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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一,楚王府小宴。
楚王绝美无暇,智计无双,又仁心至纯、光风霁月,有兵有权有钱还有声望,是护佑大幸的紫微星下凡。这样一颗能闪瞎狗眼新星出得宫来,却是个谁的邀请都不去,不爱交际,对谁都淡淡然不怎么搭理的人。
——能和楚王攀上关系,比登天还难。
于是楚王的开府宴,本来打算请一些亲友开小宴的,毕竟先帝过世没几个月。但由于楚王备受瞩目。大家都为拿到一张请柬而想尽办法托关系,于是越弄规模越大。
唯一问题是,楚王太“独”,想找关系都千难万难。
帮楚王办宴会的朝阳郡主立即成了天京城夫人社交圈最红的人,而且她爽朗和气,谦逊体贴,半点不费力就把前红人——皇帝亲姐,倨傲跋扈,鼻孔朝天的永嘉公主给比下去了。
世家夫人哪个骨子里不骄傲,谁愿意总看人脸色啊?还是朝阳好相处,且朝阳好说话,世家夫人问她要帖子,十次有八次能满意而归。
因是楚王的开府小宴,天京城里只要地位够高,又与楚王没过节的人家本就该请。沐慈就让和顺带着他的个人私印跟着朝阳,意思明显——帖子随便写,他负责盖印。
这就是沐慈人事周到之处,朝阳不怕麻烦主动帮他做事,没道理还让她因自己得罪人,索性让她做一场人情。
定王家的贤世子因交游广阔,也被好些人请托,他身为王府世子,对宴会这种事轻车熟路,可以邀请的他也都应下,然后问妹子要帖子,并不困难。
如此一来,风向就太明显了——楚王府与定王府简直好成一家啊。于是定王其他几个年纪小点的儿子,甚至几个大孙都有人来巴结。更何况身为楚王心腹的沐若松,他最近来往于西山大营都要偷偷摸摸,不然一准被堵住。
王又伦家的门槛都被踩破了,这位可是被楚王亲热叫“姨父”的人那。那什么……连与楚王有过一饭之缘的沐广孝,沐永清都有人走关系。
自然就有人找到谢宸妃的娘家青阳国公府,这是皇帝与楚王的亲舅家。国公府本来就因为出了个皇帝外甥而有望跻身大幸一流世家,又因有个楚王外甥,一时间风光无两。
无数人找青阳国公,试探着能不能弄到一张请柬。
只有新鲜出炉的青阳国公谢逊自己知道,当年谢期谢宸妃被打入冷宫,还是以那种不能直说的理由,当时他的父亲——已经故去的老青阳候别说一丝一毫的帮助了,立即把谢期从宗族里除名。完全没有想一想这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悲剧。
当年谢期被先帝看中时已经嫁做人妇,初为人母,本来幸福美满,自然贞烈不从。是老青阳候心黑手狠,竟派人杀死女婿,抓走亲外孙要挟,逼得亲女一脚踩入皇宫泥潭。
他那老父功利短视,无情到让人齿寒,连谢逊都不喜,只是“孝”字重如天,他那时也年少还没掌权,帮不了四姐姐。若不是谢期心太软又牵挂幼子,只怕在封为宸妃得势后,谢家就要倒霉。
所以,皇帝是他外甥没错,但楚王……不论是人情还是礼法,都和谢家没丝毫关系。且以当年谢家所为,楚王没找过来算账,只是无视谢家,已是宽仁。
几次谢逊厚脸皮让自己的夫人去见五姐——王丞相的夫人谢望,刚开口问一问楚王,要么转开话题,要么就是被不软不硬顶回。完全没一点能够弥合关系的可能。
他自己都没收到楚王府的邀请帖子,哪里来的脸面给这些人弄请柬?
谢逊琢磨着,有没有其他方法能修复一下双方的关系?可惜当年父亲做得太绝,连他想找个机会开祠堂,把谢期写回来都不行。因为宗族除名和入谱不是菜市场买卖,绝不是个添一笔写进,减一笔写出的简单事。楚王作为谢期之子,没他首肯,谢期的名字谁都动不了。
……
永嘉长公主在家中打扮停当,想在宴会上惊艳四座,把传说中犹如天仙的野种比下去。因之前先皇偏心,把重华宫守得滴水不漏,她想找麻烦都没办法靠近。
后来她亲弟弟登基,她刚想在父皇葬礼后就去羞辱顺便弄死那个野种,可重华宫还是重兵把手,那野种更是狐狸精变的,狡猾非常,飞快溜出宫去躲掉了。
所以她到现在还没见过真正见过沐慈。
她想,一个男人,再美能有多美?
问题是,连被过继出去的老六那个长短手,宫婢生的老七都得了请柬,她这个皇帝亲姐姐却一直没接到。
“派人去确认了?是不是漏了?还是送的时候掉了?”永嘉长公主问侍女。
侍女面色惨白,战战兢兢摇头。
永嘉咬牙切齿:“朝阳那小贱人,锱铢必报,必是她搞鬼。”忍着气又问,“驸马有没有收到。”
侍女仍然摇头,驸马也没得到。
没请柬去个p啊,永嘉愤愤地扯掉头上的发簪:“我当年真是瞎了眼,竟然嫁给那么个窝囊废。”
……
不提那人间百态,只说楚王府宴会,本是中午开始,可早膳过后就有许多人上门了。
每个客人都不是第一次见楚王府铁血大气的围墙,可每次都会有些心惊肉跳。“楚王府第”的金字匾额下,是一扇威武的沉重铁门,门两侧是坚固的三层小楼,也是藏兵所,楼顶是两座超大箭塔,箭孔密密麻麻指向四面八方,露出一小截的精铁箭头闪着寒光,看着就不好惹。
没几万精锐兵士,绝对攻不进来。
……
客人提前来了,作为主客一般不会把人拒之门外。
门卫官是安远,带着一水的退伍军汉守门,非常认真检查每一个人的请柬,还用老辣的目光看看有没有人带管制刀具之类的危险物品。
他如今对楚王就是一个忠,一个敬,可以毫不犹豫为他去死。连原主人朝阳郡主都要往后排一排。
实在是,困扰大幸朝百年……不,困扰整个华夏族千年的军队积弊,被他轻松解决,实在是前无古人的伟大壮举。
安远摸着脖子上挂着的瓷质军牌,想到凭这个可以领到足额的军饷,积攒功绩点,生病有药,年老有依,百年后还能得一笔治丧费用。就只觉得自己这个被鄙视的臭军汉,也有了扬眉吐气,看见希望的一天。
现在,安华在朝阳那儿做奉圣军大将军,安庆是广捷军右将军,安征在西北勇武军做左将军。而他安远虽只是个管着三百号人的门卫官指挥使……可他觉得自己能帮楚王看守门户,这职位更值得骄傲自豪。
和安远同样想法的军汉还有许多,谁不想入楚王府工作?
楚王也爽快,不分御前六军还是侍卫六军,甚至西北边军与地方厢军,只要做过军士,不论伤残还是年迈,他都会安排就业,还可拖家带口,女人有活儿干,连小孩都能在王府里读书。
小孩只要不出危险,不进主殿主院,光腚在园子里到处跑,楚王是不管的。
在王府设书院是乐恕的主意,本是为了拘着禁军的孩子们,免得这群混世小魔王太吵闹,打扰楚王清静。同时也为了让楚王的名声提高到一个新层次——真是漂亮和气又善良的禁军之友,天下最仁慈贤明的好王爷啊。
……
楚王做事从不按牌理出牌,除了招纳伤残禁军冲抵王府人手,大家还听说楚王去视察了王庄,回来就把原寿王盖的后院都推平了,只为请农夫开荒耕种。
——这是天下第一大奇闻!
提前来楚王府的客人,大多是胆大又八卦的好奇分子,通通都到楚王的后花园看热闹去了。果然有人正在开沟渠引水,又有农夫在开荒积肥。尘土飞扬,把依稀可见的奇珍异草都当做杂草给拔掉了,大树都打包移栽,假山也当成杂石被推平,很有几个爱园林的世家子弟纷纷要求把看中的带回去,自然得到了楚王的首肯。当然,得付钱。于是,沐慈推平花园和挖沟渠的花费都有了着落。
——咱就是特地趁今天来推平园子的。
王梓光因多管闲事,被朝阳踢回娘家晨练早课去了,坚决不养成他躲懒的习惯。
不过今天定王府的晨练完毕,家学却放假,因为楚王几乎宴请了定王府的所有人,除了吃奶的,大家都得了一张邀请函,连三岁的十六郎沐若柳都有一张,小孩的请柬做得精良,一打开,里头有一匹会动的马,宝贝得那孩子什么似的,放自己的玩具箱子里珍藏了。
大家笑话他,没请柬怎么去王府哦。那孩子可机灵了,往他爹沐希贽身上一挂,奶声奶气说:“七爷带我去。”
虚岁才三岁的小孩其实才两岁不到,刚学说话,有时候管他爹叫爹,有时候学着仆从们叫七爷。
逗得大家更笑得开怀了。
……
男人在前院,归沐若松和牟渔招呼。因此次大宴,牟渔特地把沐若松留下,让他晚一天回西山大营。
因为这种场合,想都不要想沐慈会亲自招待。他对陌生人的淡漠态度,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无视神功,能“嗯”绝对不“嗯啊”的销魂回答也足够让这场宴会从结交朋友变成结仇。
因沐若松与牟渔是楚王左膀右臂,能代表楚王处理一切事宜,加上两人本身就有地位,有封爵,有能力,大家也就不觉得被怠慢。所以沐若松就在门口迎客,而牟渔守在紫微殿内招待客人。
女人就在后院原属于寿王府的主院开宴会,归朝阳和赶过来的丞相夫人谢望招呼。
沐慈见安排无比妥当,又过来问朝阳:“姐姐,你再考虑一下嫁给我吧。”
被朝阳飞快打走。
王梓光抱着肚子哈哈笑,觉得这个家伙一旦把人归纳到自己人的范畴,至性本真,轻松跳脱的性格太有趣了。
朝阳对王梓光说:“你过年就八岁了,别总围着娘在后院转,去去!反正不是晨练,去跟着你二舅见世面。”
王梓光当然愿意去,却做个舍不得的样子,勾着美女娘的袖子撒娇,差点没让朝阳又打人,也飞快跑走了。
参加宴会的人发现,定王爷一家人来的果然齐啊。据说需要静养的定王爷也穿戴整齐,过来祝贺了。
这种全家都被邀请的,就是所谓的通家之好。
这表示什么?
所以说,传闻中楚王刺心头血救定王爷的事情是真的?
有人说楚王一贯会灌迷汤,从前迷住先皇,现在迷住定王。被人家驳一句:“有本事你也刺几滴心头血给王爷啊。”
那人抱头鼠窜。
更多的人则在看天,喃喃说:“天要变了。”
可两个手握京畿重兵的实权王爷,关系好到如此,的确让人——特别是九五至尊之上的皇帝不安了。两头失衡,这可不是利于稳定的局面。
天变不变不知道,反正天子也来了,也被安远堵了,按规矩拿出请柬才得以进门。不然凭安远的一根筋,“皇帝没请柬也请打道回宫。”的铁面无私范儿,就是真皇帝也会被拒之门外。
德光帝怀着忐忑又雀跃的心进门,一瞬间就吸引了所有视线,大家纷纷弯腰行礼,德光帝说两句场面话,让大家随意就不再关注,只四处张望自家九弟。
王梓光看沐惗穿着明黄色的便服,如同普通兄弟串门般也没带几个人就出宫到了楚王府,胆儿可够肥的。
楚王的魅力,可真是无弗远大。
沐惗找了一圈没见人,直奔主题,问沐若松:“北海郡王,楚王呢?”
心里有点小忐忑,怕又被“不见”。
沐若松对皇帝行礼,一脸无奈答:“回陛下,殿下在后院的万家田园里呢,嘱咐过我:如果您来了,就让您直接进去找他。”种植基地被大家称作万家田园。一是种植者极多,二来也是取“为天下万家”的意思。
“九弟在干嘛呢?我进去合适吗?”德光帝看着大门敞开,却也庭院深深的楚王府,莫名有些踌躇。
“随时恭候,您请。”沐若松抬手一引……
这是让德光帝单独进楚王府里面了……德光帝敢进去吗?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