肯受一个骄横跋扈的公主奚落?
安庆很理解,拍拍属下的肩,对他摇摇头。他们再得帝心,和皇帝比较宠爱的亲生女儿不能比。且这位是以“蛮横跋扈”出名的,还是别惹为妙。
羽卫怪笑点头——我不能收拾,还怕没人收拾她?
安庆的右眼皮跳了两跳。
羽卫走出去,见到永嘉公主,立即恢复面无表情行了礼,恭敬地说:“殿下说:不认识什么永嘉永减,也不知道自己有姐姐,不见!”
永嘉公主绝对是目瞪口呆,愣愣问:“他……真的这么说?”
“一字不差!”
“不对,他真的敢……真的敢这么说?”永嘉再问,玛淡啊,谁才是冷宫放出来的可怜鬼啊?里头那位可够牛x的。
站一旁的卫终是最清楚的,长乐王当然敢这么说。
“御林军自有规矩,卑职一个字都不敢传错。”羽卫说。御林军荣耀,但规矩也最大,他们若传错话,会受罚的。
永嘉公主还有一点理智,在考虑是不是要当着卫终的面爆发。
那羽卫又扭头对安庆说:“殿下还吩咐:以后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想求见都进去通报,这里不是茶肆酒楼等公开场所,他没有接待的义务。”
安庆揉揉自己的右眼皮,无奈地点头。
“我今天就要进去,看谁敢拦我?”永嘉爆发了,抽出一贯系在腰间的软鞭,对门口站着的羽卫抽过去。
羽卫对这种情况很有经验,双手背在背后,迅速集结在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用自己的身体堵门。里头的內宦也飞快掩上了重华宫大门,业务极其熟练。
大家都不敢伸手去拦,被抽鞭子只不过破皮,若不小心冲撞到公主的哪个身体部位,或者没碰到,但被公主诬赖说碰了……不掉脑袋也会被流放三千里。
卫终并不靠近,看鞭影乱飞,还退开了几步,免遭池鱼之殃。只在永嘉觉得抽人不过瘾,丢了鞭子,去抢安庆腰间那柄特许御前佩戴的长剑时,大声劝诫:“公主,这是禁宫,不能持刃行凶。”
罪名很大的。
永嘉公主总算清醒了点,且她根本抢不到安庆的长剑,本打算放弃了,谁知眼睛一扫,瞥见那个回话的羽卫勾起唇角在嘲笑她,她一瞬间脑袋空白,抽出自己藏在靴内的匕首,当胸朝那个羽卫捅过去……
捅死个禁卫,又不是没干过,总不会叫我赔命!
安庆眼角一抽,迅速挺身挡了过去。
“住手!”天授帝赶到时,就看到这乱七八糟的一幕。
天授帝一声吼,吓得永嘉手一抖,那一匕首划在了安庆的肩膀上,虽有流血,却只是轻伤。
宫里羽卫都穿铠甲,可进内殿是不能甲胄在身的。所以刚才去通传的羽卫脱了铠甲还没来得及穿上,根本挡不住锋利匕首的一击。安庆就用自己的身体挡了这一下,才没有让那羽卫当场毙命。
在原先的指挥使高升后,众羽卫以安庆马首是瞻,并不是没原因的。御林军都是同生共死的袍泽,如何肯受这样的侮辱,但对方是公主,只好低头,掩藏了喷火的眼睛。
卫终赶快上前,对天授帝把前因后果不偏不倚说了。
天授帝头痛,责备道:“阿薇,进宫不能带利器的。父皇真是太纵容你了。”
永嘉公主楚楚可怜地撒娇:“父皇,这是您送我的匕首啊。”
“下回别带进来了。”天授帝叹口气问,明显转移话题,“你真想见你九弟,就不能等一等,等父皇过来再说?”
“那小……”她反应还算快,隐下‘野种’两字,改口,“九弟说不见我。我就有点生气么,他为什么不见我啊?我听说他受伤了,好心来看看他啊。朝阳都进去了,为什么我不能进去?”然后祸水东引,指着羽卫道,“他通报了半天,叫我干等许久,出来了还说出许多挑拨我们姐弟的话。”
羽卫跪倒:“卑职不敢有半句假话。”
“那你是说九弟敢这么对他姐姐说话?”永嘉反问。
羽卫:“……”看天授帝已经黑了的脑门,怎么回答都不对。要么担上假传的罪名,要么担上挑拨天家姐弟的罪名。
倒是天授帝心里门清,知道小九郎绝对敢说出这样的话,但对那个传讯的羽卫很不满——他家小九郎可以这么说,但作为下属,绝不能照直这么传。委婉一点,美化一点,不能挑起矛盾,给他小九郎拉仇恨值。
就像卫终就做的很好,每次朕在咆哮暴怒状态中吩咐的事,就是他居中转圜,美化一下婉转说出去的。
天授帝拧眉,指着羽卫说:“拖下去,杖责一百,要打实。”杖责有专门的好手,花头很多,深谙放水之道。
一百杖打实了,这羽卫再厉害,不死也要脱皮。
众人都不服气,可跟天授帝不能硬来。安庆刚想要跪下求情,却看卫终挤眉弄眼的对他暗示,才拼命忍下了,直挺挺站着不敢说话。
其他人都看安庆,也不敢动。
卫终是知道的,“挑拨天家姐弟关系”妥妥地算踩了天授帝逆鳞,这个时候求情绝对是拱火找死的节奏。卫终很识相,把“御林军不归他的内侍省管,不能越权杖责”的话也咽下去,对安庆使眼色,用嘴型传个讯——
“牟”
召唤你家牟大将军去。
一边找人摆好杖责的阵仗……内侍们也领会了卫终的某肢体暗语……拖!慢慢儿来……
永嘉公主得意洋洋,挽着天授帝胳膊撒娇:“这种没用的人就该打死。父皇,我们一起去看九弟吧。”
天授帝:“……”
因为沐慈发了话“不见”,他哪里敢带永嘉进去,惹恼了女儿好哄,惹恼沐慈难收拾。他只好温言抚慰永嘉公主:“阿薇,你九弟身体刚好一点,还在养着,这几日只怕是真不方便,也没这个精神陪你说话。”
看,他说的多婉转,多艺术。
“父皇~~朝阳都进去了……”委屈。
天授帝也无奈,可人小九郎就喜欢朝阳么。他只好答应种种条件,安抚永嘉,叫她先出宫回家。永嘉受宠不光因为她会撒娇卖痴,也懂得什么时候该听话。她见没机会进去,就是进去也不能干嘛,就不情不愿走了。
天授帝才进了合欢殿,脸色仍然不太好。
早有机灵的羽卫,见势头不好跑进合欢殿来向沐慈讨情……毕竟是帮他传话呢。
“知道了,下去吧。”沐慈波澜不惊,即使被人打到了家门口,也看不出喜怒。
朝阳语带嘲讽:“永嘉就是这样的性子,被宠坏了。”又担心,“你好好和皇伯父说,别犟着,反而自己吃亏。”
“我心里有数,姐姐,你和永嘉不对付?”
“从小就不对付。”
“那你说话容易带出立场来,待会儿不管看见什么听到什么,都尽量别出声。”
“可是……我怕你吃亏啊。”
“这是我这‘一家子’的内部矛盾,你插嘴会起反作用。放心,我没事的。咱们继续看曲谱,别扰了兴致。”
“哦……”
天授帝进门,就看沐慈正拿着一本琴谱,朝阳在一旁“宫商角徵羽”帮他做解说,然后沐慈哼唱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天授帝一看到九郎舒展的眉目,听见他清润平静的声音,就打心里涌出愉悦。
不满和怒气就不翼而飞。
有时候天授帝也觉得自己有病。沐慈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疏离冷漠极了,要是九郎生性如此,倒能理解,经历过磨难总会有负面情绪产生嘛。可这少年一转脸就能对朝阳笑得舒展,目光温柔带着暖意。
像有变脸绝技,面对不同的人,瞬间切换,从不出错。
可他就是自虐一般喜欢招惹九郎,哪怕九郎对他冷脸,对他冷语,反驳他,甚至反抗他,用平静外表下尖锐的棱角刺伤他……
不管怎样,即使是痛,因为看得见碰的着,于是内心欢喜。
天授帝一看到沐慈,乌七八糟的心情都平复了,怎么看九郎怎么好,立即变超级好爸爸,自动开启讨好模式:“九郎,你喜欢琴谱?父皇叫人拿你母亲心爱的琴来,教你弹奏可好?”
自从天授帝想手把手教幼子练习书法,被惨烈拒绝后,就时时找机会,诱哄儿子让他教习。他对于能“手把手”教小儿子,已经入魔,抓心挠肝想要试一试,看看到底是什么滋味。
沐慈冷淡拒绝:“免了,我住在这么‘热闹’的地方,哪里能静心弹琴?”
天授帝略尴尬,但该说还是得说:“永嘉是你姐姐,想来看看你呢。”
沐慈无动于衷,只当没听见。
天授帝试探:“九郎,永嘉是你二姐,还有五姐福清,六姐端敏,八姐静乐,静乐只比你大一岁,很温柔的。除了三郎,你还有五哥阿意、六哥阿想和七哥阿悠,我让他们来,你见一见?”
“不见。”
“你们是兄弟姐妹,不能一直避着他们……”
“不是避,是不想见。”沐慈见天授帝还要劝,打断他,“我知道,没有你默许,什么永嘉永减是不可能走到这座大殿门口还闹上一场的……我很不喜欢这种麻烦,请你不要再这样做。”
“什么永嘉永减的,”天授帝瞥了一眼沉默装壁花状态的朝阳,意有所指,“姐姐来看弟弟怎么是麻烦?九郎,你太没礼貌了。”
沐慈目光深黑而无光,凝凝地盯着天授帝看了好一会儿,才道:“视角不同,我们对礼貌的定义看来有分歧,我觉得你没礼貌——你想让我见,是你单方面的想法。作为当事人,你有没有征询过我的意见?”
天授帝:“……”
“是哪条律法规定,她想见我,我就一定要见她?对不想见的人,我没有拒绝的权力吗?”
天授帝:“……”
“我不想见,就拒绝!”沐慈也不见怒火,清清凉凉的目光不闪不避,迎视天授帝,“我不是你的新玩具,不是你想给谁看就给谁看的。我也没办法因为‘要有礼貌’这样的理由而违心去见一个我根本不想见的人,对着她笑出来。”
天授帝脸色有些青白……他觉得再让幼子说下去,又要不妙,可他真的没办法放弃说服,因为……
“九郎,你们是亲生的……兄弟姐妹啊……”
“亲生?又如何?皇帝,血缘上的关系无法抹灭,我承认,但这并不代表我就必须有‘父子同心’,‘兄弟情深’的义务。你的那些孩子,除了与我有一半相同血缘,其他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明白吗?”
天授帝:“……”
因为……还是没有把我当做父亲吗?
天授帝双拳紧握,缩进袖子里不让人看见那无法抑制的颤抖……
“当然,你可以压制我,硬逼着我见。但我不想,依然会回答‘不见!’”沐慈慢慢站起身,走到窗边,指着外面说,“如果我们的矛盾无可调和,外面的禁卫将十分为难。他们不能违背你的意志而转达我的意愿。我不喜欢连累人,请你现在去告诉你的禁卫们,以后合欢殿都敞开大门,谁想进来就可以直接进来……没有必要再来征询我的意见了。”
天授帝干巴巴解释:“九郎……父皇不是这个意思……”
……
……
附上:
大幸皇宫守备力量——禁卫军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